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答应

    勾引行动接连失败，小姑娘很是苦恼。
    明明每天都会给她甜甜蜜蜜的亲吻和拥抱，他却始终坐怀不乱，浅尝辄止。
    世上大概再没有比这更奇怪的追求了。
    直到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别墅里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停电。
    裴绾本在客厅外的廊下练琴，四周骤然灯火俱灭，她下意识回头去喊哥哥。
    然而接连几声都无人应答。
    她顿时有点慌，刚要摸索着站起身，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如清脆的风铃，乘着夜风飘来。
    岛上空气洁净，头顶繁星与皓月也格外明亮，瞳孔在黑暗中短暂适应后，看清了屋内那道坐在叁角钢琴前的熟悉身影。
    有多久没听到他的琴声了呢？
    裴绾不太记得了。
    皎柔星月穿过钢琴旁敞开的落地窗，在正襟弹奏的男人身上泻下如水霜华。
    他弹了一段前奏停下，含笑望过来。
    不过遥遥一眼，便心有灵犀。
    她重新坐好，拿起琴弓。
    银河曳地，月华如练，钢琴与大提琴交织的旋律温馨悠扬，伴着此起彼伏的海浪声，仿佛一对沉浸在爱河的情人在互诉相思，呢喃衷肠。
    音乐婉转渐止，裴绎从室内寂暗中走出来。
    裴绾好似还在做梦般，傻傻发愣。
    她抬起头，见他停在她面前，缓缓俯身，单膝跪地。
    “绾绾，你明白这首曲子的含义，对吧？”
    海风轻柔吹过面庞，吹得人心尖发痒。
    她的呼吸不自觉变得很轻很轻，轻到唯恐一不小心惊扰了眼前的梦。
    男人捧起少女的左手放到唇边轻柔一吻，一枚艳彩夺目的蓝钻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为何世人热衷以钻石象征爱情？
    大抵因为它纯净无瑕，坚不可摧。
    假如越昂贵的钻石代表越炽烈的爱，那这颗采自南非库里南矿区的稀世蓝钻一定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心。
    月色溶溶似絮，映出海上一片粼粼清辉，也映亮了他眼里刻骨的温柔。
    “绾绾，你愿意吗？”
    无论白云苍狗，生死契阔，都愿意与他共赴余生，永不分离吗？
    热泪瞬间盈眶，女孩痴痴凝眸，感动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他耐心等待着，纤柔小手被无比珍重地握在掌中，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热。
    她羞赧低头，睫毛轻颤，似是情怯。
    “不是应该等我答应了才能戴上吗？”
    “嗯，但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和它都只能是你的。”裴绎霸道地说。
    小姑娘一下子被逗笑，笑靥嫣然，泪光闪烁。
    但想起哥哥之前的各种考验，生怕这又是一道充满诱惑的陷阱题，她纠结着眉头，小心翼翼问：“那……我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呢？”
    裴绎脉脉望她，目光缱绻。
    “你想答应吗？”
    “想呀！”
    小家伙脱口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她是不是又太主动了？
    男人却笑起来，漫天星辰也不及他此刻的眸光耀眼。
    他朝她展开双臂。
    “嗯，那就答应吧。”
    话音刚落，女孩就像只迫不及待归巢的雏鸟，欢喜雀跃地投入他的怀抱。
    迷失在迷宫深处的小公主，穿过了辨不清方向的长夜，最终等来了她的黎明。
    他像是踏着曙光降临的骑士，在她面前卸下披荆斩棘的盔甲，将她紧紧嵌入他滚烫的怀抱。
    眼角晶莹悄然滑落，她听见他在耳畔轻声说——
    终于找到你了。
    1888年，埃尔加创作《爱的礼赞》向他的未婚妻求婚，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饱含深情的作品。
    一个多世纪后，裴绎用它对裴绾许诺地久天长。
    他们之间，从来无需冗余的誓言。
    就像夏目漱石只说今晚月色真美，而不必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