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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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二叶亭鸣自己在书上写下了于是战争结束了这样没头没尾的内容, 他是可以强行发动能力没错,但由于故事的影响范围太广缺失的空白部分太多可供推理的线索又太少,他自己都不能保证会补全出什么样蛇皮走位的故事线出来。
    想来搞出因为人类灭亡了于是战争就结束了这样的操作也不是全无可能。
    再怎么说也是会影响几十亿人生死整个世界发展走向的大事,二叶亭鸣有能量储备也不敢轻易下笔, 在对着空白的书页思考良久后, 他叹了口气敲了敲世界意识的头像(bu)。
    我要申请场外援助。
    场外援助这种东西, 就又涉及到书另一个自带的,被二叶亭鸣取名叫平行世界的buff,即固定故事因果两端后可能衍生出的无数发展路线。一般来说这个能力只能在特殊情况下被动发动,比如被某个有消除异能力的异能力者碰触到书的本体,继而形成能力特异点使得对方能看见一瞬间平行世界之类的。
    对二叶亭鸣来说发动这个能力更加简单,只要世界意识给他开一分钟挂就行。
    二叶亭鸣提出了自己的开挂申请,短暂的沉默后,世界意识开始讨价还价。
    【一分钟不行,最多三十秒。】
    窥探平行世界的风险很高,正常人类要注意的精神冲击对二叶亭鸣来说倒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窥探世界线的同时二叶亭鸣也会被其他世界注意到,相当于拿着个大喇叭高喊快看这里有一本不躺平不咸鱼能干活的书,大家千万不要放过他!,稍微一错眼自家的书就可能被别的世界给偷走藏起来,到时候祂哭都没地方哭去。
    二叶亭鸣也知道世界意识的忧虑,但三十秒也太短了,我连个开头都看不到。
    他好声好气地哄着世界意识,注视平行世界的人那么多,宝石翁还各个世界乱窜呢,我只看一点点边角,保证小心低调不多看,而且闹得太大别的不说七的三次方就得先找我麻烦,我知道现在家里比较困难不会随便乱搞的五十秒,五十秒好不好?
    世界意识不再说话,二叶亭鸣也不气馁,接着耐心地跟世界意识摆事实讲道理。
    世界大战这种事情的影响范围太大,他一个形容词写错都可能会影响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命运,万一哪里写得不对翻车了,逆转时间重来一次的能量需求太高他可负担不起,世界现在这么脆弱也承受不了那个冲击,想要保证一次成功的正确率,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优等生的作业给他做参考,争取出场人物少时间跨度短把伤亡降到最低。
    这样对世界的负担也最小,本来就不怎么富裕这漏风那漏雨的了,在里头翻身动静大一点二叶亭鸣都担心塌房。
    【】
    【四十五秒。】
    这个时间是世界意识的接受极限,二叶亭鸣也不多纠缠,见好就收。
    行吧我抓紧点也够了。
    以战争结束为锚点,不细看历史事件和具体发展,只快速沿故事脉络扫一遍大事记年表,四十五秒的时间可以看到很多东西了。
    但是从那之后又过了几天,二叶亭鸣空白的书页上还是一个字没写,只每天有空就从书架上摸几本书来来回回地看,像是从中能看出可以照着抄的正确答案。
    正确答案当然是没有的,不过那么多平行世界看过去,二叶亭鸣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剧本。他之所以迟迟不动笔,只不过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写有这么多出演角色的剧情,觉得自己还是得参考一下文豪们的优秀作品做些准备,免得写出他自己都接受不了的垃圾文学。
    直到二叶亭鸣的书店开张的前一晚,他才召唤出自己的本体,落笔书写下新的字迹。
    【
    接受邀请者共有七人。
    他们早已决意抛弃一切希望,
    愿背负恶名与诅咒,不惜坠入地狱最深处。
    只为结束这场战争。】
