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法典 第1439节

    第1900章 古老者
    当方正等人到达时，整个营地已经彻底完蛋，风暴撕裂了他们建造的挡风墙和帐篷，仅有几个帐篷完好无损，竖起来的三个钻井都已经倒塌。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些尸体。
    莱克教授的探险队带了十多个人和八条雪橇犬，然而现在，整个营地里只有人类和雪橇犬的尸体，他们都不是被冻死的，相反，无论是人还是狗，都被人像是扭毛巾一样的扭曲破碎，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尸骸。
    现场的这一幕太过骇人，以至于不少人呆愣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而方正这时候则轻轻咳嗽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觉得……是不是先把这几位给埋了？”
    “啊，对……”
    听到方正的提议，为首的麦克教授这才回过神来，他依旧带着心有余悸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营地，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先收拾一下，让死者安息，还有……搞清楚营地目前的情况和物资……”
    “……”
    麦克教授自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听起来像是一个演员在背台词般死板，而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分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没有说话，整个营地一片死寂，只有呼呼的风声吹过，就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人一样。
    方正闲着没事干来到了不远处的土堆前，接着顺手拿起一把铲子，把那些土堆挖开，很快，一个个奇怪的生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显然就是莱克教授之前发电报时所说的重大发现，如果要方正来形容的话，那么应该可以想象在一个由血肉做成的花瓶的瓶口放了一个巨大的海星，然后在海星的触角末端安了五只眼睛，类似章鱼般的触手紧紧的贴着“花瓶”的瓶身，而在五角星头颅的正中间还塞了一张满是利齿的圆形嘴巴。
    而在“花瓶”的身侧，则是一对翅膀。
    简单来说，这就像是动物和植物的混血杂交品种。它们以竖着的形式被放置其中，看起来明显是被埋葬……但是被谁埋葬……
    “妮姆芙。”
    看着眼前的怪物，方正挑了下眉头。
    “在，主人。”
    “记录生体信号，进行全方位搜索，把那些漏网之鱼找出来，然后杀掉。凉子，你和她一起去。”
    “明白。”
    听到方正的命令，朝仓凉子也是微微一笑，接着与妮姆芙一同转身离开，而方正则站在那里，拄着铁铲，眯起眼睛看着这些已经死亡的生物。
    他知道这是什么，在他杀死克苏鲁之后吸收的记忆里，方正有见过这种生物。
    古老者。
    它们是最初来到地球的生物，甚至可以说它们才是地球最先的主人。它们控制了地球，在这里建设，发展，壮大。
    直到克苏鲁率领星之眷属前来。
    双方展开了一场大战——嗯，就方正来说，这也不过只是两个普通外星种族之间的弱鸡互搏。总而言之，最后的结果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在战局僵持不下后，双方握手言和，克苏鲁带着星之眷属跑到了太平洋，而古老者则撤到了南极，双方老死不相往来。
    当时的南极不像现在，那可是气候宜人四季如春，然而古老者显然打死都不想到地球上还有冰河期这玩意儿，当寒风凛冽，气温降低，万物都在冰雪之中被封冻之时，古老者们也曾经试图离开，然而……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发生了。
    当初古老者们和克苏鲁一样，都是可以肉体突破大气层，在宇宙间飞来飞去的主儿。然而，在地球上上亿年腐败堕落的生活，让它们星际飞行的能力大为退化，等古老者发现情况不对想溜的时候，却无奈的发现，自己连地球重力圈都出不去了！
    最终，古老者就这样绝望的在冰河期中彻底灭绝了。
    因为好吃懒做导致种族灭绝，这也算是古往今来头一回。
    话说回来，明明是可以肉身突破大气层星间飞行的主儿，居然会蜷缩在地球一隅心满意足的宅在家里过日子，方正是真不明白这群古老者的想法。
    毕竟种族不同，这也正常。
