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可见他这个做父亲的，在他心里一点儿分量都没有。
    庄艳红心里也叹气，走过去替他按着肩膀。想着待会儿一定要跟以律打个电话，要他势必回家一趟。父子俩哪有这样的。还不如以前那种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的关系呢，至少那时候还是有沟通的。
    两人沉默地空档，房门响了。
    “进来。”庄艳红起身，朝门口走过去。
    邱淑雯穿着一身白大褂走了进来，脸蛋带着礼貌地笑意。
    “我听说叔叔今天复诊，过来看看。”她对庄艳红解释。
    庄艳红握住邱淑雯的手，笑道：“都检查完了，这会儿正等结果呢。你过来坐。”
    “不用了，我就是来打个招呼。待会儿还要去开会。”邱淑雯轻声拒绝，冲樊志忠问好：“您身体怎么样了？”
    樊志忠走了过来，说：“挺好的。你这身体都没事儿了？”
    邱淑雯笑道：“是啊，吃什么都挺香的，力气也一大把。”
    “那也得多注意身体，有事儿一定要说话。”樊志忠慈祥地说。
    庄艳红也附和地点头。
    邱淑雯笑着应是，“一定一定。我不会客气的。”
    三人站着寒暄，只不过话题一落之后，气氛还是有些尴尬了。
    邱淑雯主动开口道：“那没事儿的话，我先去忙了。您二位休息一会儿，有需要的地方叫我一声就行。”
    “那好，你先忙。”樊氏夫妇纷纷点头，让她多注意身体，有空来家玩儿。
    邱淑雯笑着点头离开，夫妻俩的脸也瞬间恢复原状。
    “唉……”樊志忠重重地坐进沙发里头叹气。
    庄艳红也跟着在心里感叹。想到今后以律跟这个家里的关系，胸口就是一团浊气。如果是邱淑雯的话，一定能让他慢慢改变态度，两边的关系也会越来越好。可现在这个于姑娘，她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而且老头子之前还极力反对过。想也知道他肯定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不然这父子俩也不至于一度连话都不说了。
    而出了病房的邱淑雯，脸上也早就没了刚才的笑意。
    其实在知道于淳安怀孕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死心了。更别说今天看见的结婚传闻了。男人的话，总透着几分不可信。而且现在想想，他口里的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也只不过是不想跟她结婚生子罢了。
    心寒吗？一定会的。只是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解脱吧。他不是她爱上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虽然他很好，可也不见得就不会有更好了。对吗？
    至少此时此刻，她必须这么告诉自己。
    ☆、第69章
    从墓园回去的路上，樊以律跟于淳安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了。
    得到消息的朋友，难免要问上几句，确认属实之后，纷纷发表了祝福感言。
    樊以律挂断电话，发现于淳安正在那儿小心翼翼地赔不是。
    “好了……是我做的不好，没提前通知你。我知道……改天请你吃饭……嗯……绝对不敷衍你……好……嗯，再见。”
    樊以律扬起眉头，问她：“谁啊？”
    “郭哲。”听说她领了证，新账老账一块儿算。把几百年前的事儿都拿出来说了，说她不讲义气，没把他这个发小放在眼里。
    樊以律清了下嗓子，扭头继续开车。心里觉得这郭哲对她明显是过度关心。男人的嗅觉一向很准，往往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有没有那种意思。即使掩饰的再好，也很容易闻出味道。
    于淳安什么都没察觉到，继续说：“他这人除了有那么点儿小心眼，倒是挺照顾我的。改天请他跟辛慧一块儿吃顿饭吧，他们挺想跟你坐坐的。”
    “没问题，时间你定。”
    “好。”于淳安笑得开心，侧着脑袋靠在椅背上看他。
    樊以律笑了，“去书店逛逛？”
    “好啊，正好买几本书看看。上次你问医生要的那些书单，还记得吗？”
    “已经买了。在我办公室里头，明天拿给你。”
    于淳安小嘴微张，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啊。”
    樊以律揉了揉她的脑袋，欣赏着她的心虚和羞愧。
    两人朝着住家附近的书店开去，计划着逛到饭点之后直接去吃烤肉。只不过还没开多远，刚才已经打过电话来质问的郭哲就又打来了。
    “怎么了？”
    “阿姨住院了，娇娇不知道你的新号儿，这会儿都快急疯了！我这会儿正赶过去，你赶紧过来吧！地址我发给你！”
    “……好，情况严重吗？”
    “不知道，娇娇这孩子只顾哭了。唉……”
    “好，你快发给我地址。”
    樊以律隔着电话听了个大概，握住她的手说：“先别急。”
    于淳安有些呆滞，冲他僵硬地笑了一下。信息提示音响起之后，她立刻拿起来查看。
    樊以律把手机抽了过去，看清地址后说：“行了，这地儿我知道。咱们最快也要四十分钟。你好好坐着，打个电话给你妹妹。”
    “……好。”于淳安接过手机，听话地按下了王娇娇的号码。
    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在听到是于淳安的声音之后，哭得那叫一个惨。
    “姐！你快点儿--过来啊！妈--她昏倒了！”
    “你先别哭，她人现在在哪儿？情况怎么样？”
