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科举日常 第102节

    舒怡忍着泪水上前接过，她知道，奶奶这是在分最后的念想了。
    老太太拉着舒怡的手说：“你这丫头福运好，丈夫也好，孩子也好，一辈子就是个享福的命了。”
    作者有话说：
    我要歇一会儿啦！
    第149章 临终赠言
    “奶， 我这辈子最大的福运就是有您这个奶奶在。”舒怡低头擦去泪水，不肯扫了奶奶说话的兴致。
    老太太搂住舒怡拍拍，又对宜佳伸出手。舒怡见到后挪出位置， 让四妹上前。
    宜佳跪坐在脚踏上， 望着奶奶。
    老太太抚摸着宜佳的头， 叹道：“四妮啊，多想想自己，别总替别人或面子着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过得快活啊。有什么话就和家里人说，别怕家里人替你操心啊， 我们乐意为你操心的。”
    宜佳捂着嘴使劲点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孙女知道了， 孙女都记在心上， 您放心。”
    老太太拿出三个金戒指，上面分别刻着福禄寿三个字，老太太套在宜佳的手指上， 只希望这金戒指能多保佑这个孙女。
    佳丽看轮到她了，就主动蹲在奶奶的身前。
    老太太拿出一支鸳鸯金簪插在佳丽的发髻上， 慈爱地说：“错有错着， 你和你三姐都是好命，一辈子小富小贵， 平安顺遂。”
    到了小六方宜鑫，老太太笑得更多了：“你这孩子脾气要强， 虽然莽撞了些， 倒也能在婆家过得自在。原先是有我替你压着婆婆， 去年你公婆都不在了， 现在也分家出来过了， 你以后可要掌好家，不能再急躁了。”
    方宜鑫向奶奶保证道：“您放心，我现在管着家都学着您来的，让家里孩子都读书上进，我以后也像您一样享儿孙的福。”
    听宜鑫这话，大家都笑了，连悲伤的氛围都冲淡了一点。
    宜鑫拿着奶奶给的一对海棠花金镯子退到一边，小七方佳慧顺势上前。
    “当时给你挑夫家时光顾着挑门第了，你那婆家规矩大，幸亏咱们家姻亲在府城得势，你以后的底气也足啊。”
    老太太给佳慧一个凤鸟金钗，又嘱咐道：“没事时多去你四姐和瑾堂弟家走动，还有冯家，有事就和他们商量，有大事就写信告诉你弟弟。”
    方佳慧点头应下，说她肯定会记住奶奶的教诲。
    按照次序排，这下轮到方瑜和美臻这对龙凤胎了。
    老太太一手拉一个，先对孙子说：“你要长命百岁，多保养身子，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你别累到了就好。”
    然后又对美臻说：“你命最好了，连我这个奶奶都羡慕你。要是我年轻时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啊！总之，你要听你哥哥的，凡事都和你哥商量着来，没事就多照顾照顾你的侄子侄女啊。”
    美臻说：“好的，奶奶，我一定听我哥的话，还会好好照顾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的。”
    老太太说：“还有你九妹妹，她最小了，什么事都别忘了她。”
    老太太给了方瑜一块份量十足的金牌，正面上写着长命百岁，背面写着福禄双全。
    老太太交给美臻四个金元宝，不放心地说：“你和小九一人两个，我们看到你们两个出嫁，这也算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压箱底钱了。”
    “瑾哥儿，过来。”老太太拉住侄孙，塞给他一块小金锁：“这小金锁我在佛前供过，希望能保佑你万事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方瑾也是强忍泪水，他这些年失去的长辈实在是太多了。
    他向二奶奶保证：“我会跟着小鱼努力护住方家的。”
    “奶奶知道，你们都是顶好的孩子。”老太太又拿出给曾孙辈的孩子每人都准备的黄金打造的生肖小挂件。从大妮家到方瑾方瑜家的孩子，老太太每个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说完这么多的话，该交待的也都交待完了，自觉没有太多的心事，就拉着方瑜的手，躺着渐渐睡着了。
