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唐明远看了小王一会，说道，“你不缺肉。”
    小王说道，“可是我缺油。”
    唐明远也明白了，恐怕给小王吃的都是水煮的清蒸的，那种油炸一类的是控制的，而小王的年龄正是喜欢吃这些的时候。
    小王看着唐明远。
    就听唐明远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行。”
    小王默默地转过身，继续背对着唐明远。
    唐明远继续看起了书。
    当天患者的情况就有好转，虽然还是黑便，可是次数减少了将近一半，每次的量也只有50ml左右，便质的情况也好了许多，这让中年男人松了口气。
    第二天唐明远又去看了下患者，药倒是没有变动，除了和楚瑾每天雷打不动的三次通话外，唐明远很耐得住寂寞，哪怕手中的书已经翻看了一遍。小王每顿饭都会偷偷加两道自己喜欢的菜，唐明远注意到，哪怕他嘴上说喜欢吃大油偏辣的，可是在点菜的时候，还是偏向清淡一些的，应该说他的自控能力很强。
    第三天等患者用完药，唐明远又给他把了一次脉，在原有的药方上，红参减到10克，白及胶依旧是10克，又加了仙鹤草、紫珠草加强收敛止血的效果，再配以石蕊花、三七、地榆炭来化瘀止血，使得止血后不至于留瘀。
    唐明远留下药方后说道，“依旧是三剂。”
    中年男人问道，“那中风至昏迷至今都不能清醒，唐医生有什么办法吗？”
    唐明远说道，“没有。”如果是刚出现征兆那会有八分把握，刚中风那会也有五分，如今却没有把握。
    中年男人皱眉，到底没有说什么，心中倒是思量着请程老过来，毕竟唐明远年轻医术可能有所欠缺，可是唐明远的长辈肯定更厉害。
    唐明远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开口道，“你们耽误了时机，不是我师门的医术能治的。”
    中年男人恩了一声，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根本不会听唐明远的。
    唐明远说道，“我可以走了吧？”
    中年男人说道，“再留……算了，让小王送你离开吧。”其实说到底，他对唐明远也有些意见，来这里的医生，哪一位的名气都比唐明远大，可是就唐明远的要求最多。
    唐明远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门外面小王已经等着了，手里拿着唐明远的包，唐明远接过背在身上说道，“走吧。”
    小王点了点头，依旧是来接他们的那位司机把他们送了回去，唐明远戴着眼罩闭目养神，小王看了唐明远两眼，又看向了司机，最后扭头看着窗户外面。
    车停在了酒店，司机说道，“有机会再见。”
    唐明远说道，“还是不要再见的好。”他可是医生，再见到他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司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笑了起来。
    唐明远想了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瓷瓶，然后问道，“有塑料袋吗？”
    司机找了个塑料袋，在唐明远的示意下撑开，唐明远把瓷瓶拧开，里面的药丸全部倒进塑料袋中，“一天三次，一次三粒，调整胃的。”
    药的味道很难闻，颜色也是褐色，司机因为前段时间受伤，胃一直没有恢复好，稍微吃的东西硬一点都会觉得难受，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受，他又在出任务，所以就一直忍着，甚至连身边的战友都没发现他的不对，所以在唐明远说了药效后，他心中格外信任，只是……
    “瓷瓶直接给我不就行吗？”司机特别无语，总觉得药可比瓷瓶珍贵，药给的毫不犹豫，瓷瓶却又收起来。
    唐明远已经重新背上包，准备回去见自家小瑾，“我会做药，但是不会做瓷瓶。”就是这么简单，“最重要的，这瓷瓶可是我家小瑾给我准备的。”
    小王一脸冷漠，他觉得后面的那句话才是重点。
    等唐明远和小王进了酒店，司机这才开车离开。
    刚进酒店，就看见等在大厅的楚瑾和吕昀，唐明远笑着迎了上去倒是没有伸手去抱他，楚瑾笑了下说道，“走吧。”
    楚瑾嗯了一声，四个人一起往电梯走去，“师兄在出门前接了电话。”这是解释为什么他没有下来的原因。
    “是不是有一种王者归来的感觉？”唐明远故意说道，“想我了吗？”
    楚瑾挑了挑眉，到底忍不住笑了起来，“送货上门了吗？”
    “是啊。”唐明远笑道，“先生满意您所看到的吗？”
    楚瑾笑道，“我要选择退货。”
    唐明远说道，“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小王和吕昀耷拉着眼皮看着对方，为什么让他们在这么小个空间里。