    事实上，哪怕不用过去视，方正都能够猜到这里发生什么事。那些古老者在地底遭遇到冰河期后就一直处于冬眠状态。它们的身体既然可以保证这些远古生物进行星际旅行，那么自然是及其强韧的，即便退化也不是一般的严冬能够冻死的。
    然而处于冬眠期的古老者被莱克教授的探险队给挖了出来，然后肯定用了什么方法对他们进行解冻——嗯，总而言之，那些没死的肯定就活过来了，接着对整个营地进行了一场屠杀。
    这也正常，如果方正自己睡个千八百年，一张眼睛看着一群青蛙拿着手术刀围着自己转，那么他肯定也不会客气。
    毕竟对于古老者来说，人类是个啥玩意儿，它们可从来没见过。它们生活的时候，人类怕是连类人猿都不是呢。
    不过虽然古老者的遭遇值得同情，但是方正并不打算放过它们。毕竟古老者的时代早就结束了，现在是人类的时代。而这些古老者醒来之后肯定不会是继续找个地方蹲着，而是会想方设法唤醒自己的同胞，然后再来个收复旧土什么的……这种事情古老者肯定干的出来。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方正便让妮姆芙去寻找那几个失散的古老者，然后让朝仓凉子出手……干掉它们。
    “范海辛先生。”
    就在这个时候，麦克教授带着疲惫的神情走了过来，他的脸色有些忧伤和不安。
    “您的助手小姐呢？”
    “她们有些私人问题要处理……有事吗？”
    “不，没有……”
    麦克教授摇了摇头，然后摸了摸胡子，望向方正脚边被挖开的那个洞穴，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些怪物，久久没有说话。
    “大家……”
    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麦克才终于开口。
    “大家都很惊慌……但我们决定……要先调查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有一个小伙子失踪了，也许我们能够找到他，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线索和消息……”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离开？”
    方正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个恐怖故事的科学家都是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难道眼前这个破败的营地，那些像破毛巾一样的尸体，还有被解剖的尸块还不足以让这些凡人产生退意？
    方正因为是神倒也罢了，但是这些人只是手无寸铁的凡人，他们究竟哪儿来的勇气？
    “离开……”
    麦克教授喃喃自语的说着，接着猛然愣了一下。
    “不，不能离开！”
    “为什么？”
    “我们损失了这么多，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找到了，不是吗？人类向往的是未知！我们现在发现的，无论是那些标本，还是这些生物，都足以颠覆一切！生物，地质，人类的历史，进化论，一切的一切都会被推翻！”
    说道这里，麦克教授已经是脸色通红。
    “我们不能就这样结束……至少现在不能，起码……起码我必须前往莱克教授所说的那个地方，我要亲眼看一看，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然后……”
    “……”
    听到这里，方正无语的耸耸肩膀。
    没法子，天要下雨，女要嫁人。他要送死，随他去吧。
    一面思考着，方正一面眯起眼睛，再次开始打量整个营地，很快，时间在方正的眼前开始回溯，营地所发生的一切也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看见了莱克教授和他的助手们是如何兴奋的从古代岩层之中挖出了古老者，如何解剖它们，而那个时候，这些古老者苏醒了，它们惊恐的开始攻击这些“两脚怪”，人类的攻击对于它们的身体来说几乎是毫无意义的。
    而它们挥舞着自己的触手，轻而易举的扭断了那些人的脖子，把他们撕成了碎片，接着，这些古老者似乎冷静了下来，它们开始四处探索，翻阅整个营地的东西，想要寻找一切……
    “——！！”
    忽然，就在这一刻，方正感觉到了视线。
    那是穿越时空而来的视线，就好像方正在观察过去的同时，有什么东西察觉到了这一点般，正在向着他望来！
    是谁？！
    方正转过头，向着视线投来的方向望去，但是他只看见在那崇山峻岭，在那时光流海的深处，一抹巨大的黑影悄然浮现。
    它看起来像狼，像狗，又好像是模糊不定的虚影，它的眼神冰冷而阴郁，充满了某种不可知的秘密。它就这样盯视着方正，而方正也盯视着它。双方就这样互相注视，似乎这一刻，在时间的彼岸，在黑森林的深处，群狼与虎豹相隔着一条小溪相互对峙一般。
