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
    这真得是那个康熙吗？这算是什么？调戏自己的儿子？
    颜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眼角眉梢流露出笑意的康熙，果断地掀了掀唇角，且当是彩衣娱亲吧。
    颜鸿这一世的身体那绝对是个小小年纪就可窥探未来的芝兰玉树风采的良好胚子，又经过了颜鸿心法的洗礼，加之那枚被当做救命药丸吞下去的百灵丸其实是有初步的洗经伐髓的功效的。如此一来，孩童的底子本来就是极佳的，现在一来，却是越发的唇红齿白，那皮肤更是嫩的跟能掐出水来似的。
    如此可爱的正太一枚，冷着一张脸故作成熟的姿态就够让人觉得红心满满的，现在展唇一笑，恰如雪地上绽放的红梅，平添了无数摇曳的美丽。
    便是康熙也有瞬间被惊艳到了的错觉，不过才大半年未见，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可现在仔细看去，面前的颜鸿却是比半年前记忆中的样子俊秀了不少。不愧是他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父子俩一场谈心，彼此都颇为满意，康熙自认为当了一回贴心阿玛，颜鸿则是对康熙的秉性有了初步的鉴定，对于接下去该采取的度，也有了忖度。
    康熙回来后，颜鸿之前怎么过日子，现在还是怎么过，每日里背背书练练功跟皇额娘赫舍里氏请安问好，定时被康熙抽查一下功课，更多的时候，还是那日那番话，竟是劝着他不要太过用功的。最后甚至演变到惊动到了太皇太后。许是两位镇宫大王回来后也从太医埋下的暗钉口中听到了年初那场凶险，对于颜鸿的身子便格外地关注。
    年纪小，大的事情也做不了，却也可以借着这便利收集到些有用的小道消息，慢慢地从小培养一班自己的势力。且不说赫舍里家族的支持，便是康熙也派了一批得用的人给颜鸿使唤。
    颜鸿每日都会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去乾清宫给自家皇阿玛送些汤汤水水的东西，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乾清宫，基本上他都是在自己描红写大字，而康熙则是批阅奏折。父子俩的感情倒是愈加笃厚。
    当赫舍里氏再次怀孕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颜鸿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在纸张上落下了一点墨痕，放下笔，颜鸿让随侍的太监伺候他换了身喜庆的衣裳，然后便往赫舍里氏的宫殿走去。他到的时候，康熙也已经听到了消息赶来了，还没有进得屋内，他便已经听到了康熙志得意满的高兴笑声，以及赫舍里氏分辨不清内容的轻言细语。
    随着一步一步地靠近，颜鸿眼底的波澜也已经被收敛干净，等到拜见了这两个一国之君一国之母，被赫舍里氏亲昵地叫过去，对上这个年轻的女人眼底纯粹的喜悦后，颜鸿墨色眸底也荡漾开来欢欣雀跃：“皇额娘，我是不是要有小弟弟了？以后，他是不是和我一起读书，一起骑马射箭？就算带着他玩的时候，一时不察，让他不高兴哭了，也不会被骂？”
    赫舍里氏眼底的柔光更甚，只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底却有一闪而过的厉色和歉意。他自然知道皇宫里虽然一直有孩子出生，可除了他的承祜熬过了那场灾难，其他的几个阿哥格格却大多魂归西去。所以，对于惠妃生下的保清便也多了些兴趣，偶尔也会去找保清玩。上次颜鸿去惠妃宫殿不知怎的，保清大哭不止，为此，赫舍里氏作为一宫之主，不得不为了表率，禁了颜鸿的足。
    不只是赫舍里氏想到了此事，却是康熙也知道这事情的。只是他知道的却比赫舍里氏的更加详细。保清那日会哭闹不休却是惠妃身边的人被钻了空子，竟妄图让两位阿哥失和，借此让皇后同惠妃不和，好使他的后宫乱成一团，分散他的精力。或者说，若不是康熙已经抓住了底下的人，说不得两位阿哥的生命还会受到了威胁。
    他不过是刚刚下了削藩的决议，竟然就有人直接动刀动刀了他的手上。
