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喯儿喯儿’作响之后，于淳安瞪了他两眼，可对上他温柔的笑脸，整个心里的火气到底还是找到了个小出口。
    “你不能这样。”她小声说完，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指。
    樊以律亲吻着她的额头，抬起她的下巴轻声说：“我想照顾你。”
    于淳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头十分复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已经变得这么熟悉了。她伸手摸上他的剑眉、风目。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电梯里头看见他的时候，对上的也是这双眼睛。只不过那时候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是疏离，是冷淡犀利。
    现在，他变得很温柔，很专注。低头看她的时候，总让她有种被珍视疼惜的感觉，幸福的滋味就是这样吗？
    她缓缓地抱住他，脸颊贴向他的胸膛，脆弱地说：“我觉得自己特别差劲。人家能为你去挡刀子，我却只能给你添麻烦。”
    樊以律淡淡地笑了，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我喜欢你就行了。”
    “难道只要你喜欢就行了？”她抬起头，沮丧地问。
    樊以律点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你……”于淳安表情怪异。
    “怎么了？”
    “我搞不懂你。每次觉得稍微了解你一点儿之后，就又懵了。”于淳安眉头微蹙，心里不平静。
    樊以律笑着掐掐她的脸蛋，“别想得那么复杂。你之前不也说希望能简单点儿？”
    于淳安无言以对，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樊以律也不想就这个话题扯下去了，于是一个使力把人拽下去，翻身压了上来。
    屋内很快暧昧四起，只不过于淳安虽然迷迷瞪瞪的，心里的疑惑跟不安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一丝一毫。
    ……
    邱淑雯昨晚睡得不好。樊以律不在，她心里不踏实。
    尽管这几天他每晚都在医院陪她，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心思不在这儿。
    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虽然推开他的那一瞬间，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想，但事情发生之后他的关心和照顾，倒确实让她产生了些小小的想法。其实她要的也不多，就只是希望他能给她一点时间，给她一个机会罢了。
    不过想起他这段时间以来的一举一动，心就忍不住往下沉。
    那种体贴里头带着距离的关心，只有跟他在一起过的人才能感觉的出来。尽管她已经不知道还能再怎么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可他看起来还是这么无动于衷。
    昨天下午他打电话说不过来的时候，她嘴上说让他好好歇着，可心里难过得要死。她不想他跟于小姐见面，不想她再继续影响他。
    她知道这么想很自私，但她确实有种想把他一直拴在自己身边的冲动，不管用什么办法。她想念他的照顾和关心，更想念他的眼神跟味道。
    “淑雯姐？”樊芯然进来一会儿了，见邱淑雯还是对着窗口发呆，像是没发现她似的。
    “你没事吧？”她靠近窗台。
    邱淑雯收敛情绪后，转身冲樊芯然笑笑。
    “阿姨又熬汤了？”
    “是啊，我妈说今天这个一定要全部喝完，放了很多补品。”樊芯然放下保温桶，又把买来的鲜花换到花瓶里去。
    “谢谢你啊，芯然。这几天害你没工夫去玩儿。”邱淑雯坐回病床，温柔地看着樊芯然。
    樊芯然腼腆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一点儿也不累。再说每天跟姐姐在一块儿能学到很多东西。”
    天文地理，风情民俗。很多好玩儿的事情，从淑雯姐嘴里讲出来就感觉很新奇。其实好多地方她也去过，可就是没有姐姐看得那么细致，理解得那么全面透彻。还有她嘴里形容的非洲，如果有机会，父母也允许的话，还真是想去看看！
    “你不嫌闷就行。等我好了，一定带你好好出去疯玩儿一下！”邱淑雯接过汤碗，拍拍樊芯然的头。
    樊芯然开心地笑道：“好啊，那我等着姐姐！”
    “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可以，都挺正常的，就是总爱发脾气。”樊芯然有些低落。
    “怎么了？”她了解的樊叔叔，除了会为以律发火之外，其余时候脾气都非常好。
    樊芯然轻叹了口气，瞧瞧邱淑雯后，别扭地开口：“其实就是我爸想让我哥跟他现在的女朋友分手。两个人因为这个在电话里吵了起来。我哥说话直接，我爸更是见不得他不听劝的模样，所以动不动就上火。”
    这种事情邱淑雯不好接话，只能笑笑。
    樊芯然细细观察了她一会儿，好奇地问：“姐姐，你跟我哥真得不能和好吗？”
    邱淑雯挑了挑眉心，苦笑。看了会儿窗外后，幽幽地说：“这种事情啊，三言两语的说不清。”
    “是因为那个于小姐吗？”
    邱淑雯笑而不答。一来有些不好意思说明现在的处境，二来心里也确实觉得于淳安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樊芯然点点头，以为自己都懂了。回想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后，神秘又小声地说：“姐姐，我爸今天早上又发火了。碗都摔了！”
    “怎么了？”
    樊芯然靠近邱淑雯，低声说：“我爸好像让人查了查那个于小姐。今天早上大概有了什么消息吧，总之他接完电话后就发火了，还骂我哥混蛋、猪脑子什么的。”
    邱淑雯心里砰砰跳，轻声问：“查到什么了吗？”
    樊芯然清了下嗓子，带着些尴尬地小声说：“我爸说……我哥跟那个于小姐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男女朋友。好像是包养关系！好多基金，股票，还有钱啊，房子什么的，全是我哥给她弄得！”
