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龙泉草

    王海辞的院子里，他将燕洛泱放在了榻上，喂她吃了一粒药，然后又把她扶起来摆成盘坐的姿势，他也坐在她身后给她疗伤。
    过了一会，燕洛泱缓缓睁开了眼。
    “……师父？”
    她声音虚弱，王海辞松了口气，见她醒了忍不住怒斥道:“孽徒！我让你拿月比第一，你就是这么给我拿的？？”
    “师父，师父别生气，徒儿，只是想让师父高兴一些，虽然我也许不如别人天赋好，但是我也想成为师父的骄傲……”
    “……”
    王海辞叹了口气，心里酸涩的五味杂陈。
    她何必呢？
    他教她，不过是出于任务。
    有人想让他看着她，他便答应了，他知道她是个小姑娘，名叫燕洛泱。他不止答应了，他还从那人那里接了一种害人的蛊，悄悄给她种了下去。
    这种蛊可以让那人随时知道她的位置，并且必要时可以操控它放出剧毒，不至于死，但也会把她废了。
    那人对他有恩，他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可是不曾想这个小丫头，真的把他当成了十分亲近的师父。她是性子挺对他胃口，但是他也不至于违背那人的要求。那日她说要给她带来四海八荒的美酒，他心里开始不是滋味。
    越和这个小丫头在一起，他就越发愧疚。她十分单纯可爱，经常逗的他极为欢心，他心中越喜欢这个小丫头，就越发内疚。
    直到今日，他不过随口一言，她竟不惜自伤肺腑，他知道她平日里有些散漫，对名次之分看的并不重要。如今她拼了命去争月比第一，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争一口气。
    好一个小丫头。他后悔了，他不该当她的师父，不该给她下蛊，如今木已成舟，局面无法挽回。
    他垂着眼，平日里为老不尊的声音如今苍老的缓缓道:“……阳儿，你好生歇息吧，你的心意，为师知晓了……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
    “师父我知道了，我会的！”她急忙应和。
    “好了，你躺下休息，好一点再回去养伤，为师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好的师父。”她动了动身子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还是有些痛。
    王海辞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九阳山云雾飘渺的山巅，王海辞迎着风，看着远处的朝阳。
    如今，虽然他给她下了蛊，但是离她离开书院还有两年多时间，在她离开书院之前，他相信那人不会动她。
    他还有机会为她寻找解决的办法。
    对于他的恩人，他只能抱歉了，因为他无法不动容，再去伤害这样一个讨他欢心的小姑娘。他老了，留恋的东西已经不仅仅是美酒那么简单了……既然她真心当他徒儿，那么他就尽一回这个师父的责任。
    几日后，她已经恢复的可以行动如常，只是肺腑还是没好全，需要慢慢调养。而月比之后她拼命叁郎的名气也在书院传开了，每次她出门都有一堆别人注视的目光，弄的她好生尴尬。
    期间苏梧秋也来看过她好几次，给她带了灵药还有不少新奇的玩意。
    夜茯苓看望她的时候心疼的要死，非要留在这陪她。但这可是男子的住宿区，留下她不方便，燕洛泱无奈地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
    一切都好像尘埃落定，只有卫惊弦仍然不知所踪。她有时候也会想他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会不会有危险什么的，只是想什么都无济于事，旁边的床位还是空空如也。
    又是休沐，她也不修炼了，师父吩咐她了要好好养伤。她百无聊赖的在书院里游荡，刚开始来书院还很新奇，如今时间长了一草一木她都了如指掌。但是出去也没什么事干，她只好在环境优美的书院里随便逛逛。
    她正慢悠悠地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奇怪的回过头去，却看见了多日未见的卫惊弦，他好像风尘仆仆的，还喘着气。
    她不由惊讶道:“惊弦？你回来了？？你去哪了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她忽然心里有些发闷，生气道，“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看你也不把我这个义兄放在心上！”
    卫惊弦急忙道:“不是的燕兄，我、我只是事出有因，并不是不把你放在心上！燕兄，你担心我我好开心，我刚从外面回来，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
    “好吧，我信你一回。”她努了努嘴笑了笑，也不生气了，只是好奇道:“你怎么这副样子，着急忙慌的，找我有事吗？”
