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节

    第2122章 如痴如醉
    曹植跟王宝玉坐在广场上，神色平静，唯有看到了蔡文姬，才露出些许的笑意。
    “回首往昔，一事无成百不堪，风花雪月独飘零。”曹植感叹道。
    “不能这么说，你的文采必将流传千古，尤其那首《洛神赋》，堪称描写女人貌美的华丽范文，是个难以超越的巅峰。”王宝玉竖起大拇指，想起在幽冥战场，要不是借助曹植的这篇文章，未必就能打动后羿。
    “如今我倒是忘了，哎，文人傲骨，无法立世，不能育民，实则无用。”曹植满脸颓废。
    “你这话偏激了，人们除了吃喝拉撒睡，也需要精神上的富足。从这方面讲，你的贡献可是不小啊，将来不知让多少人如痴如狂如醉。”王宝玉笑着安慰。
    曹植咧嘴一笑，依旧精神不振，王宝玉劝道：“你如今这幅样子，倒让我觉得陌生，听兄弟一句，无论得意失意，开心一天是一天，何必为自己套上枷锁。”
    “今日方知，宝玉才是超脱之人，子建远不及也！”曹植拱手道。
    “子建，倒是很久没来了。”蔡文姬笑道，有意打破沉闷现状。
    “多情惹祸，本不想打扰，只是尚有音律未曾破解，不愿留下遗憾。”曹植道。
    “文姬愿洗耳恭听。”蔡文姬道。
    “子建诚惶诚恐。”
    曹植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些神采，但兴致不高，也弹不出太好听的曲子。王宝玉的琴艺最差，勉强还记得那首《长相忆》，首先弹奏了一曲，作为抛砖引玉，自觉水平提高了不少，引来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此曲哀婉伤怀，足见宝玉也是多情之人。”曹植难得调侃了一句。
    “子建啊，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份情怀，只是有人说得多，大家听烦了，有人不愿多讲，看起来很乐观。”王宝玉道。
    “呵呵，我就是前者。”
    说笑间，一个如同百灵鸟的清亮嗓音响起，正是小乔，只见边弹边唱，十分投入，“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好啊！词美曲美，妙不可言！”曹植眼睛放光的直拍手掌，王宝玉也终于看到些从前的影子，指了指小乔笑着问道：“这也是多情之人吗？”
    “花开花落，情因情果，一朝回头，皓月当空。”曹植道。
    “子建，你信佛了？”王宝玉惊讶的问道，这话里分明是带着禅机。
    “我未曾信佛，佛来见我，不远不近，不离不弃，不增不减，不生不灭。”曹植道。
    “好！你若踏入空门，定然一代高僧。”王宝玉拍巴掌道。
    “生死无惶，便是解脱。”
    随后，蔡文姬献上一曲，将气氛推向高潮，众人纷纷击桌伴奏，笑声不断。
    范金强全家也悉数到场，如今他虽不再管理军务，但一家三口同进同出，说说笑笑，这对于范金强来讲，比什么都珍贵。
    貂蝉如今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很少跳舞，范金强兴致勃勃，冲妻子使个眼色，但貂蝉却摆摆手，微微叹息。
    “母亲，许久不听弹奏！”
    范因咯咯笑着，貂蝉立刻来了精神，也弹奏了一曲，琴艺越发娴熟，枯瘦的手指灵活的划拨琴弦，旋律是那样的流畅动听，那是历经时间的沉淀和锤炼，洗净铅华，把最为纯正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白衣飘飘的樊金凤则为其伴舞，莲裙飞舞，宛如牡丹怒吐花蕊，美不胜收，曹植看得津津有味，偶尔偷偷擦拭眼角溢出的泪水。
    此时，华佗登上了舞台，悠然吹奏起引凤箫，妙音顷刻间传遍四周，天空中出现了异象，大量的夜鸟从天际飞来，盘旋于夜空中，伴随着旋律低低和鸣，别有一番韵味。彝陵城的动物们则是成群结队而出，堵塞了道路，蹲坐在低声竖耳聆听。
    曹植侧耳倾听，连连点头，彝陵藏龙卧虎，果然名不虚传。华佗一曲吹奏完毕，又等了半晌，鸟兽这才退走，稍感遗憾的是，没有引来凤舞九天。
    “为何上苍独爱宝玉，将这世间逍遥之事都送与你！”曹植拍手称妙。
