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徐秀的眼神指了指已经起身的凤凌天，一个劲儿的给秦漠使眼色。可秦漠就好像反应迟钝一样，看了一会儿徐秀，又抬起眼看了看凤凌天，可整个过程中他一点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老老实实的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
    “殿下，秦公子还有话要说。”见秦漠不说话，徐秀只得将秦漠给逼了上去。
    凤凌天顿住脚步，回神瞅了眼两人，黑眸中泛着深色，他哦了一声，目光先是停在了徐秀的身上，然后才看向秦漠道：“秦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徐秀跪在地上，一直朝秦漠眨巴眼，秦漠终于动了动眼眸，朝凤凌天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凤凌天挑眉，随后点了点头。
    徐秀见秦漠跟在凤凌天的身后走了出去，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秦家少爷也不是那么木头嘛，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的，只是，他为什么要单独见凤凌天？最好这消息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凤凌天和秦漠走出去以后，秦漠见这里正好是酒楼的角落，四周并没有人，这才抬眼看向凤凌天道：“我要在这里呆五天的时间，你想办法拖住徐秀。”
    “为什么要我想办法？又不是我派徐秀来的。”凤凌天好笑的回道。
    秦漠的眸子依旧是那样空空的，冷漠的像是不近人情一般，他垂了垂睫毛，随后回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凤凌天这才松口，无比的痛快，道：“成交。”
    秦漠听到这两个字，也不再停留，转身朝来时的房间里走去。
    凤凌天看着他沉稳的脚步，心中不禁思量，秦漠让他拖住徐秀，分明是他自己要在这里无障碍的呆五天，这五天他到底要做什么？
    徐秀在包间里还没坐热屁股，就见秦漠推门走了进来，一见到他的身影，徐秀立即凑上前道：“怎么样？你同王爷说了什么？”
    “徐公公，待会儿你跟本王走一趟，本王有事要同你说。”秦漠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什么，凤凌天就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朝徐秀叮嘱了一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当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徐秀朝秦漠问道：“你刚才同三殿下说了什么？”
    “我就说让他多宽限几天啊！”秦漠看着徐秀的那种表情好像在说：不是你让我这样说的么？
    徐秀一听就一头黑汗，他继而朝秦漠道：“你让他宽限几天做什么？”
    “给你时间让你说服他啊！”秦漠回的相当理所当然。
    徐秀现在觉得秦漠还是安安静静的在屋子里睡大觉比较好，这样的脑回路显然是不适合讲话的。可秦漠仍旧在后面不自知的朝徐秀道：“徐公公，我说错什么了么？”
    “你没错，你这个木头！”徐秀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
    凤凌天从酒楼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惊鸿指了指书房的位置，凤凌天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带任何人，自己朝那边走了去。结果，刚推开门，一个人影儿就嗖的跑到了自己的面前，或许是因为力道太足，以至于在凤凌天面前他差点没有刹住车。
    “苏铮，你最好给我改掉这个毛毛躁躁的毛病。”凤凌天一把揪住了苏铮的领子，狠狠的将他给往前扔了去。苏铮整个人被那个巨大的力道给甩到了一边，要不是他灵活，凤凌天刚刚那下很有可能要将他给摔成残废了。他一边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肩膀，一百年朝凤凌天道：“三哥，你下手也太狠了，我这不是见到你很惊喜么？”
    “我不是说让你老实呆在这里么？你做什么给我出些幺蛾子？”凤凌天面对苏铮时，就像是一个极其严厉的兄长，时不时吓得苏铮缩缩脖子。
