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陆霄目光灼灼地盯着左染，眼底笑意浅浅，要么一起逆天改命，要么一起翻船。
    左染想敲他脑壳。
    莫慌，我会尽快让你一夜爆红的。陆霄信誓旦旦。
    左染没搭理他，点开手机，百度了几个不管钞票多努力愣是红不起来的星二代、富二代反面案例，将屏幕转向陆霄，冷静地询问：你准备怎么做？以上这些反面教材，你可以反向操作一下。
    陆霄看了看屏幕上那几个，无一不是有钱有人脉的主，自己不给力，任凭外人怎么扶都爬不上墙。
    我看过你的试镜，演技不错，台词功底很强，古琴弹得很专业，一看就是练过的。加上这脸，即便是专业盛产美人的娱乐圈，战斗力依旧杠杠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答应左染走这条路。
    他们不行，是因为烂泥扶不上墙，你不一样，就算没人捧你，你照样能火。
    虽然前半句将其他人踩得有点狠，后半句却也是大实话。
    左染上辈子没人捧，还接二连三遭遇过不少挫折，依旧成了华语影坛最年轻的三金影帝。
    所以，真的不考虑一下女团选秀直播？陆霄话锋一转，又绕了回去。
    左染直接赏了他一对白眼。
    第005章 反派人设特别稳
    一周后，《仙劫》开拍，左染带着助理小美低调进组。
    《仙劫》是一部两年前大火的网络仙侠小说，影视版权被陆氏传媒买下后，从筹备阶段开始就备受外界关注，尤其是关于临晨仙人的选角，属于很多原著粉最关心的内容。
    但这次，剧组一反常态地低调，开机仪式偷偷摸摸进行，至今只曝光了两个主演，一个是陆氏传媒旗下金马影后陆一曼，另一个是圈内顶流小鲜肉封名轩。
    至于其他的，捂得太严实，临晨仙人一角到底花落谁家，网上众说纷纭，也没见哪家跳出来认领的，反倒是把《仙劫》的热度又往上推了一波。
    你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吧？电话另一边，陆霄不放心地问。
    嗯，不会出问题的。左染刚换上戏服，在等化妆师过来给他上妆。
    拍戏的事情，他只跟左嘉说了一声，让她帮忙打掩护，顾家那边，他用外出散心的借口糊弄了过去。
    为了不让顾秦屹提前察觉到他的打算，他跟陆氏传媒签约的事情都没对外公开，甚至连微博都没认证，为的就是在《仙劫》正式上映之前，不会出什么变故。
    陆霄那边也算配合，一贯高调的陆氏传媒这次拍摄《仙劫》婉拒了媒体探班，还让剧组跟演员签订了保密合同，宣传片上映之前，任何人不得泄露拍摄相关内容。
    我下午过去看你。陆霄说完，就结束了通话。
    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左染，他其实很想说：您老还是忙自个儿的事吧，别来添乱。
    可惜，反派大波ss哪是会乖乖听人话的主？
    陆霄下午过来的时候，左染这边刚拍完一场戏，在补妆。
    陆总。导演态度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随即让人搬了椅子过来。
    陆霄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翘了个二郎腿，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边的左染，问导演：怎么样？
    导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得快要合不拢嘴：还是陆总英明，慧眼识珠！左染很有天赋，是吃这碗饭的料，跟陆一曼对戏完全不怯场，气场压得住，台词功底也强，今天拍了两场戏，都是一条过。
    嗯。陆霄懒洋洋地应了声，目光依旧落在左染身上，片场人多，他就站在那里，仿佛会发光一样，一眼望去，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他。
    白衣黑发，眉眼精致，抿嘴不语的时候，气质清冷出尘。
    真是奇怪。
    陆霄暗自纳闷，在打算接触左染这个恶毒女配之前，他查过对方的资料，一个从小富养的娇小姐，被当做顾首富的孙媳妇养大，学过钢琴和画画，天赋一般，最擅长和最喜欢的就是花钱，买奢侈品。
    同样是意识觉醒，对方怎就点亮了表演的天赋？
    陆霄摸摸下巴，思忖间，左染那边恰好回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旋即移开了目光。
    第三场戏开拍。
    这场戏讲的是陆一曼饰演的女主路星辰因血脉传承之力招人觊觎，遭遇埋伏，临晨仙人感应到徒儿有难，持伏羲琴赶来救人。
    天外有琴音，初时悦耳动人心弦，一曲未落，天色骤变，众人纷纷陷入幻境，形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荡。
    临晨仙人的琴音，一人可挡千军万马，但他是世外之人，不喜杀戮，将路星辰救走后，便没有理会剩下的人，结果被人钻了空子，趁机屠杀了那些受控之人，将事情嫁祸到了路星辰头上。