    众人继续守着，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老太太醒来，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也算是有福气，临到了了也没有糊涂，清醒地过完了这一生，感谢神佛保佑。”
    和熙七年，夏末，方家老夫人方陈氏傍晚离世，享年七十五岁。
    一屋子的子孙痛哭，身后哀荣自不必提。
    *
    一个月后，身穿丧服的方瑜坐在书房同大妮，关秋茗、舒怡和美臻商议兴建族学的事宜。
    大妮对村里情况最了解，她直接把问题矛盾指了出来：“不花钱就能让家里男孩读书识字的好事，他们肯定会乐意。但他们不会送女孩子去族学的。六七岁的女孩子完全就可以给家里帮忙干活了，对农家而言就是少一个干活的人了，他们才不乐意呢。”
    方瑜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了，他想了一个办法：“那就下死规定，要想让咱们族学收学生，那这家适龄的女孩男孩都必须一起来上学，否则我们族学不收。”
    关秋茗在心里算了族学的花销，而后说：“方家的孩子读书不收钱可以，那凌河村里其他家的孩子来读书也不收钱吗？我倒是觉得多少该收点，要不然让那些无知小民占便宜习惯了可不好。你建学堂是给他们施恩，虽然不求他们回报，但也不能养出白眼狼啊。”
    方瑜也有这层顾虑，所以他才把亲属找来集思广益的。
    美臻提了建议：“除了咱们方氏族人，其他人家的孩子都收学费，但定价要比外面私塾便宜一半。当然了，村里肯定还有不少人家出不起那么多学费的，还有就是他们肯定不舍得给女孩出学费。”
    “所以我觉得族学应该对女孩免费，并且还有相应的鼓励。比如说吧，一家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他们都来读书的话，女儿免费，男孩的学费再在定价的基础上减半。”
    方瑜对妹妹竖了个大拇指，觉得这个妹妹真的出息了，他十分欣慰。
    “美臻这想法好，我们必须要多出优惠的举措来鼓励女孩读书。”方瑜兴建族学本就准备好了撒钱，更何况一年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学堂给来读书的女孩子提供一日三餐，雇来做饭的女人就从配合学堂规定的人家里选，一定要选手脚干净的，我们也要派人监督。”
    作者有话说：
    一个晚更。
    另外，小可爱们要注意安全啊，一定哦！
    第150章 女性帮扶计划
    这族学要用的教室已经大体盖完了， 是方佳丽和云天成夫妻两个，再加上大妮具体负责的。
    方瑜提了些不太专业的建议。比如说为了冬天保暖，沿着有窗户的墙边弄出来一长条的窄炕， 就类似现代靠窗户的暖气， 平时可以坐人还可以放东西， 还不占太多的地方。
    方瑜还特意重新抄写了《三字经》和《千字文》，寄回来让云天成去找好工匠将他写的书法都镌刻出来，然后依次摆到族学旁边，到时候就可以省了孩子买书的钱。
    云天成特别乐意为方瑜这个昔日同窗兼小舅子效力，这小半年一直都在跑这件事， 就希望方瑜能不计前嫌，像看关秋茗一样看他。
    但是， 方瑜还是更看重关秋茗， 族学先生的人选就是问了关秋茗的推荐。
    方瑜为族学雇了两位教书先生，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 都是刘家私塾考出来的秀才。
    方瑜是这么计划的，两个教书先生轮班， 每人轮流在村里教五天， 家里的马车负责接送。
    每月还要有一次月考，男孩女孩一样考。关秋茗或云天成负责出题、监考和判卷。
    月考的前五名有奖学金， 从五十文到十文依次递减。
    每半年还要有一次期考，期考前五名同样有奖学金， 从一百文到五十文依次递减。
    美臻把商议出来的规定写成条目， 先定下来， 以后再慢慢完善。
