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节

    他的话音一落，门外就进来几个丫头和小厮。
    这些丫头和小厮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一些礼物。
    玉器首饰有之，珠宝和点心也有，可以说，昂贵便宜的都有。数量不是很多，作为大户人家出的礼物的话，也能说得过去。
    “这是玉佩。”莫无尘顺势将玉佩放到了桌子上。
    萧堇颜一看，果然是她还回莫家的玉佩。
    “大公子，这是你们莫家的传家之宝，我可不能收。”萧堇颜微笑着拒绝。
    “妹妹，按理说，这一块玉佩应该留在我们莫家。但这块玉佩是落在了萧家人的手中，萧家又将玉佩给了你，说明玉佩和你有缘。我们收回来其实很不妥，祖母和父亲商量过了，决定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贾湘如真诚地说。
    “娘每日看着玉佩都会流泪不已，她倒在床上已经好几日了。与其让她睹物思人，倒不如将玉佩归还与你。”莫无尘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思。
    “大公子……”萧堇颜还想拒绝。
    一旁的老爷子却主动开口了，“那就多谢莫公子了。”
    萧堇颜和堇辰、堇春都很惊讶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性格十分顽固，他一直觉得当初在江南让三房和老宅子断了亲，他亏欠三房。到了京城后，可以说，他和二房是靠着萧堇颜扶持才慢慢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心里对萧堇颜他们兄弟三人也就更加愧疚了。
    他一向默默地关心萧堇颜姐弟三人，从不干涉萧堇颜的决定。在老爷子的心目中，堇颜是个做大事情的人，有才学精通人情世故，要比他懂得多。今天他的反应完全打破了常规。
    “既然是你爹和你娘临终时让你佩戴的，堇颜，你就收下吧。反正我们没有做亏心事，东西不是偷抢来的，就不用觉得理亏。”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
    “爹。”白氏为难地看了堇颜一眼，想劝说老爷子几句。
    “这是你爹娘的心愿，你别辜负了他们。”提到三儿子和三儿媳，老爷子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泪花。
    “老爷子说得极是，玉佩既然是从小就跟着你的物件，哪怕你真的不是莫家的女儿，我们莫家也不能强求收回玉佩。只能说玉佩和我们无缘罢了。”莫无尘苦笑着劝说。
    话说到这个地步，萧堇颜也不好再推辞，她站起来给莫无尘和贾湘如行了一个屈膝礼，“多谢大公子和少夫人体谅，那这块玉佩我就收下了。”
    “算是物归原主吧。”莫无尘一语双关。
    萧堇颜装作没听懂，吩咐王瑶将玉佩收下了。
    按理说，玉佩和谢礼都到了，莫无尘和贾湘如今日来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但这对夫妻老神在在地坐着，就是绝口不提回府的话题。
    萧堇颜也不好赶人家，只能陪着干笑。
    楚宣烨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冷笑看着莫无尘和贾湘如，“东西还回来了，人也谢了，你们是不是该回去呢？”
    话很直白，换做往日，莫无尘肯定拂袖而去。但今天还就邪门了，莫无尘在被他挤兑的情况下，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他抿嘴一笑，“世子和王妃下聘，在京城里也算是一件盛事。既然我们遇上了，无尘和贱内就厚着脸皮观礼凑个热闹如何？”
    “不如何。”楚宣烨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下聘只适合亲友相聚，莫大公子这样的外人还是算了吧。”楚宣烨似笑非笑看着他，语言比较犀利起来。
    “世子，虽然你和堇颜妹妹定下了婚约，但这儿到底是萧宅。我们能不能留下，还得听老爷子和堇颜说什么。”莫无尘不软不硬地给了他一个钉子。
    荣王妃见他们你来我往，笑着和贾湘如话起了家常，“听说清歌年纪虽然小，学问却是极好。无尘和莫相可算是下了一番苦心。”
