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节

    “这里可比不得京城。”老国公爷回过神来，低声道。
    “外公吃什么，我便吃什么。”慕梓烟笑着说道。
    “别卖乖。”老国公爷是许久不曾与人这般亲近了，尤其还是自幼便疼爱不已的外孙女，自然是格外的宠溺的。
    等回了营帐，慕梓烟便紧挨着老国公爷坐着，便也没有了太多的拘束。
    不一会，便见又进来两人，慕梓烟抬眸看了过去，随即便起身，上前行礼道，“三舅舅，四舅舅。”
    “烟丫头，今儿个可算是见到你了。”齐三爷齐镰爽朗一笑，眉眼间皆是喜色，不过因着常年戍守在边关，这肤色也变得黝黑了不少。
    “烟丫头，我一早便知晓你要回来，上次你出嫁的时候未来得及送你，如今你回来了，我便特意赶了过来。”齐四爷齐翚也是放声大笑，不过长相倒是清秀一些。
    慕梓烟笑着上前，“烟儿也想念三舅舅与四舅舅。”
    “你这丫头，自小便招人疼。”齐镰笑着说道。
    “是啊，自幼便是如此。”齐翚也跟着附和道。
    老国公爷也是许久不曾见儿子们如此高兴了，许是常年在外，极少回去，即便是春年的时候，也甚少回去，如今看着慕梓烟的时候，自然是格外的亲切的。
    慕梓烟也知晓外公与三位舅舅已经有七八年不曾回京了，只是如今的情形，怕是一时半会也很难回去。
    她沉默了一会，却也不能将三婶婶的事儿告诉三舅舅，毕竟二舅舅承受了那样的打击，倘若如今再告诉三舅舅关于三婶婶的事儿，怕是三舅舅也会跟着难过。
    她转眸看了一眼外公，此事一早便偷偷地告诉了外公，不过瞧着三舅舅的样子，怕是外公也没有提起，索性便先隐瞒着吧，等事情都结束了之后，再说的时候，三舅舅便也想的开了。
    一行人说笑着吃罢之后，果然，军营里头比起高门大户，自是热闹的，不拘束，也便没有了那些繁琐的规矩，自然更乐呵一些。
    随性自在，让人待着更不愿意回去。
    待用罢之后，一行人便聚在了一起，慕梓烟坐在老国公爷的身侧，亲自奉茶，而后说道，“外公，想来被服的事情太上皇也是知晓的。”
    “恩。”老国公爷看着慕梓烟，“如今边关一到冬天的补给便紧缺，倘若不是烟丫头这处送来的，怕是也熬不过去。”
    “外公，烟儿当时便担心会出此事，故而才会特意暗自准备，好在他们不知道是从何处运送过来的，否则，也不可能等到现在。”慕梓烟低声道。
    “是了。”老国公爷阴沉着双眸，“看来军营里头也要好好修整修整。”
    “外公，速战速决。”慕梓烟双眸一冷，低声道。
    “父亲，烟丫头说的不错，既然如今已经掌握了部分的名单，便要尽快地解决，以免到了最后，被他们拉拢过去不少的人。”齐二爷齐彦率先开口。
    “二哥说的不错。”齐三爷齐镰附和道。
    齐四爷齐翚也点头应道。
    轩辕鋻一直坐在一侧缄默不语，这处的事情自然没有他插嘴的份儿，索性便当个哑巴好了。
    慕梓烟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外公可是有顾虑？”
    “若是将这些都除了，那么剩下的呢？”老国公爷想要将所有的都牵扯出来。
    “外公，怕是不成。”慕梓烟摇头道。
    “你们所掌握的已经很多了。”老国公爷叹了口气，“倘若不是你，若是被北青利用的话，那么，如今的大焱边关怕是早已经被踏破了。”
    “外公，太上皇用心险恶，他处心积虑地要将齐家军据为己用，眼看着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倘若外公还不行动的话，那么太上皇必定会借机彻底地将齐家军收拢，外公，若是如此的话，国公府，慕侯府可都完了。”慕梓烟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老国公爷并非是心慈手软，只是有些顾虑罢了，他担心那些背后的人万一密谋造反该如何？
    慕梓烟接着说道，“太上皇让人潜伏了这么久，既然并不是全部歼灭，只是一部分，想必太上皇是不会让他们造反的，只会让他们按兵不动。”
    “烟丫头所言极是。”老国公爷的顾虑被打消了，随即便安排了下去。
