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姬明峰询问云碧珠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云碧珠救姬无瑕主仆纯属善意，没有过多地想要得到云家的赏赐，闻言，她想了想，道：“姬叔叔就赏我十块上品风灵石吧。”他大概担心她或者她的家族携恩求报吧？那她就求赏好了，免得这位姬君大人心中老惦记这事。
    “我儿的性命在你眼中只值十块上品风灵石，还不如我给你妖宠的赏赐？”姬明峰愉悦得笑了起来，“十颗上品风灵石，十颗上品雷灵石，再加上一套我早年从人类修士那里得来的剑法。至于你的两个侍卫，我赏他们上品水灵石四颗，上品火灵石四颗。”这小女妖是风雷属性体质，风主雷次，她的妖宠雷影豹也是风雷属体质，雷主风次，他们对风灵石和雷灵石的需要会很大。
    “姬叔叔慷慨奖赏，碧珠就却之不恭了，碧珠带方家兄弟谢过你。”云碧珠高兴地说道。这个奖赏比她预料得要多得多呢。世上有因必有果，她日行一善还是会回报的。
    ☆、第23章 二十二 妖界第一女妖
    由于有下人伺候，云碧珠配合着碧灵丹专心运功疗伤，三天之后内伤就痊愈了。︾|闲着无事，她主动向姬明峰请教修炼上的疑难问题。姬明峰对她的勤奋好学很是欣赏，慷慨地指点她一二。
    姬明峰已经年过四百，执掌妖界牛耳多年，他所谓的指点一二，受指点的云碧珠获益匪浅。云碧珠对他博学多才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他偶尔提到的人族修仙界充满了好奇。
    两人在热烈交谈中不知不觉地建立起一种类似先生和弟子的情感，一直旁观的姬无瑕默默地聆听着，就好像一座摆放在他们旁边的玉雕像。
    第五日上午，姬家的队伍行驶到了白水镇外。
    “姬君大人，女主请您带大公子、云家大小姐前往万福园。”在前面领路的一名侍卫跑到马车前禀报道。万福园是姬家位于白水镇的一处房产，是姬家在苍碧岛外的别院之一，也用于招待其他上位家族的客人。
    “女主来到白水镇了？”姬明峰欣慰地转头对姬无瑕道，“无瑕，你娘很是关心你，亲自出岛迎接你来了。”家族势力妖界排名第一的姬家女主身份非常尊贵，就好比是人族的皇帝。皇帝岂能随便出皇宫？姬家女主常年坐镇苍碧岛，只有发生大事才会离岛出行。
    “娘……”姬无瑕低声叫道，俊秀出尘的白皙脸庞流露一丝激动。他没想到母亲会为他这个废物儿子不顾身份不顾长幼尊卑亲自出岛接他了。
    “碧珠，我家女主知道你救了无瑕，想要亲自向你道谢。”姬明峰笑吟吟道，“常人一辈子都无缘得见第一女妖风采，你见见，也许可以以她为师纵横妖界。”他的妻子是妖界所有女妖的偶像，很多自恃有实力的女妖都以她为榜样和家族中的兄弟争抢家主地位。
    他是要她成为云家的女家主，傲立一众男妖之上？可惜，她从来就没有这种高大上的兴趣。他是男妖不是吗，居然怂恿她骑到男妖头上去了。这又是一次试探吧？云碧珠眨眨眼，很高兴地说道：“我的运气真好，有缘拜见妖界第一女家主。姬家女主是旷世奇人，妖界罕见，别人再怎么学她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难怪今早两个伺候她的丫鬟捧来华丽的衣裳和精美的首饰，说是大人希望她今天这样穿着，原来姬明峰早就知道姬家女主到了白水镇，要召见她呢。
    ○○○
    马车进城后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坐在马车里的云碧珠撩起车窗帘布向外看，就见到行人都退到了路边上。中上位妖人恭敬地低头站着，下位妖人全都直接跪在地上，额头深深地贴着地面。皇帝御驾经过也不过如此呢，姬家来到自家直接统治的城中，和皇帝没有什么区别。
