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低头

    何老毕竟不是普通人，纠结了一阵后，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站起来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衣柜前，从抽屉的一只木盒子里拿出一把钥匙，插进柜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一转，咔嚓一声，柜子朝里转了九十度，后面露出一扇暗门。
    他走进去，随手推了一下柜子，门消失了，一切恢复如初。
    里面是一间没有门窗的密室，面积大约二十个平方，布置成书房模样，墙上的柜子放的不是书，而是一件件排列整齐的陶瓷、青铜器以及各尺寸的红木盒子。
    很明显，每个红木盒子都放着一件他珍爱的宝贝。
    何老在柜子前边走边看，最后捧下一只书包大小的红木盒子，抱过来放在书桌上。
    小心打开来，里面铺着一块明黄色的绸缎，上面放着一块墨绿色的四方形印章，上面刻了九条龙，精美异常，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宝贝。
    恋恋不舍地拿起来，再次鉴赏了一会，最后放回去，小心地盖好。
    这件玉器是他老部下的儿子，去欧美旅游时，偶然在一家拍卖机构看到，觉得很像玉玺，就买回来送给父亲。
    正好那年是他七十岁生日，老部下又把这件宝贝送给了自己。
    一开始他以为是伪造的劣质假古董，只是雕工非常好，所以大方地收了下来。
    随着一次次鉴赏，他越来越发现这枚玉玺的不凡，只是无法解释为什么材质是这个颜色，难道还有其它特殊之处？
    其它陶瓷和青铜器，在爱好者眼里，都是了不得的宝贝。
    可是秦家估计不缺这些东西，何况存世的数量比较多，也算不得稀罕。
    只有这枚玉玺，比较神秘，或许谢秀文通过背后的门派，能揭开它的面纱，从而发现它的不凡。
    这样一来，应该也能抵消这次治病的代价了。
    当然他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万一它真的只是一件赝品，那就另外再送一些值钱的东西给她好了。
    只要把话说清楚，相信她不会介意自己这样做。
    又在屋里找了个礼盒，小心把它装进去，等明天让莫益灿亲自送到谢秀文家。
    处理好这件事，看时间才晚上八点，于是拿起话筒，给秦荣华打电话。
    秦老这时候刚看完新闻，听说有人找自己，猜测是何家打过来的，接过来一听，果然是他。
    “老秦，这次的事，真的要谢谢你。”何老打起精神，语气真挚地说道。“没有你帮忙，我估计拖不了几天，就要去见马克思了——”
    一个人再坚强，在死亡面前，都会变得软弱和害怕。
    特别是这真他离死亡真的非常近，他甚至感受到生命力一点点离开身体，只剩下一具没有活力的尸体。
    幸运的是，打听到了谢秀文的事，秦家也愿意劝说她救助自己，最终成功从死神手里逃脱。
    越是这样，他越知道生命的可贵，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因为对秦荣华的感激，冲散了以前留下的心结，他希望两家成为盟友，彼此照顾扶持。
    只有这样，下次才有机会再获得谢秀文的帮助。
    “老实说，我内心并不愿意救你。”秦老见他说话的语气判若两人，知道阿文治好他后，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只是理智告诉我，你曾经也为这个国家做出过杰出贡献，不能因为个人原因，拒绝你的请求。”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这一辈老革命家，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为了替国家保存一点元气，他才决定答应他。
    这几年国际局势风云变幻，给国家治理带来极大的考验，有他们这一批人在，就不会出现大的偏差。
    “我就知道你有公心，才敢向你开这个口。”何老并没有因为他说实话，而心生不快。“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我做事向来就事论事，不会徇私，而你则为了大局，宁愿在一些具体事务上做出妥协。”
    外界对两人的评价，自然是秦老胜过自己。
    在高层的眼里，两人其实各有优劣，但是需要两种处事方式的人都存在，平衡各方面的关系。
    一人国家过份讲究制度和政策，就会显得冷血。
    如果什么事都可以讲人情，又会陷入视法律如儿戏的境地。
    何老和秦老其实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尽管多次发生过争执，依然能做到对事不对人。
    但是外界就不一定了解这些，于是两人不和的传言，一直传了十多年，退休后依然如此。
    “别把我捧得太高，我怕掉下来摔死。”秦老没好气地回答。“还是像以前那样，有什么说什么，我还是习惯跟这样的你打交道——”
    就像何老头说的，两人其实没有真正的仇恨。
    只是理念不同，才给外人这样的错觉。
    但是秦老不喜欢何老头，也是真的，除了他刚愎自用，脾气暴躁之外，更大的原因，是何家的家风不正。
    一个追求严苛峻法的人，本应该正人先正已。
    但是何老头总是把矛头对准外人，自家人的事很少去管，就算有事也尽量开脱，这不是双重标准吗？
    “行。”何老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笑着回答。“明天我会安排人送一样东西给你儿媳妇，作为这次治病的诊金，因为那件东西我也看不准，如果她不满意，到时我另外找东西补偿她——”
    这事不好跟谢秀文讲，免得她以为自己没诚意。
    秦老头心术正，说的话可信度高，可以替自己做证。
    会这样冒险，就是希望那件东西对隐世门派的人真的有用，这样一来，说不定她们一高兴，下次就可以直接跟她们联系了。
    利用它拉近谢秀文以及她背后势力的关系，化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行。”秦老听他这样说，就知道明天送过来的东西非同小可，只是不敢百分百保证，所以才留一条后路。“既然你有这个心思，我保证帮你把话传到。”
    到了阿文她们的层次，普通的礼物确实很难打动了。
    换成是自己，也会找一些奇珍异宝当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