    “我哪有不老实，我这不是听说你今天要去见秦漠么！三哥，你和秦漠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很好奇。”苏铮揉揉肩膀，掰过一个椅子，反着坐在了凤凌天的面前。
    凤凌天哼了一声，嗤笑道：“你不知道好奇害死猫么？”
    “好奇害死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猫。”苏铮说着说着也饿了，伸手就将桌子上放的果盘端了过来，抓起一个桃子就咔哧咔哧的吃了起来，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朝凤凌天问道。
    “徐秀他们走了之后你再行动，在此之前，你给我把这里的书好好翻一翻。”凤凌天随手扔了几本书给苏铮。
    苏铮不解的翻了几眼，身子忽的趴到了桌子上，朝凤凌天眨巴着眼睛问道：“三哥，秦漠的事情我可以不问，可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徐秀走了之后我才可以行动？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事情做了？”这些天躲躲藏藏他简直要长毛了，再不活动，他的功力怕是都要下降了。
    “徐秀走了之后，你去南明，老四会将事情都告知你。”凤凌天只简单的说了这样一句，就不再多言，而苏铮听到南明，也识相的没有多问。
    ……
    接下来的这几天，徐秀的确是忙得团团转，因为不知道是谁将他来到凤安的消息给传了出去，以至于凤安城的官员们都要抢着来请他吃饭，他又推脱不过，前几次他还要拉上秦漠，可秦漠那张木头脸顿时让他没有了想法，而他不带秦漠出门，正好为秦漠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这天，秦漠趴在门边，在听到徐秀那边有了出门的动静以后，他便从后窗翻了出去，身手极其的矫健，若是苏铮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大声的吆喝几句。从后窗里翻出来，秦漠见四处没有人，这才悄悄的溜走，隐入了人群之中。
    明明是来了没几天，而且大多时候秦漠并没有出门，但是行走在路上秦漠就好像已经将街道给熟悉了千万遍一样。他在人群中穿插而过，很快就到了一家镖局的门口。
    “我要见你们掌柜的。”没有一句客套，秦漠进去之后就将自己的目的给说了出来。那小伙计原本还想说什么，可见秦漠脸上没有任何想要客气的表情，他不禁快步的朝后院跑去。
    小伙计的速度很快，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带着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从后面走了过来，那大汉的嗓门很大，朝小伙计道：“哪个是？”
    小伙计无声的指了指秦漠，那大汉了然的点头这才朝秦漠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找在下不知何事？”络腮胡子问道。
    “我有一批货需要运往江城。”秦漠将自己的目的告知了大汉。
    “这里到江城最快也要五天，不知公子要运送什么？”大汉直觉这是一笔大生意，但是他仍旧要例行公事询问一遍。
    秦漠很是随意的回道：“是布，这里是定金，明日我会来交接货物。”
    那大汉一听货物是布，满是褶子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自豪之色，朝秦漠道：“公子很有眼光，咱们凤安城里出的布最是结实，跟那些有钱人用的丝绸比不得，但是老百姓穿着可是很实惠的。”
    秦漠点了点头，将定金交到了大汉的手上，带着一张凭据又返回到了人海之中。
    从镖局里出来，秦漠的耳朵在嘈嘈杂杂的声音中突然捕捉到一道甜甜的声线，好像是少女的咕哝一般，还带着几分稚气缓缓的朝自己靠近：“爷爷，我也想吃泡在井里的西瓜。”
    一个老者的声音随后拒绝道：“烟烟，你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凉的。”
    “唔。”那少女的尾音拖得极长，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秦漠不禁为这声音里的清透驻了足，听那声音及脚步，那两人应该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了，回过神来以后，秦漠刚准备迈步，背上忽然撞来一个不明物体，在一秒钟接触后，那物体迅速的分开，随即就听到那声音一个劲儿的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秦漠并没有回头，而是抬脚走了出去，并没有再理会身后发生的事情。