    马车行驶了两条主街道，在一座极为气派的府邸前停了下来。下人迅速将马车附带的踏脚凳放下，打开车帘子躬身邀请车内的贵人们下来。
    “碧珠，你先下去。”姬明峰吩咐道。
    “姬叔叔，我不客气，先下了。”云碧珠轻快地说道，理了理身上的衣裙，优雅地下了马车。
    这家府门前两边站满了中上位妖人，他们严肃而恭谨地望着马车。云碧珠快速走到一边，让重要的主人们下车。习惯性地望向后面两辆马车，她看到自己的妖宠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兴致勃勃地朝她跑来，方家兄弟试图拦住它，就是没能拦住。她赶紧迎上去摸摸它的毛茸茸脑袋，低声道，“大猫，不许吼叫，悄悄地跟在我身边。”这样隆重的场合，妖宠一般是要被主人安排给下人或者属下看管的，可是大猫习惯跟着她，根本不鸟方家兄弟。
    嘴筒子亲昵地蹭蹭云碧珠的手背，大猫乖乖地站在主人的身边。
    已经痊愈的赵侍卫朝马车内伸出手，恭敬道：“大公子，小心，请抓着我的手。”
    姬无瑕伸手抓住他递过来的手，慢慢地从马车上下来。
    “大公子。”站在府门前的中上位妖人纷纷朝他抱拳。
    当姬明峰一脸冷峻优雅地从马车里下来，迎接他的中上位妖人们立刻朝他弯腰作揖，齐声道，“属下（小的、奴婢）恭迎姬君大人。”
    姬明峰矜贵地点点头，站在万福园望向门内，好像在等待什么。姬无瑕搭着赵侍卫的手臂站在他的身后左侧，侍卫队长桑玉笛站在了姬明峰的身后右侧。
    云碧珠好奇地站在姬家父子身后，眼睛四处张望。万福园正门高大气派，左右是两座火麒麟铜铸像，订着黄铜钉的朱漆大门非常厚重庄严。正门前站着很多中上妖人，有华服文士有劲装侍卫，也有穿着灰蓝色衣裤的家仆和穿着青色衣裙的丫鬟婆子，就是一个下位妖人都没有。在这种场合里，“家畜”们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家主到——”就听见正门里有人喊道，云碧珠精神大振地望向门内远处雕栏画栋雕的大厅，就看到大厅里走出十来个妖人来，为首正中间的红色丽影格外地引人瞩目。
    妖界最强大最尊贵的女性家主来了！
    云碧珠神色紧张地望着，隐隐听到了自己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声。
    一身大红华服的明艳妇人缓缓走来，正门附近的妖人对着她纷纷躬身行礼。
    明艳贵妇走到正门，桑玉笛立刻上前抱拳施礼，“属下拜见家主。”
    绝艳贵妇——姬家女性家主雍容高雅地点点头，脸庞微微向旁边一指。桑玉笛立刻明白，迅速走到她身后站好。他是女主的近身侍卫队长，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会和女主影形不离。他若是出行，都是代表女主出行，执行女主分配给他的任务。
    “明峰，你回来了。“姬家女主姬明华柔声道，语气却并没有正常夫妻谈话那样充满真切。目光转向姬无瑕，她冷傲绝美的脸庞顿时充满了慈祥。“无瑕，你这孩子，离开麒麟山之前应该先向爹娘传个信，好让爹娘派人去接你。”她说着，忙上前两步递出自己的手。
    “母亲，孩儿向您请罪，孩儿鲁莽，给您和父亲添麻烦了。”姬无瑕说着，由赵侍卫搀扶着走到姬明华面前，就要跪下行大礼。
    姬明华一把将他搀扶住，真挚地说道，“你平安回来就好。”得知长子遭难，她心急如焚，得知夫婿及时将长子救下往家赶，她坐不住了，亲自离岛迎接他们父子。她，妖界地位最高，被誉为最冷酷凶残的女妖，面对自己的孩子也有慈母柔情。
    姬明华对搀扶姬无瑕的赵侍卫道，“赵明德，你护大公子有功，本尊回岛后重重赏你。”通过夫婿传来的赤蜂鸟书信，她知道赵侍卫在生命危急时刻没有抛弃累赘的大公子独自逃生，是一个有着相当高忠诚度的属下，姬家可以重用之。
