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别听你外公胡说八道，好好养身子，别太劳累。”陈老夫人眼里含泪的拍了拍秦素的手，声音忽而又低了下去，说道：“我和你外公已经决定去乡下了，这次离开，大抵是不能再见面了，好孩子，好好照顾自己，别……别像你娘亲一样，让我担心。”
    “那当初，你们……”
    “当年，秦家瞒得紧，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其实，我们中间去过一次，只是你爹并不放手，后来才知晓，大概他早就存了那份心思，用你当棋子……”老夫人叹了口气，摸了摸秦素的脸，手指上微微的茧子，虽然刺了皮肤，但那熟悉的感觉让秦素的心忽的一软。
    “好好过日子。”淳朴的话从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秦素听着，眼里一涩，竟是有些难受了。
    “嗯，我会的。”
    “爹，你把家产都给出去了，我和老爷怎么办啊？”陈王氏面目有些狰狞的道。
    “还能饿死你们怎么的？”老爷子脾气一上来，直接朝她开了口，语速很是快的道：“有手有脚，你们是瘫了？”
    “好了好了，说什么有的没的，不是说下午还要去上香？”老夫人原本还在和秦素说着话，听着陈老爷子要同陈王氏吵起来了，顿时上前安抚道。
    “还不快走？”老爷子和老夫人也没打招呼，走了出去，走出几步回头朝还有些恋恋不舍的陈王氏喊了一句。
    来去匆匆，那随意的态度完全不将这里当做皇宫，而好像是寻常的老人家来看望自己的外孙女一样。当老爷子和老夫人相扶着一起走出去以后，秦素站在大殿中央，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了许久，那一刻，甚至连陈王氏埋怨的声音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凤凌天将小宝放到了地上，自己慢慢走到了她的身后，伸手从后面将她抱在了怀里。
    “老爷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凤凌天带着笑的感叹了一句。
    “嗯，你见过徐清流了吧，那是他的弟子，他也非池中之物。”秦素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了凤凌天的身上，简单的将自己在山中的日子说了一遍。
    “他的确是有鸿鹄之志，只是，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凤凌天说完，将秦素揽着离开了大殿的中央，让守在外面的十七将门给关上了。
    秦素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只见满满的都是银票，唯有最最底下，静静的躺着一支银制的素钗。
    “收着吧，我不会让你有用到这东西的机会的。”盯着那盒子，凤凌天的目光就好像是盯着老爷子一样，恶狠狠的。
    “娘亲不要给我哇！”小宝蹬蹬蹬上前，小手环着桌子，大眼睛亮亮的盯着那盒子，像是放光一样。
    “你要银子做什么？买吃的么？”凤凌天伸手摸了摸小宝的肚子，问道。
    小宝顿时像受惊了一样，跳出好远。
    “爹爹是气急败坏。”小宝朝凤凌天努了努嘴，躲到了秦素身后。
    “嗯，知道你还说？”
    “有人护着你，我该高兴的，可我总觉得他们要抢了你走。”凤凌天拉着秦素将她抱在腿上，环着她的身子，情绪有些低迷的道。
    “爹爹你傻啊，不会抢回来么？”小宝靠着两人的身子，嗷呜一声，张嘴咬了一口花生酥。
    “凤随之，你吃东西吃到脸上了。”凤凌天点头。
    小宝：“……”
    ……
    北楚，
    蛮医趴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双颤抖的睫毛，十分期盼的看着小姑娘的面庞。
    “师父？”小药童在后面轻声喊了句，谁知道立马遭到了蛮医的训斥：“给我闭嘴。”
    小药童顿时噤声，只得站在一边看着床上的人。
    小姑娘的睫毛抖啊抖，倏地，伴随着蛮医那即将溢出口的惊呼，蓦地睁了开来。
    “丫头，你醒了？”蛮医惊喜的抓住紫烟的胳膊，大声的问道。
    “嫂嫂……”紫烟的第一句话喊得是秦素。可良久她才反应出自己身体的不对，抬起沉重的手，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喃喃的道：“怎么看不见了？”
    “你的眼睛看不见了，你不要摸。”蛮医将她的手扯了下来，叹了口气：“你能醒过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嫂嫂呢，你是谁？”紫烟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晚。