    “有很重要的事……燕兄。”他神色紧张，放在身后的手臂有点抖，她这才注意到他好像藏了什么，迟疑道:“什么事？”
    “……燕兄，那日你说，如果我给你摘来玉渺山上的龙泉草，你就会考虑喜欢我，你还记得吗？”
    她心里隐隐有点猜测，迟疑地张了张嘴，缓缓道:“你……你不会……”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摘得来龙泉草，他……
    剑眉星目的少年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匣子，轻轻地打开送到她面前。
    “燕兄，我为你寻到玉渺山上的龙泉草了……现在，你能喜欢我了吗？”他目光灼灼，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满是对她快要溢出的喜爱。
    这一刻，她的心砰砰直跳，看着眼前货真价实的龙泉草，她怔怔的，泪水忽然模糊了眼眶。
    “你……”她慢慢地伸手，指尖触碰到匣子里的龙泉草时，倏地落下一滴泪来。
    卫惊弦急忙把匣子塞到她手里，轻轻地用手擦掉她的眼泪，紧张又不知所措地道:“燕兄，你、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是我哪里让你难过了吗？都是我不好，你要是不愿意，我不提了就是……”
    “不是的，”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握住了他的手，攥紧了手中的匣子。清丽的脸上泪眼朦胧，她哽咽着开口，“你，你怎么摘到它的？……你知道，你明知道寒潭之水对人来说有多痛苦，甚至会丧命的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傻啊，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呜呜……你怎么……”她越发哽咽，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喜欢，呜呜我喜欢你就是了，你满意了吗？”她垂下红红的眼眸，心揪的厉害。
    “我喜欢你，惊弦，是真的喜欢上了……不是因为那个无聊的约定，而是因为，你真的让我动心了……”她流着泪又自嘲地咧了咧嘴，颤抖地把匣子收进了女娲石里。
    忽然眼睛瞥见他手上的伤痕，她又怔了怔，嘴唇颤动。
    “……你，你让我看看，你一定受伤了对不对？……你是真的傻假的傻，听不出来我当时在戏弄你吗？？你到底怎么摘到它的，那可是九尺寒潭啊！”
    她崩溃地哭着疯了似的就要扒他衣服。卫惊弦涨红了脸，一把抱住她紧紧把她揽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燕兄，别这样，这是在外面，会被人看到的。”
    她不动了，静了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摸了摸她的头顶，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燕兄不是想让我去送死的，我知道那是你的玩笑话。可是我不得不当真。”他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
    “……我真的很卑劣，我从喜欢上了燕兄之后，我就不想放弃，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对我心动，我既卑劣，又无耻。我明明知道你是个男人，我却不想放手，我妄想把你拉入和我一样的泥潭。”
    “我用尽一切手段把你据为己有，我想让燕兄成为我的……我知道你心软，这算是我的苦肉计吧，你看，我成功了不是吗？我真的好开心，你真的亲口对我说喜欢我了。这是我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事实证明我赌对了，我没死，而且我还赌赢了燕兄的心。”
    “你——！”她用力锤了他胸口一下，听着他诉说的相思之情眼泪流的稀里哗啦，她猛地挣开他的怀抱，拉着他就往斋舍走。
    “……燕兄？你慢点，难不成是太久没见我了急着想和我温存一番？”他轻笑着道。
    “闭嘴！”燕洛泱骂了他一声走的飞快。
    他还有空跟她嬉皮笑脸！她都快气死了，又生气又内疚，要不是她的那句玩笑话，他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还有，他到底是怎么进去玉渺山的，什么时候玉渺山的结界这么不结实了？怎么就叫他钻了进去？！等她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鸿云宗里的长老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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