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觉得生活一点儿指望也没有。前几日傅彦生更是借着公事狠狠地折腾了他一番。
    翰林院的旧书那么多，傅彦生居然安排他一个人整理。
    即使他再不甘心，可傅彦生是他的上司，他无力改变什么。在翰林院他也没有几个说得来的朋友，同事看到傅彦生对付他，根本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
    萧堇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他打小读书的目的就是能高中做官。现在真的做了官，他又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
    “萧堇春。”就在他无精打采的时候，在他前面，一个孩子趴在下人的背上正大声嚷着。
    堇春？萧堇风立刻打起精神。难道堇辰和堇春也在这儿？
    下人背着孩子从他面前往不远处的亭子跑过去，萧堇颜顺着他们的背影一下子看到了亭子里的人。
    他不由得躲到了一辆马车旁，或许下意识地他不希望萧堇颜他们发现他的落魄。
    堇春和堇辰身上穿的是皇家书苑的“校服”，萧堇风看了心里真是百味丛生。堇颜说到做到，真的将堇辰、堇春送进了书院去读书，而且进的还是全京城最好的书院。
    如果换做他萧堇风，根本没有这种能力。
    萧堇风很想哭，越是对比，他越是自卑。他是个没有的人，更是一个没用的哥哥。
    只是堇颜他们怎么将生意做到了书院门口，堇颜就不怕堇辰和堇春在同学面前丢脸吗？
    小堇春才不觉得丢人了，他听到莫清歌喊他，立刻扬起手臂回应，“我在这儿了。”
    到了亭子里，莫清歌麻利地跑到了萧堇颜身边，“莫公子，三日后沐休，我能不能带着妹妹去找堇春玩？”
    “可以。”萧堇颜笑着答应。“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如果喜欢的话，就选一套，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小堇春，这儿摊子是你家的吗？”也要其他认识的孩子看到萧堇春时，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嗯。”堇春大大方方地回答，“我和三哥读书的银子，都是二哥赚来的。二哥最厉害了。”
    官宦之家的孩子大多都听过萧堇颜的大名，他们也被家里人警告过，萧堇春虽然出身不高，可背后却有烨世子和月公子支持，所以这些孩子看到萧家做买卖，倒是没有一个人敢嘲笑他们的。
    “这些都是你的同学吗？”萧堇颜看着堇春问。
    萧堇春用力点点头。
    “那好，凡是堇辰、堇春的同学，买东西都可以便宜一百。”萧堇颜笑着说。
    堇辰听了回头看了堇颜一眼，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他在书院中只有三两个说的来的朋友，其余的人只不过是坐在一间屋子里读书，都是泛泛之交，凭什么要给他们便宜那么多钱。
    一百对于大户人家不算什么，不过能买到便宜东西，挣得就是面子。
    很快的，萧堇辰和小堇春的同学就挤过来。
    萧堇颜有心让堇春和堇辰和同学打好关系，就让他们负责他们自己同学的生意。
    雨衣雨鞋做的不少，不过很快销售一空了。而书包更是供不应求，生意意外得好。
    “你们赶车的话，我建议你们用这种雨衣雨裤。”剩下的是怪模怪样的雨裤比较多，萧堇颜就开始极力推销起来。
    “王平，你到车内换上给几位大哥看看。”她吩咐王平。
    王平听了，立刻拿着雨衣雨裤到马车那边去了。
    很巧的是，萧堇风用来躲藏的马车正好就是萧家的马车，王平走到马车旁，一眼认出了他。
    萧堇风有些尴尬，想开口说几句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安静地站着。
    王平却不给他机会，直接跳上了马车。
    萧堇风心里更加难受起来，他撑着伞傻傻地看着远处熟悉的亲人，也不再躲藏起来。
    王平换好衣服跳下马车，刚走几步，然后又停下了脚步，“萧大人，这是私人骡车，请远离。”
    说完以后，他匆匆地往亭子走过去。
    雨裤上没有任何装饰，很肥大，配上雨鞋，果然下再大的雨，也不怕淋湿。看到效果以后，各府的车夫几乎每个人都买了一套。
    不大的工夫，萧家带来的物品就卖得一干二净。
    “这一套你送给寒烟用。”萧堇颜拿出一套粉红色的猫咪图案递给了莫清歌。
    “多谢萧公子。”莫清歌有点儿小狡猾。
    萧堇颜送的礼物，他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心里却在盘算着以此为借口请小堇春到莫家去做客。一来二往，两家的关系自然就会好起来，那么以后，他就可以时常带着妹妹到萧家去玩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萧堇颜笑着对王瑶他们说。
    “好。”王瑶王平他们立刻将亭子里的绳子和夹子全都取下来，大家说笑着往车的方向走去。
    王平并没有告诉萧堇颜，萧堇风就在附近的事实。他警惕地看着马车，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萧堇风已经离开了。
    这样最好了！王平总算是放心了。
    “仓库里还有多少雨衣、雨裤？”回到府里，萧堇颜问。
    “公子，雨衣和雨裤倒是有一些，但雨鞋却一双也没有了。”红玉有些着急了。
    “红玉，你到庄子那边住怎么样？”萧堇颜忽然开口问。
    红玉一愣，随即问，“公子打算开绣庄？”
    ‘“差不多这个意思。”萧堇颜点点头。“庄子那边盖一个大的绣房，我会暂时让王叔负责那边的安全，也会请世子和月公子给一些人手去教你们的武功。”
    “奴婢听公子的。”红玉恭敬地说。
    “我会再买一些人给你，同时也会让附近庄子里的农妇进绣庄去。”萧堇颜说。