    邱淑雯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慢慢消化了这番话的意思。
    ☆、第47章
    因为昨天晚上过于疯狂，樊以律跟于淳安一直睡到上午十点钟才从床上爬起来。
    幸好今天是周六，否则上班必须要迟到。
    洗过澡后，两人去了厨房。于淳安做早餐，樊以律煮咖啡。
    虽然已经进入十二月份了，但家里暖气给的足。樊以律靠在流理台边，看着于淳安忙来忙去。
    她身上穿的是他买给她的丝绸睡衣，春夏秋冬各一套，他也有相应的男款。她虽然没练过舞蹈，但也习惯挺胸抬头，举手投足都透着优美。只是这优美里头，又透着股利落。她干起活来干脆利索，处理起食材更是精准快速。
    她有点儿瘦，但是不柴。该有的都有，而且大小适中。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纤细白嫩的脖子露了出来，神情专注认真，从侧面看上去，跟电影画面一样好看。
    咖啡壶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樊以律收回视线，接了两杯。一杯黑的给自己，一杯加奶加糖的给她。
    “谢谢。”于淳安就着他端来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把煎蛋盛出来放到案板上。
    别看三明治简单，但要做好也挺有讲究。面包要脆，蛋要流黄，火腿得微煎，蔬菜不能沾水。牛油果，起司，比例跟夹层更是全凭经验。
    于淳安的厨艺本来就不错，一旦用上心，效果更是奇佳。
    香喷喷地早饭上桌后，两人面对面开吃。
    “我看再过一段时间，你开店都没问题。”樊以律咬了两口三明治后，边吃边评价道。
    于淳安笑睨了他一眼，低头喝咖啡。
    “今天想去哪儿？”他温柔地问她。
    于淳安摇头，“哪儿也不用去。你累了这么长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吧。”
    樊以律宠溺地看着她，轻声说：“好，那今天就在家休息。”
    于淳安抿嘴笑笑，觉得喝在嘴里的咖啡滋味正好。
    樊以律刚要伸手揉她脑袋，一阵急促地门铃声响了起来。
    两人对看一眼，樊以律皱起眉头，起身去开门，“你坐着，我去开。”
    于淳安放下咖啡杯，跟着站起来。
    樊以律来到门口，看了眼显示器之后，眉头皱得更紧。
    门锁一被打开，屋外的人便立刻吼了起来。
    “你小子出息啊！”樊志忠手指着樊以律的鼻子，撞开他进了门。过了玄关，一抬头看见于淳安也在，他脸上的怒火更盛，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扭头怒瞪樊以律。
    “你先上楼去。”樊以律面不改色的对于淳安说，声音听起来还挺温柔。
    樊志忠脸色更难看，又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于淳安轻手轻脚地上楼，路过两个人的时候，礼貌地对樊志忠点了下头。
    樊志忠毫无反应，连面上功夫都不愿意做，樊以律被他这种举动惹怒了，脸立刻冷了下来。
    “怎么了？”于淳安一上楼，他首先开口，语气有些冲。
    樊志忠冷哼一声，怒道：“你还有脸问我？”
    樊以律面无表情地看着樊志忠，连原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真正愤怒的表现。
    樊志忠哪顾得上看他脸色，只管劈头盖脸地开骂：“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傻子！好好的姑娘你不要，非得花钱买？玩儿起包养了还！你是脑子进水了？”
    樊以律靠到墙上，双臂抱胸，眼神冷淡，嘴角上扬道：“您难道不感叹基因的伟大？父亲是什么货色，做儿子的，自然也是什么货色。不过真要论起来，这其中唯一的一点儿区别，可能还是在于我花的这些钱，都是自己挣来的。”
    “你！--”樊志忠险些喷出一口老血，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混小子，绝对不想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樊以律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缓缓地开口道：“还有啊，真提到包养，谁比得过您？花着我母亲的钱，送着豪车豪宅保姆司机的不算，竟然还痴迷癫狂到意图抛妻弃子？我看要不是您实在舍不得那些钱，如今咱们父子俩，也可能会上演那种相见不相识的戏码。”
    “混账东西！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樊志忠气得脑仁几近爆裂，脸色涨得红黑，胳膊抬了几抬，一副要揍人却到底没能下得去手的架势。他奋斗一生，最不愿人提及的就是当初靠着老婆起家的隐秘过去。
    “别生气，气出个好歹来，苦得可是您那太太跟闺女。”樊以律淡淡地加了一句。
    樊志忠暴怒，一点就着，指着他怒吼：“你懂什么！胡扯一通！艳红跟你身边的那个有什么可比性！她也配！”
    樊以律怒极反笑，点点头道：“遗传果然厉害，我心里也这么觉得。情妇上位，阿谀谄媚，她庄艳红也配？”
    “混账东西！--”
    樊志忠伸手就准备甩上樊以律的脸，只可惜慢了一步，被他轻轻一拦，自己反而有些站不稳。
    樊以律面无表情地靠在墙边看着樊志忠。从小到大的那些事儿，跟演电影似的飞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父子一个怒气未出，憋得脸色通红。一个则跟没事儿人一样，平平静静。
    对视了半晌之后，樊以律站直身子，走回门边，打开房门道：“选择跟谁在一块儿，这事儿我说了算。您一个奔七十的人了，还掺和这个未免难看了点儿。回家好好跟太太闺女什么，享享天伦之乐，不比什么强？”
    樊志忠憋着张脸，露出一副寒心的模样。重重地叹气之后，迈步走到门口，准备跨出去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樊以律扬眉询问。
    樊志忠几欲张口，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瞧着倒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关上门后，樊以律的脸色沉了下来，思绪忍不住又飞到从前。以至于直到于淳安站到他面前的时候，才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