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三回/故事的转折

    感情有些时候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亦或者帮他们决定什么，但如果可以倒是愿意帮忙承担一些伤痛。
    沂和林轩分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我其实也不想分手的。」我和沂躺在各自的床上，她冷不防丢出了这句话「直到现在我还是喜欢林轩。」
    我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跟他解释那个新闻，那个不是真的吧。』
    我听着沂的呼吸声「但也不能说完全是假的，这就是娱乐圈。」
    我知道沂一定有什么苦衷，我真的都知道。
    「每当一部戏开播前，和某个男星啊、导演啊或者编剧传个緋闻，就像例行公事呢…」
    「我能拒绝掉一个不代表我全部都能拒绝，我还没红到有这样的权利，我有点后悔用你的书当作我的中间名，书沂跟书瑀念起来好相似啊。」沂淡淡说着，彷彿置身事外那般。
    『你不要说后悔，还有…林轩是会理解你的。』我是相信他会理解的。
    「可是鱸鱼…」沂翻过了身面相了我，我也翻过去面对她「是我自己不理解自己啊。」
    我有点不太懂沂的意思，我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林轩住院的那晚，你们看到的那则新闻还记得吗？」我对沂点头。
    「我大概会一直记得吧，那时候我对林轩说谎了。」
    「我说戏要加拍夜戏所以要他先回宿舍不要等我了，但…这算说谎吗，这对我来说的确是加戏吧，就是装作爱上了与我搭戏的前辈。」
    「我看着他像是看着我的爱人那般…你…懂我的意思吗？我用着满满爱意的眼神看他，与他单独的坐在车上，装做我们正在热恋然后在去他的家…」
    「这些行为仅仅是为了给别人拍照当头条？但对我来说我有多大的罪恶感？那天后我有段时间都不敢面对他，我只要一面对林轩我就会想到我那晚的行为，这样满心的罪恶感快把我淹没了。」
    「虽然这一切明明都是假的，但以后呢？比这些更严重的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的…」
    我听着沂讲着她经歷的一切，我顿时想要沂退出演艺圈，但我凭什么？我知道沂有自己的固执，不是她自己赚来的她不愿意拿的。
    「还记得去秘境的那晚吗？那天我也跟林轩提了分手，但他不愿意，他对我说要陪我一起努力一起面对…」
    「但我真的好愧疚，我甚至连我被要求浅规则的事情我都不敢说，即便是没发生过的事情也是，还有那些假緋闻的要求，甚至是陪那些演艺圈的知名人物吃饭，我全部都不愿意说。」
    「我不敢对林轩说，我怕我在他心中的样子变了…但看着他在我面前那么的真诚，我真的不愿意就这样放手…」
    「你不觉得…我看似光鲜亮丽，但背地里又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我以为沂会哭，但她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或许在某些我看不到夜里，她早就将这些眼泪都哭完了。
    「后来就是…林轩住院的那晚…我去医院的路途，想了各种跟他解释的话。」
    「但当我一开门看到林轩那苍白的样子，我就决定要和他分手了，我明白这样下去对我们都不好的，所以我不愿意去解释。」
    「我甚至还很开心林轩对我生气对我说那些话，这样我的愧疚感也会降低一些，我也是很自私的…」
    我知道这一切是她的下定决心，这样的她并不自私。
    我当然想过他们一定谈过很多次，而我不是他们，就自以为是地说什么，我忽然又想到那晚吴成燕的话。
    「我想着如果我跟他真的有缘分，我们之后还可以在一起的，但前提是他不嫌弃在演艺圈这样生存的我。」我撇了一眼沂，她默默闭上双眼淡淡笑着。
    「我希望未来的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是可以感激对方的，但如果我现在不跟林轩分开，是会害了他的，我不希望他失败的原因是我。」
    『他不会怪你的。』我不假思索的丢出这句话。
    沂叹了一口气，过了良久「但我会怪我自己…」她这样说着。
    而我们四个就像那手机里的群组，停在了某句话上，没了交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年。
    「现在只剩下我们会碰面了。」吴成燕站在我的身边，我看着校园的榜单。
    「林轩的名字又回到了校排前面了。」
    『有些事情我似乎想得太简单了。』
    「你当然想的太简单了，恋爱哪这么简单。」吴成燕的一句话，让我突然想到高三那年曹来教我读书的那段时间，我以为恋爱就是这样没什么的，虽然难过但还是努力过着，我以为只要够努力够坚持就可以了，但这样的想法似乎错了。
    「你谈过恋爱吗？」他问着。
    『没有。』我确实没有谈过恋爱。
    『但单恋应该差不多吧？』我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但一脱口后就有点后悔，这好像又是不一样的事情。
    吴成燕皱了一下眉头「单恋是一个人的事情，可以自己解决，自己给自己藉口跟理由，而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你会想着怎么样对对方好，你会想着怎么让对方快乐，你会不需要找理由就可以对对方好或是去见对方，你懂吗？」
    我楞楞听着吴成燕说着，他说的这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懂，单恋是替自己找理由去见心仪的对象，而恋爱是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懂。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单恋不过就是一个人的烦恼罢了。
    我有点错愕，为什么我们会讲到这些？
    「对不起。」见我没有反应吴成燕这样对我说。
    他干嘛对我道歉，他说的是正确的。
    我有点不能理解他现在的想法。
    『干嘛道歉？』我知道自己的口气是那么的不好，但又无法控制，今天的他有点反常又有点莫名其妙。
    「我觉得现在似乎不是个好时机呢。」吴成燕低下了头，我能感受到他微微地颤抖「我下学期要出国留学了。」
    我愣了一下。