    “清歌喜欢书画，上一次跟着堇颜妹妹。书画进步很多，自从堇颜妹妹忙于生意，无法抽空指点他一二，他失落很多，在府里还时常嘀咕说，要是能继续跟着堇颜妹妹学习的话，他一定也会像堇颜妹妹一样，绝对不会给堇颜妹妹丢脸了。要不是祖母拦着他，他指不定就偷跑过来了，今日他知道我们要过来，还特意让我们带了几幅书画来，希望堇颜妹妹能给他指点一二了。”贾湘如毫不做作，倒是赢得了王妃的暗暗赞许。
    “难得孩子有这份心，堇颜，你帮着瞧瞧吧。”王妃笑着说。
    “好，我看看。”萧堇颜点点头。
    贾湘如大喜，顺势吩咐丫头将书画拿过来。
    萧堇颜接过字画，打开一看，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不得不承认，小小年纪的莫清歌的确很有天赋，认真说起来，她指点莫清歌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莫清歌居然将她提及要注意的地方全都掌握了，甚至布局和细节上也日趋完善，字画上看，进步完全是递进式的。
    萧堇颜本认为堇春在作画上就很有天赋，没想到莫清歌更厉害一筹。
    她心里忽然起了惜才之心，当然这种惜才之心和莫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从谋篇布局上讲，虽然想法显得有些稚嫩，但整体上讲已经初有他自己的想法……”萧堇颜开始逐一指点，好处坏处全都提到了。
    在一旁针锋相对的莫无尘和楚宣烨听了，也放下了敌视，开始认真听她点评。
    “是好好哟。”萧堇春最喜欢的是作诗作画，他听萧堇颜夸赞莫清歌的进步大，连忙蹬蹬蹬地跑过来，伸长脖子欣赏起来。看了几张以后，他满眼佩服地赞他起来，“比我的画好。”
    “你呀，也别妄自菲薄。”萧堇颜笑着拉过他，“你们是不同的风格，你在写意和细节上比他做得好。”
    萧堇春得了她的夸赞，整张小脸顿时笑得如绽开的花朵一般。
    “姐姐，再让清歌过来和我一起跟着你学画吧。”堇春忽然央求。
    堇辰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傻瓜，没看到莫家是过来和他们兄弟两个抢人的吗？
    冷不丁的请求，让萧堇颜一愣。
    楚宣烨也白了堇春一般，完了，小舅子居然是个小傻瓜。看样子以后得多派几个人在暗处盯着他了，省得这个小傻瓜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银子。
    堇春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情，他笑眯眯看着堇颜解释，“清歌在书院里一向照顾我，他很喜欢姐姐。他喜欢书画，喜欢弹琴，要是跟着姐姐学习，以后一定很厉害。”
    “你想和他做朋友？”萧堇颜迟疑地问。
    堇春用力地点点头，“嗯，书院里只有他是真心对我好。我们相互不说话，我心里好难过呀。”
    “既然你为他求情，那好，我就勉为其难答应让他上门来学习书画了。不过，一个月只能过来四天，每隔七天他过来一个时辰。”萧堇颜终于松口。
    “多谢妹妹。”贾湘如大喜。
    莫无尘也高兴，堇颜居然答应让莫清歌再一次上门，完全是个意外之喜。清歌上门，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两家的关系会有很大的改善？
    “不用谢我。”萧堇颜懒得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我之所以让清歌上门，只是为了满足堇春的愿望而已。”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愿意让清歌上门，就足以让我们对你感激万分。”贾湘如的高兴不是作假。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
    好的老师难求，而萧堇颜无疑绝对是一位完美的好老师。
    就算萧堇颜不打算认莫家，只要清歌过来学习，萧堇颜也不会对他藏私。
    因此贾湘如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
    “堇春，谢谢你。”莫无尘向堇春道谢。
    “不用谢，以后我又可以和清歌比赛，我很高兴。”萧堇春乐呵呵地回答。
    有了这一层喜事，接下来的气氛也就更加融洽了。
    莫无尘和贾湘如也沉得住气，愣是在楚宣烨冷嘲热讽之中，留下蹭了一顿饭。
    吃过饭后，荣王妃带着下人和官媒就回去了。
    她一走，莫无尘和贾湘如也不好意思再赖在萧宅，随后也提出了告辞。
