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箓 第759节

    “根据我们的估算，以目前战区中投入的战力，完全足以抗衡虚道宫。”
    “需要小心的是畸变帝国，不能让他们趁虚而入……”
    但就在这时，畸变帝国的神明们化为团团阴影，浸染到了黑色漩涡的下方。
    一股散发出极致恶意的念头化为一股心灵潜流传输向了众人。
    “虚道宫，这里是我的地盘。”
    “你们想和我以及联邦同时开战吗？”
    破碎道祖：“虚河圣母，你早已经自身难保，竟然还妄图染指第三循环？”
    天河道祖叹息一声：“要夺下第三循环，终究要做过一场，既然你们不服气的话，那就动手吧……”
    只听他接着缓缓叹道：“千年蛰伏，也终于到了我们再次出手的时候。”
    自从虚道宫内战以后，天河道祖看着陷入内斗、混乱的虚道宫，便选择了暂时的离开和隐退。
    他不愿意将精力放在和其他道祖的争权夺利之中，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内战的几个关键点上，分别是楚齐光、太上天尊以及季无烦。
    在他的无数次推演中，正是这三人的推波助澜，才导致了太虚道祖的失败，天道的失序，以及虚道宫的混乱。
    同时在他看来，这三人也将是未来宇宙大势的最大变数，是他最需要了解的三个人。
    天河道祖着重查的便是季无烦。
    这位来自上一世代的绝顶强者，不论是修为、底蕴、智计还是他所在图谋的一切，都让天河道祖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危险。
    本来他想要探查季无烦的根脚，甚至是上一个世代的情报，这是极难做到的一件事情。
    但因为虚道宫的内乱，天道之门的失序，使得天河道祖能够更方便地从虚空中观测过去的历史。
    于是他开始闭关遨游虚空，寻找一切和季无烦有关的蛛丝马迹。
    根据他遨游虚空所观测的种种历史记录，季无烦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曾经都在默默观察整个宇宙的发展，并没有出手进行任何干涉行为。
    而在这漫长的历史之中，宇宙中的生灵们一次次参悟到天道的存在，无数文明一次又一次地接触到了虚空的存在，并试着利用虚空来加快自身的发展，以及对宇宙环境的改造。
    但关于虚空的技术一旦发展起来，最后将无可避免地导致物质和虚空间的界限被破坏，导致整个虚空对物质世界的侵蚀，使得宇宙最终走向扭曲。
    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种想象的存在，季无烦原本所想要做的……是彻底封闭扭曲天道、虚空以及物质宇宙间的联系，让未来的宇宙文明们不要再重蹈覆辙。
    在那个时候的季无烦看来，一切都是智慧生命的宿命，智慧对宇宙的好奇，文明对自身发展的渴望，都将导致对虚空的滥用，最终爆发出危及整个宇宙的大劫。
    而过去的一个又一个世代的文明，便被毁灭在这种天道和虚空的失控中。
    原本季无烦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他在长时间对宇宙的观测中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那是一次对未知文明的观测，一个被季无烦称为平行文明的国度。
    这个平行文明在高度发达后，同样了解到了天道、虚空的存在，掌握了大量相关知识和技术，并在平行时空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
    在季无烦的探索中，平行文明不但能够开辟出种种平行时空结构，甚至能让各个平行时空中的生灵相互交流、帮助乃至是迁移。
    于是平行文明不断开辟平行时空，并将开辟后的平行时空纳入自己的控制，以此不断自我增殖、自我复制，由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
    很快这个文明便进入了一种恐怖的发展速度，不论是资源、人口、天才都开始了极速膨胀，并且越来越快。
