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箓 第374节

    结果却发现张世就这么一直将狐狸养在家中，人看上去也一天比一天劳累。
    村中逐渐传出了各种闲言碎语。
    说那狐狸是个狐妖，魅惑了张世以后每天都在吸食张世的精气。
    结果连续几天没看见张世出门，村民告诉了里长，据说里长找过去就发现对方形容枯槁地倒在床上，早已经断了气。
    自那以后，狐鬼便一次次在夜里袭击村民……
    楚齐光和道士当即找到张世的住处，果然发现了猎弓、捕兽夹还有几张被挂起来的狐狸皮，还有各种兽骨……
    道士服下了开目丸和开鼻丸，在屋子里一番查找后，发现了一个有些损坏的铁笼子，捻起了上面的几根狐毛。
    他有些怀疑地说道：“难道是这猎人抓到了狐妖？”
    道士翻开猎人的柜子，从中又找了一些蒙汗药。
    接着从厨房里找到了已经腐败的肉丸，他稍微闻了闻便放下了肉丸，判断道：“下药了。”
    除此之外他还在房间里的许多地方找到了狐狸毛、闻到了狐狸味。
    道士分析道：“看样子这张世用药迷晕了狐妖，还抓回来养在了自己家里，恐怕最后还杀了狐妖，才让狐妖有机会变成狐鬼。”
    “但这几张皮不是那狐鬼的，只是普通的狐狸。”
    他又扫了一眼四周围，摇了摇头说道：“可如此一来的话，狐妖的尸骨又在哪里？张世埋到哪里去了？”
    绝大部分鬼类的超度，都和尸骨有着巨大的关系，找寻鬼类生前的尸骨在超度中是很重要的一环。
    楚齐光的双眼扫过一处有着磨损痕迹的砖块边缘。
    求道者眼眸中跳出一行字迹来：‘经常被翻开的砖块。’
    楚齐光一掌拍出，罡气直接翻过砖块来，就看到其中藏了一本非金非铁的奇书，上面写着《走兽风水术》。
    求道者眼眸中又跳出来一行字迹。
    “《走兽风水术》。”
    “传自古龙的建筑书。”
    “记载着以骸骨改变风水的方法。”
    “龙是最早建造屋舍的种族。”
    “传说最初的房屋由巨兽的骸骨打造。”
    “龙从中领悟出了一部分堪舆的奥秘，并成为日后统治天下的根基之一。”
    “但自古以来，改天换命便必遭天谴，龙族如此、人族如此、我们亦如此……”
    楚齐光看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莫非又是当初跟随龙族席卷天下时遗落在中原的传承？’
    他打开这本风水书一看，映入眼帘地就是各种多子多福局、长命百岁局、黄金万两局……而这些风水局都需要用动物、最好是妖物的骸骨来完成。
    道士也跟着抬眼一看：“这下麻烦了，张世不知道从哪里捡了这本风水术，恐怕是打猎之后，还用猎物骸骨来布置风水局。”
    楚齐光翻阅了一下，发现其中涉及到狐狸、狐妖的风水局有不下十种，几乎全都要将狐狸分尸后装填在不同的方位，还要配合五行、节气、地势。
    就在这时，夜空中又有刺耳的尖啸声响起。
    道士的脸色骤然一变：“这么快？那狐鬼又要过来了？”
    楚齐光指尖燃气一道火苗：“退开。”
    道士惊道：“你要做什么？”
    楚齐光淡淡道：“我没那么多时间找他把骸骨藏在了哪里，干脆一口气全烧了。”
    下一刻，道道火光便从楚齐光身上暴涨开来。
    道士带着弟子暴退出去，看着整个屋子被火光吞没，脸上一片苦笑：“这……”
    其他围观的村民望着这一幕脸上有震惊、有恐惧、有害怕，显然楚齐光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人了。
    整个房屋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罡气中化为了灰烬。
    甚至罡风刮地三尺之下，连整个大地都被焚烧成了一片焦土。
    片刻后火焰消散，楚齐光缓缓走了出来，背后的地面上全都是一片片复杂的阵图，显然他刚刚在火海之中已经完成了超度的仪轨。
    但村庄的上空，狐妖的尖啸声再次响起。
    道士惊讶道：“没成功？”
    楚齐光眉头一皱：“我的仪轨不可能出错，只可能是尸身没烧干净。”
    道士疑惑道：“可是已经把他整个房子都烧了，狐妖的尸身还回去哪里？”
    楚齐光摸了摸下巴，再次打开《走兽风水术》看了一遍，最后盯着上面的一副地图说道：“恐怕张世的目标不只是自己的屋子，而是整个张庄。”
    道士闻言又是一惊，低头看去，就发现书册上面被人涂鸦的地图，似乎正是张庄的地形。
    “这……村子里这么大，如何寻找狐妖的骸骨？”
    道士皱眉苦思了起来：“张世如此大动干戈，其他村民不会不知道，必须要一个个问过去，集思广益……”
    “还有这《走兽风水术》，如果能弄清楚张世布下的是什么风水局，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楚齐光却是合起了手中的《走兽风水术》，随口说道：“没时间玩侦探游戏了。”
    他看向了一旁的里长说道：“你们这个村子我要了。”