    等过了一会，众人散去，只剩下慕梓烟与老国公爷。
    “外公，可有话嘱咐烟儿？”慕梓烟低声问道。
    “烨儿对你可好？”老国公爷问道。
    “很好。”慕梓烟垂眸笑着应道。
    “将你交给他，我自然放心。”老国公爷低声道，“这孩子为你也吃了不少的苦，一直隐忍着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外公也知道了？”慕梓烟抬眸看着老国公爷说道。
    “当年是我将他送入宫的。”老国公爷沉声道。
    “那……”慕梓烟看着老国公爷，“外公可知晓祖父的事情？”
    “你是说慕老头？”老国公爷低声道。
    “正是。”慕梓烟点头应道。
    “他？”老国公爷看着她说道，“烟儿，你想知道什么？”
    “烟儿只是想知晓当年祖母的死。”慕梓烟接着说道，“还有就是皇后的死。”
    “这些都不是你能碰的。”老国公爷叹了口气，“烟丫头，日后莫要再提起了。”
    “是。”慕梓烟点头应道，知晓外公说到这个份上了，可见这里头暗藏着不少的隐秘
    过了一会，待慕梓烟离开之后，轩辕鋻走了过来，“嫂嫂，你怎么了？”
    “没什么。”慕梓烟摇头道，“你早些去歇息吧。”
    “嫂嫂，我睡不着。”轩辕鋻看着她说道。
    “怎么了？”慕梓烟见他神色有些黯然。
    “只是适才看到嫂嫂笑得很开心，心生羡慕。”轩辕鋻低笑道。
    “你可是想家了？”慕梓烟轻声问道，知晓他如今也许更想陪在皇上的身边。
    “不是。”轩辕鋻摇头道，“只是突然想起了母后。”
    “原来如此。”慕梓烟点头应道，“不若，我陪你走走？”
    “好。”轩辕鋻笑着应道，便向前走去。
    二人走了一会，轩辕鋻突然席地而坐，紧接着便躺了下来。
    慕梓烟笑着也不见外，而后便坐下，接着说道，“我觉得你这性子倒是适合在边关。”
    “是啊。”轩辕鋻笑着开口，“看着眼前的景色，明明是同一片天空，却觉得有些不同。”
    “是气氛吧。”慕梓烟知晓，虽然只隔着两道城的距离，可是却是两个不同的国家。
    轩辕鋻转头看着慕梓烟，笑着应道，“不错，还有就是习惯。”
    慕梓烟低笑道，“七皇弟是头一次过来？”
    “恩。”轩辕鋻应道，“头一次，不过倒是很新奇。”
    慕梓烟忍不住地笑了，“等入了京城之后，会更热闹的。”
    “听说嫂嫂有不少的朋友。”轩辕鋻笑着问道。
    “是啊，许久不见了，都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慕梓烟幽幽地说道。
    “嫂嫂，我除了皇兄与母后之外，倒是没有相熟的朋友。”轩辕鋻叹了口气说道。
    慕梓烟低笑道，“日后等你再长大些，便会有的。”
    “我如今也不小了。”轩辕鋻突然起身，指着远方说道，“不过我觉得有朋友便多了分牵挂，有时候反倒不自由了。”
    慕梓烟低笑道，“你想的反倒多。”
    “不过我知晓皇兄心里只有嫂嫂。”轩辕鋻转眸看着慕梓烟，“嫂嫂，皇兄对你的心思，怕是整个北青都知道。”
    “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慕梓烟嘴角一撇，低声道。
    “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轩辕鋻接着说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慕梓烟低头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道。
    “这是有一日皇兄病发的时候一直抓在手里的，后来他晕倒了，醒来的时候也不知弄到哪里去了，皇兄找了许久都未找到，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了，便一直收着，本想着要还给皇兄的，后来给忘了。”轩辕鋻憨厚一笑，接着便递给慕梓烟。
    慕梓烟抬手拿过，便看到是一支簪子，那是他之前从她头上拔下来的，而后便一直收着，她浅笑着拿过小心地收了起来，抬眸看着轩辕鋻，“七皇弟有心了。”