    “你来了，便可与我分享。”王宝玉笑道：“子建，别再坐着唉声叹气了，其实大家都在等你，接下来看你的了！”
    好！
    曹植起身整理下衣衫褶皱，然后稳步登台，十分谦虚的向众人施礼，随即盘膝坐下，微微闭目，有的人忍不住暗自偷乐，这还像是曹植吗？
    过了一刻钟，曹植好似进入禅定状态，就在王宝玉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只见他缓缓伸出手臂，开始弹奏了起来。
    古刹钟鸣，老僧诵经，空谷回响，流水浅唱，随着曹植有节律的拨动琴弦，众人仿佛都进入到一种超然物外的空灵世界中，完全忘记了时间与空间。
    曹植弹奏完毕，大家足足安静了五分钟，这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不少人眼中还含着激动的泪花。不见任何得意之色，曹植缓缓下了高台，重新落座。
    “文姬，点评一下吧！”王宝玉道。
    “子建琴艺，天下无双。”蔡文姬由衷的说道，其余人也同样这么说，这水平不知道比大家高出多少，别说点评，当师傅都绰绰有余。
    “子建，真人不露相啊，真不知道你琴艺如此了得。”王宝玉赞道。
    “祢衡师父当年教我妙音，只恨未有知己，每日徜徉鱼山之上，有一晚住在石洞中，空中传来音律之声，恰与师父所传相近，我便记录下来，取名梵呗。”曹植道。
    “这是梵音，子建与佛有缘啊！”王宝玉道。
    “叔父，你是叫我吗？”小范因跟随母亲一起来看热闹，听到王宝玉说出梵音两个字，凑过来问道。
    “呵呵，因儿，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曹植叔父！”王宝玉道。
    “我在佛经中好似也看到了此音律。”范因挠头道。
    “好啊，因儿也去弹奏一曲吧！”王宝玉道。
    第2123章 梵呗泰斗
    “父亲总说因儿弹琴不好听。”范因嘟着小嘴巴。
    “嘿嘿，别管他，你尽管弹便是，叔父一定捧场。”王宝玉笑着，他认为范因有貂蝉这样的母亲，琴艺也该提高了不少。
    范因扭捏了一下，还是蹦蹦跳跳的上了舞台，伸出小手弹奏了起来，摇头晃脑，十指灵活，两只脚时不时还跺几下地面，只能说是看起来有模有样。
    至于旋律，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听，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噪音。王宝玉浑身那叫一个不自在，恨不得马上就弹奏完毕。大家碍于范金强和貂蝉的面子，虽然没有捂上耳朵，有耐力的垂下了眼帘，其余的则低下了头。
    范金强、貂蝉都是一脸尴尬之色，范金强低声建议道：“把因儿叫下来吧？”
    “如此下来，岂不是伤了孩子的颜面？”貂蝉不肯，又补充道：“已经比先前好多了。”
    范因体格一般，不是练武的料，更不会成为上将，守着艺术大师母亲还把琴弹成这样，大概是艺术细胞也不多。不过对于此时的范金强而言，心中已经没有奢望，只要孩子开心，什么才艺不才艺的，自己一身本事，到头来还不是在家养老的命？不强求！
    没想到的是，王宝玉斜眼看了眼曹植，却发现他听得极其用心，眼中神采奕奕，身躯随着音律摆动，仿佛陶醉其中。
    待到范因弹奏完毕，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王宝玉更是如释重负，刚要表扬鼓励两句，曹植已经几步上前，躬身一礼，“子建感谢师父点拨，不虚此行啊！”
    “嘻嘻，我弹得不好。”小范因笑道。
    “子建受教了！”
    “子建，都是自家人，用不着故意如此。”王宝玉道。
    “哈哈，宝玉不知，正好弥补我音律中的缺憾。”
    曹植说着，上台将范因恭敬的搀扶下来，然后又躬下身，把小范因背着送回到貂蝉处。曹植做事儿本来就很抽象，如此抬举一个孩子，众人呵呵一笑，并未在意。
    再次冲小范因躬身施礼之后，曹植随即又奔向高台，衣袖飞舞的弹奏起来。
    音律跟刚才完全不同，谈不到美妙，无悲无喜，无波无澜，无月无星，无我无相，恰似梵音袅袅静夜归，皎皎无尘万物眠。
    “这才是真的梵呗！”范因小声嘀咕。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其中真意，曹植的再次演奏，并没有换来很多的掌声。王宝玉知道范因来头不小，待到曲终人散之后，还是让曹植趁着兴致，将音律记录了下来。
