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科举日常 第28节

    方瑜好奇地打量着小破孩，原以为方瑾听到这样的事会勾起他的伤心事，毕竟他也是被他爹在外面养女人的事给伤害过的孩子。可没成想，这货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对先生家最近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方瑜好奇地问，他真的想知道孩子在想什么。
    “觉得挺热闹的啊。”方瑾没大心地说：“还有就是，咱们师母有点不贤良淑德。”方瑾说到师母还知道压到最小声说话呢，“之前的吴家小姐就不检点，现在咱们师母这个吴家嫁过来的也不贤良，啧啧啧，看来吴家的家风确实不行。”
    去你的家风不行！方瑜真想胖揍眼前这只双标狗。
    “那你之前怎么还因为你爹在外面养小老婆的事伤心生气呢？”方瑜抱着胳膊，立眼瞪着这个还没长大的老古董。
    “这能一样嘛！”方瑾觉得堂弟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的，一脸正气地说：“我爹那是没钱没本事还要抠家里的钱在外面养狐媚子，咱们先生可是秀才老爷，有钱有势，往家里娶小老婆这多正常的事啊。再说了，咱们先生可是正经八百在家里养的小老婆，又不像我爹那个老不休的，把家里的妻子孩子抛下不管，自己在外面又弄了个小家。”
    “你——”方瑜看着原装古代小少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孩子说话。
    方瑾见堂弟又要说些奇怪的话，赶紧跑了起来，喊着说：“要迟到喽，臭小鱼还不快跑！”
    方瑜不管方瑾，一个人慢慢走着，脑袋里却在想方瑾的古代大男权思想。他要“教育”方瑾吗？他又站在什么立场上去教导古代小少年呢？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总不能拿着现代人的婚恋标准去要求一个古代人吧。这样未免也太骄傲自大了。
    这是现实世界，不是他在现代看过的穿越爽文。
    方瑜索性先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慢慢想，总有一天，他会想清楚的。
    休息那天，方瑜去书铺把抄写完的三字经交给掌柜。掌柜检查过后还是很满意的，又让方瑜拿着纸回去再抄一本。
    方瑜手里拿着第一次赚来的钱，笑得很甜，并不理会小破孩要吃桂花糕的吵闹声，直接回了刘家。
    却没成想，吃午饭时师母身后的另一个丫鬟月季也换了个发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写文之前先用温水泡了爪……
    今晚我家就剩我和两只狗子啦。。。
    第49章 有错和惩罚
    正院的气氛再一次冷凝， 这次方瑾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方瑜低头吃饭，不忍去看师娘红肿的眼圈，内心疯狂吐槽着：他早上出门前还看到过月季呢， 那时候梳的明明丫鬟头， 刘秀才这个老不羞的，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干这种龌蹉之事。
    刘秀才吃着饭，对妻子吴氏这般模样很是不爽，可两个学生还在正院吃饭，他不好发作。
    吴氏善妒不贤不慈，这是刘秀才现在对妻子的评价。他觉得他已经算是很好的男人了， 有功名，有事业， 有钱又有势， 平时很少喝酒也不赌博打媳妇，还不好色，家里一共才两个姨娘， 满县城上哪去找他这样好的男人去。
    是的，在刘秀才看来他新收房的两个丫鬟算不得正式小妾， 不过是个通房而已， 是他为了气吴氏才收用的。
