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玛塔的夏天 第24节

    头领部落的小河就是赞漯河的一条支流的分支，部落选在这里安家，在取水方便的同时也防止暖季雨水多时河水上涨对部落造成水患。穆仲夏腰上的平安结很显眼，头领朵帐那边已经传出有关平安结的事了，不少人都盯着穆仲夏的腰看。
    到了河边，穆仲夏却没让泰瑟尔动手，他自己来处理。泰瑟尔不让，河水太凉了，穆仲夏只能说：“我先处理一条，你看我怎么处理，然后剩下的你来。”
    泰瑟尔把刀交回给穆仲夏。穆仲夏刮鳞，开膛破肚，去掉鱼鳃，一条鱼收拾得干干净净后才放到一旁准备下一条。泰瑟尔伸手：“剩下的我来。”
    穆仲夏和泰瑟尔处理鱼的时候，旁边在河边处理猎物的人都在盯着看。等到泰瑟尔收拾完剩下的五条鱼，穆仲夏把来时带的香皂递给他，让他好好洗了个手。
    周围的人悄声议论：“伊甸人是那样处理鱼的吗？”
    “让你男人去问问泰瑟尔。”
    两人回到朵帐，穆仲夏赶泰瑟尔去洗澡，阿必沃和阿蒙达已经洗完了。泰瑟尔身上的鱼腥味太重。泰瑟尔本来还等着晚上拿笯给他洗头，结果见穆仲夏确实受不了，他还是乖乖去了盥洗朵帐。
    穆仲夏让阿必沃去煮饭，他拿出一条鱼熬鱼汤，两条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另外两条先挂在朵帐外晾着。没有保鲜袋，直接放进冷藏箱会把里面的肉都染上腥味。穆仲夏接着去了种植朵帐。种下的葱都长出来了，可以收一茬。令他惊喜的是，养得两只野鸡下蛋了！两只都是母鸡，穆仲夏也不要求孵小鸡，反正是用来吃蛋的，这样最好。两只母鸡很给力，下了8颗蛋！穆仲夏又摘了几片长出的荔树叶，割了四颗新鲜的莴菜，收获满满地回到朵帐。
    鱼是今天现捞上来的，很新鲜。锅开后直接把大肥鱼放进去，放两根葱和一小块姜。穆仲夏种的姜还没长出来，他现在用的是他从伊甸带来的。当鱼汤的香味冒出来之后，把软烂的葱夹出来，撒盐继续煮。阿必沃和阿蒙达吸鼻子，好香啊！
    让阿必沃打开两扇琉珀窗，穆仲夏开始做红烧鱼。阿必沃和阿蒙达就见穆阿父如艺术家般——他们当然不知道艺术家是什么，但就是那种感觉——把鱼放入热油锅里，先酱酱，再酿酿，然后加水开始炖。两个孩子再动动鼻子，真香啊！
    红烧鱼炖着，穆仲夏开始烫莴菜。锅里的热水加一点动物油，把洗干净切成丝的莴菜放进去，烫熟之后捞出来装盘，然后放一边。此时，烤箱叮的一声，停止了工作，肉烤好了。红烧鱼可以收汤了，把用白薯沉淀下来的淀粉弄成水淀粉，浇入锅中，收汤，完美！
    阿蒙达咽咽口水，肚子好饿。
    去洗澡的泰瑟尔扛着清理干净的术法浴缸走进朵帐，鼻子动动，在外头就闻到香味了，肚子很饿！
    “泰瑟尔，再等下，鱼蒸好就可以吃饭了。”
    “不急。”不急的人肚子却在咕咕作响。
    红烧鱼装盘，阿必沃洗干净锅后，穆仲夏开始蒸鱼，蒸鱼要稍微麻烦点，不过为了犒劳辛苦了一天的父子三人还有身体不舒服，又受了大委屈的古安，麻烦一点不算什么。鱼蒸上，穆仲夏把两颗鸡蛋打成蛋液，放了点温水和一点点盐，拿来另一口术法锅，隔水炖蛋。