    “这里是北楚，南边，你再也回不去了。”蛮医这人说话不会拐弯儿，什么是事实，他就说什么。
    “我……”
    “你别问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身体有什么感受？”蛮医一边问着，一边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小药童立即将手里的纸笔递了过去。
    “没有其他，就是没力气。”紫烟大喘了两口气，缓缓的道。
    蛮医匆匆的记完，就匆匆的走了出去，兴奋的心情让他走路都生了一股意气，看起来，简直是虎虎生风。
    “你们把秦漠给我看住了，这几天别给我出幺蛾子。”蛮医走出了老远，又朝后面的人叮嘱道。天知道，这些天他已经糟蹋了多少扇门。
    ……
    紫烟昏睡了一个多月，自从醒来以后，身子倒是恢复的快，而秦漠那边，每天依旧闹着，以至于哪一天没有动静，守在外面的侍卫们都会觉得诧异。但这也从侧面打消了蛮医的疑虑，蛮医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给紫烟养身体中。
    这天上午，楚慕辰那边派来了人，说楚慕辰上午有事走不开，下午来一趟，让蛮医提前安排。
    蛮医应了声，也没怎么重视，只一心忙着去看紫烟的恢复状况，然而，事情就是在这时发生了。
    紫烟消失了，而秦漠，也消失了。两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蛮医派人在都城里遍布搜寻，可依旧没有两人的消息。
    “师父，你看，这些侍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前些天，秦漠定然是装的。”小药童朝蛮医说道。
    “或许，前些天他没力气而已，是我大意了，这个混账东西，知道个屁，就带着人跑，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情怎么办？”蛮医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的开骂起来。
    “师父，皇上今天下午还要来！”小药童有些惧怕的道，牙关都开始打颤。
    “这里有证据，你怕什么，事实怎样，就汇报什么，明白了？”一缕白胡子被气得吹了起来，蛮医起身，气鼓鼓的走出去透透气。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龄幼稚鬼
    秦漠终于还是发现了不对，他之前在蛮医楼里面故意扰乱视线，最终还是寻了时机将已经没有大碍的紫烟给带了出来，可是从北楚出来以后，紫烟几乎没有开过口。秦漠即使在迟钝，还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诡异。
    “紫烟，你怎么了？”秦漠寻了一个在北楚边界处的山脚，买了一件小屋子，两人就此落了脚。将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秦漠上前将看不见的紫烟拉了进来，又找出一件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
    紫烟呆呆的，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秦漠想了想，刚要再问一遍，结果紫烟眼里忽然猝不及防的流下了眼泪，明明已经看不见。
    秦漠被吓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紧紧的抱着紫烟，自己的嘴巴也跟被什么捂住了一样，迟迟的说不出来。
    紫烟伸手紧紧的环住秦漠的身子，一时哭得喘不上气来了。
    良久，秦漠好像才打破了嘴上的禁锢，眉头紧紧的皱着，抱着怀里的小姑娘，问道：“你……你怎么了？”
    “秦大哥，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么？”紫烟趴在秦素的怀里，朝他问道。
    “不要叫我秦大哥，我既然将你带了出来，就再也不会放你走，紫烟，我要当你的丈夫，不要当秦大哥。”秦漠也是个直肠子，直接否认紫烟的称呼。
    紫烟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就被秦漠的一句话再次被说愣在了原地。
    感受到怀里小身板的僵硬，秦漠正在犹豫，难道是自己说的太快了？可下一秒，怀里的小姑娘就点了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腰，轻轻的嗯了一声，道：“好啊。”
    这一句话，倒是让秦漠愣在原地了。
    “秦大哥，我看不见，很多东西你要教我。”紫烟靠在他宽阔的怀抱里，很小声的低喃道。
    秦漠怔了怔，随即心疼的将她揉在怀里，像是要揉进身体里一样，声音颤抖而又沙哑：“你不用学，从此以后，你去哪里，我都陪在你身边。”
