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节

    罗成阴沉着脸摇摇头，“这些人，回去重打二十板子。”
    夕月和明月吓得不敢说话，对于她们来说，能活下去已经是一种奢侈了，哪敢要求那么多。两个人乖乖地将屋子里莫无双用过的东西全都收拾好，放在了几个包裹之中带出去了。
    “莫姑娘现在的身份，谁会对她动心思？如果不是那三个人，还能有谁？”墨砚小心翼翼地问。
    “楚宣烨向来张狂，他从来看不上莫无双，莫无双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又怎么会放下身段节外生枝地劫走她？莫家对谢清荷、莫冲恨之入骨，莫无双作为那两个人的女儿，首当其冲得承受莫家的怒火。不过，莫家做事向来光明正大，所以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劫走莫无双。至于月满楼，他那个人，只要别人不惹他，他就不会将人放在眼中。”罗成作为长公主府的公子，对京城里各世家情况了解颇深，“莫无双太过天真，想凭一己之力去算计萧堇颜，恐怕她还没有靠近萧堇颜，就没命了。”
    “所以公子才不愿意让莫姑娘算计萧堇颜？”墨砚恍然大悟。
    “自古以来英雄岂能被一个女人左右，虽然可惜了一些，但爷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对了，萧堇木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呢？”罗成冷冷地问。
    “码头的事情办得很妥当，那小子眼皮子浅，又自以为是。公子给了他一点儿甜头尝，早就得意忘形不知深浅了。”墨砚阴笑着回答。
    “盯紧一些，别玩了鸟，最后被鸟啄了眼睛。”罗成的心情不算好，不过还是很谨慎地叮嘱了墨砚几句。
    “是，公子放心，小人一直盯着他了。”墨砚恭敬地回答。
    “萧堇木有野心，胆量足却不够聪明。他以为用两个丑女人就能拴住爷？”罗成阴笑着说，“先让他们尝到一些甜头。”
    “是，公子。”
    莫家在寺庙中看到萧堇颜得到了第一炷香，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不过，再过十来天，就是萧堇颜和楚宣烨大婚的日子，莫家早就为萧堇颜准备了大量的陪嫁。可萧堇颜到现在还没有和他们相认，如何让萧堇颜接受这一批陪嫁，成了莫家几个主子最为头痛的事情。
    “明日我亲自到萧家走一趟。”莫相叹口气说。
    “如果你能说服萧家老爷子，想必堇颜最后能听他的话。”老夫人也跟着叹气，“我去荣王府走一趟。”
    说完，她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娘，我和你一起过去。”谢落眼睛红红的，神色有些萎靡。
    想想也是，别人家嫁女儿，都是男方千方百计去讨好女方。以莫家的身价，哪用得着如此低三下四地一而再去求男方？
    “荣王老谋深算，荣王妃看似天真，实际上最为精明，你过去，不要太激动，听娘和他们交涉好了。”莫相忍不住叮嘱谢落。
    谢落也是个聪明人，但凡是涉及到女儿的事，她就会失去平时的冷静。以前为了莫无双如此，现在为了萧堇颜依旧如此。
    “我明白。”谢落轻声答应了。
    第二日，老夫人、谢落和莫相兵分两路，各自去找了荣王府和萧家二房。
    “大哥，你说事情会顺当吗？”莫无心在家中急得团团转。
    “看萧家老爷子的态度，他是希望堇颜能认祖归宗。无论是他为了萧家后代出于私心，还是为了堇颜着想，只要他存了这份心，爹过去，这一趟就不算白走。至于荣王府那边，祖母和娘过去，只有一半的机会。”莫无尘分析。
    “哼，送了陪嫁过去，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莫无心气呼呼地说，“要是惹急了我们，就拦着堇颜，不让堇颜嫁过去。”
    “你说得倒是轻巧，前提是你能说动堇颜，让她愿意给楚宣烨一点儿苦头吃。当初堇颜初到京城，最困难的时候，是楚宣烨和月满楼帮了她，你以为堇颜会向着你？”莫无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楚宣烨善于敛财，荣王府富可敌国，这些虽然是传说，但也**不离十。单看荣王府下的聘礼，足以盖过任何皇子娶妃时下的聘礼了。你说荣王府能在乎莫家这点儿陪嫁吗？”
    说到这儿，莫无尘十分无奈。
    “这么说，堇颜嫁进去，不是要低了他们一头。不对，我们莫家也是世家，底蕴自然不差，加上娘将谢家的陪嫁也填在里面，我还就不信，能差了他们？”莫无心不服气地说。
    “楚宣烨在不知道堇颜是我们莫家嫡女时，就一心一意认定了堇颜，他哪会在意堇颜是否有陪嫁。我警告你，为了不让堇颜为难，以后你对楚宣烨客气一些。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他终归是我们的妹夫。”莫无尘再三叮嘱莫无心。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不过，等堇颜以后认了我们，他要是再对我们不客气，我就让堇颜狠狠地治他。”莫无心发狠。
