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陆诗唯害得她不能去看演唱会。她要恨死她了。
    后来……她记得她还是去看了，没有经过父母的允许偷偷坐火车去了h市，但总归是去看了，不计后果地去了。
    突然有人拍她肩膀，迫使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停止回忆。
    隋心正在她面前比划着什么，她显然是没有看懂，问隋心：“你说什么？”
    隋心只好摘掉她一面的耳机，贴在她耳边说：“小邦迪。”她们上学的时候习惯管wsj叫大邦迪，于是护垫就变成了小邦迪。
    洛玮玮沉默了两秒钟，才开口说：“你是不是女人啊？这东西都不带。”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戴着耳机，说话的音量有点儿大。
    隋心一劲儿给她使眼色让她别嚷嚷，等到她从包里找到递给自己以后才又说：“我帮小唯要的。”
    洛玮玮这时再抬头去看陆诗唯，发现陆诗唯没在办公室，这才松一口气，不然让陆诗唯听到，不一定拿什么难听的话来反唇相讥呢。
    隋心说完转身出去，去卫生间给陆诗唯送护垫。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来不来，要走不走的日子，确实很烦人，她十分能理解。送完她就回办公室了，继续看她的小说。
    几分钟后，陆诗唯从卫生间走出来，模样说不出的怪异。这款是她平时肯定不会买的那种，她不理解为什么隋心会喜欢这种。她连路都没有办法好好走了。
    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由外而内地，迅速渗透了进来。感觉……说不出的……闹心！陆诗唯有点抓狂，可是也没有办法了。她想着，这种感觉应该只是暂时的，一会儿就好了吧？
    回到了办公室，她才发现自己果然是没用过没有见过世面，这感觉还真是持久……
    这时洛玮玮看见陆诗唯回来，歌也不听了，抬起头来看她，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洛玮玮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于是站起来凑过去问她：“用上了吗？”
    陆诗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洛玮玮的，怪不得呢，随心看着怎么也不像是喜欢这款的嘛。她狠狠地瞪了洛玮玮一眼：“洛玮玮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
    “别装傻！”
    洛玮玮下意识朝她两腿之间看过去，忍不住笑起来，“爽吗？”
    陆诗唯气得想摔东西，但是桌上的东西都摆得那么整齐，她不忍心打乱它们的次序，最后只是赌气地坐回椅子里。却因为这样的亲密接触，那种冰凉的感觉更甚……
    到了晚上，洛玮玮真的扔下陆诗唯一个人去赴约了。同学聚会也真的像陆诗唯想的那样，没有什么意思，吃饭、唱歌，有时也去酒吧，但基本都是这一个套路。已婚妇女凑在一起谈自己的孩子进了哪个幼儿园，上了哪个特长班；男生呢，无论婚否，见面就是吹牛逼。
    少数几个和洛玮玮谈得来的，也都是未婚的大龄青年，女生成天研究着怎么把自己嫁出去，男生则是研究着怎么在这帮同学里找一个将就将就。但奇怪的是没人敢找洛玮玮将就。洛玮玮那张嘴啊……常常噎得人说不出话来，死要面子的人也真就不敢喜欢她。
    有一次一个男同学指着酒店大堂里的宣传画说：“这个设计得不错，就是这段英文的颜色有点浅，根本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其他人在附和的时候，洛玮玮说：“看清了能怎么样啊？说得好像你能看得懂一样。”
    从此断了他们想喜欢她的心。不过洛玮玮从做朋友做哥们儿的角度来说，确实是很靠谱的，这些同学无论是结婚生孩子，还是有什么其他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能帮都帮过。所以她的人缘还是毫无疑问是班里最好的。
    酒桌上不知道谁提起了陆诗唯，这个曾经在四班如同神话一样的人物。高中三年一直名列前茅，没有人能够超越，获得过很多竞赛的奖项，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为人低调的陆诗唯，高贵冷艳的陆诗唯，从没参加过同学聚会的陆诗唯。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一个头，然后居然引起了一阵激烈的讨论。
    有人说：“我听说她在h市这么多年，其实是被人包养了，跟人同居了好多年，不知道真的假的。”
    立时有人接话说：“听说她给人当小三呢。”
    “啊？不会是还有个私生子吧？”
    洛玮玮听到这里不禁翻了个白眼，这怎么比她跟隋心编的瞎话还玄乎，她夹了一颗花生米送到嘴里，随后喝了一杯啤酒，然后又自己给自己续杯，继续喝。
    一群人继续八卦陆诗唯，越说越不着边际。
    “听说她回湖城了，是不是让人甩了？孩子归谁了？”
    “孩子肯定归男方了吧？她带着孩子也不好再找啊。”
    “唉，那可是我们学生时代的女神啊……怎么落得这个下场……”
    洛玮玮实在听不下去了，插话说：“这件事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呢？”