    要吊威亚？陆霄问。
    导演一怔：是啊，有问题吗？按照剧本里面写的，临晨仙人出场是从天而降，落在屋顶上，席地而坐，直接弹奏了一曲。
    这不吊威亚，难道让左染爬□□上去吗？
    第一次吊威亚，多少会有些不适应吧？陆霄又问。
    导演恍然大悟，陆总这是担心左染呢！他刚想解释，道具组这边准备很到位，不会出问题的，就见陆霄一脸坏笑地打开手机录像功能，嘴里小声嘀咕着：终于有机会看他出丑了。
    导演囧：
    陆一曼扮演的女主路星辰过完戏，轮到临晨仙人出场。
    陆霄心情愉悦地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将画面对准左染，原本期待的手忙脚乱，身体不平衡的画面，完全没有出现。
    镜头中，白衣翩翩的黑发男子双手抱琴翩然落地，明明站在屋檐之上，却如履平地，他神色淡漠地环顾四下，捕捉到自己最关心的那一道身影后，眼底闪过一丝担忧，旋即席地而坐，伏羲琴搁在腿上，一曲《十面埋伏》奏响。
    这是陆霄第二次听左染弹奏古琴，上一次他看的是录屏，剧组试镜的录像里，那一首《梅花三弄》叫人震撼。
    将近专业级别的水平。
    陆霄单手搭着膝盖，不自觉地轻敲着，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一个小习惯。
    他观察过左染的手，纤细白嫩，一个薄茧都没有。
    非常好，这条过了！一旁，导演卖力地叫了声。
    陆霄回神，问：左染今天还有几场戏？
    导演非常机智地回答：暂时没了。
    嗯。陆霄站起身，双手插兜，往化妆间走的途中，一道娇小的人影意外撞进了他怀里。
    温香满怀，撞进来的还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换做其他人早已心猿意马，可惜大美人今天运气不好，遇上的是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的陆大波ss。
    你叫什么名字？陆霄下巴微抬，斜睨着正低头一个劲跟他说对不起的人，目测一米六五的身高，胸前波澜壮阔，穿着一身打扮清亮的舞女服，看样子是剧组里的群演。
    我叫萋萋。对方脸颊微红地瞄了他一眼，娇滴滴地回答。
    你可以去领盒饭了。陆霄冷酷地哼了声，一个电话打到副导演那边，把对方训斥了一通，让他以后找群演的时候擦亮眼睛，别整些心术不正地进来。
    这通电话还没结束，叫萋萋的女孩就哭着跑开了。
    陆霄完全不为所动，手机塞进兜里，一抬头，就见还没来得及卸妆的左染站在他几米开外的地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陆霄挑眉。
    左染：你辣手摧花的本事真是一绝。刚刚那一通操作，简直太符合反派的人设了。
    他以前也曾被这样碰瓷过，没那方面意向，就冷淡礼貌地说声没关系，基本也就完事了，毕竟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被歪解，没法像陆霄这样随心所欲。
    我不狠一点，回头就会有更多的人来碰瓷。陆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左染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看样子你适应的不错。陆霄主动找话题。
    还行。左染轻笑，好歹也在这行混了二十年，能不适应吗？
    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陆霄又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分明透着一股狡黠的味道，左染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陆霄：原本演女二号是璐璇，她出了点事，没法继续演了。
    璐璇是橙子影视的艺人，投资方塞进来的人，开机仪式上却没出席，左染隐约听说过一些，好像是她跟金主闹矛盾了，现在要换人。
    所以？左染心底依稀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陆霄还真是没让他失望。
    你来演女二号，怎么样？
    左染斜睨了他一眼，反问：你以为是在超市买菜呢？大白菜来一点，胡萝卜也来一点，都一锅炖了？
    不能一起炖么？陆霄居然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或许再加点粉条一起炖，味道会更好。
    左染：
    他决定放弃跟对方讨论那么幼稚的话题，加快脚步朝化妆间走去。
    陆霄见状，也跟着快步追了上去：我好歹现在是你的经纪人，你连我的话都不听？
    不听。左染头也不回，让他女装？没门！
    你不想一夜爆红吗？一人饰两角，一个白月光，一个恶毒女配，看点很足啊，这部电影一上映，绝对引爆话题，到时候你就是最大受益者！陆霄孜孜不倦，仍在劝说。
