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下）

    临近元旦，陆宛自然是忙，核校期末试卷，各种考评。唐锋也是，毕竟是冬天，骨科没有不忙的时候。可陆宛还是计划元旦有度假的机会，她想去香港看烟花，也想去三亚看海，但唐锋告诉她，他元旦当天排了班和手术，实在是无法满足她的愿望。
    “那我们要不要还去上回那个地方看烟花啊，不耽误你12月31号，也不耽误你1月1号。”
    又是事后，陆宛搂着唐锋商量，他们实在是没功夫专门聊天，事后是他们难得的安心时间。
    “你要是想去香港，我可以联系我的同门，他去香港交流三年，刚好让他带你逛逛。”
    “唐锋，你是不是笨，”听到唐锋自以为计划通，陆宛忍不住扭了扭，试图脱离唐锋的掌控，但唐锋回抱她更紧，她只能去咬他的嘴唇，然后说，“去那里根本不重要好么？我算知道你为什么这几年都没有恋爱了，就你这个笨脑袋，我是想和你一起跨年，好么？”
    “那去年也这么想？”
    唐锋舔了舔被咬的下嘴唇，低头看陆宛。或许陆宛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所以他刚好看到她闪躲的眼神，唐锋心想算是扳回一局，但也有点后悔如何那晚表白，或许他们能更早在一起一点，不过，现在也很好，未来还很长。
    如果他们真的有很长的未来的话。
    唐锋的思绪又重了起来，因为突然想到的未来，以至于他在周一会议上难得走神，幸好同事提醒，才没被主任发现。但他看着手机亮起的屏幕，看着越来越临近的时间，还是叹了口气，直到跨年这一天，仍然情绪不高。不过还好，陆宛当他是工作太忙，没有太怀疑。
    “我就说，被小红书一推广，这个地方就不能来了。”
    陆宛提前下班去医院找唐锋一起出发，她本想这样能早点到山顶，占据有利位置，但没想到才过九点，山上已经几乎停满了车，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停车位。不过或许也是凑巧，这个车位在角落，却也和平台看烟花的方向一致，他们刚好不用去挤平台，可以在车里吃她定的披萨和炸鸡，然后等烟花在眼前绽放。
    “唐锋，我是个急性子，你知道吧。”
    吃完炸鸡，手机显示距离烟花还有半个小时，陆宛接过唐锋递来的湿巾，深吸一口气开口。
    “嗯？”唐锋本想开门去扔垃圾，但手停在了门边，转头看陆宛。
    “你先去扔垃圾吧。”
    陆宛看着唐锋，决定再给唐锋一个机会，希望他扔完垃圾回来能主动说。
    “是不是周徐跟你说什么了？”
    但没想到唐锋重新坐回车里，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说什么？”
    陆宛有点无奈，但她知道她不能说没有两个字，不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吧，其实这两个月我一直在考虑，我要不要做这个决定。”
    “我，”陆宛认真地看着唐锋的眼睛，停顿了一下，才问，“我是影响你做这个决定的主要因素么？”
    “陆宛，我不想骗你，是也不是。”
    唐锋听到陆宛的问题，就知道周徐那个大嘴巴，必然无法保守秘密，但他明白陆宛的想法，作为情侣，应该坦诚，如果事事都从别人口中得知，那怎么建立彼此的安全感。
    “十月的时候，我的本科导师和我说，院里给到科里一个名额，公派读博，他让我考虑要不要去争取，科里其实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履历合适的，当初我进院里的时候，我的导师和我许诺了如果我未来还想读博，会让我去。”
    唐锋开口说，便想从头解释，他本来看着陆宛，但又转头去看车前黑色的天，但他才转头，陆宛就握住了他的手。
    “读博三年，说长也长，说不长也不长，我犹豫两个原因，一个是你，我不希望你等我，当然也许是我自作多情。”唐锋重新回看陆宛，看到她依然在看他，在他说及此时还捏了捏他的手。
    “还有一个是……”
