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但是，即便知道李家人不好惹，范氏也决计不会真的给秦兰菁十两银子！
    别说她确实没有，即便有，范氏也是打死不会自掏腰包的。
    “不就是几个瓶瓶罐罐，都破成那般模样了，还值几个钱？”范氏此话一出，就对上了秦兰菁不屑一顾的嘲讽脸色。
    范氏当即噎了噎，不等秦兰菁的嘲讽出口，又自顾自接了话：“大不了从我家拿几个罐罐还过来！我家的都还是好好的，保证岳家只赚不赔。”
    “你们家的东西再好，那也是用过了的。又不是一家人，谁愿意捡你家用剩下的？再说了，你把你们家的送来岳家，自己还不是要去另外买？与其兜兜转转浪费功夫和精力，还不如直接把新买的赔给我大嫂家。”论算账，不会有人比秦兰菁更精明。这不，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秦兰菁就钻了范氏的空子。
    范氏面色气的白了青，青了又白，怒气实在不少。
    但凡可以，她肯定一巴掌拍过去，看秦兰菁还敢不敢跟她唧唧歪歪的找茬挑刺谈条件！
    然而，范氏的视线不自觉的飘向了站在秦兰菁身后的李家人身上。不可否认，她怂了，不敢打。
    对上李家人摆明了满是不善的眼神，范氏有种强烈的预感，如若她今天敢动秦兰菁哪怕一小下，她就别想从下河村安然离开。
    还别说，李家几位舅妈对范氏也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刚刚才打了陈菊儿一顿，心下怒气姑且散了些许。而今不需范氏开口，就肯定是一场混战。
    范氏其实有那么点后悔，不该来下河村的。又或者说，她应该再多找几个人，一块来下河村的。
    不然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人少对上人多，一看就是要吃亏的。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
    范氏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生怕李家人下一个要动手打的对象就是她自己。
    “娘！”见到范氏，陈菊儿的哭声越发凄厉，心下也越发委屈了。秦毅怎么可以娶别人？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打？
    秦毅……秦毅真不是个东西！秦兰菁也不是东西！秦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还有李家人，也全都给她等着。她不会绕过李家人的！她早晚都会把场子找回来！
    陈菊儿哭的凄厉，范氏却是束手无策。
    确定李家人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范氏试探性的走向了陈菊儿。
    先是将披头散发如疯婆子的陈菊儿从地上扶了起来，范氏又是无奈又是叹气的责备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呢？”
    “娘，秦毅真的要娶这个女人！他连聘礼都给这个女人送来的！他……”陈菊儿越说越委屈，最后更是直接抱着范氏痛哭出声。就好像秦毅是个天大的负心人，将她抛弃了一般。
    要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一幕，铁定会以为是秦毅对不住陈菊儿。然而真正的事实，从头看到尾的乡亲们心下都很清楚。
    “停！别装无辜了！先说正事。被陈菊儿砸坏的这些东西，陈家到底打不打算赔？如果不赔，我就直接将陈菊儿扭送去官府讨要公道了。”秦兰菁说着就再度朝李家几位舅妈看了看，一副“有舅妈在，凡事都不怕”的霸道气场。
    好吧，李家几位舅妈确实都很厉害。反正范氏是不敢招惹的，对秦兰菁敢怒却不敢言。不得已之下，除了干瞪眼，就只能暂时保持沉默了。
