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种树

    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去商场或者集市，因为莱希斯特说的买一棵圣诞树，是真的买一棵树，买一棵真树。
    现在这些圣诞树甚至还长在土里，一排排绿油油的，一旦被人选中就会被砍下来让人拖走。
    “这样真的环保吗？”我愣愣地看着眼前大概一人多高，枝条瘦弱的云杉，突然想起了我在支付软件上，在沙漠里种下的一颗梭梭树，“咱们凑合凑合去买假的吧？”
    “别傻了，你知道制作一棵假圣诞树会造成多少污染吗？”莱希斯特看起来对着些树也不太满意，“太矮了。”
    “不太知道。但我知道那些假的圣诞树都在我的国家，还有我的国家周边的国家里生产。生产时产生的污染由住在地球另一边的人承受。而这些国家一边赚着稀薄的酬劳一边还会因此受到国际社会的谴责和制裁。”
    莱希斯特不确定我说这番话的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有些紧张和困惑。
    “笑一下，地狱笑话而已。”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难道我会在这里和你因为一些我们永远解决不了的国际问题而吵一架吗？再说了，我知道你们会回收被砍下来的树干，还会让树桩继续生长是吗？”
    但就是觉得心里有一些不舒服。和假圣诞树一样的商品还有很多，比如这边快消店里只卖几刀的牛仔裤。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享受着牛仔裤低廉的价格，却从来不用考虑环境污染，人力剥削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快来月经了，我的情绪变得有些敏感，思维太过于跳跃。但我在这个国家生活的越久，我越发知道我最终一定会回国。
    “其实我们过圣诞节不一定需要圣诞树的。”莱希斯特轻轻踢开了泥地上的一个小石块，“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装饰圣诞树的过程，而且我猜你也没有见过这种真的圣诞树，所以想带你来看看。”
    “嘿！”我看见树场角落里堆着的带着根系的小树苗，“那这样的话，不如我们一起种一棵树吧？”
    “圣诞节，我们三个人一起种一棵树，如果幸运的话，就算我们都不在了，这颗树还能活好久好久。这么一想是不是也挺浪漫的？”
    我的兴奋劲感染到了莱希斯特，他双眼一亮，“好啊，听你的。”
    我们选了一棵看起来很强壮的小树苗，它虽然只有我腿那么高，那么粗，但它的裹着泥土的根系却是很大的一团。这颗小树苗被我们塞进了后备箱，随即我们就离开了树场，去到了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宠物店里。
    虽然这家店垄断了小镇的宠物市场，但它种类齐全，价格良心，我不知不觉给巴顿买了许多我觉得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还给它买了戴着麋鹿头饰的衣服作为圣诞礼物。
    说起圣诞礼物，我就有些犯愁。
    “你说我送什么礼物给里瑟尔森才好呢？”我用手肘顶了顶身边帮我提袋子的莱希斯特。
    莱希斯特学着我平日里的语气“哈”了一声，不爽地看着我，“你居然还没有把给我们的圣诞礼物准备好吗？”
    “你的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早就想好了要送给莱希斯特什么。到了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找管家要了地址，让管家偷偷帮我收了快递。
    除了莱希斯特外，我还写了一幅字，拜托司机鲍勃送给唐太太。
    但是我一只没想好要送什么给里瑟尔森。
    送礼物要么送对方需要的，要么送对方喜欢的。我既想象不出里瑟尔森缺些什么，好像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我有想过送他一个自己制作的手工艺品表达心意。
    这是个让人挑不出错的主意，但我总觉得无论做什么送给他都不够难忘。
    所以我一直拖延着，眼见着留给快递物流的时间不多了，越是临近圣诞节，快递的速度就越慢。
    我已经属于半放弃的状态，准备相信古人的智慧。
    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和莱希斯特又在集市玩了许久，吃了当地特色的冰淇淋还喝了热红酒。我和莱希斯特都更喜欢冰淇淋，因为这里的气候不冷不热，冰淇淋比热红酒更合时宜一些。
    而且热红酒加了肉桂，是我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味道。
    我们玩到了日落才回到了庄园。
    庄园里的园丁接手里树苗，他负责在圣诞节之前照料它。管家在知道这个圣诞节没有圣诞树之后，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他冷静地让佣人把准备好的装饰物拿出来，挂在庄园里其他的树上。
    “这样一来，您就拥有许多圣诞树了。”管家面带微笑地对我说道。
    “这真是天才般的主意！”我夸张地赞美着管家。
    吃完晚饭后，巴顿被犬舍的饲养员送了过来。巴顿果然还搞不清楚状况，晚上自己回去了犬舍那边。
    饲养员今天没有给巴顿做清洁，巴顿满身的土尘，四肢爪子上还沾着泥巴。
    我带着它在一楼的盥洗室里简单地擦了擦身体和四肢。虽然表面上它看起来干净了，但我还是不怎么能接受它再进到我的卧室里去。
    还好管家主动告诉我，他们在一楼收拾好了房间，可以让巴顿在那里休息。我去房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家具已经全部被搬空了，巴顿可以不被关在笼子里，在房间里自由的玩耍。
    解决了巴顿的住宿问题，我还是有些情绪低落，我清楚地感觉到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
    还好我只是临时的。
    “快快长大啊，等你伤好了就放你自由。”我摸了摸巴顿的脑袋，“再回到犬舍的时候，打架不许再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