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周末下午，蒋涵带了两杯从家里榨好的果汁，在图书馆门口等秦桡过来。
    图书馆内，蒋涵特意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这样的不打扰人地方，她就可以多和秦桡说会儿话。
    “我妈妈榨的果汁，很营养的，比外面卖得那些勾兑奶茶好喝。”蒋涵放他面前。
    秦桡脑子里又浮现周亦舟让他喝奶茶的场景，她好像是很喜欢喝奶茶，咻咻咻鼓着嘴嚼珍珠的模样，他至今记忆犹新。
    “秦桡，你发什么呆？”
    蒋涵掏着书本问他，心里又觉得他是不是想着现在正过生日的周亦舟。不过那又怎样？秦桡还不是为自己拒绝了她。
    他回神，把书本也拿了出来：“开始吧。”
    周亦舟过生日，阵仗可不小，里里外外的准备都被宋居岸和周唯包圆了。一个订了ktv包厢吃喝玩乐畅享，一个在酒店订了生日宴。这参加的同学，玩得不亦乐乎，吃得也开心，在包厢里热火朝天地闹着。
    周亦舟唱歌唱累了，把宝座让给其他同学，又招呼他们随便吃喝，才找了个空座休息，翻阅手机回祝福消息。
    一溜下来，周亦舟竟只注意到没有秦桡的，心里才想起这会他应该在图书馆教蒋涵物理。反正是让蒋涵达到目的了，不过这样也好，周亦舟可不想得来的那么顺利。
    回完消息，她彻底忘了那个没动静的男生。一心投入在自己的生日会上，跟同学们拍照留念，合唱歌曲，不知道有多开心。
    可另一头身在图书馆的两个人，心却始终不在同一频道。不给蒋涵解题的时间里，秦桡总是沉默的，沉默到似乎这处只坐着蒋涵一个人。
    蒋涵停笔，终于忍无可忍：“秦桡，你在想什么呢？”
    秦桡抬抬眼皮：“没什么。”
    蒋涵喉咙都快哽住，吸气问道：“是周亦舟吗？”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因为他真的在想她，想她此刻在做什么，想自己要不要给她发生日祝福。
    蒋涵望着秦桡沉默的脸，心内直直摇头：“秦桡，你知道我和周亦舟是什么关系吗？”
    都在一个班，秦桡就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有听闻的。
    “知道。”
    蒋涵嗯道：“她爸爸是我妈妈二婚的丈夫，是我继父。”
    他嗯了声，心思始终不在这上面。
    “那你知道我和周亦舟从小是怎么相处的吗？”蒋涵搁下笔，双手捏紧。
    秦桡看着她，不懂她是什么意思，摇头道：“你想说什么？”
    蒋涵不想看秦桡被骗，不愿意让他的真心被践踏，他不应该受此不平等对待。
    “周亦舟父母在她11岁时就离婚了，我们12岁的时候，她爸爸娶了我妈妈。在周亦舟心里，我妈妈一直是那个拆散她家庭的坏女人。上初一，她特意和我念同一个初中，同一个班级。那时候，无论是竞选班干课代表，还是优秀之星叁好学生，只要是唯一的荣誉，又或者是我参与的活动，我喜欢的东西，她都要出来插上一脚，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夺走了她爸爸。所以，从13岁开始，我就被迫的一直跟她争谁比谁优秀，谁比谁成绩好。哪怕是周爸爸带我们去商场，碰上了同一件衣服，她不喜欢也要和我争。就是因为，她不希望我得到，她只想看到我失落，我难过，我歇斯底里地哭。”
    秦桡听得愣住，他虽然知道周亦舟和蒋涵关系不太好，不过只觉得那是两个锋芒毕露的女生在成绩上的比较，所以并未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蒋涵见他眼色凝重，也不再害怕吐露自己的心声，只想让他知道事实，早日抽离周亦舟的谎言。
    “她家庭条件很好，继父带她和她妈妈住在龙湾山庄，离清流每天的车程都要40分钟，可即便这么远，她还是要读清流。就是因为我读第一高中，她也必须读。其实这些都没什么，我能理解她想和我比赛的心理，争高低，争荣誉，我都接受，并且也积极地去回应她。因为，我有我的骄傲，我也不甘示弱，所以在她和我争的同时，我也在努力留住，无论是荣誉，名次，还是喜欢的人。”
    到这，秦桡沉寂的目光才有动静，移着瞳仁对上蒋涵那张微红的脸，听她勇敢袒露：“没错，我喜欢你，从高一就喜欢你。”
    秦桡呼吸顿长，却没有移走目光，还是那样镇静地看着蒋涵。因为坦荡，所以不会去躲她的表白。
    蒋涵心里挫败，这刻才知道秦桡对她真的只是在看待朋友，所以才会愿意教她，帮助她。可即便是这样，蒋涵依旧觉得他好，依旧喜欢他。
    “蒋涵，我一直将你看作同学和朋友。”
    蒋涵低头点着，喃喃道：“我知道。”
    又吸了口气释怀，抬头诉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想看着你受骗，跌进周亦舟设计的圈套里。秦桡，你明白吗？周亦舟她在和我争你。”
    刹那间，秦桡的眸光都黯然失色了，沉默地低下了头，耳朵心间一直回荡着蒋涵说的话。
    “真的。你仔细想想，之前高二分班刚开学，她是不是从来不跟你说话？因为我那时候和你关系要好，你又教我学习得比她好。她就像讨厌我一样，讨厌你。有一天，我不知道她怎么得知我喜欢的你，然后我就发现她常常会去找你。”
    这个，秦桡比蒋涵记得清楚。去年秋天后，一向对他嗤之以鼻的周亦舟，开始频繁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仅管他有短暂诧异，却从未这般将她想得如此复杂。
    他哽着喉咙吞咽一声，手心都蜷缩紧了，记忆里都是周亦舟真诚可爱的模样。可现在却告诉他，这只是她对待自己时的虚假面具，而靠近目的却是源于竞争，他难以接受，心也越来越沉重。
    “你之前是不是送了她一对小兔子发夹？”
    他两眼无光地点着头。
    蒋涵无力地笑了声：“她真的太过分了。你那天体育课送给她后，她晚上就戴着那对发夹，过来和我炫耀了。我说你不会喜欢她的，因为每一个人都会讨厌那个对自己虚情假意和不尊重的人。但是她不信，她叫我等着哭。其实我真的很想哭，因为我看你好像对她有些好感，我不想见你的真心被践踏，我觉得那不公平。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她，她却把你当作胜利品过来气我。对我和你来说，是一件非常恶劣的行为。”
    他呼吸变得急促，极力在克制那股因知道真相而翻涌的情绪。他送周亦舟发夹的事，除了他们，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所以此刻，他相信蒋涵说的所有话。
    当清晰的思绪开始捅破那层掩着真实的纱，逐渐摆在眼前时，秦桡也第一次尝到了失望的滋味，更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愚蠢得成为周亦舟眼里的“竞争品”。
    晚上，秦桡回到家中，习惯性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目光又停在那串篮球挂件上变得僵硬，还是用力掰开圈环将钥匙取下，干脆利落地抛去了窗外的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