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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云后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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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够指使礼部侍郎的人,必然是个大人物。
    他按捺心中怀疑,打算之后细查。却在第三日下午被贤亲王叫过去,让他跟着去悬清山一趟。
    季别云跟着前来通知他的徐阳往外赶,一边听徐阳给他解释:“悬清寺乃我朝国寺,地位重要,所以一直是派兵驻守保证安全的。负责这事的正好就是右卫,唐将军这两日忙碌,刚才来了口信说抽不开身去例行视察,将视察一事托给了咱王爷。”
    唐将军便是那日在城楼见到的武将,总揽右卫的那位。
    他心中明了,忍不住有些可惜。
    原本说好了安定下来之后去悬清寺道谢的,没料到却是以这种方式去。若遇上观尘,但愿那和尚不会嫌弃他没有诚意。
    车马从正南的宣定门出了京城,沿着官道走了一里之后拐上向东的路,一直行到悬清山下。
    季别云抬眼望了望山峦,没来由得感到一阵寒意,或许是因为悬清山太过清幽,将所到之人的心境也影响了。
    贤亲王下了马车,便有右卫士兵先行清道。王爷抬手制止,让那些士兵该干嘛干嘛去,之后便带头登上了石阶。
    那些起初被赶走的百姓又战战兢兢回到了山道上,只不过始终离他们远远的。贤亲王专心致志地登山,垂眼看着脚下的台阶,却道:“这山道并非为我一人而设,悬清寺也不单是为了皇家而建,我见不得那番做派。”
    徐阳不怕被骂地上前道:“王爷,前两日才发生了遇刺案,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好。”
    季别云按着腰间的环首刀,兢兢业业地履行侍卫的职责。他预感到徐阳这话吃力不讨好,果然贤亲王闻言睨了徐阳一眼,继而开口:“日头有些大,晒得慌。”
    徐阳一愣,“旁边有树影,要凉快一些。”
    “行啊,那你去凉快地儿待着吧。”贤亲王冷冷撇下一句话,便扭头走了。
    季别云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徐阳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一脸无语地退回他身边。他从腰间取下水囊递过去,温声道:“徐兄,喝点水?”
    “季贤弟真是体贴……”
    夸赞的话没说完,季别云便又道:“这水是凉的,喝了之后更凉快。”
    徐阳接过水囊的手一时顿住,竖起眉毛骂他:“嘿你这小子!”
    说着举起了拳头,作势要揍他。季别云眼疾手快抬起手臂挡住了一击,轻轻朝对面一推。
    “山路上不好比试,徐兄还是看路吧。”
    悬清寺建在山腰,他们的步程算快的,却也要走上小半天。加之贤亲王在路上偶遇了两位权贵,寒暄了一番,路上不免耽搁了一些时间。
    等到他们登至半山腰时,贤亲王已经气喘吁吁。
    季别云今日还没来得及活动筋骨,登了一会儿山反倒是把身子弄僵了。
    他在心中腹诽,悬清不愧是国寺,不屑于红尘俗世的烟火气,也不在乎香客会因为山路难登而萌生退意。他甚至觉得观尘这人与悬清寺的气质如出一辙,果然是首席大弟子。
    然而即使有登山之难,这里的香火也极旺。
    越往上走人越多,等他们看到山门的影子时,已经可以瞧见佛寺里袅袅的烟。往来善男信女的衣角将门槛扫得泛旧,斑驳的墙上满是岁月痕迹。
    右卫士兵分散驻守在寺院外面,增添了一丝肃杀,其间却有一位身着灰白直裰的僧人静立着,以一己之力冲散了煞气。
    僧人与背后的古刹融为一体,比静止的建筑还要静上几分。
    季别云抬眼,正巧与观尘的视线对上,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观尘便对他微微欠身示意。
    贤亲王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无声的交流,“近日悬清寺可好?”
    观尘侧身让出了路,待他们走近之后才答道:“都好,谢王爷关怀。”
    王爷闷闷地笑了两声,抬脚跨进山门,往里面走去。
    “是吗,礼部侍郎遇刺之后,你们这里的香火难道不该更旺?这么忙碌也算好吗?”