    才刚吃过亏的陈菊儿更是不敢多言半个字，听闻要被送去官府，抓着范氏的手紧了紧，浑身都被吓得发起了颤。
    不确定秦兰菁到底是不是说真的，范氏却也不敢真的去赌那点可能性。咬咬牙，还是被逼着答应了赔偿岳家。
    反正就算她现下答应了，之后还能反悔不是？到时候她就说她没钱给岳家买新的，岳家只有两个快要死的老东西，能拿她怎么办？
    范氏心下打着的小主意，秦兰菁自然不会看不懂。不过，秦兰菁暂时没打算跟范氏计较。
    “行，你现在是当着下河村这么多乡亲父老的面，亲口答应的赔偿。如若你日后反悔，下河村所有的乡亲都可以代我大嫂上你们陈家要债去！”虽然没有白纸黑字，但是范氏也算不得空口无凭。更何况，秦兰菁撇撇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神闪躲的范氏一眼。
    范氏肯定忘了，岳家可不只有岳瑶一个规律。一旦让岳家长子知道这里面有利可图，上陈家要债的事情还需要其他人代劳？
    秦兰菁自然看不上范氏赔的那点东西，也不在意那点银钱。不过，岳瑶的兄长会不会在意，秦兰菁就不保证了。
    反正就目前而止秦兰菁所听说过的，岳瑶不但有位要不得的兄长，还有一位完全可以媲美范氏的大嫂呢！
    届时，怕是好戏连连，根本不需要秦兰菁帮忙推波助澜，就能狗咬狗，一片叫好声。
    范氏没有秦兰菁想的那么多。能够带走陈菊儿，对她而言，已经是眼下的当务之急了。
    有关陈菊儿挨打的事情，范氏除了默默在心下记上一笔，就不敢再有其他动静了。
    秦兰菁啊……来日方长，他们陈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家是什么打算，又是何其的憎恶痛恨她，秦兰菁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目送范氏带着陈菊儿离开，秦兰菁转过头，看向了岳瑶，满脸的诚恳：“对不起，岳瑶姐姐，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没事，小宝不用跟姐姐道歉。”岳瑶是真的不责怪秦兰菁，也没有迁怒秦家其他人。
    反之，岳瑶很感激秦兰菁和秦毅对她的维护，也很感激李家人的及时赶到和出头。
    岳瑶心下很清楚，如若没有秦毅两兄妹和李家亲戚，今日这事是没办法这么轻易就算了的。是以，她很感恩秦家人待她的好。
    第41章
    岳瑶大度不计较,秦兰菁却不会真的就此揭过。先是请几位舅妈和表姐帮忙将岳家收拾干净，随即就煞有其事的统计起了岳瑶的实际损失。
    当然，秦兰菁也以最快的速度,让几位表哥将临河村陈家欠了岳瑶十两银子的消息传了出去。
    刚刚岳瑶的兄长没有出面，而今有了银子，还怕那位兄长不现身？
    其实一开始,李家人对秦毅娶岳瑶这事,是有那么点不满意的。
    毕竟岳瑶上有二老，实在是不小的负担。
    不过现下，看到犹如泼妇般闹腾不休的陈菊儿之后,李家人对岳瑶只有一个观感：满意。
    因着发自内心的接受了岳瑶这个外甥媳妇，李家人对岳瑶的态度便越发真切了。某种程度上,倒也不失为岳瑶的一个意外收获。
    比起秦毅和岳瑶这边的波澜,秦兰灵遭遇的境地，无疑要更棘手。
    秦兰菁是真的很讨厌秦海一家人。不管是秦海还是周小莲,似乎都将他们一家看成了软柿子,而且是那种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居然想让她姐姐嫁去镇上给一个老头当续弦？这么“好”的亲事，还是留给秦月红和秦月儿吧！他们家姐姐福薄,就不消受了。
    周小莲没料想秦兰菁已经去镇上打听过那户人家。在一而再强调对方何其富贵何其慷慨却丝毫打动不了秦兰菁一家的心之后,周小莲彻底烦躁了。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好歹？知不知道我是花了多少心血、多少精力，才杀出重围，将兰灵的生辰八字送到那位老爷面前的？我好不容易才说成这门婚事的，结果你们却在这里跟我摆架子？这么好的一门婚事，你们是瞎了眼才看不到吗？知不知道镇上有多少家的姑娘求着盼着都嫁不去朱府？你们……”周小莲一边说一边骂，从秦林到秦兰菁，来回指着跳脚。