    见他们说完，姬明峰笑道，“明华，我带来了一个小姑娘给你认识。”他向后招手示意云碧珠上前来。
    “云梦谷云碧珠拜见姬家女主大人。大人武安。”云碧珠上前来，像贼一样飞快望了姬明华一眼，迅速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姬家女主身形高挑丰满，身穿大红广袖对襟牡丹凤凰刺绣宫装，双臂挽着曳地红纱长披帛，红色衬得她肤光胜雪凝白如玉。她满头黑发盘成乌云高髻，发髻正面插着一只九尾挂珠金凤大步摇，鹅蛋脸庞光滑白嫩宛如少女，漆黑柳眉，一双寒星眸子精光灼灼。绝代美妇，举世无双！就这惊鸿一瞥，云碧珠的心头也浮现了这样的词汇。
    姬明华望着云碧珠的头顶心，柔声道：“云家大小姐是吧？要不是你伸手援助我儿，我儿必定罹难了。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这小女妖穿着鹅黄色对襟半壁兰花刺绣襦衣，下穿及膝短裙，内穿鹅黄色长裤，脚踩绣花鞋，端庄文秀中透着活泼利索，可静可动，是女妖出门在外的利索装束。
    云碧珠深吸一口气，提高百倍的警惕心，抬头望向姬家女主，传说中美得能让神魔都动情动欲的女妖。
    姬明华是很何许人，岂能看不出她的紧张和戒备？她微微一笑，赞道，“是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
    刹那间，仿佛牡丹花开，仿佛凤凰展翅，仿佛天地之光聚集一处……云碧珠看得一阵恍惚，心神深深地被她吸引住了。这是多么美艳绝伦的高贵夫人？如果能在她身边日益凝望她，听着她矜贵温柔的声音，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碧珠，不可在女主面前失礼！”
    陡然听到冷冽如冰泉之水的少年薄斥声，云碧珠顿时如被浇了一碰冷水，顿时醒悟过来，赶紧低下头，惊慌道：“女主大人，晚辈失礼还请见谅。”她这样痴痴地望着女主多久了？好像是瞬间，又好像是很久。多谢姬无瑕，他的冷斥让她头脑清醒了过来。
    有些意外转眸望了望姬无瑕，姬明华和蔼可亲地说道，“碧珠，你起身吧。”她又对自己的夫婿道，“明峰，你们一路车船劳顿辛苦了，先进院子休息，我备了接风洗尘宴，晚些时候开席。”被她魅惑住的男妖女妖不计其数，她并没有想魅惑住云碧珠让她为自己效劳，只是夫婿的赤峰鸟书信里提到这个女孩头脑明晰定力很高，所以想试试她对成年上位妖人魅惑力的抵抗力。没想到这女孩快要被自己魅惑住的时候，儿子出声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儿子，很看重这个小女妖，并不希望她被别人魅惑，替别人卖命呢。
    ☆、第24章 二十三 讨厌勾心斗角
    云碧珠是姬家大公子的救命恩人，姬家大人很看重她，于是万福园的大管家一口气安排了四个丫鬟两个媳妇伺候她，尽管他知道这位大小姐可能只在万福园中待半天或者小住两三天。《
    云碧珠躺在客房的美人榻上休息，旁边趴着雷影豹大猫。她现在心有余悸，没想姬家女妖的魅惑力那么高，连她这个身体还是女童心智已经成熟的人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被她魅惑住。她和姬家女主之间的实力差距宛如天壤之别，如果不是姬无瑕突然大声惊醒她，她也许就会对这位女主产生很强的崇拜和好感心理，即使不会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下属，崇拜和好感也会影响她很久。
    所谓的天赋魅惑力，绝对是一种精神力，她一定要加强精神方面的训练，以免以后发生类似事情。