    再两颗鸡蛋，还是打成蛋液，放入葱花和一点点盐，做葱花炒蛋。剩下的四颗蛋，全部煎荷包蛋。蒸鱼需要约15分钟的时间，没有表，穆仲夏估摸着沙漏的时间。拿出炒锅，先炒蛋，再煎蛋。在穆仲夏把鸡蛋都做好之后，鱼也蒸好了。把腥水倒掉，在鱼身上铺上切好的葱丝和姜丝，把调好的蒸鱼汁浇上去，再浇一勺滚油，完美！
    泰瑟尔、阿必沃和阿蒙达都在舔嘴巴，木宰也过来了，嗷呜叫，他闻到香味了！穆仲夏舀出一点蒸蛋放在木宰面前。木宰低头闻了闻，然后舌头一卷，碗空了。木宰舔了下嘴：“嗷～”
    穆仲夏汗，老虎也吃蒸蛋的吗？
    “明天给你做，这些是古安的。”安慰完木宰，穆仲夏开始指挥：“泰瑟尔，把你的术法食盒给我。”
    泰瑟尔拿出他的术法食盒。穆仲夏在一个食盒里装了热乎乎的花卷、一大块红烧鱼、汤莴菜和炒蛋，另一个食盒里是奶白的鱼汤。阿必沃的那个食盒，穆仲夏把蒸蛋倒进去。这些足够古安吃了。穆仲夏把三个食盒装进袋子里：“我去给古安送饭，你们先吃。”
    “我去送。”泰瑟尔拦下穆仲夏。
    穆仲夏拉下他的手，说：“你吃饭。你过去古安会不自在，也会不安，在古安好之前，你先别见她。等到部落里大家的观念都转变过来再说。”
    泰瑟尔沉默地同意了拿笯的安排。穆仲夏穿上厚厚的皮外套，蒙上围巾，戴着帽子挎着袋子出去了。出去前他又提醒了一句：“阿蒙达，吃鱼的时候要慢点，小心鱼刺。”
    阿蒙达用力点头。
    穆仲夏出去了。阿必沃：“阿父，你要让穆阿父一直留在部落。”留在您身边，留在，我们身边。泰瑟尔没有回应，但他的表情告诉两个儿子，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和努力，让他的拿笯永远留在部落。
    以前每次脏血期，古安都只能在脏洞里自己烧火给自己煮点热汤，配上几块干饼子，熬过那几天。古安最怕的不是累和辛苦，而是无法避免的那几天。暖季还好，雪季，太难熬了。尤其是看到同一个脏洞里有女人因为太冷被冻坏甚至冻死，她就觉得很悲哀。
    可是这一次，有夏哥。夏哥让阿兄把她带了回来。不仅有舒服的丝纸给她用，还有温暖的朵帐，美味的食物。
    喝了一口鱼汤，古安的眼泪就滚落了下来。穆仲夏给她擦掉，说：“我和你哥说了。等暖季到了，就在阿必沃和阿蒙达的朵帐附近再给你搭一个小朵帐，不会再让你去脏洞了。相信我，你不会给你哥和阿必沃、阿蒙达带来血光。”
    之所以是在阿必沃和阿蒙达的朵帐旁，也是避免其他人忌讳。
    古安点点头，她相信夏哥。
    “吃饭吧，尽量都吃完，我一会儿过来收拾。我得回去给木宰烤一条鱼。”
    “夏哥，你快回去吃饭吧，我过两天就可以做事了。”
    “不急，好好养着。”
    穆仲夏还没回到朵帐，就听到木宰急不可耐的“嗷呜”声。掀开帘子进去，就见泰瑟尔一手按着木宰的前额，木宰却对着桌上的红烧鱼嗷嗷叫。穆仲夏一进来，木宰就委屈地跑过去，蹭他的腿。穆仲夏摸摸木宰：“你先让我吃饭，吃完饭我给你烤鱼吃，外头的两条都是你的。”
    木宰不委屈了，大脑袋顶穆仲夏，让他快去吃。
    父子三人谁都没动，等着穆仲夏回来一起吃。穆仲夏坐下，阿必沃给穆阿父拿了一个花卷，穆仲夏拿起筷子，开饭！
    父子三人闷头大吃，原来鱼肉可以这么好吃！蛋也好吃！木宰不停地舔嘴巴，好饿。穆仲夏把自己的煎蛋分了木宰一半，木宰表示都不够他塞牙缝的！穆仲夏饭量小，不过今天运动了，他也很饿。但即便是很饿，他也是第一个吃完的，阿蒙达还在埋头吃。
