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历史在重演，历史在改变

    在城堡的书房的烛光下，西格尔一边吃早餐一边阅读前辈法师留下的魔法资料，试图学习自由术或禁锢术——两者相辅相成，从一个身上也有可能推导出另一个。厚重的书页散发着防腐药水的味道，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会产生不适，但法师们早已习惯这种味道。它已经渗透了西格尔的皮肤，熏染了他的内脏。
    珍妮特曾经抱怨过这个味道，说是令她想起了谋杀之神神殿里用来保存尸体的房间。她会用茉莉花的香氛熏一熏西格尔，或者让他先去使用烟斗。混合了宁神草的烟叶香味也能暂时掩盖防腐药水的味道。
    将最后一页羊皮卷合上，西格尔在封底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他之前，每一个联合会的大法师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些名字是在用大法师的知识来保证此书内容的正确性，每一个法师的异议都应该写下来，用卷轴附在书的后面。这样一来，后人在阅读的时候就能从各个角度充分了解前辈们的思想，从各种思路中汲取养分。
    这本书后面没什么补充卷轴，因为里面更多的是一些猜想，并没有实际的咒语和理论。对于这种书籍，法师们早已形成惯例，只阅读、赞赏，不能批评。因为批评别人的猜想毫无意义，反而有可能扼杀思想的火花和智慧的闪光。
    西格尔长叹了一口气，这是联合会大法师权限内能够阅读的最后一本咒语相关的书籍了。其实它是被一个粗心的法师用错误的分类而放入“大法师专用书籍”中的，但博学士法拉尼斯在扉页上留下一句话：“每个人都应该回忆自己年少轻狂时候的梦想。”所以这本书就这样保留下来。
    年少轻狂，好像自己还年少，但轻狂已经没了。西格尔拿起烟斗搁在嘴边，只是叼着却没有点火。他一直以为这是个老人家才会有的习惯，没想到自己却沾上了。
    “将这些书还回去，并且代我谢谢伊迪斯法师。”西格尔看着旁边的“誊录魔笔”已经完成了工作，将他刚刚阅读的书籍完整抄了下来，于是招来仆从魔像。“去之前找艾尔弗雷德要四百金币，就说是图书借阅的费用，一齐交给伊迪斯。”
    魔像点了点头，双手拿起西格尔桌子上的六本书，然后迈开四条长腿走了出去。
    联合会中并没有禁锢术和自由术的咒语详解，只有对大法师咒语的简介，依靠简介是不可能推导出一门法术来的。瑞德还需要在地下继续静滞关押，除非西格尔能从法师协会得到援助。
    其实法师协会对于西格尔一直采取非常友好的态度，可以说不遗余力的进行拉拢，一封又一封热情洋溢、亲密无间的信跨越两个大陆，不断朝秘尔城送来，里面就差明说“你想要什么开口就行”。法师协会还通过学城为海姆领送来一位顾问，还特意避免使用顾问法师的称号，只说“顾问”二字。这位名叫卡斯特·海格姆的“神人”——与魔裔相对，血统中有天使成分的后裔就是神人——正值壮年，就自掏钱袋整天在秘尔城外的客栈住着。据说他的施法能力比学徒高不了多少，最多也就施展能量飞弹和法师护甲。但据说他知识渊博、交游广泛。此举的意思非常明显，卡斯特顾问就是为西格尔准备的，与法师协会沟通的桥梁。
    尽管需要警惕法师协会，不过没必要将其当做敌人。在漫长的历史中，永远都是最具活力的部分独立出来，当它沉淀下来之后便会归入协会中去。许多想要与协会抗衡的新兴法师组织——就比如之前的联合会——太着急扩充自己的实力，再加上外部的纷争，导致失败。可如果联合会变得像法师协会一样思考，那两者早就合并了。
    联合会的众人希望西格尔能够带领他们超过协会，但这方面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正好是新兴法师组织的代表：那种充满活力，不断闪耀新的想法、新的念头，推动法术研究前进。法师协会则是知识和经验的沉淀，学城则是管理能力的极致。
    他轻轻吐出一团烟雾，然后将烟斗放在一旁，随手拿起旁边一本薄薄的黑色封皮书。里面有许多咒语的名字，都是联合会这里缺乏的。不仅仅是大法师才能使用的高级咒语，许多因为三峰塔被摧毁而找不到的法术资料也在其中。
    完全相信预言总是会出问题的，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当博学士拉法尼斯大人安排伊迪斯将联合会的书籍带到海姆领的时候，恐怕也没有想到三个大法师都会失败吧。三峰塔成了一片废墟，战争之前被三名大法师借走的书籍资料跟着毁于一旦。虽然可以从法师协会找到原本，但付出什么代价却很难说。
    “只有法师的数量增加了，才有足够数量的合格人手抄录那些资料。”有种说法让西格尔感到很有趣，那就是法师协会其实是最大的抄录机构，每一位法师每年都要拿出好几个月的时间来专门为协会抄录各种典籍，否则便不能借阅里面的资料。联合会很想借鉴这项规定，但目前基本所有的法师都在忙于建造飞船，哪能抽得出手来。