    云碧珠想着，小脸紧绷，搁在腿上的小手紧紧捏成了拳头。想要这个竞争激烈的妖界不受拘束地生活，她就必须更加努力的修炼才行。
    “大小姐，云家在白水镇的管事过来拜见您。两位方公子也一同前来了。”一名丫鬟走进来躬身禀报道。面对上位妖人，不管男女老少，出身中位的下人一律用敬词。
    云碧珠坐了起来，道：“让他们进来。”姬家男主大人进城动静很大，有心人很快会打探到消息的。她和姬家父子同坐一辆马车，估计她已经在绝大多数上位妖人心中留下了印象。
    丫鬟出去后，很快领来云家在白水镇的管事方水舟和方家兄弟。
    “拜见大小姐。”黑发紫眸的中年上位妖人方水舟抱拳行礼，一身深蓝色丝袍显得尤为隆重。
    云碧珠示意丫鬟搬来一张凳子给比她年长很多的上位妖人坐，点点头问道：“方管事对我无需多礼。我最近发生的事情，云梦谷是否已经知晓了？家主怎么说？”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独特的传递消息方式，飞行妖兽和专门修炼飞行术的妖人信使一起传递消息，比人族官府所谓的八百里加急传信还要快得三四倍。
    “大小姐，家主已经知道此事了，很生气你以身涉险，下令属下调派高级侍卫保护你回云梦谷。”方水舟道，“家主传来的急信里说，既然你已经救了姬家大公子，对姬家有恩，记得多讨姬家女主和大人的欢心，最好能拉近云家和姬家的关系，因为你的缘故，云家和邵家已经有了很大芥蒂，所以云家需要姬家公开表示友好或者支持。”反正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他也不怕在周围站着丫鬟媳妇的地方和大小姐说话。大小姐这一次破坏了妖界排名第二的邵家的计划，云家想要保住她便只能尽快拉近和排名第一的姬家的关系。
    云碧珠一皱眉头，道：“我讨厌施恩图报这种事情。姬君大人已经把就救助大公子的酬劳给了我和你家方子松方子桦。我如果做出明显讨好姬家的行为，那会被人瞧不起。”多讨姬家最高掌权夫妻的欢心？她觉得姬明峰对她有好感，只要她不和姬家利益发生冲突，姬明峰会对她持续保持好感。姬家女主，说实话，她现在既害怕和她见面，又希望能和她见面、以此训练自己对上位妖人魅惑力的心理防御能力。上位妖人是有天赋魅惑力，不过其他上位妖人和中位妖人经过长时间的精神训练，对魅惑力还是会产生一定抵抗能力了。
    “大小姐，实际利益比面子更重要呀。”方水舟苦口婆心地教导这位过于刚正的大小姐。
    “我的新大嫂有什么反应？”云碧珠迅速转换话题。她决定回家住上一段时间便继续出门试炼，免得搅进云家的家斗中。
    她大哥一妻五妾，三儿两女，鉴于妖界有女儿只要不外嫁便也有继承家主地位机会的传统，他大哥的继承人之位竞争非常激烈，后院女人们也肯定暗流涌动。由于大哥对她十分宠爱，外界对她的出身颇有猜测，而她在幼年时就展露出与众不同的心智和才能，她大哥就吩咐家仆属下称呼她大小姐，更让人怀疑她大哥想把她培养成下一代家主，所以她如果在云梦谷长住，大嫂姨娘和侄子侄女们怕是会先联手驱逐她这个外人。
    “家主夫人没有话要给你，不过我听说她已经怀孕了。”方水舟道。上位女妖怀孕时间达到三年半，怀孕期间战斗力会下降，所以很多上位女妖都不喜欢让丈夫和亲信以外的人知道自己怀孕。由于怀孕后期身形臃肿难看，所以上位女妖就更加不太愿意怀孕了。在上位妖人当中，血统真正世代纯正，父母祖辈完全都是上位妖人的只占整个上位妖人群体的一半。大小姐，父系和母系都是纯正血统，她是上位妖人当中绝对根正苗红的女妖。
    “大嫂怀孕了？这是大好事。”云碧珠立刻开心地说道，脸上露出了祝福的笑容。女人嫁入夫家大门后，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需要靠生孩子确保自己在夫家的地位。不同的是，妖界不重男轻女，女儿只要天赋优秀，在家族中的地位不比儿子低。