    红玉听了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放心好了，凡是进绣庄的人，我们都会和她们签订协议，当然她们也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活。每个人分组，做流水线。”萧堇颜微笑着说，“这样就不怕她们吃里扒外了。”
    “这个主意好。”红玉眼睛一亮。“如果公子信得过奴婢的话，奴婢愿意向公子推荐几个好的绣娘。”
    “你有人选？”萧堇颜惊讶地问。
    “大户人家的绣娘都是打小培养出来的，绣娘可以为主家赚取大笔的银子，可是等年纪大了，或者熬坏了身体的人，下场就要惨多了。红玉知道京城内有几个熬坏了身体的绣娘，只是……”
    “只是什么？”萧堇颜问。
    “只是她们的身子骨不好，要让她们死心塌地为公子效力，公子就必须请动月公子去给她们看诊，调养好她们的身体才行。”红玉迟疑一下说。
    “她们多大的年纪？”萧堇颜问。
    “有两个和奴婢差不多大，还有三个比奴婢要大十来岁。”红玉说着红了眼，然后噗通给萧堇颜跪下，“奴婢求公子救救她们？”
    “怎么会熬坏了身体？”萧堇颜诧异地问。
    “原本的主子根本不着调，长得好一些的姐妹都被他糟蹋了。长相普通的姐妹则被逼连天黑夜刺绣，有时候生意赶得急，忙得连如厕的时间都没有。这样长期熬下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等人真的熬废了，也就成了弃子了。最早被扔出来的绣娘家本来就是京城的，后来有几个姐妹就过来投奔她了。奴婢也是私下听说过，本打算得到机会也过来投奔她们，没想到却被发卖出来了。”
    “过两天抽出时间，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萧堇颜沉思片刻答应了。
    红玉大喜，又给她磕头谢恩。
    “如果身体实在不能工作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你知道家中的实际情况。”萧堇颜将话说在前面。
    红玉用力点点头，“公子仁义，如果她们自己不争气，自然不会怪公子。公子愿意给她们一次机会，已经给了天大的造化。”
    从红玉院子里出来，萧堇颜又开始苦恼起来。
    她缺人手不错，可她又得欠人情了。
    毕竟红玉说过了，那些绣娘的身体都熬废了，月满楼过去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可老是麻烦月满楼的话，她实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天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居然还在下，萧堇颜还没有出门。
    混世魔王楚宣烨倒是到府里来找她了，“第一批的酒已经送到了百花楼中，今日他们就甭练舞练琴了。爷得看看他们的酒量如何。”
    说话的时候，楚宣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楚宣烨只听过花楼中的姑娘小倌是做皮肉生意的，没想到萧堇颜居然脑洞大开，让这些人成了卖酒的。
    重复酿出的酒度数高，口味也很独特。他很期待那些美人和小倌将酒卖出去。
    “说好了，我不喝啊。”萧堇颜警惕地看着他说。
    “不喝也得喝，你不喝，怎么知道酒的好坏。”楚宣烨白了她一眼反对。
    萧堇颜不说话，反正她不喝，她还就不信了，楚宣烨还能灌她酒。
    “萧公子。”两个人刚走到外面，月家一个守在外面的下人立刻过来禀报，“我家公子让小人转告公子，他到宫中走一趟，过一会儿才能到百花楼去。”
    “我知道了。”萧堇颜微笑着回答，心里却有些惆怅，月满楼是正人君子，有月满楼在，楚宣烨想针对她，也好有人周旋一下。
    月满楼不去百花楼，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上车。”楚宣烨可不管三七二十，直接将她拉上了马车。
    一路上楚宣烨的心情十分好，他一直笑眯眯地盯着萧堇颜笑，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
    萧堇颜无奈地低着头，她猜想，白酒酿造得肯定十分成功，否则的话，这家伙不会这么高兴。
    “哎哟，世子爷，你可好久没有到百花楼来了。”花娘子真不愧是花楼中的妈妈，她一看到楚宣烨，那妖娆的招呼客人方式就出现了。
    “别啰嗦，让所有人排成队过来，爷今日要让他们试酒。”楚宣烨不耐烦地吩咐。
    “行，奴家这就让他们过来。”花娘子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姑娘、小伙子们赶紧出来，世子爷和公子来了。”刚走到外面，花娘子就高声喊起来。
    萧堇颜噗嗤笑出了声音。
    “笑什么？”楚宣烨斜睨看着她问。
    “没什么嘛。”萧堇颜坐直板着脸回答。真的很好笑，花娘子精神真够足的。
    随着花娘子的一声吼叫，不大一会儿，楼上后院住的姑娘小倌们全都下楼来了。
    “排好，全都不排好。世子爷说了，今日大家不用练舞练琴。”花娘子呵呵地发话。
    “总算可以休息一天了。”
    “今日怎么这么好？”
    ……。
    常言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花楼中又何止三个女人。一时之间，屋子里吵闹极了。
    萧堇颜只觉得耳边嗡嗡响，她偷偷看楚宣烨。
    没想到，世子居然也没有觉得吵，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十分灿烂。
    “安静下来，没看到世子爷和公子在吗，一个两个规矩都不知道，妈妈平时都白教你们了。”花娘子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