    当晚，曹植就住在含章楼上，凭栏远眺，一夜未眠，孤单的身影仿佛是一幅定格的画面。
    第二天一早，曹植不辞而别，搞得王宝玉挺不痛快，拿他当贵宾，走的时候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宝玉，曹植可在？”华佗来了，凝重的问道。
    “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王宝玉道。
    “哎呀，昨晚观其气色，早已重病缠身，只怕活不过一年。”
    王宝玉有些心软，再想想冥界的遭遇，到底狠心的摆手道：“华老，这是他的命运，咱们就不干涉了。”
    “唉，他的病我可以治。”
    “你治不了他的心病。”
    一年后，四处游历的曹植回到了东阿，平静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年仅四十一岁。遵照他的遗愿，将其埋葬在鱼山。
    才高八斗的曹植，一生充满悲剧色彩，生在皇家，却跟父亲曹操不亲，与兄长曹丕结怨，不受曹叡重视，放荡不羁，怀才不遇。
    对于曹植政治生涯的落寞，史书众说纷纭，但所有这一切，都不能掩盖其绽放的华彩，才溢古今，卓尔不群，梵呗泰斗，堪称仙才。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春天，王宝玉收到了来自天玄圣地的消息，四大长老已经找来了玄年玉，重新打造出玄年尺，这就表示，他可以尝试踏破虚空回家了。
    要不要告诉亲人朋友们？王宝玉对此很纠结，就这样突然走了，似乎并不妥当，但是如果不成功，大家岂不是白担心一场？
    思量再三，王宝玉还是决定带上妻子蔡文姬一同前往。如果提前告诉众人，难免哭哭啼啼，吵吵嚷嚷，中间出什么差错也很难说。
    但有蔡文姬就不同了，假若走了不再回来，王宝玉相信蔡文姬能够妥善处理好留下的一切，因为她是这个时代自己可以依靠的人。
    “宝玉苦等多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虽说不在意，但蔡文姬依旧难掩脸上的伤感。
    “文姬，如果我真的能回到那边的家里，我发誓一定回来接你们。”王宝玉道。
    “世事难料，莫要如此讲。”蔡文姬轻轻摆了摆手，又问：“宝玉一旦走了，如何安排众人？”
    “你具体来把握吧！我的想法很简单，愿意去天玄圣地的，那就跟着去，一定会受到保护，逍遥度日，不愿意去的，生死自负。”王宝玉道。
    “若无宝玉，三国各方定然来犯，荆骆越三州难守，只怕众人都散去。”蔡文姬道。
    “文姬，不是我自私，毕竟隔着时空，回去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些事情我就管不着了。历史有它既定的发展轨道，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王宝玉道。
    骑在御风虎上，两人一路说着话，并不着急赶路，直到黄昏时分，才终于赶到了天玄圣地，蔡文姬犹觉这一路太过短暂。
    左慈等人恭敬的将二人迎了进去，蔡文姬也是第一次踏入天玄圣地，看到无边美景，颇为欣喜。左慈等人也深知蔡文姬在王宝玉心中的分量，表现的非常客气，甚至在掌门宝座旁边，放上了一把椅子。
    蔡文姬很懂得分寸，对天玄门的事情不发一言，王宝玉跟长老们简单聊了片刻，就带着蔡文姬去往了归来园。
    “归来园，真是好名字。”蔡文姬秋水般的眸子中，溢出了水花。
    “文姬，长老们未雨绸缪，已经预备好了地方，一旦我走了，你们就生活在这里，安然到老没有任何问题。”王宝玉拉着蔡文姬的手，颇为不舍的说道。
    第2124章 勿生杂念
    “只盼王宝玉平安回家，至于能否归来，不必勉强，姐妹们也能理解。人生苦短，相伴多年，足够余生回味。”蔡文姬道。
    “哎，你啊，每次总是安慰我，我都不知该怎样劝你。”王宝玉怜惜的拉过蔡文姬有些发凉的手，郑重的说道：“只要不出太大意外，我一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