    他原本是再想纳个姨娘的，不过是觉得花费的银子太多了， 过于奢靡，他才作罢。刘秀才按古代算， 确实也算不上是好色之徒， 他觉得女人都差不多， 只要能在家里老实待着生养孩子就可以了。所以为了表示出他对吴氏的不满， 他就把目光瞄上了吴氏仅有的两个丫鬟， 这样既不用再花钱，也可以让吴氏更生气，真是一举两得啊。
    刘秀才冷脸等着两个学生吃完饭离开，然后才开始发作吴氏。他没有打人的粗鲁习惯，因此他只让吴氏顶着一碗水跪好。
    吴氏的脸白惨惨的，膝盖下是搓衣板，硌得她生疼。
    刘秀才拿着本女诫，坐在吴氏身前，一句一句读着，像问学生功课一样，让吴氏解释每一句的含义，还问吴氏做到了没有，知错了没有。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刘秀才就让吴氏起来了，还勒令她每日抄写女诫，反思己过，直到能做到为止。
    说罢，刘秀才起身，喊月季去通知方瑾和方瑜来书房上课。
    月季去了方家小哥俩的院子，把话给带到了。方瑜现在根本就不想去见刘秀才，觉得别扭，但先生有令学生又不得不从。
    方瑾大步在前面走着，方瑜在后面拖拖拉拉地蹭着。
    “小臭鱼，你今儿怎么啦，平时去先生书房学习时你可老积极了。”方瑾停下脚步，等堂弟过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方瑜是心累，觉得现在还无法直视形象崩塌的先生。
    “我就说你不要抄书嘛，中午就该歇个午觉的。”方瑾觉得他这个哥当的很是操心，嘟囔道：“等会儿学完习咱们就回去躺床上休息，谁也不许学习了，要不然把身子累坏了可不是好玩的，会生病的。”
    方瑜看着关心他的方瑾，觉得这孩子大体上还是很好的，他可以试着引导方瑾变得更加优秀。不过怎么引导才好呢？
    “堂哥我们以后都要向大爷爷学习，大爷爷是修身齐家的真君子，我们男子汉就要像大爷爷那样。”方瑜想来想去身边只有方老秀才这一个特别好的男性长辈榜样。
    “那是当然啦，我爷爷最好最厉害了！”方瑾平生最亲近敬佩的人就是他爷爷了。
    方瑜引导地说：“大爷爷他有秀才的功名在身，还教书育人，对家里人也好，尤其是对大奶奶好，从来不和大奶奶吵架生气，大爷爷还没有外心，不像你爹和咱们先生那样养小老婆，这样的人才是大丈夫伟君子呢！”
    “嘿嘿，对啊，我爷爷对我奶奶可好了，我奶奶对我爷爷也好，不过他们两个偶尔也吵嘴，然后一个去书房一个厨房，过个半天就能好了。”方瑾不知方瑜说这话的教育意义，只是听到有人夸自家爷奶就很高兴。
    “对啊，以后我们也要像大爷爷那样，娶个好媳妇，然后对媳妇好，一心一意地过日子。”方瑜打算隔几天就说一说大爷爷和大奶奶夫妻情深的正面案例，走润物细无声的教育路线。
    “要是夫妻不能一心一意过日子，那这家就要乱的，就比如说现在吧，先生和师娘明显就生分了，对他们的小儿子影响多不好啊。”方瑜压低声音说。
    “嗯，你说得对。”他敷衍地回答了一句，方瑾对先生和师娘之间的事并不太关心，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偶尔吃瓜还行，真去讨论分析就算了吧。
    等进了书房，方瑜就低头看书，努力学习，用力把先生家那些糟心事屏蔽掉，他现在就是来和先生学习的。
    可人的大脑就是如此的叛逆，你越不想它想什么，这破玩意就越想想什么。
    先生看起来也不像荒唐的人啊，这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要是想花花不就早花花了嘛，先生也不是没有这个条件，为什么最近就疯成这样了呢，连他妻子身边唯二的丫鬟都不放过，更何况那俩丫鬟也不好看啊。
    方瑜偷偷用手在桌子下面捏自己的大腿，希望可以用疼痛来提醒大脑专注学习。
    “你干嘛捏自己大腿啊！小鱼，你真不舒服啊！”做堂弟旁边的方瑾一眼就发现了堂弟的怪异动作，十分担心。
    “我没事，就是静不下心来学习，所以才捏捏大腿清醒一下的。”方瑜解释道。
    “不行，你不能这样。”方瑾很有做哥哥的担当，直接起身对先生说：“先生，我弟弟今天不大舒服，需要休息，您能不能给他放半天假呢？”