    观尘落了一步,跟在后面,却正好与季别云并肩。
    他久违地靠近这和尚,却第一次从对方身上闻见了一股暗香,不同于寺里燃香与檀香的味道,倒像是沾上了普通人家会燃的某种焚香。
    他略微转头看了观尘一眼,僧人却没理会他的目光,只道:“王爷料事如神,这两日的香客中确实多了许多官员及家眷。”
    “一群做了亏心事的东西。”贤亲王笑骂了一句。
    季别云意识到自己走了神,连忙收回目光。
    他们进去之后便正对着一间极威武宽大的建筑,是天王殿,外面的三足香炉内燃满了或大或小的香,殿内也有许多人跪在蒲团上叩拜。
    他到了悬清寺却有一种回家般的熟悉感,只不过这里与灵东寺相比大了许多倍,细看之下处处细节都透着皇家威仪。
    本以为贤亲王要去请香,不料王爷直接走近了右边的游廊里。
    “今日公务在身,就不进香了,带我去后面禅房坐坐吧。”
    王爷有令,一行人便向着寺院后面去了。贤亲王打头,后面跟着观尘与他们几个侍卫,以及右卫的两三人,一支不小的队伍将本就不宽的游廊都给堵住。
    穿过游廊,拐进右边一道月门,脚下便是通往山林深处的小径。
    悬清山正如其名,如一座清幽的仙境般悬在宸京东南。小径两侧砌了低低的石栏,这才防止花草树木将好不容易辟出来的路侵吞。
    走了一阵子,前方树林掩映中出现了一片成群的院落。观尘将他们引到其中一处小院,王爷只让季别云与徐阳跟了进去,其余人都守在小院外面。
    贤亲王甫一进了屋子就长吁了一口气,活动着臂膀,“你们这寺啊忒难到,每次来都走得我手脚发酸。”
    观尘斟了一盏茶,递了过去,“王爷或许应该多加锻炼了。”
    贤亲王没有计较这句打趣,反而斜眼看向一旁低首站桩的季别云,问道:“季遥,瞧你的样子再多爬几座山也不成问题,看来是昨夜睡得不错,没再踢被子了?”
    季别云给人当侍卫当得无聊,手无意识地抚摸腰间刀柄,心里记挂着方才路过的崖边平地,视野开阔风景秀美,倒挺适合练刀的。
    突然被问及,幸而他一直注意着这两人的谈话,抬头答道:“那只是一时玩笑话,劳烦王爷还记着。”
    僧人也朝他看来,定定地瞧了片刻才道:“季施主眼下略青,看来前几日是没有休息好,可是被京中乱象吓着了?”
    季别云看了回去,他觉得这和尚是故意的。他们相处了这么些时日,自己什么胆量对方也清楚,他怎么可能被一桩命案给吓到。
    这厮也怀疑自己?
    不对啊,他在外界看来手上干干净净,只是一介初来宸京的普通人罢了。这二人如此拐弯抹角又阴阳怪气,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是他做贼心虚,听见什么都敏感,一时想多了?