    “我吃饱了，给木宰烤鱼去，你们要吃完，鱼肉不能过夜，不然会很腥。”
    泰瑟尔看了自己的拿笯一眼，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你放心，绝对不可能吃不完！
    穆仲夏把晾在朵帐外的两条鱼拿回来，放在烤盘上，只放了葱姜、甜椒等基础的配料，没有放盐，然后放进烤箱。在阿蒙达再也吃不下，依依不舍地放下勺子时，木宰的鱼也烤好了。穆仲夏把鱼拿出来，推开木宰挤过来的大脑袋，把鱼头切下来，并且仔细检查后确实没有刺了，才拿给木宰吃。
    阿必沃和阿蒙达看着穆阿父如此精心地照顾木宰，还给他们做这么好吃的食物，两个孩子的心里暖暖的。剩下的事就交给父子三人，穆仲夏去了古安那边一趟。古安把饭菜全部吃完了，直呼好吃，穆仲夏表示明天会继续给她熬鱼汤。跟古安说了两句话，让她早点休息，穆仲夏拿着空食盒回来，阿必沃伸手接过，他去清洗。
    在父子三人全部收拾完后，穆仲夏道：“今天我把古安接到冶炼房，有一个叫隆乌扎的男人过来看望古安，说他是头领朵帐的。”
    泰瑟尔点点头，直接道：“他喜欢古安。”
    阿必沃和阿蒙达立刻看向阿父。穆仲夏立刻问：“你同意了？”
    泰瑟尔摇头：“部落里有很多人都喜欢古安，但古安没有特别喜欢的。隆乌扎……”顿了顿，泰瑟尔道：“头领朵帐的侍卫参加战斗和捕获猎物的次数远不及雄鹰卫的勇士和其他的战士，我更希望古安的男人是雄鹰卫的勇士。但最终还是要看她自己喜不喜欢。”这一点泰瑟尔很开明。
    穆仲夏一听，就说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是很喜欢那个隆乌扎。古安在脏洞受苦，他不敢去。我把古安接到冶炼房，他去了，却是两手空空。这个男人情商太低。跟我说话还会脸红，太腼腆。不过古安17岁了，也确实该考虑她的婚事。不说她今后的男人像你这样吧，至少得有你一半吧。我看那个隆乌扎连阿必沃都比不上。”
    阿必沃抿紧嘴，穆阿父夸他了。
    同样被拿笯夸赞了的泰瑟尔立马表忠心：“我会去跟古安说，也会回绝了隆乌扎。”
    穆仲夏没有什么心虚的，他是真的觉得那男人不怎么样。泰瑟尔还要去头领朵帐一趟，他带着阿必沃过去了。穆仲夏要给阿必沃和阿蒙达铺床，阿蒙达压抑着自己的小激动，帮穆阿父的忙。
    伊甸没有脏洞的规矩，这件事就是缪什卡都十分难办。泰瑟尔也如实说了，部落的这个习俗会伤害女人的身体，并且容易造成女人生孩子困难。可在这件事上，缪什卡不敢冒险。最终他和大巫商量后决定明天就在阿必沃和阿蒙达的朵帐旁搭一个小的朵帐。但部落的这个规矩还是不能打破，不过穆仲夏是伊甸人，他强行要留下古安，其他人也确实无法阻拦。
    有了缪什卡和大巫的默许，穆仲夏就放心多了。但他不知道，泰瑟尔去头领朵帐汇报古安这件事时，还顺便和头领、大巫商量了另一件事。
