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当初多亏了你的出谋划策，让我去勾引他，接近祝惜安……”
    “目的确实达到了，但也把自己套进去了。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是的，我真的爱上了他，胜过爱一切……”
    “如果我真的能和他相守一生，我想这应该是上帝赐给我最大的礼物……”
    在安静的房间里，视频里赵曼歌的声音格外清晰，她的话一字一句的传进在场三个人的耳朵里。
    空气凝滞了起来，程如雪双手发抖，嘴唇泛白。
    程光霁眼底一凉，看向了程如雪。
    唯独池弥，眼里的阴霾渐渐消散。
    程光霁不是不知道赵曼歌的事情，原本他还有些暗喜，但是没想到，真像却是这样。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是你做的？”程光霁看着自己妹妹，冷冷开口。
    程如雪不说话，咬着唇，但是眼里的闪躲已经表明了一切。
    程光霁脑海里顿时一片混沌，他闭眼，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清秀俊逸的脸庞上渐渐弥漫出怒火。
    “啪”得一声，他一巴掌甩到了程如雪脸上。
    程如雪被这力道极大的巴掌扇得坐不稳，整个人扑到了沙发一角，她双手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不可置信地看着 程光霁。
    她的亲哥哥，从小最疼爱她的哥哥，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打她！
    然而程光霁垂在身侧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动手打了程如雪，但是那一刻的怒火着实没有压抑住。他自认沉稳，却是多年没有这样动怒过。
    程如雪不知道的是，程光霁这一巴掌里，极少是有赵曼歌的因素，更多的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失望。
    “哥哥，你打我？”程如雪眼眶红了，一行泪水流了下来，她捂着脸，哽咽着说道，“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打我？”
    程光霁手上青筋暴起，眼角的细纹又多了几条。
    他不说话，愤怒、自责、愧疚的矛盾情绪却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池弥看着这兄妹俩的戏码，只觉无趣。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把这段视频传了过来，然后将程如雪的手机丢到她身旁。
    “你自己想好该怎么做，否则我不会像上一次那样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放过你。”
    说完，他走了出去，带上门，将一室的低气压隔绝在里面。
    大堂经理站在外面看见池弥出来了，而且脸色有所缓和，忍不住松了口气。他伸出手，说道：“池先生，我带您下去。”
    走到大厅，大堂经理拿了一把酒店专供的伞，给池弥，说道：“外面雨下大了，您注意路滑。”
    见鬼了，这寒冬腊月的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跟夏天似的，游客注定要被困在酒店里了。
    池弥撑开伞，疾步走了出去。
    他一坐上车，立刻就吩咐司机开下山，奔向自己的家。
    坐在车上，池弥拿出手机，将视频打开，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忘记了其中一个片段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看了十几遍后，他关掉了视频，想给赵曼歌打个电话，看是看了看手机屏幕的信号格，一点都没有。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池弥放下手机，说道。
    司机握着方向盘，笑眯眯地说道：“先生，羊顶山的山路本来就出了名的难走，随时都有可能有落石，而且现在雨这么大，再急迫咱们也得安全第一是不是？”
    池弥呼了口气，说道：“行吧，开稳一点。”
    *
    快凌晨一点了，赵曼歌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手机。
    她打不通池弥的电话，也接不到他的电话。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更是忍不住东想西想。池弥不会是这种玩消失的人，就算要和她断了，也会跟他说清楚。
    她最怕的，是在这深夜，却等来池弥出事的消息。
    到了凌晨三点，电话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赵曼歌心底的绝望无限放大，吞噬了她的所有冷静。
    她不知道池弥在哪里，这么晚了，会不会是真的出了事。
    她站起来，走到浴室，放了半浴缸的水，连衣服都没有脱就坐了进去。