    方水舟也笑着说道：“家主很高兴。”如果一个家族人丁不兴旺，那么它迟早都会断绝或者被别的上位家族融合掉。所以女妖如果生下不名誉的孩子，女妖家族大多会把孩子留在自己家族的原因。私生子什么的，只要优秀好，即使被感应的血缘妖光和自己家族不符，家族也是能抢就抢回来，抢回来当做旁系子孙养。方子桦是他妹妹未婚生育的私生子，血缘妖光和他们的完全不同，还不是姓方，被培养成方家的子孙？
    “大小姐，姬家的苍碧岛极少招待外客，如果姬家人邀请你上岛做客，请莫要推辞。”方水舟叮嘱道，“这是家主的意思。”姬家名震妖界九千年，应该不会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妖采取掐死襁褓的恶毒手段。
    “哦，不过既然苍碧岛极少招待外客，你们也别奢望太多了。”云碧珠撇撇嘴道。她讨厌自己的行为被赋予各种功利，可是作为云家女，她又不能不考虑云家的利益。
    方水舟和云碧珠又说了一些云家当前的形势，留下方子松和方子桦先出去了。姬家留大小姐做客最好，不留，他要快点回去调集人手，等大小姐离开万福园之后护送大小姐回云梦谷。大小姐因为姬家声名大作，未成年雷影豹成了她的标志之一，没有几个上位妖人高级侍卫护送她回家他无法向云家家主交代。
    ○○○
    接近傍晚时分，丫鬟们重新帮云碧珠梳洗打扮，换上了女主那边派人送来的新衣裳。在此一刻，云碧珠代表了云家，所以她不敢大意，吩咐大猫在客房里休息或者附近的花园里散步。
    大猫这些天跟她分散次数多了，也没有像牛皮糖似的粘着他，乖乖地去花园散步溜达了。方子桦受云碧珠委托看住大猫，别让它发野性攻击别人。
    被两名体面的丫鬟领着来到湖边一座清雅的水榭，远远听到悠扬清婉的琴声，云碧珠笑着问道：“琴声清越如行云流水，意境优雅，弹琴者是个很不错的琴师。”她小时候心血来潮学过一阵子琴，因为对此兴趣不大，所以顶多照本宣科地弹几首简单的乐曲，完全谈不上意境。
    一名丫鬟望了望水榭，道：“姬家家伎个个容貌上层歌舞一流，奴婢等人不知道今日哪几位在女主和大人面前伺候。”女主今日开的是接风洗尘家宴，还招待一名未成年的小女妖，应该会使用身子干净年纪不大的家伎。
    “家伎？”云碧珠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妖界中一种特殊的职业群体。容貌可以和上位妖人媲美，体质和妖力却和下位妖人差不多，这种中位妖人大多会被有实力的家族培养成歌舞伎，献艺的同时对主人客人献身。她云家也养了一群家伎，不过在她会出现的场合上，家伎们都是表演歌舞。她虽然同情家伎，但不会干涉，因为不被主人畜养，这种拥有美丽却没有自保能力的中位妖人可能要受到更多妖人的蹂-躏。
    现在听到了家伎，云碧珠突然想起了姬无瑕，如果姬无瑕没有父母和家族的保护，说不定已经沦落为任人亵玩的家伎或者青楼里的娼-妓。
    走进铺着红毯子的精美水榭，云碧珠看到了端坐在上位的姬家夫妻，也看到了面对他们弹琴的清瘦背影。
    “云大小姐来了。”站在大厅门口的丫鬟禀报道。
    琴声停了下来，姬家夫妻笑着望向云碧珠。云碧珠稳重端庄地走进来，屈膝行万福礼，“碧珠无礼，来迟了，让两位大人久等了。”她现在穿得很淑女，只能行小女子的万福礼。
    穿着蓝色锦袍的姬明峰大笑道：“不迟不迟。碧珠，起来吧，不用如此多礼。”他对身旁的姬明华道：“明华你看，碧珠非常适合这套衣裳。”云碧珠穿着米分蓝色宫装，曳地宫裙衬托得她活泼中有着小少女的娴静。
    姬明华望着颔首道：“不错不错。动如脱兔，静如处子。”这云家小少女自然是比不上她家小女妖们的，不过眉宇间有着姬家小女妖们没有的英气和爽直，她看着就很舒坦。
    “碧珠，你来了。”弹琴的小少年起身绕过琴台走到父母身边，温文尔雅地朝着云碧珠拱手行礼。这几天，他们相熟了，便不再用大小姐和公子称呼对方了。他此刻行动自然，完全看不出是双目失明者。