    雪季到了，夜晚的亚罕立刻进入了零下。种植槽有温度设置的功能，穆仲夏也放了一个取暖器过去，保证两只野鸡不会被冻死。古安那边有一个取暖器，穆仲夏和泰瑟尔这边，暂时一个取暖器还够用。穆仲夏裹得严严实实的去了奶酪朵帐。奶酪朵帐里已经有几十块奶酪了，都是这段时间加班加点做的。最初的两块奶酪，穆仲夏切了一小片尝了尝味道，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奶味十足！有一股淡淡的甜味。相比他“以前”吃过的奶酪有一种更特别的味道！
    当即切下一块，穆仲夏返回朵帐。泰瑟尔明天还要出去捕鱼，他正在按照穆仲夏的要求揉面，穆仲夏进来朵帐，让阿必沃赶紧把朵帐的兽皮帘子固定好。
    “泰瑟尔，奶酪味道太棒了！明天你和阿必沃、阿蒙达吃面包时可以配着奶酪了。”
    阿蒙达第一次大着胆子说：“穆阿父，我能尝尝吗？”
    “当然可以！”
    穆仲夏把奶酪放到盘子里，切了一小片喂给阿蒙达。阿蒙达的眼睛亮的犹如星星。穆仲夏接着切了一片喂给阿必沃，阿必沃也明显惊艳了。
    “嗷～”
    全家最馋的木宰凑了过来，穆仲夏喂了他一片，木宰舔舔嘴，明显还要。穆仲夏无语极了，揉木宰的大脑袋：“你还有什么是不吃的？”
    泰瑟尔也吃了一片，父子三人加大猫都很喜欢奶酪的味道。面团揉好了，穆仲夏抓紧时间烤面包。朵帐外寒风呼呼，夹杂着雪花。朵帐内却是格外的温暖，并充斥着烤面包的香气。阿必沃的朵帐内，古安已经沉沉入睡。这是她的身体成熟之后，每一次“痛苦”时，睡得最香甜，也最幸福的一次。
    刷了牙的阿必沃和阿蒙达被穆阿父赶去睡觉。两个孩子睡在一个被窝里，看着穆阿父还在烤面包，并精心准备他们明天要带的午餐，同样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话说，刷牙还是穆阿父来了之后“强迫”他们养成的习惯。
    “你力气大，揉出来的面团烤的面包味道更好。”穆仲夏低低地说着，撕了一块面包喂给一直在陪他的泰瑟尔。泰瑟尔一边吃一边说：“以后我来揉面团。”
    穆仲夏：“明天你多带点奶酪分给图拉森他们尝尝，如果他们能接受，你给他们拿一点，还有头领、大巫、阿姆、泰拉逽那边。部落接受的人多了，以后大家都可以做奶酪。奶酪要比牛奶更容易保存，还可以拿去换物资。”
    泰瑟尔想了想，还是点头了。他并不想把拿笯做的食物分给别人，但穆仲夏最后那句可以换物资让他收回了拒绝的话。部落的奶酪多了，就可以从伊甸换来更多的食物和他的拿笯喜欢的东西。
    第三十一章 引起众怒
    夜晚，朵帐内的取暖器运作着，光着膀子的泰瑟尔搂着熟睡的拿笯，也在熟睡中。地台下方，阿必沃和阿蒙达在暖和的被窝里沉睡，木宰嫌热，趴在门口，从帐帘的缝隙中吹进来的冷风让他凉快了不少。
    后半夜，阿必沃渴醒了。朵帐内黑乎乎的，醒来的阿必沃熟悉了一阵后，双眼看到了放在被窝不远处的水杯。他扭头看向两位阿父的方向，就见阿父似乎也嫌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都在被子外。阿蒙达睡得呼呼的，一条腿也伸出了被子外，阿必沃轻轻翻了个身，趴着伸手够到杯子，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予。溪。笃。伽。