    她这话提醒了他们，马上就有人问了，“对啊，你们俩关系那么好，你肯定比我们更清楚她的情况，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洛玮玮本来是笑着的，这会儿也没了笑意，但是语气还是极平静地说：“陆诗唯没结婚也没孩子没给谁当小三，她现在天天跟我坐一个办公室，你们说的那些都哪儿听来的谣言啊？再说了，她过的怎么样跟你们有一毛钱关系啊？都闲的没事儿干了是不是？”
    一群人都愣住了，平时他们也总是八卦别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洛玮玮反应这么大，估计真的是跟陆诗唯关系很好吧。于是又有人出来打圆场，转移了话题，这饭局才没有散。
    洛玮玮心烦出去透透气，鬼使神差地给陆诗唯打了一通电话。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边陆诗唯已经接了起来。
    陆诗唯在睡觉，接电话也是没有好气，“这么晚了，干什么呀？”
    洛玮玮看看手表，才九点，于是说：“九点你睡什么觉？老年人啊？”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洛玮玮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以后再有同学聚会，你必须来一次。”
    “为什么？”
    “因为……”洛玮玮说不出口，难道要说大家都在说你坏话，你赶紧出来澄清一下啊。可是陆诗唯和她不同，陆诗唯没有那么多闲心去管别人怎么看自己。
    “不说我挂了。”陆诗唯困倦得很没有耐心。
    洛玮玮脱口而出：“我给你唱遗失的美好。”
    一瞬的沉默过后，陆诗唯说了一声“好”，然后沉入了梦乡。
    ☆、第28章
    周末洛玮玮被老妈喊回家里吃饭，又被问到和廖杰的进展。
    洛玮玮睁着眼睛说瞎话：“挺好的呀，我们两个经常打电话聊天，没事儿还发发微信什么的。”
    玮玮妈听了很是放心，叮嘱她说：“小杰人不错，你跟他好好处，别动不动就耍脾气，这么多年我跟你爸都没怎么管你的个人问题，这回你可长点儿心吧。”
    洛玮玮又哼哈地答应着，答应完就忘到脑后去了。事实其实是这样的，他们两个的确是通过微信有着联系，但是一般情况下都是洛玮玮晚上发个好玩的段子给廖杰，然后廖杰加完班凌晨的时候回复一句，等到洛玮玮早上起床看到消息再回他……
    为了不让老妈每次见面都因为男朋友的事情磨叨她，她决定暂且先用廖杰挡一挡吧。廖杰也有同感，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十分默契，毫无破绽。给双方家里人的感觉都好像他们在交往一样。
    但是陆诗唯知道他们是装的，只是不说破。
    洛玮玮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玮玮妈偷偷绕到她身后看她手机屏幕，发现她是在和廖杰聊天，由衷地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问洛玮玮：“小杰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呀？”
    洛玮玮说：“他说明天一早就回来。”
    玮玮妈点点头：“明天我和你爸还有你廖阿姨就坐飞机去三亚了，大概过完年才能回来，这几个月你勤回来点儿，没事儿把家里收拾收拾，主要是别忘了给我浇花。”
    “你那些花都多久浇一次水，我拿笔记下来，我怕我浇错了，等你回来花都死了。”
    “……”洛玮玮记性不好，她妈也拿她没办法，“回来花要是死了，你看我揍不揍你！”
    “妈……”洛玮玮撒娇：“我都这么大了，不要动不动又把揍我挂在嘴边上吧，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
    “你呀，什么时候结婚了才算长大了。”玮玮妈说着叹了口气，又说：“我们不在家的话，你自己不能饿死吧？”
    “……”洛玮玮几乎气晕在沙发上。
    玮玮妈又说：“小唯会做饭，我跟她说了，让她照顾照顾你。”
    “谁照顾谁啊？”洛玮玮不服气了，我照顾她还差不多，她连碗都不会刷的……
    玮玮妈根本不理她这一茬，继续说：“对了，你把你以前上学的时候那些东西都收拾收拾，看看有什么不要的整理出来，我准备都捐出去。”
    “哦，行。正好我也要找点儿以前的东西。”洛玮玮说完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还记得那个写满了签名和歌词的桌布。
    她喜欢回忆过去，但是不喜欢整理旧物，她懒。她不记得那块桌布被塞到哪个角落里了，她堆放东西一向杂乱无章，才不会像陆诗唯那样，每样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需要找什么的时候，伸手就找得到。洛玮玮从来都是随手一扔，然后找的时候翻个底朝天。
    书架下面放了三四个整理箱，洛玮玮不确定在哪个里面，但这几个箱子都很久没有动过就是了。她从第一个开始找，里面放的都是她上大学的时候买的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各种小玩具小摆件，毕业带回来以后她一次都没看过。这些东西以后她估计也不会再拿出来玩了，所以打算全都捐出去。
    然后又找到许多大学时看的一些闲书，那时候懒，回来就这么放着了，没有摆到书架上面，反正也是要找东西，索性挑有用的一本一本摆进书架里。