    莫无尘听他孩子气的话，直摇头。严格来说，莫无心的脾气随了母亲谢落，他们只要一遇上自家亲人的事情，就一定会犯傻，而且相当护短。“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找月满楼，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机会。”
    “我也去。”莫无心的眼睛一亮。
    “你忘记自己先前惹得祸？月满楼看起来性格温和，其实他是最难接近的一个人。无欲无求的人，你要用什么打动他？”莫无尘放了狠话。
    想到自己百花节上做的荒唐事，莫无心顿时焉了。“我不去就是。”
    莫无尘也懒得安慰他，直接让小厮准备一下，去找月满楼了。
    也不知道大家各自是怎么谈的，出去的三拨人，都不约而同地等到了天黑才回来了。
    谢落回到府里，一改往日的颓唐和落寞，满脸都是笑容。看样子，她们去荣王府这一趟，事情商讨得十分顺利。
    “娘，荣王和王妃是不是答应帮忙？”莫无心笑着问。
    “话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也差不多是那份意思了。”谢落满脸喜色。老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老爷子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他亲自带着我去找了堇颜。”莫相心情也很不错，“堇颜对老爷子十分尊重，老爷子说的话，她能听进去。中午的时候，我是在堇颜那边吃的饭。”
    有种显摆，还有一些幸福的味道。
    谢落听了，脸上顿时露出羡慕的神色，她也好想和女儿单独吃一顿饭呀。
    “我去找了月满楼，月满楼没有明着答应，不过他也没有拒绝。”莫无尘笑着解释，“我没有说要堇颜从莫家出嫁。”
    老夫人点点头，“她不愿意，还是别强求为好。”
    谢落听了，心里又难受起来。最近，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时刻萦绕着她，她的心境始终不能平静下来。唯一的女儿，出嫁居然不是从莫家出去的，或许这种遗憾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们都到外面候着。”相爷忽然冷着脸严厉地吩咐下人。
    ☆、第220章 意外的邀请（二）
    屋内所有的丫头小厮立刻出去了，屋子里剩下的全是莫家人。
    贾湘如有些紧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相爷如此严肃了。
    “朝廷内的事情，我并不想和你们多说什么。莫家一直尽忠的天元国和百姓，向来无愧于天地。皇家多无情，莫家从不参与到权利的斗争去。堇颜选择嫁进荣王府，只怕以后莫家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莫相苦笑着说。
    “无愧于心就好。”老夫人再叹气。显然，莫相担忧的事情，她也考虑到了。
    “我已经失去过女儿一次，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她受了任何委屈。为了她，我可以抛弃一切。”谢落明白相爷的话，莫无尘和莫无心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哪怕相爷回来从不愿意谈论朝廷的事，但作为世家子弟，莫无心和莫无尘又怎么会什么都不懂呢？
    太子和莫家的关系不错，二皇子从不会主动得罪莫家，其中的意味谁都能看得明白。但现在莫家的立场还真的不好说了，萧堇颜绝对是莫家出的意外，如果说天家原本对莫家信任八分的话，现在的信任恐怕只剩下四分了。
    莫家何去何从，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不过还在莫家不是迂腐的人，都一致选择了亲情，那么莫无心和莫无尘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有什么好为难，不想要的话，就直接拒绝就是。要是你担心以后身边的银子不够多，我再让人送一批聘礼过来就是。”楚宣烨躺在萧堇颜的床上悠哉地说。
    “爷爷亲自带了人过来，面对相爷，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猛跳。你说，我的内心会不会还是舍不得莫家？再说了，王妃和月大哥在私下里也对我说过，如果我连莫家准备的嫁妆都要拒绝的话，只会让莫家沦为京城的笑料，而且莫相和夫人也会愧疚不安。”萧堇颜好为难呀。
    这叫什么事情呀，明明她只想和莫家以朋友相处。为什么还闹出嫁妆这么一出，现在不要嫁妆，反而显得她太无情不说，其中居然还牵扯到莫家的脸面问题。
    收下嫁妆吧，那么她的坚持好像又成了笑料。唉，做人真是太难了。
    “你和莫家的关系，最头疼的应该是莫相。”楚宣烨翻身下床，坐在萧堇颜的身边，“伴君如伴虎，皇上生性多疑。你我成了夫妻，他能对莫家放心？”
    萧堇颜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毕竟是从和平的现代过去，对于皇家的勾心斗角还真不是很清楚。
    楚宣烨看她傻乎乎的模样，认认真真地将京城里各世家，包括皇家之间的关系分析给了萧堇颜听。