    这种对于平行时空的深度掌握，就连当时的季无烦都感到极为吃惊。
    于是他亲自潜入了这个平行文明，开始学习这个文明关于平行时空的知识和技术，并且他也想要亲眼看一看……通过不断进行平行时空的开辟和迁移，这个文明是否能避免过去文明遭遇虚空灾害的悲剧。
    天河道祖则跟着季无烦的痕迹，在遨游虚空的过程中也深入了解着平行文明的各种资料。
    在这一了解过去世代文明的过程中，他也不断学习平行世界的串联技术，并尝试着将之转会为自己所掌握的道术体系。
    而在这个过程内，他也渐渐发现了平行文明的一些弊病。
    开辟平行时空带来了近乎无限的资源，随着平行时空技术和的迅猛发展，也由此掀起了一种平行自由主义的思潮。
    在平行文明的环境下，一次平行时空开辟，一个文明荒漠的平行时空的发现，足以使人一夜暴富，并带来巨量的宇宙资源。
    以往的任何经济生活都从未有过如此迅猛、剧烈的变化，对平行时空无限度榨取的思想，逐渐融入到了文明中每一个成员的意识内。
    人均资源的极度膨胀，导致大部分问题都可以通过巨量资源的堆积进行解决，整个平行文明都将注意力放在平行时空的开辟上，而对于其他方面的技术研究则逐渐放缓，甚至是放弃。
    同时，随着平行时空的不断开辟，越来越多人遭遇了另一条平行时间线上的自己，这种平行同位体的大量出现，引发了巨量社会矛盾和局部冲突。
    许多民众无法接受平行同位体的存在，选择了抓捕、镇压和杀戮，然后抢夺对方的资源。
    也有许多民众可以接受，他们选择了接纳平行同位体，并让他们负责中下层的工作，成为文明中优秀的人口资源。
    还有极少部分民众愿意平等地接纳平行同位体，不过因为数量太少，难以影响大局。
    因为对待平行同位体的态度不同，以及对人口资源和自然资源的不同处理方向，也导致了利益上的冲突。
    于是整个文明的不同势力间变得越发撕裂，不过这一切在迅猛增长的平行时空数量下，都因为人均资源的暴涨而被掩盖了起来。
    直到不断开辟平行时空的过程中，平行文明也终于遭遇到了和他们一样，同样在开辟平行时空的文明。
    这本来是平行文明在极力避免的事情，按照他们的创时空算法和模型，他们每一次开辟的平行时空都会避免出现极度近似的时间线的情况。
    但也许是算法和模型出了问题，也许是他们对于天道的奥秘仍旧未能完全参悟，也许是过于放纵地开辟平行时空导致的失误。
    两个将亿万平行时空都视为自己予取予求的殖民地的文明，在这一刻碰面了。
    无数被他们疯狂榨取的平行时空还在眼前，双方都担心着对方的入侵，并有着先下手为强的想法。
    于是大战在不知不觉间展开，有着无数的平行时空作为战略纵深和资源采集地，双方在战争一开始就使用了许多堪称是禁忌的手段。
    引发虚空潮汐，足以导致整个宇宙被污染的终极毁灭咒文……
    运转天道，修改全宇宙常数，破坏一切物理存在根基的终焉法器……
    倒转时空，将一切精神归零，灭绝单个平行时空中一切智慧生灵的深渊灭绝装置……
    在巨量资源毫无顾忌地支撑下，两大文明不断展现出了令天河道祖到感到震惊无比的无底线作战手段，然后被天河道祖一个个记录了下来。
    虽然这些禁忌的作战方式他只要敢施展出来，恐怕就会遭到无数道祖级强者的围攻，但光是参悟其中蕴含的天道奥妙，就足以令他境界大涨。
    就算是他这位现如今已知宇宙中的绝顶人物也不得不承认，再不考虑宇宙安全的情况下进行作战的话，就算是当年的虚道宫也远远不如眼前的平行文明。
    而为了补充战争消耗的资源，不断有更多的平行时空被开辟，接着令双方难以接受的是……又有了新的平行文明被发现。
    参战文明的数量越来越多，战局越发混乱，种种曾经被视为禁忌的武器一一发动，一个又一个平行时空甚至被彻底毁灭。
    可当对手同样拥有无尽平行时空的资源进行挥霍时，大战的胜负似乎变得遥遥无期，随着战争预算的不断拔高，人均资源也逐渐开始变得紧张，社会矛盾开始加剧，多个平行文明都有了分裂的征兆。
    天河道祖一边好奇地观看者平行文明的历史，想要看看这个平行文明究竟为什么会消失，一边继续寻找着季无烦的线索，看看他到底在这个文明中做了什么。
    而就在这一片乱局之下，某一个平行时空的研究所内。