    直起身来的云碧珠笑笑，还礼道：“无瑕，原来是你在弹琴呢，琴声真好听。”她走到近前就发现弹琴的白衣少年原来是姬无瑕。体质弱，妖力差，又双目失明，他能做的消遣也就只有弹琴了。
    “原来你们都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了。”精明的眸光一闪，姬明华笑得很是慈祥，“既然碧珠来了，我们一起入座吧。”隔壁膳厅已经摆好了宴席。
    “碧珠承蒙女主和大人垂青赐宴，心中喜不自胜。碧珠在外野惯了，如果席间若有失礼还请诸位包涵。”云碧珠微微躬身道。她的礼仪也是云家礼仪老师教导，只是她在暗魅森林十二年，可能生疏了很多，怕是要在三位如天人般高贵的上位妖人面前失礼。
    姬明华红唇微启，教导道：“碧珠，你是骄傲尊贵的上位女妖，就算礼仪有所偏差，你也要理直气壮，不必向人道歉。”云碧珠的谈吐举止都很得体，就是太过超越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妖了，旁人很容易忽视她的年龄把她当做成年女妖看待。
    “女主说的是，碧珠知道了。”云碧珠低着头很乖巧地说道，表示虚心接受，不过我原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第25章 二十四 桃花林相约
    接风洗尘宴在一种很温馨的家庭气氛中结束，云碧珠被送回来客房。︾|洗漱过后，她躺在柔软的床上，脑中不断回忆姬家女家主和男主人的容貌，试图用他们连训练自己对女妖男妖魅惑力的心理抵御能力。这种来自天赋血统的魅惑力和容貌以及自身妖力有关，她只要不断修炼妖力，应该能抵挡得住绝大多数上位成年妖人的刻意魅惑，只是面对像姬家这种美到极致的，就还是有危险。
    接风洗尘宴上姬家女主并没有邀请云碧珠上苍碧岛玩，姬明峰邀请云碧珠在万福园小住几天，并说不放心邵家，会另外安排一些侍卫护送她回云梦谷。云碧珠也在等方水舟管事从白水镇附近调派云家高级侍卫，所以一点也不推辞地住下了。这是姬家的万福园，姬家最尊贵的夫妻都住在这里，世上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第二日上午，云碧珠在客院里和大猫比武——其实就是逗大猫玩耍，方家兄弟站在一边观望着，一名丫鬟进来躬身禀报道：“云大小姐，大公子邀请你去寻春小筑品茶、听琴。”
    “品茶、听琴？”云碧珠惊讶了一下，她是个粗人呀，做不来附庸风雅的事情，如果姬无瑕邀请她骑马打猎她会有几分兴致，如果是邀请她唱卡拉ok，她会很开心地去赴约。额，这里是异世，没有卡拉ok也没有交际舞。
    “云大小姐，请允许奴婢等人给您更换衣裳。”原本站在一旁的中年仆妇躬身道，请云碧珠进屋。
    方子松和方子桦脸上都露出了某种担忧，心中期望事情不会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发展。
    云碧珠哑然失笑，拍拍大猫的脑袋道，“大猫，你和我一起去喝茶吧。”她转脸对方家兄弟道，“我在这里暂时很安全，你们各自回家休息，不用特地守着我。”这里是姬家，她应该客随主便。品茶听琴就品茶听琴吧，她多少猜到姬家夫妻算计着什么了，不过呢，姬家直系公子肯定是要娶族中姐妹的，而她不外嫁基本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至于勾搭成奸那种事，对不起，柔弱的姬家公子不是她的菜，而她从来没有想过将来像其他女妖那样左拥右抱。她只要一个志同道合、并肩走天涯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