    “大伯母，这么好的亲事，当然要留给两位堂姐才对。”秦兰菁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小莲，只觉得此刻的周小莲比跳梁小丑还要丑。
    周小莲的声音刹那间戛然而止，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狼狈，口齿流利的喊叫也当即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我，我这不是，先想着……想着你家兰灵……嘛！毕竟你们家住在村里，即便镇上有……再好的亲事，你们这……这不也是不能看到、不能知晓……”
    “没事没事。感激大伯母的关心和操劳。我家姐姐也就一个乡下丫头，哪里敢跟镇上的那些姑娘比？反而是大堂姐和二堂姐，合该嫁进大伯母你说的那个朱府，整日坐吃等喝，享福呢！”秦兰菁摆着手拿周小莲之前的话反讽周小莲，直把周小莲刺得面红耳赤。
    李翠香也是知晓这门婚事内里究竟怎样的。一直隐忍着不发作，只是想要亲眼看看周小莲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不过眼下看来，她对周小莲的期望实在过于高了点。
    周小莲这个人，只有更无耻，就没有最无耻！
    冷冷的看着周小莲，李翠香并未跟秦兰菁那般拐弯抹角，只是认认真真的问道：“大嫂，你给我一句老实话，那个朱府老爷现年多大年纪？之前可有婚配，家里可有其他子嗣？”
    被李翠香一针见血的问到一直刻意想要隐瞒住的事实，周小莲不禁面带尴尬，犹豫着摇了摇头：“那什么，二弟妹你怎么会这样想？人家朱老爷可是……”
    “大伯母，临河村虽然是乡下地方，可也不是进不了镇上。我和大哥近日都学会了狩猎，时不时就会将猎物拿去镇上换钱。就连我姐姐，也因着近日的刺绣越发精致，不几日都会去镇上一趟。”秦兰菁并未细说他们到底有没有打探朱家的实际情况，可单只她这样的说法，就已经很让周小莲面如土色了。
    “什……什么意思？兰菁你去镇上打探过了？可别问错人家了。你知道的那个朱家，不一定是大伯母为你姐姐定下的这个朱家……”周小莲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对上秦兰菁满是嘲讽的眼神，声音不自觉就越来越低，直至淹没。
    周小莲很清楚，秦兰菁打听到的朱家肯定就是她说的这个朱家。否则，秦兰菁不会如此笃定的看着她，秦林和李翠香面上的怒色也不会此般明显。
    怪不得说了老半天，这一家子都不松口。搞了半天，是早就知道实际情况了！
    既然这样，周小莲也就不隐瞒了，点点头，承认道：“是，朱老爷确实已经年近五十，之前也确实取过原配。可朱老爷的原配已经过世五年，而今兰灵若是答应嫁过去，那就是堂堂正正的朱夫人，怎么就不够风光了？至于朱府的少爷和小姐们，都已经成家，也都不会跟兰灵为难。这么大好的一门亲事，难道还能让兰灵受委屈不成？”
    “我呸！”李翠香是真的听不下去了，一把拽过秦兰灵往身后藏了藏，冷着脸对上周小莲，“你那么稀罕这门婚事，只管让你家月红和月儿嫁过去啊！我们家兰灵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稀罕你帮忙说的亲事！”
    “李翠香，你别不知好歹，分不清轻重。”眼见李翠香成为最大的阻碍，周小莲登时就变了脸，咬咬牙，怒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家秦兰灵一个姑娘，人家朱府多得是姑娘想要嫁过去！”
    “那就让那些姑娘去嫁，反正咱家兰灵不嫁。大嫂要是闲着没事，只管回家为你家月红和月儿说亲去！”实在腻烦了周小莲的自以为是，李翠香一丁点情面也不给周小莲留，直接赶人了。
    “我家月红和月儿的亲事，我心里有数，当然不会落后其他人。现下说的是你家兰灵的亲事，你们倒是好歹应个话啊！之前咱娘可都答应了，你们现下反悔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是好说话的，不会准许你们出尔反尔的。”李翠香来硬的，周小莲也火大了。
