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留下昆氵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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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时礼把金鼠姑放到地上去平躺着睡,贴心地取来叁本书堆在她的脑后作枕头。
    平躺着睡对金鼠姑来说不是个舒服的姿势,她一蹬腿翻个身,而后慢慢弓起要背,将身儿对折成两半趴在地上睡,远看着似是在给神仙磕头。
    金鼠姑用这般姿势睡得香,安时礼眼里看着,腰背一阵酸疼,他也有一片热心肠,翻过金鼠姑,执意让她平躺下来睡。
    但在两个呼吸后,金鼠姑又变成趴姿。
    “罢了罢了,反正不是我疼。”安时礼不再纠正金鼠姑的睡姿,宽下身上的公服,披在她身上授温。
    飘雪的天气,睡觉时身上不盖层东西,涉寒后鼻子会流清水。
    公服里还穿着贴里与褡护,去掉圆领衫,这身衣服便成便服,欲望不扰心神了,安时礼想起刚刚来书房的小厮。
    不知是谁要来拜访他。
    安时礼回到寝房取下幞头,换上束发冠,将贴里换成了道袍。天冷,他想在外面套件氅衣授暖,却发现找不到平日里常穿的那件丝绒氅衣,寻府中的洗衣娘问道:“昨日可有洗了那件丝绒氅衣?”
    洗衣娘袖着冰凉的手,仔细想昨日洗的衣裳,并未有安时礼说的丝绒氅衣,摇头回道:“回大宗伯,昨日不曾洗到。”
    “不曾?”昨日忽然不见了的便服是一件丝绒氅衣,安时礼以为是拿去洗了,没有多想,可现在一问洗衣娘,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是,不曾。”洗衣娘胆战心惊,怕不见了衣裳,自己会被扣日事钱,在袖子里的手,不安地搓动。
    洗衣娘的日事钱不多,扣去了,家中老小的口粮就得缩,但冬日的肚子吃不饱,是件极其难受的事情。
    安时礼一面想衣裳,一面注意到洗衣娘局促不安的神色,缓了神色,没有刁难她们道:“等寒信一来,日事钱八钱,你们也添些衣裳吧。”
    “多谢大宗伯。”洗衣娘们喜极而泣,给安时礼行了个礼。
    安时礼先穿上另一件簇新的丝绒氅衣,想到前几日遇到的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道他这几日要破财或失清白,教他平日里要有提防之心。
    算命先生说的是破财或失去清白,今日他已失去了清白,不该还会破财啊,难道是清白失得不够彻底,所以要破财了?
    安时礼怔了一下,轮眼打量自己的寝室,想从中找到一些贼人入室后留下来的蛛丝马迹。用肉眼看,寝室的陈设与平日里无异,物什陈设没有一点凹凸不平,地面无留下足印。
    寝室里贵重的衣物多得是,几袭价值千金的赐服还在橱柜中,若真入了贼,偷丝绒氅衣目光有些短浅了。安时礼心里这么一想,豁然开朗,不再纠结衣裳去了何处,穿戴整齐后问门房:“方才何人送来拜帖?”
    门房拿起拜匣,取出里头的拜帖双手递给安时礼:“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
    安时礼与侍读学士董鸿卿相识,但平日里没什么来往。突然间来访,安时礼并不知为何,启开拜贴一看,上方也没有写来访的原因:“可有说何日再来吗?”
    “大宗伯婉拒后,送信的仆人将拜贴留下,只道择大宗伯闲暇时再来访,便走了。”门房回道。
    能择日再谈的事情都不大要紧,安时礼将拜帖折好交给门房,转身离开。
    走没几步路,阿刀斜刺里来,问道:“大宗伯,那墙上出现的奇怪字眼,要不要请圬工拿泥抹了去?”
    金鼠姑在墙上留下的字写得奇丑无比,赫然的红颜色,经过之人无不驻足看,看了又看。
    阿刀跟着安时礼十来年了,也得了一点小毛病,他觉得这行字出现在墙上以后,显得墙脏兮兮,院子不整洁。
    阿刀浑身不舒服,安时礼这边迟迟未有动作,他忍了好几日,今日忍不住来询问安时礼的想法。
    安时礼移步到墙前,反复观赏了半炷香的时辰。
    不正确的字,歪歪扭扭的撇捺,却越看越觉得可爱,不想直接抹去,安时里别有想法,道:“找个圬工来,先把那昆氵0叁个字切下来,再让圬工用水泥和了窦,另把后面几个字涂抹干净。”
    “切下来?”阿刀用手丈量了一番,昆氵0叁个字长二尺,高一尺,切下来要留下多大的一个窦啊,估么都可以钻来一只肥头大耳的狗了。
    安时礼不觉切下来有什么不妥:“叁个字完整切下,不可有缺失。”
    “是。”安时礼意已决,阿刀不能再说什么,“切下来后大宗伯要做什么?”
    这话问倒了安时礼,他也不知道切下来要干什么,那么大一块东西,也不能当成玉佩吊坠随身携带。
    不能做小物件,但可以做大物件,安时礼脑子一转,摸下颌道:“切下来后找石匠把边缘打磨平整,左右两边安上几字形的石腿,再找女红精湛的绣娘们缝制个软垫子。垫子用蓝绸缎,内塞棉花,外用白、红、绿、黄四线绣出山茶折枝花鸟,四边绕流苏,之后放到书房里……”
    说到此,安时礼微微一顿:“给我踩脚用吧。”
    说了一通,还以为是要做什么漂亮的物什放在书房里欣赏,未料最后的作用竟是用来踩脚。阿刀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感无语,这位大宗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但认真记下安时礼的要求,随后找来圬工又找来石匠与绣娘,跑上跑下,忙活了大半天也没忙完。
    圬工将“昆氵0“叁个字完美地切了下来,但他不敢立刻补了墙窦。
    第天将擦黑,怕夜间有大雪飘下,泥遇湿而不能成坚硬之态,要等晴朗的天气才能补。
    这么大一个窦,又恰好是面外墙,这不是在引贼入室吗?阿刀怪圬工不早说,嘀咕了一句:“你怎么不早一些说。”
    圬工心虚地摸起鼻尖,不是不想说,是忘了说:“你也没问呐。我明日一早就来,你就先拿块步,遮一下。”
    也只能先拿布遮一遮了。
    安时礼聘来的几只猫儿,排排坐在窦前,阿刀一面拿布遮了窦,一面叮嘱猫儿:“可不能从这儿钻出去,天冷飕飕的,出去没鱼吃哦。”
    猫儿听懂了一样,齐齐喵了一声。
    金鼠姑睡了半个时辰后便醒了,安时礼不忘教她识字,在她睡觉的时候,研好了黑墨,写好了八张顺朱儿。
    顺朱儿内容是前日学的《叁字经》。
    金鼠姑眼睛没剔开,安时礼便把顺朱儿塞到她手中了,她捏住厚厚的顺朱儿,泪流满面:“我不要写。”
    “得写。”安时礼拽起金鼠姑,“不写就没饭吃,也没果子吃。”
    金鼠姑在案前斜签着身子坐:“我不吃饭也行,我可以吃草的,田螺可以吃草。”
    安时礼狠下心,威胁道:“不写的话,我就一把火把府里的草全部烧掉。也不让你喝水,活生生渴死你。”
    ……
    后面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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