    『出国很好啊，这是学习的好机会，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这样的机会。』
    「对啊。」吴成燕悄悄吞嚥了一口口水，我看在了眼里「所以…在出国前，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情。」
    我挑起一边眉毛，想看他的脸但又不敢抬头。
    『什么事情？』我想我是知道他想问什么的。
    他的手轻放在我肩膀的两侧，这样的触碰让他的颤抖更加明显，我鼓起勇气慢慢抬起头，眼神对上了他的双眸，这样的眼神让我更加确定，但又不是那么地确定。
    我想到那晚的星星，当时的他看我的眼神跟现在很像，却又不一样，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自信多了。
    我看到他眼里似乎有那么点湿气在打转，但他又让嘴角缓缓上扬，是我喜欢的笑容，但那笑容又有点不自然。
    「你的心里有我了吗？不对，是你有准备把我放进去了吗？」
    我知道其实在某个时刻吴成燕就在我心里的，我心里是有他的，但这样的他偶尔会让我想起曹的脸，我又很害怕我是不是把他当成曹的替代品，如果是这样的，我不要。
    『我…不知道。』这样的回答真的糟糕透了，我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曹对我的告白的沉默不语，他当时是否也是我这样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当时的他怎么可能跟我是一样的心情，而此刻的自己跟当时的他又什么差别？
    『对不起。』
    吴成燕没有回应我的话，但他的手却悄悄放下了，我知道自己一定伤透了他的心，就像当时曹那样对我。
    「我知道了。」吴成燕哼笑了一声，嘴角又拉起那好看的弧度，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看他笑的样子，是很好看的笑容，是看了心情会很好的笑容。
    「谢谢你的陪伴，我真的很感谢，不知不觉中我也贪心了，不但贪心还觉得十之八九我们成了。」他又笑的更灿烂了，但我却觉得此刻的他是哭了。
    「卢书瑀，我曾说过我喜欢你的名字，所以我不曾叫你鱸鱼，但一方面又觉得这么多人当中，只有我叫你书瑀是特别的，这样想的我是不是也满可笑的，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他的每句话都让我心好痛，我竟然因为自己的愚蠢而伤害了这么好的人，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书瑀，我…不想等你了，所以我决定要出国。」我看着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来，但他依然笑着，然后他缓缓转身走了，我知道如果此刻不做些什么我就要错过他了。
    看着他转身的瞬间我衝动地拉住他的手。
    这个样子的我们，也引来了路过学生的侧目，零零散散的人因为好奇我们的行为而停下了脚步，而我和他都被这些人注目着，但此刻我还在意这些吗？
    我是爱面子的我知道的，但我再不留住他的话，他就要离开我了。
    “如果你能好好面对自己的问题，好好想想自己的想法正不正确…”
    曹的那些话在我脑海里打转，我知道自己总在逃避总是不面对，总是先放弃总是…我知道我自己就是这样，但我就是怕失去，我害怕，但我这样的举动反倒让我失去了更多…
    够了，这次我不要这样。
    『你明明说过会等我的。』他曾说过会等我的。
    『是你这样对我说的。』我知道这样的我非常的自私，那我到底凭什么觉得曹自私呢，说到底我可能也一样吧？难怪曹说他比我想像中的了解我。
    吴成燕就这样背对着我，没有回头看我，而我的手就这样紧紧抓着他的手，这样的力道似乎也弄痛了自己，但我却不敢放轻力道，我怕稍微松开一点他就会挣脱我的手离开，我不要这样。
    『我…』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紧张到无法停止颤抖的双唇。
    『对不起。』三个字我倒是说的异常吃力。
    我听到吴成燕悄悄叹了口气。
    我讨厌叹气的声音，就好像在预告我这件事情再往坏处发展，所以我讨厌叹气声，我深怕下一秒他就会甩开我的手留下我独自走掉。
    『拜託…在等我一下…』我顿了顿，思考着自己会不会太小声了，他会不会其实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
    正当我想接着说些什么，吴成燕用力的挣开我的手，这样的举动让我吃惊地抬头看他，而在那瞬间我看到他的正脸，下一秒他把我拥入怀里，我似乎意识到原本因为被甩开手而受伤的心，正被他的拥抱渐渐癒合。
    我知道自己心里是有他的，我是喜欢他的。
    「你这样对我很残忍的。」我听到他的声音传到我耳边，此刻的他宛如用着全部的力量抱着我。
    我想起我也曾对着曹说他很残忍，那时我是怨曹的，而吴成燕的残忍在我听来却不像怨我。
    「但这样的你我却讨厌不起来。」他的语气有些无奈「你觉得我会不会其实有病？」
    我微微上扬眼眸笑了。
    『我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你可以在等我一下吗？我知道这样我很自私，活像个臭婊…我从没觉得自己会像个臭婊，但现在想来我对你的方式就是。』
    他又皱了眉头，我思考着会不会是说错了什么。
    「别这样说你自己。」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我好像听到了旁边的轻呼声「那都是我纵容的，是我容许的，所以别这样说自己，还有…别哭了。」他温柔的手指轻轻抹去我的泪，这样的举动让我惊觉自己把他胸膛上的衣服哭湿了一片。
    「走吧，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在演狗血偶像剧。」
    说完后便拉着我的手往人群外走，我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
    这样的背影跟曹不一样，他们的身高也不一样，长相也不一样，说话方式也不一样，笑的方式不一样，对待我的方式更不一样，有这么多的不同。
    为什么我会偶尔把吴成燕看成了曹璟瑀了呢？
    「但我还是要出国进修的。」摆脱人群后他丢出了这句。
    这突然冒出来的话，使我噗嗤的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