    “如果我是你，联合会的飞船建造好的时候，才会去和法师协会联系。”珍妮特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非常清晰，非常真实。“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将秘尔能核的制作方法告诉联合会。”
    对于局势的判断，珍妮特总是不会错的，但对于法术却不是这样。西格尔笑而不语，只是放下酒杯，用深吻终止了与妻子的对话。
    联合会的秘尔能核快要完工了，西格尔将后续的建造工作全都留给他们，从而将精力投入到魔法的学习上来。这个秘尔能核将会如期完工，正常提供能量，好让飞船升上天空。但若是有人完全按照图纸再造一个秘尔能核，那他得到的只有失望和不解。
    有的时候，技术和艺术只差一线，但前者是工匠后者是大师。联合会没有秘尔能核的时候，是以一种松散的形式围绕在西格尔身边。在大量法师成长起来之前，他会有十年左右的主导时间。但现在有了秘尔能核，联合会将变得紧密，他的话语权更重、威信更高，即便是同样的十年，得到的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有了珍妮特，他就有信任的人帮他想办法，来整合手上的资源。
    首先就是从恢复海姆领领主的对外信件往来开始，终于有人能够帮助西格尔处理积压起来的贵族信件了。
    除了二嘟之外，大家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轨。又是新的一年春天到来，一个消息让海姆领整个震动起来。
    “摩拉之巅的大门打开了？”西格尔刚刚打开手中的信，起点要塞的莫尔派信使以最快速度穿过了地下通道，也向他报告了同样的消息。
    “也就是说，山脉两侧都开始出现矮人，而且能够确定是摩拉之巅的矮人。”西格尔仔细询问站在他面前的商队头领，正是他将看到矮人的消息带来的。
    “领主大人，我已经让队伍里的伙计爬上摩拉之巅看看情况，他不久就能把最新的消息带来。我想矮人重现新大陆一定时间重要的事情，所以就先赶来了。”商人手里攥着帽子，用光秃秃的头顶对着西格尔。
    “非常感谢你的消息，请你去艾尔弗雷德那里领一份赏金。”西格尔随后叫来了珍妮特，后者正和艾萨克在城堡中跑来跑去捉迷藏。小家伙非常喜欢这个游戏，但他总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能被找到。
    渡鸦巴隆得到的命令是寸步不离的保护艾萨克，而它飞起来又没有声音。小家伙总是忘了它的存在，自己躲藏的时候没有将它一起藏起来。
    珍妮特拖着“再玩玩儿一会会儿吧”的艾萨克来到了西格尔的书房，气喘吁吁的说：“找我什么急事？”
    “矮人出现了，摩拉之巅的大门恐怕是开启了。”
    “你在担心他们吗？”珍妮特将艾萨克交给女仆，坐了下来。
    “我只担心艾琳特，其他的矮人吗……”西格尔沉吟一下：“矮人是矮人，我是我。”
    “我知道精灵战争中矮人的做法让你不舒服，但也别把不舒服留给自己这么长时间。我觉得你应该给艾琳特写一封信，至少问候一下，最好能邀请他来海姆领做客。这两年多过去了，对矮人的寿命而言只是短短的时间，可能他们还以为海姆领仍旧是老样子，也就会以老样子对待咱们。应该让他们看看新的海姆领！”
    “你觉得应该这么做？”西格尔点了点头，“我会亲手写一封给艾琳特的信表示问候，就不提精灵战争的事情了。至于展示海姆领的实力，你有什么好主意？”
    “举办一场骑士比武大会吧，你也可以顺便收罗些人才。不管是骑士还是平民，海姆领这么大，总有些有能力但还没被发掘的人物。而且，海姆领还从来没有举办过骑士大会。”
    只要不是像乌瑟尔那种大会就好。西格尔点了点头，“仓库里还有多少钱？”
    “你最近没什么大的魔法建设项目的话，咱们的金币足够了。”
    “那就办得盛大一点，项目多一些，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最好能够让整个新大陆都知道这个消息。”西格尔想了想，说道：“也许我也应该让联合会也出个方案，好让法师也参与进去。”
    “法师怎么比武，拿着魔法对射吗？那多危险！”珍妮特摇摇头，怎么也想象不出那个场面。
    “金币，魔法装备或者骑士头衔，甚至提升爵位都有可能，”西格尔说：“放出话去，我想看到新大陆最优秀的人为我而战！”
    “摩拉之巅一定会关注的，这样能解决很多问题。”
    西格尔突然站起身来，将魔杖召唤到手里。珍妮特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想到一个人，他如果没事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西格尔说道：“威廉·艾力克，联合会的变化系大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