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仇

    这边温馨又缠绵，另外几处可不是这样的光景。
    宴会还在进行。
    唯一还没离去的黎娇酒一杯一杯地喝，没办法，像她这样的人，只是看着光鲜而已。
    老色狼的手一次又一次摸上来，黎娇再一次笑着，看似靠近，然后不着痕迹退出来，一次又一次重复无用的动作，心却逐渐沉到了谷底。
    今晚估计回不去了。
    “黎小姐，跳支舞吗？”
    今晚的主人公对她伸出了手，黎娇愣了下，才搭上少年的手。
    妹妹说的没错，有得选总比没得选好。
    “小岑董与令妹是同学？”
    岑西宁微笑点了点头，舞步带着女人往外圈走：“不只是，我是她...男朋友。”
    刚要暧昧向腰侧的手立马停了，黎娇千娇百媚的脸也变得有些尴尬，但也只几秒钟。
    “哈哈...是吗，没听她提起过。”
    “今晚才变成的，她应该没来得及说。”
    滑到外圈松开手，屈起手臂微微歪头，黎娇识相搭上去，跟着少年往外走。
    “小乔已经走了，黎小姐你也可以走了。”
    手指下意识点了点手包，黎娇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去。
    “黎小姐，做事情之前，要考虑的后果不只是你自己。”
    比自己小九岁的少年，说的话却那么犀利。
    黎娇顿住脚步，光裸漂亮的后背微微颤抖，她在哪里站了半分钟，不知道在想什么。
    拎着自己的裙摆，黎娇站在台阶上，转身仰头看他：“你有多喜欢小乔？”
    颔首认真思考，整个宴会都是他的背光，年幼的狮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成长，抬眼间就可以令人俯首称王。
    “她不会被你连累死。”
    但怎么活，他决定不了。
    娇媚的美人展露笑颜，是今晚最灿烂真实的笑。
    “那就可以，谢谢。“
    决绝转身离去，那义无反顾的背影，漂浮的红色裙摆，让岑西宁好似看到了花朵燃烧。
    远处烟花突然燃起，岑西宁下意识看去，只觉得既不如黎乔的眼睛，也不如刚刚的景象美丽。
    她们家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的妖精。
    妖精黎娇赶回家中，翻出明信片跟模糊照片，赫然是今晚那对模范夫妻里丈夫的脸。
    尤其是，那个女人，还跟妈妈有几分相似。
    红指甲都要掐断了，黎娇摁不住自己要跳出来的心，摸上镜子上那串已经摸到褪色的项链。
    “妈妈，我找到他了。”
    掏出手机，黎娇娇媚的脸赫然是冷冰冰，眼睛里是燃起来的恨意。
    “帮我查一个人，邹明，我要知道他的全部。”
    最先离开的何青山，看着自己总是惹麻烦的女儿，不着痕迹皱了下眉。
    “上车。”
    何盈盈擦掉脸上的泪，点了点头向路边走去。站在车门前，咬了咬嘴唇，还是回头望向那个不羁的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狐疑的红晕，低头上车。
    脸上还带伤的少年随意摆了摆手，就要离去。
    “你与黎乔同学...结束了？”
    脚步顿了一下，楼弃转过身来，像被抢了食的狼崽子，恶狠狠看着男人。
    “...你是谁？”
    轻笑了一声，何青山勾了勾手指，就有人将支票递到楼弃面前。
    “楼弃同学，再见。”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他不接支票，何青山轻点下巴转身离去，手下就将支票放到了楼弃的脚边。
    “...谁要你的破钱，神经病！”
    踩着支票碾了两脚，楼弃好似气恨了一样踢了一脚，也转身离去，在车上的何盈盈看着这一切，纠结咬着下唇，拿出手机小心斟酌着给刚加上的少年发过去消息。
    车门被打开，何盈盈赶紧放下手机。
    “今晚你应该出席。”
    “抱歉爸爸...我也不知道...”
    “可以赶过去。”何青山瞥了她一眼，将她的小姑娘心思点了出来，“吊桥效应。那你也应该先爱上黎乔。”
    “不是！不是...爸爸我没有...”
    他随意抬了抬手指，何盈盈就立马噤声了。
    “不要需要来往。”简短下完命令，敲了下挡板，车就发动了。
    “...好的。”
    回到家，何盈盈攥紧了手，看着何青山逐渐远去的背影，掐了下指尖，终于开口：“爸爸！”
    停住脚步，何青山微微侧头。
    “...我，我想回美国...妈妈，祭日要到了...”
    皱了下眉，何青山还是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女儿，毫不留情。
    “我明确说过，不要再提你的母亲。好吧，你随意，我不干涉你的交友，但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何青山的女儿，你没有任何价值。”
    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话，何盈盈身型都晃了，怯懦低头：“抱歉爸爸，我只是有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先回房了爸爸，晚安。”
    回到房间反锁上门，何盈盈还是忍不住那股被羞辱的感觉，握着嘴滑到地上，小声哭泣。
    脚边的手机突然亮起，何盈盈抽噎着拿起。
    —你爸？神经病吗？
    擦了擦眼泪，回复了消息。
    —没，他太有钱了而已。
    对面立马回复了消息。
    —...行吧。你以后放学小心点，找几个同学一起走，要不让你爸给你配保镖，他不是有钱吗。
    —嗯嗯，今天谢谢你。
    —嗨，小事，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何盈盈破涕为笑，就着那点点手机微光，擦掉狼狈的眼泪。
    —晚安。
    拉着玩偶躺在床上，何盈盈看着自己手上那张创可贴，不好意思笑出声。
    没有价值吗？她不信。
    黎乔不认识爸爸，他也不认识爸爸，他们只是善良而已。
    乖乖女躺在粉色温暖的大床上，陷入了梦境。
    坏小子摁灭了手机，将成捆的现金扔给面前谄媚哈腰的人。
    “滚吧。”
    四个人拿着钱还没开心几秒，就被套上了头套。
    “喝酒，嗑药，马上风，你安排吧。”随意指了指，楼弃就转身离去，“小心点。”
    “嗯，你也是。”
    阴影里的人目送着楼弃走远，才转过身来安排这几个人的最终命运。
    一边走一边点上烟，想到那个小女人的话，眼神一暗，自虐一样用指腹碾灭烟头。
    黎乔，你跟他什么关系？
    第二个离去的叶权还没到家，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你故意的？”
    唇角勾起冷笑，叶权看向不停后退的街景，带着疑惑开口：“什么故意的？爸，你怎么先走了？”
    “...有事。”叶堂森看着手里泛黄的照片，喉结滚动，沙哑开口，“阿权，你恨我就可以，不要去找她。”
    他终于挑明了，叶权脸上的冷笑也迅速消退，攥紧了手机：“跟你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她...”
    “阿权！”打断了他的话，叶堂森这些年锻炼出来的铁面也面向了自己的儿子，“你怎么能纠结于这些儿女情长？入伍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早点做决定，好了，我回军区了，你赶紧回家，别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叶权愤愤扔下手机，显然是气得不行。
    看向车窗，不停闪过的画面上定格着自己的眼睛，里面有妒忌，恨意，还有迷茫。
    真丑。
    但也比懦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