    “嫂嫂，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轩辕鋻笑着开口，随即便转身离开。
    芸香此时走上前来，“大小姐，子时之后便动手。”
    “好。”慕梓烟双眸微眯，“看来今夜的边关会很热闹。”
    “付将军那处，殿下已经传了消息过去了，今夜不会有任何的动静。”芸香垂眸回道。
    “好。”慕梓烟点头应道，随即转身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直等到子时，外头突然响起了动向，敲锣打鼓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阵阵地惊叫声，紧跟着便是惨叫声，还有无数地喊杀声。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慕梓烟才出了营帐，便看到校场站着老国公爷，腰间握着佩刀，面色冷凝地看着跪在地上上千兵士，从官职以此排列，有些更是跟在他身边几十年的亲信。
    老国公爷看着眼前的人，脸色自然不好看，双眸迸射出肃杀之气，而后便见齐二爷齐骓走上前来，将一早准备好的证据都拿了出来，当众念了起来，皆是他们秘密往来的密函，里面的内容自然都是勾结外头的密函，一旁其他的齐家军听了之后，先是惊讶，而后便气得大喊着，“杀！杀！杀！”
    四周的火把照亮着他们义愤填膺的双眸，他们何曾想到，自己身边竟然还出现了叛徒，而且潜藏了这么久，慕梓烟仔细地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大抵也猜出了一些漏网之鱼，不过没有关系，现在还不是彻底清除的时候，这些人留着还有用。
    一时间整个校场都沸腾了起来，手中举着长矛，齐声喊道，“杀！”
    那声音打破了夜空的寂静，喊杀声震天响，让人听着便不寒而栗。
    轩辕鋻站在慕梓烟的身侧，低声道，“嫂嫂，这气势倒是振奋人心。”
    慕梓烟淡淡浅笑，“这不过是一些罢了，更大的鱼还未抓住。”
    “恩。”轩辕鋻点头应道。
    紧接着便听到老国公爷沉声地怒喝声，而后扬手一挥，跪在地上的上千人便这样被直接军法处置，当下校场内弥漫着浓浓地血腥味，可是这些将士十几年来都是在刀口上过日子，这血腥味对于他们来说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不过心里头更多的是愤怒。
    未料到齐家军里头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奸细，倘若不是元帅发觉，怕是日后死的便是他们。
    老国公爷站在高台上，冷视着眼前倒下的千人，紧接着又被押上千人，直到天明，整个校场已经是血流成河，五千人，老国公爷看着眼前的五千人，他的心也变得沉重起来，这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他的手上，可是他更加地清楚，这些人不死，齐家军便会全军覆没。
    慕梓烟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她很清楚，此时此刻，她不宜出现。
    直等到晌午，慕梓烟这才离开营帐，前往老国公爷的营帐内，见他面色冷凝，似是还在想着昨夜发生的事儿，慕梓烟却将另一份名单递给了他，“外公，这些人先留着吧。”
    “好。”老国公爷抬手拿过，待看到名单里头的人，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些竟然都是？”
    “外公，烟儿要入京了，便不能陪您了。”慕梓烟看着老国公爷说道。
    “你这丫头，倒是比我还忙。”老国公爷上前摸着慕梓烟的发髻，低声道，“你自去便是，这边关有外公在，散不了。”
    “经过昨夜之事，想必太上皇短时间内不会对外公下手，不过烟儿回去之后，怕是要与太上皇正面交锋了。”慕梓烟低笑道，“外公，这太上皇究竟谋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