    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彼此静静的注视着对方，在过了片刻之后，那个黑影转过身，消失在时光之海的黑暗之中。
    而方正也在这个时候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眼前的世界。
    不过他很清楚，这并不是结束。
    第1901章 想跑？
    营地的惨状几乎吓坏了每个人，他们找到了那些撕裂的尸体，还有那些看起来像是被解剖般分割开来的尸体。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每个人都很默契的闭口不谈，他们似乎是故意要让自己忽略这里的一切般，将那些尸体掩埋了起来，接着像没事发生一样开始清点营地的损失，以及收集那些标本。
    就好像莱克教授一行人是遭遇了暴风雪之后意外死亡，而不是死在某些他们不想说不敢说也不能说的东西手下一样。
    麦克教授则带着他的副手驾驶飞机前往了莱克教授之前所说的区域，而方正也偷偷摸摸的跟了过去，眼下营地里一片人心惶惶，几乎不会有人关心他们的下落，自然也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而当他们驾驶飞机飞过那看起来像是正方形的山脉夹角时，伴随着两人的尖叫与惊呼声，方正也看见了那隐藏在这片疯狂山脉之中的秘密。
    在峡谷之间，暴风雪肆虐之下，一座城市正耸立其中。它是用巨大的石块，以近乎超现实自然主义的风格所建设出来的，虽然高塔，房屋，每个建筑看起来都有其形状，但是这些形状更像是嗑多了药导致精神分裂的瘾君子在画布上胡乱作画所得到的图案，而不像是一个神智正常的人所画出来的，符合“正常”观念的城市。
    不，所谓的正常只不过是人类的正常吧，毕竟每个种族的风格有所不同，虫群的审美观就和人类大相径庭啊。
    很快，飞机在城市之中的空地停了下来，麦克教授带着自己的助手前去作死，而方正则漫步悠闲的走下了飞机，在城市之中散步。
    虽然城市的外表完全不是人类所能够想象的几何形态，但是内部的空间却都很广大，而且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壁画，可以清楚的看见古老者所记录的历史。
    不过方正对于这些历史并没有什么兴趣，这座城市已经彻底完蛋了，古老者们早已经离开了这里，甚至没有任何东西剩下——或者说，那些剩下的东西大部分也都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然而方正并不在乎古老者的历史，相反，他这一路走来，脑中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不同文明的不同视角。
    每个种族的文化，艺术，审美不同，导致各自关注世界的角度也不一样，虫群和塞拉睿人不一样，阿丽莎和人类也有区别，放在这里，克苏鲁和人类同样不同，而即便是外星生物，克苏鲁和古老者之间也有很大差异。
    每个世界都是如此，主世界的精灵，矮人，人类也有差异，矮人妇女喜欢留胡子，这现在是不符合人类审美观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因为每个种族，每个文明都是如此。
    但是……如果是试图同化呢？
    魔鬼诱惑信徒，让信徒从魔鬼的角度去看待凡人，那么那些信徒自然会向着魔鬼所期望的方向堕落。克苏鲁不也是如此吗？它潜入了他人的梦境，然后同化了双方的精神波动，让人类从克苏鲁的角度去感受世界，但是这两者之间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克苏鲁对世界的感应破坏了人类对世界理解的三观基础，于是他们才会崩溃，发疯……
    ……嗯？
    想到这里，方正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他忽然想起来，按照秩序女神的说法，秩序一族也同样是通过他们的角度来重塑整个世界的秩序，他们试图利用自己的“视角”来固定现实，消灭混沌……
    那么反过来，秩序被破坏，是不是也是混沌一族从它们的角度定义世界的结果？
    等等，难道说，这个世界也是秩序女神的一个实验场吗？！
    这一刻，方正眼前豁然开朗。
    没错，一般来说，每个文明从各自角度看待世界是很正常的事情，蜻蜓看世界和猫咪自然是不同，蚂蚁对待世界的角度与大象也截然相反。但是这并不会带来什么问题，大象并不会强迫蚂蚁学习自己，猫咪也不会去考虑从狗的角度看待问题。
    哪怕是在其他世界，人类与外星人最多就是保留争议，取得共识。
    然而在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外星种族拥有被人类注视后，会强迫对方与自己精神统一的特性？
    有句话说的好，既然无法击败它们，那么就加入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