深夜小酒馆 第117节

    哪怕是菜叶子上泛黄了，有虫眼了，大家都没有丢掉，用化开的雪水洗了洗，全部都煮进了锅里。
    至于肉食，在食物还算充足的情况下，大家基本上都是烤肉吃，但现在食物不够，所以大家就直接剁碎了用石锅煮，再撒上一把雪花一样的盐。
    山洞里，很快就传来了阵阵食物的香气，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闻过的味道。
    好香，好想吃。
    这样的香味让大家感觉自己更饿了，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叫得更猛烈了。
    白秋之前只是在梦境中吃到了食物，现在还是很饿，饿得不停的吞咽口水。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一个刚成年的亚兽人。
    亚父青泽脸上挂着笑意，他一直相信，他的儿子一定是被兽神眷顾的亚兽人。
    阿父白野虽然很沉默，但还是一直在关注着他亚兽和儿子的情况。
    半晌之后，他幽幽开口，嗓音带着许久没说话的嘶哑，“兽神是什么样的？神殿又是什么样的？”
    说起这个，白秋可就精神了。
    他道：“跟传说中的兽神一摸一样，他的皮毛跟秋天太阳的颜色一样鲜艳，兽型看起来有些像虎兽人的幼崽时期，变成人型，他的头发也是太阳的颜色，他特别好，特别厉害，我身上的衣服就是兽神大人帮我穿的。”
    他把今晚所有的经历和见闻，娓娓道来，包括兽神的爸爸和爹爹，还有兽神爸爸的朋友们。
    白秋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脆，族人们都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听得如痴如醉。
    原来兽神真的跟传说中一摸一样，兽神的世界有很多的美食，也很温暖，大家不会挨饿受冻。
    兽神住的地方可真是美好啊。
    还有兽神的爸爸和他的那些朋友们，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象过兽神大人也是有父亲的。
    想一想，也是正常的，大家都是亚兽人生出来的。
    可能只是兽神大人那边的称呼不一样罢了。
    还有，既然兽神都愿意给他们赐下食物了，那是不是就代表他们不再是被兽神惩罚的人了？不再是不详的人？也不会给别人带去灾难了？
    只有白野和黑山都注意到了白秋口中新的捕猎方式。
    “挖一个坑，猎物就会自己跳进去？”白野十分不敢相信。
    他曾经是虎部落的勇士，每天都会去捕猎，甚至也经历过兽潮，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捕猎方式。
    听起来太简单了，反而让人难以想象。
    黑山也是同样的想法，“猎物为什么会去跳坑呢？”
    “阿父，首领大人。”白秋解释道：“是挖好深坑，在坑底插一些磨尖的刺，然后在坑的表面做一些伪装，放一些树叶野草枯枝，再放上一块肉，野兽不能分辨，踩上去就会直接掉入坑里。”
    听起来很有道理。
    白野看了看首领，黑山颔首。
    “等天亮了，我们就去试试。”
    刚好这两天没有下雪，虽然还有积雪，但不至于挖好坑就被积雪填满。
    白秋指了指刚才分发食物时，他特意留出来的那一包味道极重的肉食，“这些都是动物的内脏，兽神大人的父亲说，内脏的味道很重，很适合做诱饵。”
    他们的对话，附近的族人都听见了。
    内脏也是肉，虽然不好吃，但大家都不嫌弃。
    现在要拿去做诱饵，大家都还有点舍不得呢，万一这些内脏都被野兽拖走了，那他们岂不是要少一口肉吃了？
    黑色大手一挥，“听祭司的，这是兽神大人的父亲告诉他的，兽神那么厉害，兽神大人的父亲也一定很厉害。”
    白野也道：“一点点的内脏，有机会换回一整头猎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试。”
    就算结果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今天的食物还剩了一半保存，加上之前他们储存的肉，两天吃一水顿，也最多还能不到一个月。
    冬天还很漫长，他们不能缩在山洞里等死。
    “还有啊。”白秋说，“水兽也是可以吃的，兽神大人的父亲也教了我怎么捕猎水兽。”
    哗。
    这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食物充足的时候，大家都不会选择水兽，因为水兽腥臭，吃了还容易闹肚子。
    没人吃，这就导致河里的水兽十分泛滥，那些水兽也不怕人。
    有时候他们夏天在河里洗个澡，一个不小心，丁丁还会被水兽咬一口呢。
    只不过，现在河水都冻住了，该怎么捕猎呢？
    “我有办法。”白秋神色中都是自信，“等天亮了，我带着亚兽人们去捕猎水兽，兽人们跟首领一起去挖陷阱。”
    白秋眼中的自信是兽人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光彩，他们莫名的相信，他们一定会猎到食物的。