    紫烟捂着头，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仍旧一手拽着莫伯的胳膊？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刚才从井里捞瓜的人。“紫烟姐姐身体不好么？你让娘亲帮你看看啊，娘亲动刀很厉害的。”旁边又响起小宝的声音，只见朱雀正抱着小宝跟在紫烟的身边。紫烟听了小宝的话点了点头。
    “好了，前面就到药铺了，你终于可以见到夫人了。”莫伯带着几个人拐过一个弯，指着前面的那家药铺道。
    小宝一听顿时精神了起来，今天一大早娘亲就告诉他自己要来药铺，小宝那时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她那样说，只是眯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睡了过去，可谁知道醒来的时候，爹爹和娘亲都不见了，这下可急坏他了，嚷嚷着要让人带他来寻人。
    朱雀刚进了铺子，小宝积立即要下地，大眼睛在铺子的大厅里一转，见没有秦素的身影，小身子立即朝后院跑去。
    小宝进去的时候，秦素在坐在石櫈上一边用鼻子闻，一边包着药，而凤凌天则是从始至终坐在秦素的身边，支着手看着秦素。秦素偶尔也会看他一眼，但大多时候还是自己忙活。对她来说，这是个更好的接触中药的机会。
    “爹爹，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小宝并没有朝秦素跑去，而是最先跑向了凤凌天，他趴在凤凌天的膝盖上仰着头等待凤凌天的回应。
    “你最近很能睡啊，今天扎马步增加半刻钟。”凤凌天低头瞅了小宝一眼，又继续回头看着秦素。
    秦素见了那个围在凤凌天身边的小娃娃，很是自然的问了句“宝宝吃饭了么？”
    “唔，小宝吃完饭才来的。”在秦素面前小宝依旧是乖宝宝，他糯糯的回道。
    秦素点了点头，又继续收拾药材，而小宝则是已经爬到了凤凌天的膝盖上，一把抓住了凤凌天的袍子，试图将凤凌天的眼神给拽回来。
    “爹爹，我有事情要同你说哇。”小宝凑近凤凌天道。
    凤凌天见小宝在自己膝盖上动来动去，他不由得环住小宝的小身子，哦了一声等待小宝自动往下说。
    “爹爹，我今天碰到了那个曾经来我们家的人，就是娘亲的哥哥。”秦漠当初曾经跟着秦柳氏一起去到秦王府，所以小宝对他有些印象。
    凤凌天瞬间就反应过来小宝说的是谁，他终于转过头来问道：“秦漠？”
    “嗯，我刚刚和紫烟姐姐一起来的时候，紫烟姐姐不小心撞到了他，我和朱雀的位置比较靠前，所以能看清他的样子。”小宝对人的记忆力还是很清晰的。
    凤凌天听了小宝的话，抬起头来目光看向院子的入口处，只见紫烟正蹦蹦跳跳的朝秦素跑过去，紫烟好像有些怕他，看到他面无表情以及眼里的目光时，隔着很远，身子都瑟缩了一下。
    “爹爹，他们是不是从京城来的？”小宝已经能够分清京城和凤安的不同，这段日子他在凤安住的也是相当的快活。
    凤凌天收回目光，点头又朝小宝问道：“你可看清他在做什么？”
    “他在走路，但是那个位置的路两边，一家是很大的镖局，一家是货栈，嘻嘻，我观察过得，他应该是从这两个地方的其中一个走出来的。”小宝趴在他的怀里，叽里咕噜的说着。
    小宝能思考到这一步出乎凤凌天的预料，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某些地方，这小家伙儿的确很聪明，于是他就顺着这件事情来探一探小家伙儿的思维能力。只听他接着问道：“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准备如何如何查出他到底是去了哪一家？”
    小宝一听，小脑袋先是在凤凌天的怀里蹭啊蹭，然后才在他膝盖上扭了扭屁股，道：“我就找人在门口蹲守，如果他还能出现的话，就能看到他去了哪家。”
    “可要是他不再出现呢？”事情的发展方式总是有很多种，凤凌天接着小宝的话朝小宝问道。
    “那我就差人记录下这两家地方从这天起开始的每一笔记录，总能查到蛛丝马迹的。”小宝仰着头看向凤凌天。
    凤凌天笑：“这法子虽然笨了些，不过也可以用。”
    “哼，小宝才不笨。”小宝噘嘴哼唧了一声。
    “是，你是我的儿子，能笨到哪里去？”凤凌天好笑的给小家伙儿顺着毛。
    “爹爹这是给自己往脸上贴金，羞不羞？”小宝一脸带着鄙视的神色看着凤凌天。
    凤凌天却笑得张狂：“你爹爹我的脸上本来就是金子。”