    关于创时空算法的研究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随着开辟平行时空的过程带来越来越多的危险，研究出更先进更无害的平行时空模型，以此开辟出更多易于开发的平行时空，成为了一个重大课题。
    只要能够顺利完成的话，掌握了这项技术的平行文明将能够无限制地开创出平行时空，真正地掌握无限的能源、空间、时间……最终获得战争的胜利。
    而在这个研究所内，季无烦带领的研究团队正进入攻坚的最后阶段。
    “百万次验证完毕……”
    “超时空咒文已完成最终调律……”
    “预期平行时空已进入重构建阶段……”
    “我们……成功了吗？”
    望着试验场地中央那闪烁着淡淡荧光的平行时空的投影，所有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丝丝缕缕的黑雾从投影中弥漫了出来，超越了一切语言、思维、想象的呼喊声传入了在场众人的心中。
    一个接着一个的研究人员发疯般的大笑起来，他们的身体急剧扭曲、畸变……
    整个研究所像是堕入了魔域一般，开始朝着高等畸变体的方向变化。
    而这种畸变的状态还在不断扩散，由研究所想着整个星球、整个宇宙乃至更多的平行宇宙扩散出去。
    季无烦看着那扭曲的平行时空大门，喃喃说道：“算法和模型都没有问题。”
    “但……平行时空的上限被天道强行修正了。”
    “原本可以无限开辟的平行时空有了上限，随着开辟的时空越来越接近上限，现有的平行时空将逐渐趋于混乱和扭曲。”
    “而平行时空中任何迁移、交换的行为，则会加剧这一现象。”
    “我们……就好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任何逾界的行为，都将导致整个宇宙的彻底畸变。”
    说到这里，季无烦转过头来看着空无一物的背后，缓缓说道：“你明白了吗？”
    “天河道祖，这个平行文明是我观测过的所有文明中最为强大，也最具潜力的一个。”
    “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他们很可能彻底改造天道，改造这个宇宙，将这里变成一个真正的多元宇宙，创造出真正无限的能源、空间、资源……”
    “但正是因为他们过于强大，所以遭致了毁灭。”
    天河道祖看着应该只是在历史之中，却正在和自己交流的季无烦，他皱了皱眉回应道：“你觉得创造了天道的伟大文明在打压一切可能超越他们的文明？”
    季无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只要亲眼看到过无数文明被虚空所毁灭，只要看到平行文明这样强大的文明也成为了疯掉的怪物，你也一定会明白这绝对不是巧合。”
    “伟大文明，将自己所在的时代划为了一个黄金时代，将之打造成了永远的天国。”
    “而所有黄金时代之后的时空全都成为了他们发展的代价，他们压榨的对象。”
    季无烦的眼前出现一条无限延伸的历史长河，而长河的源头被直接截断，原本滚滚而来的长河只剩下一点点水流向后涌去。
    “从那之后的一切历史，都不过是伟大文明精心打造的猎场。”
    “后来者文明所创造的一切历史、知识、学问都被存放在虚空之中，被他们随意榨取。”
    “后来者所渴求的一切资源都不过是被他们用剩下的残羹剩饭。”
    “从黄金时代之后，不论后来的文明如何发展，在天道之下任何逾界的行为都会导致整个宇宙的扭曲和畸变。”
    季无烦张开双手，一个又一个平行时空的投影在他掌中绽放，从这些投影中能看到大量的平行时空正走向扭曲和疯狂。
    “而任何文明妄图克服天道、掌握天道的行为，都会通过虚空成为伟大文明的养分。”
    “后来者文明创造的知识在被他们吸收以后，会导致导致天道的进化，继而使得后来者文明再次被限制……”
    季无烦行走在彻底被虚空侵蚀，化为了一片生命禁区的基地内，看着天河道祖说道：“只要知道了这些，很快就会领悟一个道理。”
    季无烦摊开手掌说道：“想要获得真正自由的发展权，只有一个办法。”
    “第一，回到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