    随着山洞里食物的香味越来越浓烈，大家心中的希望之火也随着燃了起来。
    煮饭的亚兽人尝了一口锅里雪白的米饭，又软又糯，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他高声招呼，“可以吃了。”
    米饭放的水有点多了，不像是干饭，反而像那种煮得太干的稀饭。
    煮饭的亚兽人先挖了满满一大碗，送给了他们的祭司大人。
    这是部落里的规矩。
    以前兽人们出去打猎，谁出的力最多，谁就能最先吃到肉。
    这些食物都是祭司大人带回来的，理所应当让祭司大人先吃。
    白秋心里感动，咽了咽口兽，转手把碗递给了他的亚父，“亚父，你先吃。”
    青泽笑着把碗推了回去，“祭司大人先吃吧，锅里还有。”
    白野和黑山也是这个意思，“锅里还有很多，今天都能吃到，祭司大人先吃吧。”
    白秋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嗷呜一口，吃掉冒起来的尖尖，他眼神瞬间就亮了，“好好吃。”
    明明这个米饭什么都没放，但是能吃到一点甜甜的味道，好香，又软又糯。
    大家看着祭司吃得香甜，兽人和亚兽人们都十分自觉的排着队，一人端着一个石碗，排队打饭。
    米饭煮了好几锅，但每个人也只能分到半碗饭，没有人嫌少。
    这是他们第一次吃到这样的食物。
    一碗饭吃完，他们连碗底都舔干净了，还是没有吃饱，正好这时候煮的肉也熟了。
    无论是什么肉，全部都别剁成了小块儿，连骨头都没有剔出来，还加了很多的菜叶子菜根进去。
    光是一闻就知道，这肉汤肯定特别美味。
    还是白秋先吃，跟他以前吃过的肉都不一样，肉里面没有野兽独有的那种腥膻，“这个肉里面加盐了吗？感觉有点淡。”
    煮肉的亚兽人有点不好意思，“我没见过这么洁白的盐，像雪花一样，我不敢放太多了。”
    以前都是一边吃肉，一边舔盐石，根本没有用过盐这样的东西。
    白秋摆摆手，“没事，现在再往锅里加一点吧，大家吃了盐，明天才能有力气去捕猎。”
    煮肉的亚兽人们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狠下心，抓了一把盐放到石锅里，搅和搅和，招呼大家开饭。
    三千人的饭，三个山洞里的石锅就没有停歇过，一直到天微微亮，大家才基本上都分到了自己的饭菜。
    这一夜，没有人再睡觉，他们吃完了自己的食物，也抱着自己的碗，他们好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
    三三两两的靠坐在一起，跟年幼的小兽人和小亚兽讲述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
    眼神里全都是对生活的期望。
    他们流浪部落，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白秋也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也有人问他兽神的神殿是什么样的，他也认认真真的回答了。
    “你是说兽神的父亲不是亚兽？”有兽人好奇，“他也是兽人吗？女兽人？”
    女兽人也是可以生孩子的，但女兽人只能生男兽人的孩子。
    白秋摇摇头，“不，他们都不是兽人，兽神的父亲和爹爹都不是兽人，他们就是纯粹的男人。”
    族人们都茫然了。
    在他们有限的见识里，这世界就两种人，一种是兽人，一种是亚兽人。
    白秋也不懂，他也解释不清楚，反正江老板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好在大家也不纠结这个问题。
    天亮了。
    沉默的黑山和白野站起身，走到山洞门口，点了一百多个兽人出来，“你们带上工具，跟我们一起去挖陷阱。”
    隔壁两个山洞的兽人都不怎么清楚中间山洞昨晚发生的事情，只知道兽神通过祭司的手，给他们送来了食物。
    现在要去挖陷阱，陷阱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种新的捕猎方式。”黑山高声道：“都是兽神大人传授给祭司大人的。”
    哗，被点出来的兽人们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兽神不光给他们送了食物，还要教他们怎么在冬天捕猎吗？
    在他们固有的思维里，只要还能捕猎，就不会饿死人了。
    “愿意去的，多穿两件兽皮保暖。”白野不乐意废话，“不想去的，可以把机会让给别人。”
    没有人放弃这个机会，被点出来的兽人都是比较强壮健康的，哪怕是有残缺，但武力值都是不差的。
    也算是矮个子里选将军了。
    兽人们的工具不多，但他们还有锋利的爪子。
    黑山带着勇士们，去了他们秋天捕猎的那片树林，先让人把蓬松的白雪挖开，然后才开始挖坑。
    “坑一定要深一点。”黑山担心坑太浅，会让猎物跳出来。
    “还有，树枝一定要磨很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