    二叶亭鸣停下书写的笔,感受到随着能量消耗而逐渐增强的饥饿感,并不是十分强烈,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这也是他最终选择了大多数世界线上会上演的七人背叛者剧本的原因。虽然能力范围覆盖到了全世界,但真正作用的对象只有七人,哪怕都是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者也不至于将他掏空。
    其实要是能指定对象的话消耗会更小,奈何他扒拉了无数个走这个剧本的世界线,除了儒勒凡尔纳是固定成员外,其他什么排列组合都有,而且似乎换成谁都行。
    所以二叶亭鸣也只好给出筛选条件,让自己的能力去自行补全参与人员了。
    根据他在平行世界看到的战争走向,这个时间点上七人背叛者应该已经有了点基础雏形,再加上他还指定了一个儒勒凡尔纳,补全的难度总体来说不会很高。
    再接下来,就是让大家都做个好梦了。二叶亭鸣撑着下巴,思忖着该为初次见面构筑什么样子的梦境才合适这可是七颗水灵灵嫩生生的优质甜菜,即使挖不进自家的菜园,他也馋得想掰两片叶子尝尝。
    既然如此
    二叶亭鸣笔尖在纸面上点了点,接着自己刚才写完的部分,继续流畅地书写起梦境中的场景。
    此刻的日本已然是深夜时分,翻找垃圾桶的流浪猫与抢夺地盘的流浪狗也蜷缩在寒风中入睡。
    但与此同时,遥远的欧洲却还亮着白日里最后的明光,极北地区吹拂下的寒潮席卷了土地,冷雨浇透的空气只是吸进肺里,就冻得人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几张雪白的信笺突兀地出现了在空气中,像是摇曳的落叶又如同冬日里最后的蝴蝶,扑闪着洁白的翅翼,轻盈地向着各自的目的地飞去。
    或是飞向玫瑰包围的华美庄园,或是落在一本旧圣经的扉页,又或者跨越山跨越海,乘风破浪到更遥远的地方去。
    法国南部的海滨小镇里,一个少年独自坐在荒废的旧码头,静静凝望着大海的远处。
    灰白的海翻卷起冰冷的浪花,海浪昼夜不停地拍打着海岸,与嘶吼的寒风一同拉扯出不成曲调的乐章,风中只有零星几只海鸥盘旋着,发出一种凄厉尖锐的鸣声。
    偶尔有人路过时,见到这少年孤独的背影,便忍不住叹息他悲惨的命运。
    这个叫做儒勒加布里埃尔凡尔纳的少年本来有着幸福的生活,父亲和母亲共同为他搭起名为家的小小港湾,虽然他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却也在爱中一点点长大。
    直到战争到来,夺走了他的父母,也关上了他心灵的大门。
    凡尔纳不再与人说话,也不知晓自己为什么还活在这世间。没有人为他指引生命的方向,他便如暴风雨中的小船,迷失航路残破不堪,只能任由自己沉没到不见天日的地方去。
    但是大海的深处有着什么,叫他不自觉地往海边去。凡尔纳能听到寒风海浪中对他的呼唤,海妖的歌唱那般婉转动人,又仿佛归家的灯火温暖可亲,说要带他远行,带他往没有战争没有痛苦的理想乡去。
    可凡尔纳只是坐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他的双耳听不见那令人心神摇曳的呼唤,他的灵魂也感受不到那自最深处萌发的力量。
    他像是变成了一个被丢弃的木偶,无法向任何人伸出自己僵硬麻木的手。
    太阳快要落下去了,夕阳照在灰蒙蒙的天空海水之上,如病人脸上回光返照的光。
    一点白色突然出现在凡尔纳的视野里,那么明亮轻盈、自由如雪花的白色,瞬间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叫他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
    雪白的信笺便随着风摇曳飘下,蝴蝶般落在了他的手上。
    凡尔纳并没有怎么读过书,连母语法文的读写都学得七零八落,本应看不懂信笺上不知哪国的文字到底写了些什么,然而他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符就奇异地在他脑袋里组成了通顺流畅的语句。
    【来吧,来作梦中游,往地狱更深处去吧。
    若有抛却一切荣光,背负一切罪孽之觉悟。
    为和平,为自由,为未来。】
    这是一封邀请函。