    “初到京中,水土不服也是有的。”观尘也给他倒了一盏茶水,伸手递到他面前,“不如待会儿季施主到贫僧那儿取一些安神香,夜里焚上,便能安睡了。”
    上一刻还意有所指,这会儿又帮他开脱。季别云听猜不透这人的心思,伸手接过温热的茶盏,垂眼道:“也好,多谢师父。”
    进房之后一句话都没插上的徐阳不干了,“哎呀”了一声,对着观尘摇头道:“好歹也是旧识了,连刚来的季贤弟都有茶吃,我却没有。”
    观尘低头一笑,又取了一个新茶盏。
    “你个刁仆,竟敢与悬清寺大师摆起谱来,要不要本王亲自给你斟?”贤亲王已经将盏中茶水喝了个干净,极为潇洒地将杯盏抛到徐阳怀里,徐阳连忙伸手接住,冲王爷摆出厚脸皮的讪笑。
    主仆二人时常开这种没大没小的玩笑,季别云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索性踱步到观尘身边,看和尚是如何沏茶的,再时不时夸上几句。
    正当四人说笑之际,便听得有人进入院内,接着叩响了房门。
    “王爷,三司会审有结果了。”
    徐阳将门打开,门外是另一位侍卫,接了京中的消息前来通报。
    “详细说。”
    “三司已经结案了,说是……”侍卫顿了顿,“郑侍郎自戕。”
    作者有话说:
    预计这本至少写三十万字,所以剧情和感情都是循序渐进安排的,大纲已经搞完了请大家放心
    第10章 木头
    四人脸上俱出现意外之色。季别云不禁皱眉,在场之人只有他是最清楚的,郑禹当时明显是被淬了毒的暗器击中,任三岁小孩来看都不会认为是自戕,何况大理寺还有专业的仵作。
    三司这样仓促结案太过奇怪了。
    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遮盖实情,非高位之人不可能办到。
    或许此事真的与丞相有关。
    贤亲王点了点头,将侍卫挥退。他用眼神扫了一圈另外三人,看见他们的神情,“三司会审竟也有糊弄人的时候,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徐阳接话道:“对啊,郑宅家仆夜半捉贼,怎么会是自杀呢。”
    王爷的目光看向观尘,一个出家人对这些事不发表看法也是情理之中。他又看向另一边的少年人,季别云也低着头,似乎没有话要说,真真是少年老成般的稳重。
    “罢了。”他甩了甩衣袖,“悬清寺守卫我也检查过了,此处无聊的紧,还是回去好了。”
    季别云放下茶盏,准备跟上,却被贤亲王抬手止住。
    “季遥留下。”
    他骤然抬头,一脸疑惑。
    “我最近也不出行,把你困在王府怪折磨人的。不如你留在悬清山散散心,借此机会想一想要不要入我右卫。”
    贤亲王没给他机会辩驳,将观尘叫了出去,一行人便又沿着来时路回去了。
    观尘路过季别云时放慢了脚步,低声道:“施主留步,贫僧稍后便回。”
    之后没再管少年人如何抗拒,便随着贤亲王往外走去。
    王爷把其他人都打发到十步之外,只让观尘跟在旁边。
    二月的山风依旧带着寒意,明望抬头望了望被风拂过的树叶,状似随意道:“你托付给我的这个后生,有些危险啊。”
    高大的僧人垂眸看着青石板,没有作声。
    “你当初说要去灵州修缮寺庙,我便觉得不对劲。觉明住持年事已高,又只有你一个徒弟,你不在悬清寺坐镇偏偏跑去偏远之地修庙。”
    明望低沉地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等你修书一封回来我便明白了,原来是为了一个人。带他回京不够,还让我给他谋一个官职。观尘,我不信人真能断了六根,便也不拿出家人那套说辞框住你。我只说一点,你就算心怀欲.望,却也不该变成那种汲汲营营的俗人,你得高明一些。”
    贤亲王说这番话时,观尘一直没有停下拨弄手中的佛珠,其中几颗珠子上的裂缝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他面上毫无波澜,沉默了一会儿却道:“贫僧不是为了季别云这个人,只是为了一个念想。”
    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苦口婆心地劝,结果这人竟然只关注那一句。明望气得连风度都快绷不住了,实在恨铁不成钢,“你跟我反驳这个做什么!我刚才那番话的重点是这个吗?你……”
    他指着观尘的鼻子,片刻后猛地放下手来,“劳什子高僧,简直是个榆木脑袋!是,季遥的确是个好苗子,我也是真的有心让他入我右卫,可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你先自己去问季遥,把他底细弄明白了,搞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事。弄不清楚就别来找我,不然本王可不敢接手。”
    说罢怒气冲冲地往前走去,嘴里喃喃着。走了两步之后又觉得一走了之不解气,倒转回来当着观尘的面压低声音骂道:“他刚来没两天,郑禹就死了,那可是礼部侍郎,朝廷命官!万一三司会审真查到他怎么办,陛下那里我要怎么交代?”
    “此案不见得是他做的。”观尘看着发怒的贤亲王,冷静问道,“三司那边,王爷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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