    只是，这些朝堂之事，康熙并无意让年幼的儿子知道，却对皇后提点了一二。虽没有明说，可赫舍里氏做得很好，处事不公，虽说委屈了点儿颜鸿，却也维护住了大局。
    “承祜，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又是做哥哥的，自然更应该爱护幼弟。你皇额娘如今怀着弟弟，身子不适，你可不能闹着你皇额娘。”
    “皇阿玛，你这是有了弟弟就不喜欢承祜了吗？”面瘫着的小脸却渗透出丝丝缕缕的担忧不安和小心翼翼的伤心，颜鸿一直以来都将自己懂事聪慧体贴的一面表现得很好，这样的表现也成功地赢得了康熙的信任，这也让颜鸿对于乾清宫中的议论朝政的走向有个大概的了解。甚至，早在康熙动了削藩的念头时，最早察觉到的便是颜鸿。不过，一个小孩最好还是应该有小孩的情态，再怎么懂事听话，在这样一个时候，适当地犯倔，说不得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事实上，正如颜鸿所料，无论是康熙还是赫舍里氏都以为这一回颜鸿心底是有了些心结，吃饭都不香了，脸上的寒冰也更重了。只是，这孩子虽说担心父母的爱会被抢走，可每次跟赫舍里氏请安的时候，看着赫舍里氏肚子的眼神又格外的好奇。如此更可见其心性。
    康熙为此甚至带着难得闹别扭的颜鸿在养心殿同榻而眠，父子谈心共度了几日。父子俩的感情倒是愈好，颜鸿也适时地表现出了心结解开的姿态，只是，却又表现出了更多的对康熙这个皇阿玛的依恋。每日里总算拿着问题来请问康熙，然后一个月里总有那么两三天要跟康熙睡在一起。
    康熙被自己心爱的嫡长子如此依恋自己，更显出自己一派慈父心肠，父子俩的思维频道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却朝着同一个美好的方向前进。
    康熙十三年，五月十三日巳时，历史上的太子二废二立的胤礽诞生于紫禁城坤宁宫。生母皇后赫舍里氏却因为难产而被太医宣告血崩。
    这让刚刚还对着新出生的儿子高兴不已的康熙立马黑了脸色，直接下了死命令，若是皇后有个什么不好，就让他们全都一起去陪皇后。颜鸿却是在此时隐隐地想起了这段本来就不熟悉的历史上的只言片语。貌似这位千古一帝还被野史戏称过是个克妻的命，还不止克死过一任妻子。
    这样一想，颜鸿的脸色就有些暗沉。盯着紧闭的门扉，颜鸿犹豫到最后，还是没有将系统仓库中的那瓶百灵丸拿出来。在这个世界呆了几年，已经足够颜鸿熟悉这个世界的礼仪规范规矩，且不说产房在古代本就被视为不吉利，就说他现在贸贸然地要冲进去，又怎么可能不被身边这大群的嬷嬷宫女太监地给拦住。
    最主要的是，他又该怎么解释他手中的百灵丸的药效！
    甚至，往自私里想，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本来就是跟自己的这个母亲抢老公，他若是现在救下了赫舍里氏，将来又待要如何处理？
    颜鸿就这么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看着紧闭的门扉，偶尔看到急急忙忙从屋内出来端着一盆盆血水的宫女，大大的黑眸底在沉淀了挣扎后化为黑色的漩涡，似要碾灭所有的一切。
    康熙虽然也紧张赫舍里氏，却也担心身边的嫡长子。看到颜鸿竟然用牙齿快要将下唇给咬破后的魔怔样子，一把搂过颜鸿的小小的身子。
    他知道，以颜鸿的聪慧，肯定猜出了里面的凶险。
    科学分析，当悲伤有人分担时，比起自己一个人去硬抗却是会释怀许多的。起码此刻，康熙抱着怀中的小包子，想到自己作为一国之君，两个孩子的父亲。难道要在他们即将逝去皇额娘的时候，还要让他们担忧他这个皇阿玛的情绪吗？
    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拍着颜鸿背脊的康熙，直到听到侍候皇后的大嬷嬷面露哀戚地跪下传递了皇后仙逝的消息，这才闭了闭眼睛，然后开始安排人去将皇后去了的消息告诉太皇太后，昭告诸臣，宣告天下。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康熙看着不愿意跟着嬷嬷回自己的寝殿，面上惨白一片，却只是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的颜鸿，叹息了一声，牵着颜鸿的小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坤宁宫。