    等到了房间，就见叶韵在屋中走来走去，唐明远把包放好，去卫生间清洗，见叶韵一脸纠结地看着他，直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叶韵叹了口气说道，“沈家出事了。”
    唐明远挑了挑眉，看着叶韵，从叶韵的表情可以看出，怕是沈家的出的还不是小事，叶韵说道，“沈鹏把沈琨、沈擎、袁柔雅、沈梓媚都给捅了。”
    “……”
    别说唐明远，就是楚瑾都有些愣了，小王倒是面无表情，吕昀问道，“情况怎么样？”
    “沈梓媚还没有脱离危险，沈擎和袁柔雅当场死亡，沈琨没抢救过来。”叶韵说道，“沈老心脏病突发，也在医院抢救。”
    唐明远说道，“和我无关。”
    叶韵说道，“沈老醒来，就托祁老要联系你，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因为都联系不上你，所以祁郑把电话打给我了，让我和你说一声，看你怎么选择，祁老……年纪大了毕竟心软了。”
    唐明远耸耸肩，去房间拿了换洗衣服，“还是那句话，和我没有关系，我姓唐，不姓沈，不过……太监还真的容易心理变态。”
    楚瑾皱了下眉头问道，“沈鹏抓到了吗？”
    叶韵说道，“已经抓到了。”
    楚瑾说道，“那就行。”万一那个人丧心病狂来伤心小远怎么办，抓到了就行，然后也回屋了。
    叶韵看向了小王，小王正在叶韵买来的蛋糕，“没几个人。”而且凶手也抓到了，也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吕昀挠了挠脸，“我挺同情他们家的，不过太监是怎么回事？”
    叶韵觉得有些头疼，不过想想，确实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把最后一块草莓蛋糕在小王愤怒的眼神中拿了过来。
    第83章
    唐明远在屋中, 先给程老打了个电话, 却发现程老的手机是关机的, 想了下又给张黎打了个电话，程老离开前倒是给张黎打了个电话，只说自己有事出门一段时间, 具体去哪里做什么倒是没有说, 张黎也习以为常了, 程老经常被请去给人看诊，因为病人身份特殊,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保密的。
    问清楚了程老离开的时间，应该是他开了药的第二天，那些人见有效果, 就联系了程老, 生气？不高兴？倒是没有，反而觉得他们有些可笑和自以为是。
    和楚瑾打了个招呼后, 唐明远就进去洗澡了，出来后就把大致的情况和楚瑾说了下，楚瑾问道, “情况很不好？”
    唐明远点了下头, 楚瑾靠坐在沙发上, 正在看关于沈家的事情，赵泉也把沈家的情况整理成文件发到了他的邮箱，不过楚瑾下楼去接唐明远，没有接到赵泉的电话, 这才晚了一步。
    “沈家那边，你恐怕要去一趟。”楚瑾正在看资料，见唐明远凑过来，就把电脑往他那边移了移，速度也放慢了不少，“祁郑的电话，恐怕也是试探，或者说给你提个醒。”
    唐明远说道，“我知道。”赵泉弄的资料很齐，甚至还有现场的照片，沈家的那几个人都是在睡梦中被沈鹏给杀了的，“还下了安眠药？看来沈鹏恨透了这些人。”既然能下安眠药，自然也能下毒药，可是偏偏沈鹏下了安眠药后，再去捅人。
    楚瑾说道，“沈家自找的。”和唐明远比起来，楚瑾知道的更多点，“在沈琨查出有毛病之前，沈家一直培养沈琨，而把沈鹏往纨绔上养，等沈琨的身体查出问题后，沈家开始重视沈鹏。”
    唐明远握着楚瑾的手，低头亲了几口，楚瑾接着说道，“后来车祸，沈鹏也废了，倒是沈琨有了治愈的希望，沈家虽不至于把沈鹏扔在医院不管，却也只是花钱找人照料而已，哪怕是袁柔雅。”
    一个乞丐永远不会想要去当皇帝，他只会去想怎么填饱肚子，同样的如果他已经尝到了权势的滋味，再让他去当乞丐？
    沈鹏就是处于这样的一个状态，再加上他的年纪容易冲动，在没有被重视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差别，可是当沈琨出了问题，他被家里人重视，沈鹏虽不至于一步登天，却也有一种得意的心情，偏偏在这样的心情还没有多久的时候，一场车祸毁了他，他变成了太监，哪怕是成年男人一时都没有办法接受的结果，偏偏父母又开始不重视他，对他多有忽略。
    “沈鹏的性子骄纵，在他变太监后，虽然也有人来探望，可是……那样年龄段的少年，无意的话最是伤人了。”楚瑾说道，“沈鹏最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被抛弃，最需要开导的时候，得到的是嘲笑，性子就越发的偏激。”
    其实说到底，这场悲剧的酿成是沈家自己，唐明远和楚瑾并不是觉得沈鹏做的对，或者是沈琨他们真的该死，而是造成这些悲剧的很大原因是在沈家。