    水的温度钻进赵曼歌的每一个毛孔里，她深呼吸一口，然后让身体一沉，浸入了水中。
    不知多少秒过去了，赵曼歌的双腮涨红了起来，将身体的潜能发挥到极限，然后才钻了出来。
    喘了几口气，呼吸渐渐趋于平静，她又深呼吸一口，再次浸入水里。
    反反复复七八次后，赵曼歌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躺在浴缸里，任由水温渐渐降低，最后完全变成了冷水，冻得她双唇发紫。
    天色已经进入了最漆黑的时候，再不久就要亮了。
    赵曼歌拖着沉重的身体站了起来，将**的衣服脱了，用毛巾擦干身体，然后换上睡衣，走回了卧室。
    房间漆黑温暖，赵曼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床铺上还有属于池弥的味道，房间里似乎还回响着他的声音，但是一伸手，却只能抓到空气。
    赵曼歌闭上眼，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上帝总是这么喜欢跟她开玩笑，把她推到悬崖边上时才让她明白自己对池弥的情谊有多重。
    可惜覆水难收，她似乎要坠下悬崖了。
    不知不觉，天开始蒙蒙亮了。
    赵曼歌一晚上没闭眼，直到化妆师来的时候，各个都吓了一跳。
    一看就是一晚没睡的样子。
    化妆师们面面相觑，想到昨天的新闻，顿时明白了一大半，于是默不作声的开始工作。
    赵曼歌端端坐着，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捣鼓，始终默不作声。
    时不时得去看一眼手机，只有这个时候眼神里才有波动。
    没多久，罗如丝也过来了。她还在病中，化了妆也掩饰不了神情的憔悴，但是赵曼歌比她好不了多少。
    “还没联系上？”罗如丝问道。
    赵曼歌摇头。
    “你别多想，或许是临时有事。”这事罗如丝自己说出口也觉得苍白无力，从昨晚到现在都没音讯，难不成还能是被外星人绑架了？
    赵曼歌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手机，说道：“我没事。”
    罗如丝叹了口气，拿起赵曼歌的手机，看到只有百分之五的电了，于是给她放到一旁去充电。
    下午两点半，一切打理妥当。
    化妆师给赵曼歌化了个极张扬的妆容，长发顺直披散，掩盖了她的憔悴，依然美丽耀眼。
    再加上身上穿的红色长裙，看起来像一直斑斓的蝴蝶。
    “出发吧。”罗如丝拿起了赵曼歌的手机，说道。
    赵曼歌垂着眼眸，点点头，跟着罗如丝走了出去。
    *
    同样的时间，池弥坐在车上，看着秒针一点点转动，眉头锁紧。
    昨晚下山时遇上山体滑坡，前后交通被阻断，通讯施设被毁，他硬生生在车里坐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
    好不容易道路疏通了，手机却没电了。
    司机将车速尽可能提高，朝着池弥的公寓开去。
    “先生，现在快三点了，北原卫视台庆晚会四点半开始走地毯，您现在回去换衣服还来得及吗？”
    池弥看了看表，这个时间点，他的助理恐怕已经把电话给他打爆了。
    “师傅，换方向。”池弥突然说道，“去市中心。”
    “啊？”司机一脸惊诧，“您的家和北原卫视直播现场都不在市中心啊。”
    “先去一趟，尽快。”
    *
    赵曼歌的车已经停在了北原卫视的“星光大道”入场口，虽看不见里面的盛况，但是鼎沸的人声已经漫了出来。
    她在车上坐了几分钟，迟迟没有动。
    “下去吧。”罗如丝说道，“该你入场了。”
    赵曼歌看了看外面，说道：“他不会来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池弥将会共同出席今天的直播晚会，而昨天的事情一爆发，大家都在翘首以待池弥和她将会如何面对记者，也期待着秀了那么多次恩爱的赵曼歌如何打自己的脸，当然也心疼池弥居然被这么利用。
    然而此时的赵曼歌，能够想象，当她一个人走上红毯时，记者们会将她逼到何种境地。
    “去吧。”罗如丝握住赵曼歌的手掌，“不过就是一个晚会，他们能怎么样？连监狱都蹲过那么多年，还怕走个红毯？”
    赵曼歌挤出一个微笑，呼了口气，说道：“好。”
    车门一打开，各个摄像机就纷纷转向了她。
    赵曼歌下车，露出笑容，慢慢往红毯上走去。
    这是她职业生涯以来第一次觉得红毯那么漫长，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山火海上，旁边的记者看到她单独出现，身边没有池弥的身影，各个都兴奋极了，拿着相机开始猛拍。
    这可又是一个博版面的好机会。
    赵曼歌依然抬着下颌，慢慢走到点位，然后对着记者摆出标准的红毯造型。
    还是超模的范儿，能衬托得红毯上其他女性黯然失色。
    下面的记者都在喊她，希望她看他们自己的镜头，声音彼此起伏，比她任何一次红毯还热闹。
    明明知道那些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在喊她，赵曼歌露出明艳的笑容。
    有什么过不去的，连杀人犯的罪名都担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