    左染一个急刹车，停在原地，冷静地看向对方：不要随随便便说什么一夜爆红，红不红，除了自身努力之外，还得看命，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
    陆霄幽幽地盯着了数秒后，忽然低头，凑到他耳朵旁边，声音轻到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你为什么那么排斥女装，之前二十年不都在穿女装吗？
    之前二十年穿女装的那个又不是他，左染疑惑地皱了皱眉：我又没有男扮女装的爱好。
    没有那爱好，却被命运控制假扮了二十年女人，想想也是蛮惨的。
    陆霄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放弃自己的打算：真的不想试试吗？我看了原小说，女二号的人设，跟你很像。
    哪里像了？一个爱而不得，黑化后处处给男女主角下绊子挖陷阱的恶毒女配，不管演技如何，光是人设就足以叫观众恨得牙痒痒了。
    左染问完，猛然怔住，陆霄说的像，是指原主和《仙劫》女二号的命运。
    如果他没穿书的话，原主最后的下场，也跟这个女二号一样。
    陆霄循循善诱：导演说你挺有表演天赋的，你演得好，说明你心里起码是热爱这份职业的，既然如此，反串一个女二号，就当是一份挑战，不是更有意思？
    [左染，你有考虑过突破自我吗？]
    被誉为华语影坛最年轻三金影帝的左染，在穿书之前，罕见地给自己放了半个月长假，当时的他片约如雪花纷飞，却不知道该接哪一部。
    耳边时常回荡着师父曾经问过他的话。
    突破自我，如何突破？
    他还没找到答案，就穿到了这本书里，接替了原主的生活。
    挑战吗？左染回过神来，眉宇间，隐约有些动摇。
    你要是没信心，我可以帮你。陆霄眼底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
    我考虑一下。左染转身进了化妆间，随后把门关上。
    被关在门外的陆霄不仅没恼，反而笑容愈发灿烂，比起看顾左两家解除婚约，他更期待的是有朝一日，顾傲天那傻东西对左染的女装真香后，被左染冷酷地一脚踹开的画面。
    那场景，光是想想，就够令人热血沸腾的。
    哥！陆秋的声音颤悠悠地从他身后传来。
    陆霄转身，若无其事地应了声，问：怎么？
    你是不是看上左染了？陆秋小声地问，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她可是顾傲天的未婚妻，你喜欢谁不好，怎么能喜欢有夫之妇呢？
    陆霄冷眼睨她：胡说些什么呢。
    哥，你别不承认，我上次就发现了，你看她的眼神不对劲！陆秋不服气地反驳，生怕她哥脑子进水，跟顾首富对着干，回头还是他们陆家遭殃。
    你眼瞎了。陆霄不客气地怼她，对着他妹放狠话毫不留情，再继续胡说八道，马上滚回家去，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你。
    行，行，我瞎了。陆秋立马认怂，灰溜溜地跑了。
    她前脚刚走，陆霄后脚就推门进了化妆间，轻哼：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左染呢？都是男人，浑身上下硬邦邦的，摸起来都硌手。
    硌手吗？
    他的视线落在左染刚刚拆了假发，露出来的那一段白皙后颈上，忽然又不确定了。
    第006章 反串女二号
    后颈忽然传来微凉的触觉，一触即离，左染睁开眼，从镜中看到他身后的陆霄，不禁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还有什么事？
    莹白的灯光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白皙，刚刚卸完妆的脸像剥了壳的鸡蛋，精致的眉形，浓淡适中，微深的眼窝里盛放着一对璀璨夺目的漂亮眸子，眼神干净透彻，意外地纯情，又勾人。
    陆霄晃了晃神，视线重新落在他的脖颈上，若无其事地开口：为什么你没喉结？
    左染的脖子是典型的天鹅颈，修长纤细，还有让人艳羡的冷白皮，天生透着一股优雅迷人的气质，加上喉结不明显，女装看起来全然没有三大五粗的违和感。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在男洗手间里戳假胸，摸叽叽，陆霄也不敢确定他其实是男扮女装。
    那会儿应该是他刚意识觉醒的时候吧？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个男人，却因为纸片人的身份，当了二十年的女人。
    真可怜。
    陆霄看向左染的眼神不免多了几许同情。
    男人喉结不明显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显然不是。
    看你不顺眼的人可能还会借此机会攻击你不够爷们，太娘气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