    “她、她在急诊室里头--我、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行了，我这就过去！郭哲离你近，应该一会儿就到了。先稳住！”
    王娇娇恩恩呜呜，不停地哭着，于淳安的胸口也扑腾扑腾地乱跳。
    樊以律见她这样，心里头忍不住叹气。掏出手机后，拨打了一通电话。
    “好……是，没错……于凤华，对，是急诊……那行，麻烦您了……一定，好……”
    于淳安好奇地看着他。
    樊以律收起手机解释道：“那个院长我认识，他出去问问情况后回话。”
    “……谢谢你。”于淳安握住他的手，满脸的感激。
    樊以律抬手亲了她一下，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于淳安感动地点着头，真得很庆幸有他在。
    十五分钟后，那位院长打来了电话。带出的消息是急性心梗，但施救措施及时顺利，目前正在收尾。
    于淳安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像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原以为真得不在乎了，可当于凤华发生危险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还是做不到放手。或许这就是血缘的魔力？她只觉得像病了一场似的，有些虚脱。
    随后郭哲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得到的消息差不多。
    没过多久于凤华被推出急诊室，进了樊以律遥控安排好的病房。两人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置好了。
    王娇娇见姐姐进来，泪腺又开了开关，哭哭啼啼地抱着于淳安，讲述着自己这一下午的经历。好不容易学校放了半天假，竟然发生这种意外，要是她不在家，那后果真得不堪设想。
    于淳安安慰了她两句，来到床边查看于凤华。
    她这会儿还睡着，点滴也打着。看上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只除了脸上没什么血色。
    樊以律站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安慰，跟郭哲两人用眼神打了招呼。
    医生随后进房说明病情，大概的意思是，病人心脏功能挺健康的，出现这种情况，估计是由于一时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的心梗。好在抢救及时，输几天液，观察一阵子之后就可以出院。
    于淳安礼貌地致谢，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等医生走后，她问王娇娇，“她这么激动干什么？”
    王娇娇吱吱呜呜，半天才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妈她……知道姐姐领证儿之后……特别、高兴。然后……她又笑又大声嚷嚷的，我……我也高兴啊--然后……然后妈的脸色就特别红，然后她就捂住胸口，我还以为怎么了。后来--后来她就昏倒了。”
    于淳安红唇半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么说，她妈是高兴得厥过去的？她脸色涨得通红，真是又生气又丢脸！
    樊以律搂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以这种方式安慰她。
    郭哲虽然觉得这事儿其实有些滑稽，但也识相地保持沉默。
    王娇娇站在一旁，偷偷地观察着姐姐跟姐夫，生怕他们生气。
    平静了一会儿之后，于淳安安排王娇娇出去买些喝的，留下大人在屋里头说话。
    “谢谢你了，郭哲。”
    “客气什么。”
    于淳安感激地看着他，说：“待会儿该开店了吧？那你先去忙，反正这儿也没什么事了。改天再还你个大人情。”
    郭哲摆摆手，“跟我还用这么客套？行了，我这就回去开店。有需要的地方，尽管通知我。”
    “好……”于淳安点头，冲他露出抹笑。
    樊以律伸出手来，对郭哲表示谢意。
    两个男人握了手，对视了一秒后，纷纷朝对方点了下头。很多事儿不用说明，一个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有点儿对抗的意味，又有点儿交接的意思。
    等郭哲一走，于淳安就靠到了樊以律怀里。她仰头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累。
    “我这辈子跟她脱不了关系了，是吗？”
    樊以律低头，摸摸她的脸后，说：“单从法律上来说，你也得赡养她。更何况你心这么软。”
    于淳安沮丧地叹气，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樊以律轻拍着她的脑袋，开导她：“没关系，这都不是事儿。就算换个心安，也挺值的。这些我来安排，你别累着了。”
    “……谢谢你。”于淳安抱着他眼眶泛红，觉得体内的荷尔蒙又开始作祟了。好想大哭一场。
    樊以律低头亲了她一下，拿起电话开始安排事情。
    请看护，叫司机，就连王娇娇学习的事儿他也安排得挺好。
    于淳安看着他三两下就把一切安排得这么妥当，心里头酸酸的。既踏实，又感动。
    “待会儿司机来了，让他带你妹妹回趟家，拿些需要的东西。这两天就让她住在医院好了，上下学先让司机接送。看护一会儿就过来。你白天的时候可以来，但晚上必须回家住。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