    朵帐顶有扑簌簌的声音，下雪了。阿必沃轻轻放下杯子，轻轻地翻身，躺好。记忆中，和阿父睡在一个朵帐里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对亲阿姆，阿必沃没有什么记忆。对米莎，他只有厌恶。想到阿父能带回穆阿父的原因，阿必沃心里有点小小的自豪，是他给了阿父机会呢。带着这样的自豪，阿必沃再次进入了梦乡。
    ※
    前一晚没有被做运动，第二天泰瑟尔起床的时候，穆仲夏也醒了。泰瑟尔让穆仲夏继续睡，穆仲夏却是爬了起来。父子三人穿衣洗漱准备出发，穆仲夏跑去种植朵帐，两只野鸡太给力，竟然又下了四颗蛋！穆仲夏拿了蛋跑回来，趁着父子三人准备外出的行囊时迅速煎了四颗蛋，然后热了四杯芒木奶，让父子三人和木宰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走。木宰一口吃掉煎蛋，舔掉半盆的芒木奶。
    泰瑟尔把自己的那颗煎蛋咬了一半，另一半喂给穆仲夏，嘴里说：“蛋你留着多吃。”
    穆仲夏推回去：“我看那两只鸡今天还会下蛋，剩下的我和古安吃，你快吃了出门吧。”
    泰瑟尔单手搂住拿笯，吃掉了那半颗蛋，然后几口喝掉芒木奶。给泰瑟尔拿了杯水让他漱口，穆仲夏第一次在清早目送父子三人和木宰外出。外面下雪了，一夜过去，雪已可没过鞋子，但对帝玛塔人来说，这只能算是小雪，他们仍旧需要外出捕鱼。等捕鱼过了，帝玛塔人会给他们的朵帐蒙层数不等的白色兽皮，一是为了保暖，二也是为了在只有白色的雪季起到遮掩的效果。毕竟绿色的朵帐在雪季太过显眼。
    裹得严实的阿蒙达，腰间插着骨匕和穆阿父给他做的术法匕首，跟着父亲和兄长昂首挺胸地离开。只有五岁的他，已经要开始学着猎捕食物。每一个朵帐都有男人或孩子带着外出的简单行囊出门。一个个男人、男孩儿汇聚在一起，在头领朵帐外集合。
    天还黑着，穆仲夏在火把的光亮下看着父子三人和木宰离去的背影，眼眶不受控制的发热。在生存面前，帝玛塔人是最为顽强的，也是最令人敬佩的。泰瑟尔作为队长，站在最前方，他扭头看向自己的朵帐，帝玛塔人良好的视线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拿笯站在朵帐外。
    外出捕鱼的男人们集合完毕，牵来自己的战马，上马离开。为了给他的拿笯最好的生活，泰瑟尔每天都会申请外出捕猎。只有这样，他才能分到最多的食物。阿必沃和阿蒙达也同样为了给穆阿父拿到最多的食物，他们愿意在雪季这样寒冷的时候，跟着阿父外出捕鱼。
    男人们骑着战马离开，穆仲夏才返回朵帐。平静了一会儿，他脱掉外衣，开始干活。泰瑟尔和孩子们在努力，他也要努力。先把朵帐收拾打扫了一番，穆仲夏给自己弄了麦片粥，配上昨晚做的面包填饱了肚子。接着，他开始和面，古安不舒服，早上给她做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再给她弄一杯热奶，应该是不错的早餐。
    古安已经醒了。昨晚她的肚子就没有那么痛了。她知道这是因为夏哥的精心照顾，因为她在温暖舒适的朵帐里。如果是以前，她至少要疼四天。如果是在雪季，哪怕结束了，肚子仍会隐隐作痛。不疼了，古安也就不躺着了。她把裤子绑紧，穿戴好后，确保自己捂严实了——夏哥昨天说了她不能受寒——古安提着废水桶和木马子出了朵帐。