    ☆、45·清康熙03
    第四十五章：清康熙
    小小的人儿僵坐在大大的红木椅上，背脊挺得直直的,低垂着双眸,面上惨淡灰白的痕迹依然残留着，面部僵硬的肌肉可以想见小孩正在用多大的自制力咬着牙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两只小手平放在膝盖上，却是团成了拳头状。
    康熙将颜鸿带回到自己的寝宫后,颜鸿就是这样子不声不响的沉默样子。康熙只恨不得将小小的人儿揉进怀里,拂去所有的伤痛难过。。
    “承祜,皇阿玛在,皇阿玛一直都在。”
    康熙并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只是在将承祜抱进怀中，小心地安慰着的时候,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简单的话语。等到怀中的小人儿撑不过疲惫放松了紧绷的情绪安然睡去后，康熙这才亲自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回了自己的龙床上放好。
    元后赫舍里氏的离世，因为嫡长子承祜和皇后难产诞下的麟儿的存在，而让康熙悲痛欲绝的情绪有所缓和。下令罢朝五日，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
    待到丧仪之事一一善毕，一大一小，一父一子在彼此的慰藉温暖中走出了彼此最难过的时光，颜鸿便主动要求搬回自己的居所，小小的人儿睁着明亮的双眸，字字句句满是一夜长大的自责：“母后若是知道我这个做大哥的竟然没有好好爱护她舍了性命也要护着的保成，定会怨我的。还劳累了太皇太后帮着看顾保成，我真是太不孝了。”
    康熙看着自己的嫡长子明亮的双眸，分明还记得这几日他提议要去探望因为刚刚出生还见不得风的保成时，颜鸿眼底的抗拒。可现在颜鸿眼底些微的纠结已经散去，只留下一片拳拳赤诚关切之情。他就知道，他的承祜是个好的！定会友爱兄弟，心胸宽大。
    父子俩相携去了太皇太后处，这几日忙着皇后丧仪，保成身为皇后之子，若是坦率交给后宫任一嫔妃代为看顾，怕是都会掀起不少波澜。如此一来，便也只有太皇太后最为合适。幸得，照顾婴儿的自有一棒子嬷嬷宫女，太皇太后倒也不用太过费心神。
    同太皇太后问了安，聊了几句，就见被裹在襁褓中还在迷迷蒙蒙状态的保成被抱了出来。这些日子，当初还红着一张脸，皱巴巴成一团的小婴儿已经长开了，正是个白嫩嫩的包子形象。
    “保成，我是你哥哥承祜，我会连带着皇额娘的那份一起护着你宠着你。”
    明明自己都还只是一个孩子，却偏生严肃着一张正太脸，说着这样认真的话。看到这一幕，听了这番话的康熙和太皇太后都没有太过当真，可随后的几年，颜鸿却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这番话。
    大概也就只有颜鸿自己清楚，他那晚最后的决定任凭赫舍里氏因着难产血崩离世，心底到底还是存了几分愧疚的，而他便把这份愧疚转移到了赫舍里氏拼劲全力生下的孩子保成身上。便是护他一世顺遂，随心安然又何妨。
    保成小包子一日一变，小婴儿最是无忧无虑的，有的吃，有的睡，便是最幸福的。颜鸿依旧每日忙着学业功课，其余的时间除了每日里必定到康熙那里踩点刷好感度，便是都给了保成小包子。
    “保成，皇阿玛心情不好，我们一起去看看皇阿玛可好？”虽有大臣上谏，欲让康熙新立皇后以保后宫安稳，却被康熙直接驳回了。因为中宫之位暂缺的缘故，保成便一直是太皇太后照顾的，只是，太皇太后到底年事渐高，很多事便也有心无力。倒是皇太后每日到太皇太后这边请安的时候对着日益可爱剔透的保成都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有着整个皇宫最大牌的三大尊活佛镇着，又有甚得康熙欢心的嫡长子颜鸿护着，小包子又是宫女奴仆环侍，倒也过得很是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