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旧情未消

    十一不敢耽误，从后院的鸽笼中挑出一只飞程最快的信鸽，当即把鸽子放了出去。
    守城门的士兵正好看到，疑惑地皱皱眉，随后跑去询问苏越的意思。
    “苏将军，一只信鸽方才从定安王府飞了出来，往西凉方向去了，您看……”
    苏越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没好气地嗤了一声。
    “我看什么看，府里只剩下两个小的，多半是元宵那小子又闹腾了，府里下人没办法，所以给定安王传消息去了，大惊小怪什么，站你的岗去！”
    这士兵见苏越发火，心里也觉得莫名其妙，皇上先前有命令，要他们盯紧定安王府的一举一动，但将军却这般反应……
    算了算了，将军那话也不是没道理，定安王府只剩下一个小王爷，能掀起多大浪来。
    他抿唇摇摇头，行过礼后便退下了。
    苏越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瞬，眸中目光却越来越阴沉。
    看来皇上终究还是信不过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埋了多少眼线，他身边尚且如此，裴寂那儿更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过裴寂向来敏锐，对付几个小喽喽自然不成问题，最要紧的还是西凉那边。
    西凉王一病重，天下各方势力怕是都凑到西凉去了，到时又是一场混战，但愿裴寂来去皆安……
    夜深了，与城门相隔甚远的宝月宫内，荣贵妃刚陪皇上用完晚膳。
    近来政务不算太忙，但老皇帝年纪越来越大，体力大不如从前，经不得累，在凳子上没坐一会儿便靠到软榻上去了。
    荣贵妃见他精神不济地坐在那儿，主动走过去给他捏肩捶背。
    “皇上近来瞧着精神不大好，莫不是朝中政务太繁忙了？皇上千万要保重自己的龙体才是，钰儿如今也大了，一片孝心皆为皇上，皇上若实在顾不过来，倒不妨让钰儿为您分担一些。”
    老皇帝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沉笑一声推开了她的手。
    “钰儿是个好孩子，只是能力还不够成熟，若是得了空，朕自会慢慢教他。”
    荣贵妃闻言，微扬的唇角瞬间撇了下来，显然是不高兴了，但未免皇上看出异样，她很快又恢复如常。
    “皇上说的是，臣妾也是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才会有此提议，既然皇上心中早有安排，那臣妾便放心了。”
    老皇帝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不过他这会儿也实在懒得看她在他面前演戏。
    这么多年了，她即便没有演烦，他也早已看烦了。
    “御书房还有几道折子没批，朕就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话音未落，他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荣贵妃闻言，赶忙行礼送别。
    瞧着老皇帝淡漠离去的背影，她怔愣一会儿，突然苦笑了一声。
    “凝霜，你说这些年，本宫和钰儿在皇上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娘娘……”
    凝霜知道她心里的酸楚，心中自是怜惜。
    娘娘进宫这些年，鲜少有快活的时候，每天最为要紧的事便是小心翼翼地防备着皇后娘娘如何算计她。
    后来眼见汪家垮台了，皇后也死了，娘娘心里总算能长松一口气了，只等着三皇子登基之后便可坐享齐人之福了，可谁知又爆出一个皇室野种来。
    不怪娘娘如此伤心，这些年，娘娘对皇上始终存着几分真情的，可皇上却对娘娘的真心视而不见，日子长了，任谁还能一如往昔呢。
    如今也确实是该做个抉择的时候了。
    “娘娘，奴婢斗胆说句不该说的，您身边只有三皇子了，虽然陪了皇上这么多年，但皇上何曾给予过您半分真情，皇后的下场摆在那儿，您这时候万不能糊涂，一定不能步上她的后尘啊！”
    荣贵妃听见这话，脊背一震，缓缓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凝霜也知自己不该说这种话，但她也是为了娘娘和三皇子着想，虽然三皇子上次劝过娘娘了，娘娘也暗暗下了决心，可是一面对皇上，娘娘便又开始犹豫了。
    如若娘娘当真不在意皇上，方才便不会因为皇上的冷落而伤神了。
    “娘娘，奴婢知道自己多言了，但奴婢对您和三皇子的真心天地可鉴，只要能让三皇子登上皇位，奴婢什么事都愿意做！”
    荣贵妃看出她的心思，默叹道：“凝霜，你心里在想什么，本宫都明白，放心，日后自有用得到你的时候，你先退下吧，本宫乏了。”
    凝霜闻言，抬起头忍不住想再说两句，但瞧见娘娘面上沉郁的神色，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得默默告退。
    荣贵妃瞧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瞬，摇摇头，旋即回内殿歇息去了。
    哪想凝霜到了外面，却碰见了南宫钰，心里不禁一喜。
    “三皇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母妃。”
    南宫钰神色淡淡地说着，拔腿便朝荣贵妃的寝殿行去。
    凝霜见状，赶忙拦住。
    “三皇子，娘娘的精神不大好，刚躺下歇息，您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她了。”
    南宫钰闻言，脚步一顿，沉默半瞬后又回过头来看凝霜。
    “我听说父皇方才来过了，他有没有说什么？”
    凝霜犹豫道：“娘娘有意提醒皇上让他把朝中政务分担给殿下一些，但皇上并无此意，还为此和娘娘生了气，他……”
    “我同母妃说过多少次了，不必再对父皇心存什么幻想，她以为父皇对我们还有旧情，可实际上呢，父皇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怎么除掉我们！”
    南宫钰气恼不已地打断凝霜的话，冷硬的语调冷不丁把凝霜吓了一惊，不过很快便缓过了神。
    “殿下莫气，娘娘其实什么都明白的，今日经此一事，娘娘怕是对皇上彻底失望了，日后自会全心全意的为您筹谋，奴婢方才也劝过娘娘的。”
    南宫钰闻言，凝眉盯着她看了一瞬，突然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凝霜，我知道你陪在母妃身边好多年了，我也明白你对我和母妃的忠心，但母妃对父皇始终是旧情未消，而我又不能日日进宫，所以母妃若有行事糊涂之处，你务必要帮我劝住她，好吗？”
    凝霜垂眸看着他搭在她手腕上的手，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的，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强忍住心中欢喜，看向南宫钰的眼睛用力点头。
    “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帮您的！”
    南宫钰满意一笑，又侧目看了眼荣贵妃的寝殿，旋即转身离开了。
    只是离开宝月宫后，他目中却露出一抹嫌弃来，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拧着眉将两只手擦干净，随手扔到了一旁的花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