    秦奶奶都说答应这门亲事了，秦林和李翠香却又站在这里跟她闹？周小莲都已经收了朱家那一百两银子，打死她她都不会往外吐出来。
    “难道你觉得我很好说话？”被周小莲的话气的发笑，李翠香直接挥起一旁的扫帚，朝着周小莲打了过去。
    周小莲当即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是不想跑，而是如果跑走了，秦兰灵的亲事就更加说不好了。
    周小莲方才说了那么多，有一句话是没有说假的。为了攀附上朱家这门婚事，她确实花了不少精力和心血。要知道朱老爷虽然年纪大了，可朱家很有钱，多得是人想要往朱家挤。
    而今朱老爷听闻了秦兰灵的美名，想要迎娶秦兰灵为续弦，而且是八抬大轿的抬，怎么就委屈秦兰灵了？
    只觉秦兰灵尤为不识好歹，周小莲冷哼一声，打定主意跟秦兰菁一家杠上了。
    连动扫帚都赶不走周小莲，李翠香气的脸色发青，很认真的琢磨着要不要直接跟周小莲动动手。
    比起李翠香，秦兰菁的手段就厉害多了。
    也不管周小莲愿不愿意走，秦兰菁忽然走向厨房，提起一小桶猪水，就对着周小莲泼了过去。
    这一桶猪水可是他们一整天的生活垃圾。不管是任何的剩饭剩菜，都是一股脑倒进去，没有半点异议的。而今全部贡献给周小莲，倒也算是给周小莲长脸了。
    周小莲可不会认为这是在给她长脸。反之，她只觉得莫大的恼怒和愤慨。
    令人作呕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周小莲没来得及躲闪，直接就被泼了个正着。
    周小莲简直想要杀人。秦兰菁是疯了吗？谁教秦兰菁做这种事情的？李翠香吗？
    “秦兰菁，你个死丫头！找死吗你？”周小莲最是要面子，不管什么时候回来临河村，都特意穿了最漂亮的衣服，也都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结果，她的衣服才穿了不到一天，就被秦兰菁彻底给毁了。
    居然是猪水！真是有够恶心！以后就算她把衣服洗干净，也不会想要穿了。
    想也没想的，周小莲就跟秦兰菁动起手来。
    然而，在秦兰菁家的院子里，又有李翠香和秦林在，周小莲想要动秦兰菁，委实有些不怎么可能。
    李翠香当即就抱走了秦兰菁，秦林也是满脸怒火的站在了周小莲的面前。
    周小莲差点一巴掌就落在秦林身上了。不过，秦林可不是秦兰菁，周小莲没那么大的胆量。
    秦林人高马大的，就算秦海在一旁帮忙，周小莲都没有胜利的把握。更别提，此刻还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
    “大嫂，我们家兰灵的亲事跟你无关，请你立刻离开。”秦林一贯不怎么跟周小莲起冲突的，更加不会不给周小莲留脸面。
    但是今时今日，秦林跟周小莲杠上了。他不管周小莲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管周小莲到底有没有恶意，他就是不答应周小莲说的亲事。
    简直是荒谬绝伦！他们家兰灵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年近五十的人？更加不可能给人当续弦！
    就算那位朱老爷再有钱，秦林也不在意，更加不会看在眼里。
    “秦林，怎么连你也这样？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多么好的一门婚事？说是天大的喜讯也不为过。你们一家几口一辈子都守在这临河村，上哪里去攀上朱老爷这样的高门槛？大好的亲事送到面前，你们居然不要？你……”周小莲没想到，连秦林都如此说不通。
    秦海都能答应的婚事，秦奶奶那里也没有意见，秦林到底在反对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