    刘秀才今天也是心不在焉的，他刚才也在发呆，听到方瑾的话，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嗯，是啊，你们最近学习也挺累，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方瑾你好好照顾弟弟，要是真生了病就立刻派老妈子去请郎中，不能耽误了。”
    “是，先生。”方瑾拉着弟弟往回走，还用手心试试弟弟额头的温度。
    “我真没生病。”方瑜顺着方瑾的心意，回来后也没有继续学习或者抄书，就躺在床上喝姜汤吃苹果。“大热天的，我能不能不喝姜汤啊，我又没着凉。”
    “不行。”方瑾像个牢头似的，坐在方瑜对面，盯着他一会儿喝一碗姜汤。“我奶奶说了，身上不舒服就要喝姜汤，还要多喝，然后躺床上睡一觉人就能好了。”
    方瑜：行吧，反正喝姜汤也没有坏处，除了有点辣舌头。
    “那你能让唐妈往姜汤里面多放些糖嘛，要不然我喝不下去。”方瑜弱弱地提了个建议。
    “行。”方瑾特别爱吃甜的，他一听加糖眼睛就亮了，“正好我也要多喝些姜糖水，对身体好。”
    刘秀才对妻子的教训持续了很久，连带着对吴家也冷了下来，之前答应妻弟要帮忙介绍生意的事也不提了，可是把吴家上下给急得不行。
    吴氏的弟弟眼见姐夫对她们家不满，赶紧带着许多礼物上门拜访，刘秀才客套几句就说前院事多，径直走了。
    吴氏的弟弟和弟妹去看吴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氏总算是见到亲人了，就哭哭啼啼地把最近受的委屈都说了一遍，希望能得到娘家人的安慰。
    吴氏的弟弟却不管姐姐的委屈，语气不好地说：“姐你看你这办得都是什么事啊！我姐夫是什么人啊，你还敢和他掉小脸子，现在好了吧，咱们家也跟着遭殃。本来我姐夫都和我说了要给我介绍他那个举人学生的同窗给我认识认识，那家人可厉害，我要是能搭上这条线，咱们家在同宁府就能做大生意了。”
    吴氏的弟妹也抱怨着说：“姐不是做弟妹的不尊重您，姐夫人家可是秀才老爷，纳几个小妾怎么了，谁家不这样啊，就连您弟弟都好几个小妾呢，我这做大房的不也过得很好嘛。姐，姐夫这样的好男人不好找，您要贤惠啊，可不能小肚鸡肠的。”
    “谁不贤惠了！”吴氏不好对着弟弟生气，只好对弟妹吼道：“谁小肚鸡肠了！我是那种不贤惠的女人吗？是你姐夫他和我生气，对我横看竖看就是不顺眼，成天挑我的刺，我顺着他也不行，怎么着都不行！呜呜呜。”
    “哎呀行了，你先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吴氏的弟弟很烦躁--------------/依一y华/，他白了一眼姐姐，对自己媳妇说：“你回去后就把玉兰和水仙送过来，把身契也拿过来。”
    之后他又对姐姐嘱咐道：“姐，你还是要反省反省，姐夫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还是你之前做了什么错事了，要不然他不会这样对你的。玉兰和水仙是从小在咱家长大的丫鬟，长得也漂亮，我给你送来，你在送给姐夫讨好他，这样姐夫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这样能行吗？”吴氏觉得委屈，可她又不能不去讨好丈夫。
    “你放心，我也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姐夫在想什么。”吴氏的弟弟信心满满地说：“就是你之前不够贤惠大度，要不然我姐夫不会罚你的。”
    “那我试试吧。”吴氏到底还是沦落进了受害者有罪论的逻辑怪圈里，被当时的社会观念和所谓娘家人的劝告给洗脑了。她逐渐也开始认同起是自己有错的观点。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这么早就更新完啦！我好棒棒啊！
    话说，今天我家小博美趁我不备喝了几口我的玫瑰海盐泡脚水……我真怕她咸到……