    萧堇颜听了半夜，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看似平静繁荣的天元国，实际上各方面的关系居然如此复杂。楚宣烨担心得一点儿都没错，以莫家和她的关系，无论她怎么选择，莫家已经被皇上排挤在外了。
    只是莫家到底是两代为相，在京城里也有他们自己的底蕴，皇上即使对莫家猜忌，一时半会也不会真的对莫家动手。
    “那就收下吧。”最后，萧堇颜没精打采地说，“不过就算让人笑话，我也不会回莫家出嫁。”
    “莫相是聪明人，他不会为难你。”楚宣烨笑着解释。
    萧堇颜忧心忡忡，待嫁的喜悦都被冲刷了。
    理是那个理，但想一想总是挺让人纠结，挺让人尴尬的。
    楚宣烨看着她只是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管萧堇颜多么纠结，时间还在慢慢地向前走，她做了决定以后，最高兴的莫过于是莫家了。莫无心和莫无尘兄弟和谢落、老夫人亲自押送了陪嫁过来。
    收拾、古玩字画、庄子、铺子，房产，样样不缺，光是京城里的旺铺，莫家送了八个，这份聘礼完全是大手笔。
    “太多了。”萧堇颜更加不安了。
    “这是早就准备的，也是你该得的。”老夫人笑眯眯地说。
    “妹妹，我也准备了一些添箱礼，你可不能嫌弃了。”贾湘如笑着说，让身边的丫头送了一张薄薄的纸过去。
    王瑶接过递给了萧堇颜，萧堇颜一看，大吃一惊，“少夫人，这份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爹娘和祖母给你的陪嫁是他们的心意，这一点儿礼物是我和你嫂子的一点儿心意，你可不能拒绝。”莫无尘笑着劝说。
    “妹妹收下吧，否则的话，相公心会不安的。你一直用心教导清歌和寒烟，你就当是我们送的谢礼好了。”贾湘如的声音温温柔柔，让人很难抗拒。
    “妹妹，别和他们客气。谁叫他们是长兄长嫂。我是做二哥的，也给你准备了礼物。”莫无心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了萧堇颜，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没有大哥大嫂有钱，但这点儿银子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不能嫌弃。”
    说完，他生怕萧堇颜拒绝，一个劲地塞进了萧堇颜的手中。
    收下一个也是收，收两个还是收，萧堇颜知道莫无心的脾气执拗，她想莫无尘有莫清歌，莫无心也还没有成亲，以后总是有机会将人情还回去的。
    想到这儿，她痛快地收下了礼物，“多谢莫大哥、少夫人、莫二哥。”
    虽然她带了一个莫字，但莫无尘和莫无心能亲耳听到她叫一声哥哥，兄弟两个还是十分高兴。
    屋子里的气氛逐渐融洽起来。
    “堇春，他们过来，你难不难过？”萧堇颜不知道，此刻在书房里读书的堇辰心思却很复杂。莫家送来的陪嫁，老爷子提前和堇辰和堇春说起过，兄弟两个也亲眼见到了那些贵重的物品。为了不打扰莫家和萧堇颜说话，兄弟两个主动到书房里来练字了。
    “难过什么？我不难过，三哥也不许难过。爷爷和二伯说得对，我们家底薄，姐姐为了养活我们，她受了很多苦头。虽然莫家当年因为疏忽才弄丢了姐姐，但他们失去亲人，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姐姐嫁给世子哥哥，以我们萧家的门槛，哪够用？莫家是姐姐的血亲，莫家又是高门大户，以后他们断然不会让姐姐受到什么委屈。姐姐为了我们才不愿意认下莫家，这份情，我们兄弟两个就是用一生去回报，也不够，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堇春放下笔，很认真地回答。
    “好堇春。”堇辰眼睛湿润了，他摸着堇春的脑袋说，“爹临终的时候，是让我们跟着姐姐，是报恩保护她的，姐姐却对我们这么好。爹和娘说过，为人在世，最要讲的就是良心。大哥糊涂，三哥很高兴听你说这些话。我们兄弟两个好好读书，努力长大，以后也好为姐姐分忧解难。”堇辰彻底放心了。
    堇春年纪小，他一直担忧堇春想不开。没想到堇春比他想得要坚强多，也通透多了。
    “嗯，我们一起用功，好好练武好好习字，以后为姐姐分忧。”堇春胖乎乎的小手爪放在了堇辰的手掌心。
    兄弟两个再一次统一人生的奋斗目标。
    莫家如此大的手笔，即使他们很低调，京城里还是很快就传开了。
    忙碌中，正月十五就到了，才吃完午饭，京城的街道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水泄不通了。
    “小姐，林小姐递了帖子过来，请小姐到泰锦楼看灯会。”王瑶拿了一张帖子进来，看着萧堇颜迟疑地说。
    萧堇颜一愣，林芳菲怎么会选择这时候来邀请她去看灯会？
    京城里谁都知道，再过三天，就是她和楚宣烨大婚的日子，萧家无长辈，她肯定是要忙着备嫁，这种时候，她哪有空出去看什么灯会？
    “小姐，要不，奴婢立刻回绝她。”王瑶征求她的意见。
    “帖子拿来我看看。”萧堇颜伸手。
    王瑶立刻将帖子递给了萧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