    方瑜最后总结道：“最重要的还是监管， 我在这边待的时间短， 族学还是要靠大姐、三姐、三姐夫和五姐、五姐夫来费心看管。”
    “那用不用把咱们方氏的族长提拔成里正啊？”大妮说：“方族长他婆娘和儿媳妇总来找我嘀咕这事，我没接话，但咱们方姓这么厉害，里正换成我们家的人也应该。”
    方瑜想了想，摇头：“赵里正和方族长有对立才好，两家可以相互监督，不会一家独大。”
    “咱们家的人只有大姐你一个常回村里，要是权力集中到方族长手上，他肯定会从族学里中饱私囊的。”
    方瑜不相信人性。人性也禁不起考验。
    凌河村里留下来的方姓族人其实和方瑜方瑾这支离得比较远，都快出五服了。而且方姓本身在凌河村里就算不上大姓。
    方瑜可不愿意让方族长那家人打着他的名义在村里横行霸道。
    到了中午的时候，大家在一起用了顿素斋，然后各自离开都去忙了。
    快到傍晚时，方瑜收到了京城的来信，是冯婉和乐妍写来的。
    冯婉在信里写了孩子们的情况，还有京里最近新发生的奇闻怪谈。冯婉特意问方瑜和美臻什么时候启程回来，说宫里的皇后和公主派人来问过了，说美臻不在就催她写新话本，她又实在没法独立完成一部作品。
    看完妻子的信，方瑜都能想出来她苦恼皱眉的小模样。
    他把美臻叫来看信，然后又打开乐妍的信。
    乐妍的信里写的就都是启明星大剧院的事了，结尾处还特意夸了方华这孩子一大段，说方华写的新剧本是又快又好。
    美臻看完信，说：“二姐写了半个不错的话本，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尾了，我倒是可以把后半段编出来，算作我俩的合写。”
    “二姐写了话本？”方瑜从来没听说过这事，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美臻说：“二姐怕写不好惹咱们笑话，就偷偷在晚上写。要不是我前几天临睡觉之前找她去聊天，还发现不了呢。”
    对于家里姐妹们的进步，方瑜是极其喜闻乐见的。他当下就忍不住了，带着美臻直接跑去找宜文要来话本仔细看。
    弟弟在读她写出来的故事时，宜文有些坐立不安，还有些不自信。
    宜文没白抄写那么多的话本子，她写出来的句子段落虽然没有太多的文采，但都十分流畅，也没有语法错误。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宜文写的故事几乎就是她前半生的自传。
    主角是个叫小秋的农家姑娘，出嫁后刚开始的新婚生活很甜蜜，后来才发现丈夫是想占她娘家的便宜，然后就是娘家长辈怎么对付婆家人，再然后就是丈夫逐渐不养家，女主角怎么靠着娘家帮衬织布抄书赚钱养自己和孩子。
    方瑜从这个故事里看出了女性独立思想传播的可能性。
    他兴奋对宜文说：“二姐，我都忘了你的经历了，你的故事才最有可能激发启迪女性读者呢！”
    方瑜和宜文、美臻讨论了两个时辰，最后才敲定后半段的故事走向。
    方瑜为了给剧本加戏，让女主角直接生一对龙凤胎（这样女主的丈夫不赚钱养家才会更令读者气愤）。
    他还让宜文把故事里女主角娘家的经济条件降低些，不能给女主角提供太多的帮助，女主儿子读书的费用要由女主来承担。
    这样才好引出来更多的市井故事，同时衬托出女主养儿的不易和艰辛，展现出女主的高尚品质。
    为了供养儿子读书，女主光织布和抄书赚的钱还不够，女主还要养鸡进城卖鸡蛋。
    女主在教育女儿上也要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要鼓励女儿读书写字上进，还要教导她独立自主、自尊自爱和加强体育锻炼，告诉女儿遇到危险能跑就跑。
    宜文对这点改动没有异议，完全听弟弟的意思，当晚就和美臻一起进行小范围的改动。
    之后的几天里，美臻和宜文合作写后半段的故事，方瑜也时常过来一起讨论故事情节。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写小说这种事有时也是如此。
    三个人在讨论中获得许多灵感，又轮流执笔赶着写，一个白天能写出一万多字，这速度真是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