    凡尔纳并不知道这封邀请函为什么会落到他头上。一个十四岁的小镇孤儿怎么也不会是什么舍弃荣光背负罪孽之人,甚至他对于战争都没有太多概念,他只知道那是夺走了他所有快乐与希望的东西,像大海一样近在咫尺,又庞大到令他恐惧。
    凡尔纳不曾怨恨过战争,就像渔夫不会因为渔船淹没而怨恨大海,那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但是,凡尔纳想,但是反正他早已无处可去,或许这是发出这封邀请函的人昏了头,错眼将他当做了可以捡回家去的东西。
    但是,但是
    至少在死去之前,在被绝望与孤独彻底淹没之前,他想尝试一次。
    信笺凭空燃起了明亮的火焰,照在少年空洞麻木的眼眸里,竟也映出一抹仿佛希望般的光。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夜晚是属于梦境的国度, 无形的丝线拉扯着沉眠的意识,像是朝阳落在额上,露水点在眼皮那般, 温和又轻柔地唤醒了梦中的灵魂。
    儒勒凡尔纳知晓自己在做梦,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意识仿佛泡在一团棉花糖里, 整个人也跟着陷进那蓬松的甜蜜陷阱, 心口紧闭的大门随之被撬开了缝隙,叫里面怯弱孤独的灵魂再藏不住行迹。
    凡尔纳在梦中看见的第一样东西,便是书沿着墙壁整齐排列, 一本又一本的书籍,从脚边一直绵延到头顶看不到尽头的地方去, 明明他身处的中央大厅很是宽敞, 容纳上百人都不成问题,周围堆叠的书也多到让他数不清数量,可是他不知为何, 竟觉得这些书本少得十分可怜。
    他听见身后响起抱怨的声音,什么嘛, 这地方简直就像是书本搭的监狱。
    凡尔纳还不待转身,就感觉肩膀被重重压住,哦呀, 是我没见过的新面孔呢。
    凡尔纳扭过头, 一个金发碧眼的俊美青年将手臂搭在他肩上, 正笑嘻嘻看着他:你叫什么?是哪国人?
    他说的是英语, 但凡尔纳却奇妙地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我他刚开口, 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若要与他人谈话, 不应当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吗,王尔德。
    凡尔纳循着声音看去,看到另一位黑发瘦高的青年站在角落,鼻梁高挺眉头紧皱他似乎是经常皱眉的,眉心竖着深深的印子,整个人看起来冷酷又不可接近,叫凡尔纳感觉有些畏惧。
    这个人和叫做王尔德的金发青年似乎是互相认识的,王尔德半点不被他的臭脸影响,自在地笑起来,哎呀,谁让我天天看到的都是你们这些老熟人,实在是看得我都快吐了。
    他说着又拍拍凡尔纳的肩膀,安慰道:他们德国人就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你别怕他,要是他凶你,我给你出头哎,塞万提斯先生!没想到您也来啦!
    王尔德和凡尔纳话说到一半,又热情地招呼起出现在大厅里的另一个男人,对方看起来三十多岁四十岁的样子,穿着干练的作训服,两颊蓄了短须,神情中透着时常发号施令才会有的傲气。
    这位塞万提斯先生环顾一圈,摇头道:要是早知道都是你们这些小年轻,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您还年轻着呢。何况今天这样的事情,正需要您这样的人物才能压得住。王尔德笑了两声,也不放开凡尔纳,就这么搭着他的肩膀,花蝴蝶似的跟大厅里其他人打起招呼。
    凡尔纳这才发现,他们短短几句交谈的时间里,大厅里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个人,却并不贸然加入他们的对话,有的站在一起低语着什么,有的不远不近独自观望着局势。
    只有一个年轻人主动走了过来,颇为尊敬地称呼王尔德为长官,又向黑发青年颔首致意,许久未见,海涅先生,很高兴看到您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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