    “臭不要脸。”小宝哼了一声，直接朝凤凌天瘪嘴。
    凤凌天也跟着笑了起来，修长的大手在小宝的脑袋上一拂，小宝的头发立即开始凌乱了起来，他笑骂道：“哪有这样跟你爹爹说话的？”
    “是爹爹为老不尊。”小宝靠在凤凌天的怀里，踢蹬着小脚，歪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父子俩在一旁吵吵闹闹，那声音自然也传到了这边紫烟她们的耳中，紫烟笑着朝秦素道：“王爷和小宝感情真好，小时候我见到别人家的孩子有父亲疼，父亲抱，都会羡慕的不得了。”
    秦素转头看着那一大一小相似的眉眼都被笑容给渲染开了，她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道：“这里面的曲折你并不知道，而紫烟你，父母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们定然是爱你的。”秦素前世从来不会用超自然的解释去安慰人，那时候在医院里呆习惯了的她，对于生老病死已经相当看得开，甚至是带着几分漠然的，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接触了那么多人，她觉得这样的安慰法子也很好用，一定程度上的确能够减缓人们心里的痛苦。
    “嗯，我相信的，他们一直都陪着我。”紫烟清亮的眼珠里漫上了一层雾气，她赶忙低着头掩饰，秦素忽的伸手握住了她的，然后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手。
    “素素姐，我好羡慕小宝。”最后抬起头来的时候，紫烟朝秦素说了这样一句话。
    秦素歪头，正好看见凤凌天望过来的眼神，她摇了摇头，将紫烟揽到了自己的身边。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你真好
    第二天，镖局和货栈旁边的茶水店中，小小的一团趴在桌子上，很是无聊的拨弄着手头的花生米，用花生米在桌子上摆出各种有趣的图案，而朱雀则是一脸木然的在小家伙儿身边保护着。
    小宝自己玩儿了一会儿，就朝外面瞅一瞅，见那两家店外面均没有什么动静，又开始自己玩儿自己的，他一边自己解闷儿，一边朝朱雀道：“朱雀，你说爹爹是不是故意让我在这里等着，或许那个人并没有再回来的打算呢？”
    朱雀刚要说话，可小家伙儿很显然是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啊，自己跟自己说起话来了，只听他自己咕哝道：“嗯，一定是这样的，爹爹放我出来就是故意支开我，想要跟娘亲在一起、”
    朱雀跟着凤凌天这么久，跟小宝也接触了很长的时间，从他们父子嘴里听到说对方的坏话这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王妃只有一个，而这一大一小为了那一个人没少争抢。
    “有情况。”刚刚还在咕哝的小宝忽然从椅子站了起来，他站在椅子上，视线很好的眺望到了昨天碰到的那个身影，而在他的视线中，那个身影在人群中缓缓的去了镖局的方向，小宝见此，立马朝朱雀伸开手道：“朱雀，你抱我过去。”
    朱雀只得认命将小家伙儿给抱了起来，迅速的朝外面赶去。
    秦漠按照昨天同镖局老板交代的时间准时的到达了镖局，那络腮胡子大汉对秦漠的印象很是深刻，见秦漠来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朝秦漠道：“你的布匹呢？”
    “我的仓库不在这里，这是仓库的地址，那边的人我已经吩咐好了，你带着镖局的人去就行。”说着，秦漠将手中的一张纸递到了络腮胡子的手中，那络腮胡子见此，眉头皱了皱说道：“不是雇主亲自交接，里面不会存在什么问题么？万一我的人去了之后，人家不给又如何？”
    “昨天我将定金给了你，今天我再交一半的报酬，如此，你可相信了。”说着，秦漠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大额的银票交到了络腮胡子的手中。那络腮胡子一见，顿时惊到了，他朝秦漠摆摆手道：“这位公子，凤安距离江城虽然远，但是一整趟都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我的货物有些多，这些只会少，不会多。”秦漠解释道。
    那络腮胡子听秦漠这样说，不禁问道：“敢问公子要运多少布匹？”
    “我本就是布商，至少不下一千斤的布。”秦漠也没有给具体的数字，只是大体的说了说，那老板顿时明白了，心中并没有存什么疑惑，而是很庆幸的想道，原来是自己撞见了一个大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