    里长闻言一慌乱：“这……这……这位大人，您要我们的村子？”
    其他百姓们也跟着惊惶了起来，还以为楚齐光要像那些衙役官差一样压榨他们了。
    却见楚齐光双掌一合，一道金色大门已经在他身后打开。
    “接着。”
    他随手将《走兽风水术》丢了进去，然后又说道：“拿五千两过来。”
    一只白嫩修长的手掌伸了出来，上面有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那是鹰妖乔茨娜的手。
    楚齐光随手将银票抛给了里长：“你们这个村子我买下了，这是给你们的安家费，之后我还会派人来帮你们动迁，以后就去灵州种地吧。”
    “啊？”里长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银票，五千两买下两个张庄都够了。
    其他村民们也是一时间陷入了呆滞之中，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里长又问道：“您……您买下我们的村子要做什么？”
    楚齐光的身上燃烧出一道道火焰：“当然是烧掉了。”
    片刻之后，道士、里长和所有的村民们拖家带口地站在了村外的山坡上，面色复杂地看着燃烧起冲天大火的张庄，脸上都是对未来的惶恐和不安。
    下一瞬间，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天地，那古怪、诡异、让人抓心挠肝的尖叫声从火焰中不断传来。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风助火势，火助风涨。
    整个村庄的燃烧大大加剧了楚齐光这一身火焰罡气的威势。
    只见火焰罡气化为巨大的螺旋，如一道龙卷般直插天际。
    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张扭曲的狐脸在其中浮现。
    当天蒙蒙亮时，火焰已经彻底消散，之后狐鬼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响起过。
    道士站在那一片焦土前，就能看到原本的张庄已经彻底从大地上消失不见。
    入目所见，焦土上刻满了那密密麻麻、排成一行行的阵图，似乎一直能延伸到人类目光的尽头。
    道士倒抽一口凉气：‘他把超度的阵图刻满了整个村庄？’
    ……
    另一边，楚齐光站在焦土的中央位置，吸纳着一波汹涌的鬼力。
    与此同时，狐妖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翻腾了起来，不过对方的记忆支离破碎，乱七八糟，就像是没有经过理智的梳理。
    有小时候在山野中艰辛挣扎、求生的画面。
    有猎人投喂她食物，抚摸她脑袋的画面。
    有猎人将她带回家里，教导她人类知识的画面。
    “孩子，我是你的父亲，我们是狐妖中的先天种。”
    “我们可以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不用像你的兄弟姐妹一样茹毛饮血。”
    “别动爪子，更不准咬人，这是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情。”
    楚齐光本来不太在意这狐妖的记忆，但是随便翻阅一下后也是微微一愣：“这狐妖是张世的女儿？张世是个先天种的狐妖？”
    正是凭借狐妖的身份，张世才能经常捕获狐狸和其他动物，并且日子过得不错。
    他接着看了下去，就发现这狐妖并不理解张世的管束，更不理解人类那样的父女关系。
    反而在这小狐妖看来，张世每次猎杀动物，甚至将各种动物包括狐狸都开膛、破肚、剥皮的画面，都带给了小狐妖极大的恐惧，生怕张世也这么杀了她。
    于是小狐妖找机会偷袭了张世，草叉深深地刺入了张世的背心。
    张世倒在了房间里，却没有彻底死去。
    看着小狐妖本能般地吸食起他的精气，也许是无力反抗、也许是知道自己反正要死了……
    总之楚齐光通过小狐妖这边视角的记忆，只能看到对方没有反抗，任由狐妖吞噬了他所有的精气。
    “狐妖已经杀了张世，那为什么她又会被分尸到村庄各处，成为风水局的一部分？”
    就在楚齐光心中涌起这个疑问之后，翻腾的记忆涌上了一层血色。
    一道身影从吞噬张世精气的狐妖背后窜出，一把抓住了狐妖，将她关进了笼子。
    那道身影在屋舍里到处翻找，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藏到哪里去了？”
    “风水局接下来该怎么布置？”
    “没办法了……只能按照上次张世说的接着做了。”
    那道身影转了过来，看向了笼子里的狐妖。
    然后便是剧烈的疼痛、怨恨、愤怒不断涌入楚齐光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