    “唐锋，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应该抓住，去吧。”陆宛在这时选择打断唐锋。
    “嗯，陆宛，谢谢你。”唐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认真看着陆宛说出感谢。
    “谢我什么？怎么你需要我帮你写推荐信啊？讲师级别可不太够哦。”
    “不是，你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
    唐锋知道陆宛开玩笑是希望他放松点，但他还是很认真，因为就算是他的导师，也并没有很支持他，因为他完全可以放弃这个名额，趁导师东风，再往上升，去拿交流的机会，虽然没有博士学位，但交流的意义更大，更利于他一步一步往上走。他理解导师，可也在和过去的自己较劲。
    “唐锋，周徐和我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其实原因不是我，我真的很庆幸，我不想成为那个左右你人生的人，这会让我有负罪感，但如果你陷入自我的漩涡，也会很痛苦，我希望你只去问自己的内心，你到底是要争取这个名额，还是你其实也不想去，只是想要一个肯定。”
    “陆宛，其实我不知道。”
    唐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突然感觉好像有一把钥匙再打开他的门，陆宛的话好像点醒了他。实际上这些年他一直纠结的不过是，当初的家人都不赞成他读博，而现在的这个机会，更像是一种赌气。他是想要一个肯定，一个爱他的人的肯定。
    “唐锋，不如我们一起出国吧，周徐和我说的时候，刚好我们学院有一个交流的机会，我申请了，也批了，去两年，我和学院的人说了，我可以有一年科研假，如果我有一个作为理由的项目要做的话，这样我能再陪你一年，然后我们一起回国。”
    陆宛一口气说完，看到唐锋果然愣住了，她忍不住笑，而这时突然车外响动，他们共同转头，车窗外绽放绚烂的烟花，一朵比一朵鲜艳。他们再次对视，然后两手紧握，十指相扣。
    陆宛看一眼烟花，又看一眼唐锋，松了手去抱他，在一亮一暗间凑到他耳边说：“唐锋，其实，爱你的人有很多，不过，最爱你的人……”她说到此，重新看唐锋，她看到唐锋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可以听到他说：
    “是你。”
    答案完美，陆宛笑得开心，两人再次接吻，吻得绵长，丝毫不在意车外烟火。
    “陆宛，我们结婚吧。”
    一吻终，窗外没了烟花，反而多了嘈杂却又整齐的倒数声，唐锋听着数字从四数到一，他在陆宛开口之前，先开了口。
    “好啊，你去读博，如果有伴侣的话，学校福利还挺多的。”
    但唐锋显然没有想到陆宛会毫无惊喜反应，反而是为自己猛点头给了明确的理由。
    “你是因为这个答应的么？”唐锋忍不住问。
    “唐锋，你脑袋里到底是什么类型的逻辑啊？”
    陆宛实在有点招架不住唐锋的脑回路，不过她自己的脑回路确实也挺奇怪，因为这可是求婚啊，她居然脑袋里立刻去想当初读博时看到同事靠伴侣狂拿学校福利时她羡慕的表情。但她反正对求婚这种事并不太在意，只要钻戒够大就行。
    “那因为什么？”
    但她没想到唐锋还会追问一句。
    “因为爱你啊！”
    陆宛忍不住提了声调，甚至去揉唐锋的脸。
    “我也是。”
    唐锋收获满意的答案，立刻回应，并再次亲吻陆宛。
    后来，被亲懵的陆宛突然明白了唐锋的脑回路，原来这人就是不满她没明说呗，但他们未来还有很长很长时间可以说我爱你啊，而且她要多多说，在每天起床的时候说，在校园一起吃难吃的食堂午餐的时候说，在圣诞假期去北欧一起看极光的时候说，在暑假看着爱琴海的晚霞的时候说，在她升任副教授的时候说，在他升任副主任的时候说，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要告诉他，她好爱他-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