    “小姐，这些聘礼要如何安排？”王奇峰看着满屋子的箱子向萧堇颜征求意见。
    “放在我住的院子里，我会安排人守着。”对比荣王府，萧家这边的守卫肯定要弱了不少。
    荣王府今日送来聘礼，是大张旗鼓地送过来。万一有人要见财起意打起这批聘礼的主意，没有足够人手的话，那可不行。
    “首饰放一些在你的屋子里。”楚宣烨说。
    萧堇颜对首饰并没有太多的爱好，她挑了几件后，让王瑶放回自己的院子了。
    “堇颜，我们回去了。”白氏见这边安置得差不多，终于松口气，接着就提出告辞。
    为了过来帮忙，二房一家都过来了。生意明日还要继续，所以趁着天还没有黑透，回去后还能准备一些。
    “不如留下来吃完晚饭后再回去。”萧堇颜挽留。
    “不用了，回去后，还得将货整理一番了。”萧青梅调皮地说。
    虽然头饰的生意不是很大，但因为名气大了，一传十十传百，居然有不少来往的客商开始从铺子里进货了。
    头饰本来就是碎布头做成的，白氏和萧青梅又是心灵手巧的人，听萧堇颜指点几句，就用大块一些的碎布做成了抱枕或者拼花垫子。独特的构思，加上绣娘的手艺好，小本钱的生意反而做得越来越大。
    如果不是今天的日子太过重要，白氏和萧青梅都舍不得离开铺子。
    “外面开始飘雪，路上小心一些。”萧堇颜叮嘱。
    “等会儿有马车送回去，你不用担心。”白氏低笑着说。
    萧堇颜点点头。
    等二房也走了以后，热闹了一天的院子终于安静下来。堇春和堇辰都很有眼色，他们见楚宣烨没有走，就各自回房去练字练琴了。
    楚宣烨亲自从箱子里挑选了一些首饰，才吩咐丁甲他们将箱子送到他所在的院子里。
    王奇峰早在得到他的吩咐，就特意带着下人将他厢房的一处改成了库房。
    “别舍不得用，那些珠子不算好，以后给你更好的。不过这些珠子用来涂脸，或者磨成粉口服还是不错的。”楚宣烨厚脸皮，直接到了萧堇颜的屋子里。
    名分既然定下来，萧堇颜又不是很讲究的人，王瑶和杨莹儿也就不再死盯着楚宣烨了。
    几个丫头嬉笑着出去到厢房里取暖了。
    屋子里再无别的人，楚宣烨一把抱住她，“堇颜，堇颜。”
    他的眼睛晶晶亮，胳膊紧紧地将萧堇颜圈起来。
    萧堇颜挣扎一下，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堇颜，以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当然我也是你的人。你就不想我吗？”
    “天天在这儿，想什么。”萧堇颜挣脱不掉，红着脸嗔怪看着他。
    “不一样。”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几乎一眨不眨。
    “看什么？天天看，不显烦吗？”萧堇颜低着头故意说。
    “不烦，一辈子这样看着也不烦。我巴不得就这样天天看着了。”楚宣烨脸贴了过去。“我现在恨时间过得太慢了，要是明日，不，要是今日是成亲大喜的日子才好了。堇颜，这一切都不是梦，对不对？”
    “嗯。”萧堇颜轻声回答。在感情上，她有些放不开，也没有经验，但这并不妨碍她表达满心的欢喜。
    她翘起脚尖，第一次主动给了楚宣烨一个轻吻。
    吻，很轻，似乎只是轻轻的一个碰触。
    楚宣烨的眼睛更亮了，他没想到内敛的萧堇颜居然会主动吻他。
    萧堇颜轻轻碰触后想后退，楚宣烨哪里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低着头一下准确找到了萧堇颜的嘴唇，从被动变成了主动，轻吻顿时也变成了热吻。
    外面天色阴暗，飘着小雪花，但屋内的温度却在持续地升高！
    不过萧家的惊喜很短暂，宅子内欢乐还没有过去，第二天，太后就给了萧堇颜一份惊吓。
    “萧小姐，你可听明白呢？”一个太监说完，特意追问一句。
    萧堇颜脑袋发懵，她瞄了一眼边上的两个嬷嬷，心里暗暗叫苦。
    从穿越过来，就没有人拘着她，可以说，只有在外面的时候，萧堇颜才会特别注意规矩。但是在萧宅内，萧家人过得如现代一般自在舒适。萧堇颜对下人的管理，一般都是照着现代的管理模式来的。只要大家做好本分以内的事，对萧家忠心耿耿，她是从不会苛刻大家的。
    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她这边刚和楚宣烨将亲事定下来，第二天一大早，太后就派了两个嬷嬷过来，说是督促她学习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