    终于，她在最后一个整理箱里找到了那块桌布，一展开来，仿佛又看见毕业那时的情景。高考前几天，高三生就必须要离校了，纵使有再多的不舍，都不得不离开。洛玮玮在最后的时刻都在做习题，好像一直做题的话，就不用离开了似的。
    那时候的他们，期待高考，却又害怕别离。那一天，校园广播整天都是高三生的专场。陆诗唯在朗诵《再别康桥》的时候，带着哭腔，好几次都读不下去了。然后高三年级那一层楼里，爆发出一片哭声，大家都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不得不走了，可是真的不想走，哪怕大学被形容成天堂。
    洛玮玮也哭，因为从此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她抽出自己的桌布，让同学在上面签字，眼泪掉下来，模糊了那些字迹。
    现在再仔细看那些人名，有些因为常年不联系其实已经都淡忘了；有些还常常见面，却已经和过去有了很大的变化。她看来看去，发现那上面唯独缺少陆诗唯的名字。大概是那天陆诗唯在播送校园广播，她忘记找她签了吧。
    她用无名指沾了沾湿润的眼角，无论是什么时候想起那一幕，都忍不住想哭。和大学里的离别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受，高中时我们什么都不懂，那时的情感是纯粹的。
    收起桌布以后，她又发现了一本日记。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写过日记了。她轻轻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上面的日期是高考后的几天，她在日记本上只写了一句话：忘掉过去，忘掉你的好，我们永不永不说再见。
    这是张小娴写过的一句话，她记得自己在书里看过，但是为什么这句话会出现在她的日记里呢？只是一时兴起摘抄，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记不清了。正要翻看前面的日记，她妈在外面叫她出去吃水果，她只好把日记暂时先放到书桌上，晚点儿再看。
    “收拾完了吗？”玮玮妈问。
    洛玮玮一边吃东西一边点头：“一会儿我就把箱子给你抬出来，一些旧书旧玩具旧衣服什么的，反正我也不会再用了，就给有需要的人吧。”
    有些旧书其实是一些言情小说，但洛玮玮想，就算是山里的孩子，也应该看一些爱情启蒙读物……吧。
    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本日记装进了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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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三位家长出发去海南过冬，洛玮玮、陆诗唯还有廖杰一起去了机场送行。玮玮妈自然是把自己闺女托付给了廖杰，陆妈妈则是把陆诗唯托付给了洛玮玮。
    最后洛玮玮和陆诗唯还挺依依不舍地与三位家长道别，那三个活宝却是已经开始计划下飞机后的行程了，走进登机口的时候连头都不回一下。
    这场景像极了当年洛玮玮刚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就不能装一下不舍得我们吗？”洛玮玮愤恨地说。
    陆诗唯也撇撇嘴说：“我妈好像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似的，迫不及待想抛下我呢。”
    廖杰赞同地点点头，也感慨一声说：“我怎么觉得我回不回来都没有什么必要，除了帮忙拿行李，我好像也没做什么。”
    洛玮玮忙说：“怎么没有必要啊，你回来可以请我吃好吃的。”其实是想说你回来可以当我的挡箭牌啊。
    “……”廖杰和陆诗唯都无语了，真是时刻不忘吃。
    三个人一起去吃饭，洛玮玮一直在跟廖杰聊天，陆诗唯则是在一旁闷不吭声。洛玮玮极力表现自己和廖杰的关系有多密切，廖杰也尽量在配合着她。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那点儿小心思，陆诗唯一早看穿了，现在不说，只是为了看他们最后能发展到什么情况而已。
    洛玮玮对廖杰嘘寒问暖，陆诗唯听了只想笑。廖杰也生硬地对洛玮玮说了一些关怀的话，最后陆诗唯实在受不了了，“你们两个还要演戏演多久？”
    “……”两个人一时间都觉得有点尴尬。
    陆诗唯继续说：“我跟你们两个都认识有二十几年了，你们两个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还不清楚么？在我妈和李阿姨面前演演戏也就算了，你们两个还想骗我啊？”
    洛玮玮尴尬地咳了咳，“呃……大概是我入戏太深……演得怎么样？”
    陆诗唯摇摇头：“太浮夸！”
    “切！能骗过我妈就行了。”洛玮玮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上面。
    陆诗唯已经吃饱了，廖杰则是因为舟车劳顿没有什么胃口，一直也没怎么吃，俩人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洛玮玮吃。
    这时陆诗唯看见隋心和江涛正巧走进这家餐厅，于是喊了隋心一声。隋心便带着江涛过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