    “真好，秦大哥，咱们也会有一个家对不对？像哥哥和嫂嫂那样。”说到凤凌天和秦素，紫烟的情绪还是有些低沉。
    秦漠点头：“我会做到比凤凌天更好。”
    “真好，真好……”紫烟只一个劲儿的低喃着。
    ……
    “素素，世界这么大，我要去看看了。”凤凌天这早朝还没有下，宋连城就拿着令牌进了宫，不知道是不是在西联关呆久了的原因，南琉风的脸上糙了许多，他本身就是个多动的人，因此，说话的时候搭配着他独有的表情，让秦素有些止不住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宋连城摸着自己的脸，哼哼着朝秦素问道。
    “宋叔叔，你黑了。”小宝正揉着眼睛从外面进来，他打了一个小哈欠，然后扑到了秦素的怀里，小脑袋放在秦素的腿上，歪着头看着宋连城那张黝黑的脸。
    “哼，我这叫男人味儿好不好，没看见古天乐故意去晒黑么？”宋连城嘴上虽然这样反驳着，但是手一直没有从脸上停住。
    “素素，你怎么那么好运气，为毛我就得长得这么普通，主人公不应该都长得惊天地泣鬼神么？再不济，像凤凌天那样也好吧。”宋连城一个劲儿的咕哝道。
    “宋叔叔，我爹爹很好看的，我还没有见过比我爹爹更好看的人呢！”一听宋连城将凤凌天搬了出来，小宝立马站出来维护自己老爹。
    “你没看到么？那你拿镜子去瞅瞅你自己，你以后长大了，肯定比你爹好看。”宋连城一脸正经的道。
    “是么？”小宝嘿嘿一笑：“我爹爹和娘亲长得这么好看，所以我才会长得好看啊，宋叔叔，你以后有了小宝宝怎么办？”
    “滚蛋，别咒我，我长得丑，我找个漂亮媳妇儿还不行么？要不是你爹下手快，你娘可就是我的了！”宋连城一听，这臭小子还不上当，反而话题又转到了凤凌天那变态身上，宋连城心里的这火气啊飕飕的。
    “是么？我和素素成亲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照镜子呢！”宋连城正说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越过宋连城，一把将小宝抱了起来。
    “爹爹，我是不是很厉害？”小宝朝凤凌天邀功道。
    凤凌天嗯了一声，眉毛一扬，朝小家伙儿道：“你要什么奖赏？”
    “我想出宫去八叔府上玩儿一趟好不好？”小宝睁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凤凌天。
    凤凌天嗯了一声，思索了良久，回道：“嗯，我让御膳房今天中午做一盘红烧肉给你，作为奖赏。”
    小宝：“……”
    “臭小子，被你爹给坑了是不是？”宋连城在一旁笑得哈哈止不住。
    “宋连城，刚才的事情我们好好谈一谈。”将小宝放下，凤凌天走到秦素身边，一撩龙袍很是霸气的坐了下来，黝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宋连城最受不住凤凌天那样的眼神了，看起来平静无波，但事实上，简直是吓死人了。
    “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为了让我自己安心，我看，还是为你寻一门亲事，或者，将你弄到什么偏远的地方，去为人家做个上门女婿也不错。”凤凌天煞有其事的考虑着。
    宋连城一听上门女婿，顿时跳出了好远。
    “他刚才只是玩笑话，他准备离开京城了。”身边的人渐渐的都离开了，自从他们搬进宫里以来，月娘将事情的中心都放在了楼月白的身上，而现在，连宋连城也都要走了，蓦然间，秦素觉得，兜兜转转，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只不过，她的身边多了一个深爱她的他而已。
    “他要是存着那分心思，我是不会让他安生的。”凤凌天心里道：笑话，素素是我一个人的，连小宝都不能抢，宋连城这个烂人还想抢。
    “嘿嘿，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宋连城着实被凤凌天的眼神给吓怕了，他能分辨得出来，凤凌天刚刚说的，并不是玩笑话，对于秦素的事儿，他从来不开玩笑。
    “你最好是说说而已。”凤凌天瞄了他一眼。
    “我是真的准备离开了。”褪去了刚刚嘻嘻哈哈的语气，宋连城眼睛瞅着秦素，很是认真的道。
    “你果真想好了么？”秦素问道。他了解宋连城，有时候嘻哈不过是伪装，但他也确实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一个人去周游世界？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大可能。
    “事实上，是我已经把我爹给接来了。”宋连城将实话给说了出来。
    “你爹刚来，你们就走？”秦素问？
    “我要带着我爹一起去周游！”凤凌天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