    天还黑着，外出的男人们走了，大部分送男人们出门的女人也都返回了朵帐。古安避开族人，凭着帝玛塔人良好的视力，摸黑绕路到厕所，倒了还未结成冰的废水，清理了木马子，然后又迅速摸黑回来。一进朵帐，古安就看到了夏哥。
    “古安，你去哪了？”
    一身寒气的古安摘下围巾，一脸笑容的说：“我去倒废水了。夏哥，我没事了！”
    穆仲夏看了眼古安提的两个桶，没说什么，只道：“去洗手，吃饭了。”
    “好！”
    古安洗了手，脱掉皮袄，坐在桌前，幸福地闻闻汤面的香味，拿起叉子大口吃了起来。桌上不仅有一碗香喷喷的肉丝面，还有一杯奶、两个面包和一小块奶酪。穆仲夏帮着古安收拾了一下朵帐，给她烧了一壶热水，说：“中午只有我们两个，我煮点粥，烙几个肉饼，晚上等你哥他们回来，咱们吃饺子。”
    古安眼睛亮了：“夏哥，什么是饺子？”
    穆仲夏：“一种胖胖的可爱食物。”
    古安糊涂，什么叫胖胖的可爱食物？
    古安吃完饭，穆仲夏拿走餐具回了朵帐，让古安好好休息。穆仲夏今天要继续做几个术法暖手宝，还要把能修的取暖器修好。不过考虑到古安会无聊，穆仲夏从自己的术宝箱里翻出几本画册拿给古安看。穆修是书呆子没错，可是他看得书却很广泛，是个特别喜欢看书的书呆子。这几本画册有的是讲伊甸风情的，有的是描述伊甸花草的，还有描述伊甸美食的，还有单纯的绘画品鉴。画多文字少，方便不识字的古安来看。拿到这几本画册，古安高兴坏了。
    暂时不用操心古安，穆仲夏在朵帐内忙碌。而外出的男人们凿开结了薄冰的湖面，开始做捕鱼前的准备。阿蒙达这样的孩子负责捕捞上来后把小鱼丢回湖里。帝玛塔人向伊甸人学会了编织渔网，然后用渔网捕捞湖泊里的鱼用以度过漫长的雪季。
    下雪了，也就意味着亚罕会更加的危险，所以今天木宰也跟着出门了。不过木宰不喜欢鱼腥味，祂和其他的魔兽在一起，趴在雪地上，懒洋洋地看着远处的人们忙碌。一只母老虎起身走到木宰身边，低头想舔他，被木宰躲开。
    “嗷！”
    木宰朝母老虎龇牙。母老虎却不怕他，靠近一步，再次低头。
    “嗷！！”
    木宰咬了母老虎的脖子一口，母老虎见木宰确实不喜欢她，悻悻地走了。魔兽伙伴之间也是可以有“爱情”的。不过魔兽伙伴交配得到的魔兽后代会缺少一些血性，为了让魔兽保持应有的血性，部落里的魔兽之间产下的魔兽，在学会捕猎后就会被送回森林，他们需要在森林里锤炼自己，培养自己先天缺少的血性。魔兽的发情期在雪季，产崽期在雪季末，然后等暖季到来后幼崽就可以跟在母亲身边学习捕猎了。
    木宰对部落里的母老虎都兴致缺缺，不过他也确实要到发情期了。虽然不喜欢那只母老虎，但木宰也被挑逗起了几分兴致，朝泰瑟尔的方向吼了两声，木宰离开兽群，向森林的方向奔去。泰瑟尔看到了没有阻止，他也清楚木宰的发情期要到了。
    一网一网的鱼被捕捞上岸，孩子们尽责地找出小鱼，抓起来丢回水中。如果穆仲夏在现场，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定会联想到“查x湖冬捕”的场景。唯一的区别是，这里没有众多赶来的卖家，捕鱼的人为的也不是拿去卖个好价钱，这些鱼是他们漫长雪季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