    楚瑾看向唐明远，“沈梓媚也死了，赵娟正在闹，沈家除了沈老爷子外就剩下你了，他不可能不找你。”如果真不见不是不可以，他们两个可以直接离开京城，可是程老还在，他们要顾忌的多了许多，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如果是原来的沈家，唐明远根本不搭理是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可是如今的沈家……而且楚瑾也有些担心沈老爷子会鱼死网破，毕竟一家人都没有了，也没有了希望，真做出什么事情也不难理解。
    唐明远捏了捏鼻梁说道，“我知道了。”
    楚瑾亲了亲唐明远的唇，还没分出哪个是药炉呢。
    在离开京城前，唐明远把那两个香炉都泡进了药水里，楚瑾不知道唐明远怎么弄的，只是几服药熬下去竟然是乳白色的液体，倒在清水中就变成了透明的，然后两个香炉就被泡了进去，还给盖上了盖子。
    唐明远说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楚瑾嗯了一声。
    唐明远缓缓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脸又蹭到了楚瑾的身上，楚瑾把电脑放到了一边，伸手帮着他按头。
    两个人之间反而没有分开时候有那么多话要说，偏偏带着一种淡淡的甜，唐明远索性枕在楚瑾的腿上，楚瑾微微低着头，两个人相视一笑，死亡总不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哪怕是沈家，可能因为见多了生死，才会更在意生死。
    楚瑾说道，“明天回去？”
    唐明远却没有马上回来，而是坐起来先给楚瑾把了脉，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再休息两天。”
    楚瑾抿唇笑了下，点头应了下来。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明远直接和叶韵说了，“师兄，帮我和祁哥打个招呼，我过两天就回京城，到时候会去见见沈老，还要麻烦祁哥帮我安排下。”
    叶韵有些好奇问道，“怎么改变主意了？”
    唐明远说道，“一劳永逸，刚避着也不是办法。”
    小王正在啃鸡腿，闻言点了点头，一脸赞同的样子，“唐哥，你和我回军营吧！”
    吕昀有些无语地敲了敲小王的头，“吃你的鸡腿。”
    唐明远倒是看出小王眼神中的认真说道，“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小王问道，“我帮你做，你带着楚哥一起，我们那没有这么多麻烦事情。”
    楚瑾说道，“小远要找能治好我病的东西，而且你们那个地方，也不是容易进的。”
    “那我帮你们找，你们要是来的话，我会打报告的。”小王严肃地说道，“我们很欢迎特殊人才。”
    唐明远笑着给楚瑾夹了点茄子，说道，“那以后就靠你帮我找东西了，我不会去的，不过你以后放假可以来找我玩。”
    小王有些失望，还是点了点头，“我完成任务就有休息的时间，到时候我来找你们。”
    唐明远应了下来，吕昀又给小王夹了块鸡翅膀让他啃着。
    其实唐明远说休息两天，不仅是因为楚瑾的身体，还是他想等等程老，既然程老被接到这里给那位病人看诊，想来这两天就该来找他了，果然在第二天的下午，唐明远就接到了程老的电话，程老被人送到了酒店，唐明远下楼把程老接了上来，先让酒店送了碗小米粥，程老毕竟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疲惫，喝了粥以后并没后提病人的事情，而是看着楚瑾笑道，“小楚的气色不错。”
    楚瑾对这位长辈也很尊重，眼睛一弯笑了起来，程老说道，“我这个老家伙打扰你们了吧？”
    “事情已经忙完了。”唐明远说道，“我们本来就无所事事的。”
    叶韵说道，“师父，你这两天和我睡吧？”
    程老点了下头说道，“去给我放洗澡水。”
    叶韵摸了摸鼻子乖乖回房间弄水，程老看向了小王和吕昀，眼神闪了闪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招手让小王过来，给他把脉说道，“你年纪小，还在长身体，有些时候量力而行比较好，不要对自身太大的压力。”要不然恐怕会影响寿命。
    小王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程老后，小王看起来格外的乖顺，就像是收起了所有刺的小兽，程老并没有问小王的职业，不过心里有数，他们现在的安稳都是靠着这些还算是孩子们的牺牲得到的，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程老总是想多帮帮他们，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你还能留多少天？”
    “五天。”小王说道，“我是来休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