    再话说，我这是打算吧作话写成小日记了吧，嗯，也不错，如果能坚持下来的话。我从小就无法坚持写日记，虽然我是个文艺小少女（哈哈哈）
    第50章 勤俭节约
    刘秀才收下了礼物和人， 过了一个多月后，他对着家里的账本开始犯嘀咕了。
    两个姨娘天天待在屋里啥也不干每月还得多给银钱养着，真是不划算呢。还有吴氏身边原本的两个丫鬟， 外加上新送过来的两个丫鬟。
    刘秀才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了， 和那女人置气何苦多花银子呢。他和银子又没有愁怨。
    他本就是个小户人家里出来的人， 年少时日子过得十分拮据，直到考中秀才后方才富裕起来。所以刘秀才十分会过日子，哪怕现在家资丰厚他也以勤俭持家为乐。
    家里的下人不多，花销有限。首先他以身作则，自己不用丫鬟小厮， 夫人那里从来都是两个丫鬟两个老妈子，长子院里有两个老妈子并一个小丫头伺候， 还有两个小厮在前院听命， 小儿子有个奶娘照看，前院私塾倒是有管家有看门的，再有几个壮实的男仆守卫撑场面。
    这两个月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姨娘和两个丫鬟， 先不说这三个人每日要多吃多少东西，以后他要是真养着她们一年四季的衣裳胭脂肯定是要多买不少的。
    刘秀才背着手在书房来回踱步， 想出了一个万全的计策， 兴兴头地往正院去找妻子说话。
    “给老爷请安，玉兰快过来给老爷上茶， 水仙过来给老爷捏背。”吴氏现在特别贤惠温柔，见丈夫白天来自己正院， 生怕再做不好惹怒丈夫， 赶忙把两个美貌丫鬟推出来服侍丈夫。
    “行了， 你们都下去吧， 我有话和你们夫人说。”刘秀才对美貌的丫鬟无感， 他只想和妻子说话。“你弟弟送过来的这两个姑娘不错，都是黄花大闺女，卖给人牙子能赚不少钱呢。”
    “啊，老爷，您的意思是？”吴氏怀疑她的耳朵听错了话，“您不喜欢这两个丫鬟吗？”
    “我又不是那等好色之徒，家里蓄养这么多丫鬟做什么。”刘秀才正色道：“你既然知错了也改好了，那就还是我刘某人的正房妻子，家里其他女人跟你比那就都是可有可无的奴婢。”
    吴氏听丈夫这样说，心里很高兴，果然听弟弟的话没错，只要她贤惠大度，丈夫终究会原谅她的。“老爷您放心，我这段时间已经改好了，以后都不会再犯错了。”
    刘秀才说：“嗯，既然这样，你就出面联系人牙子，先把那两个漂亮丫鬟卖个好价钱。然后再去把两个姨娘屋里把咱们家给她们的东西都拿回来，以后这俩人就当丫鬟，让她们干些洒扫的轻活，她们的月例也停了吧，住的地方还保持原样，吃饭嘛就吃咱们正院剩下来的饭菜，这样吃得也能比一般下人强些。”
    吴氏愣了一下，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但她还是装出贤惠模样说：“我都听您的，不过水仙和玉兰不留下一个伺候老爷您吗？”
    “不用了，我又不贪恋女色。”刘秀才起身，嘱咐妻子：“快点办事，多联系几个买家，看谁出的价高就卖给谁。”
    吴氏得了丈夫的命令，赶忙召集家里的老妈子去把那两个狐媚子给关进柴房，然后她再带着人亲自去翻这俩人的房间，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薅了回来。然后又对后院所有人宣布，从即日起这两个姨娘就是普通的丫鬟了，以后也要干活。
    这两个姨娘如何伤心悲愤暂且不提，晚上时吴氏表功似的把搜出来的所有财物都摆给丈夫看，倒是得了丈夫的夸奖。
    这样操作下来，刘秀才赚了不少钱，以后还给家里省下不少开支，生活质量还没受影响。
    做妻子的吴氏也在家里立了威，又把这两个月来受的恶气都出了，还重新得到了丈夫的欢心和看重。
    至于那两个姨娘的记恨和那两个被卖去脏地方的年轻丫鬟的咒骂，没有人会在乎。
    方瑜和方瑾是在一天后才听唐妈说了这件事。方瑾没什么看法，方瑜却真是恶心大发了。
    这刘家怕是有大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