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节

    听到“高考”两个字, 赵秋月神色微动，似乎有些犹豫。
    她是一个家长，自己的女儿也在上高中，当然知道高考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的确，在人家男孩子高考前夕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似乎的确不是很地道。
    赵秋月叹了口气，对女儿说：“你先松开手，我答应你，不会对他做太过分的事。”
    “一般过分的事也不行！”叶蓁蓁讨价还价。
    “你还护起犊子了你！”赵秋月烦了，没好气地说：“快松手！不然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叶蓁蓁心想，这还叫好说话？
    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能乖乖地放开了手，站了起来，跟在妈妈身后走出房间。
    阮林江早就听到叶蓁蓁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听得他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似的疼。
    可是此刻，看到叶蓁蓁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阮林江还是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不过当着赵秋月的面……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难受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心疼。
    叶蓁蓁咬咬嘴唇，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眼神里还有几分不开心，似是在埋怨他刚才为什么不赶紧离开，还要留下来面对这么尴尬又难堪的场面。
    赵秋月在沙发上坐下，看到这对小儿女当着她的面就敢眼神交汇缠缠绵绵起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提醒二人注意场合。
    “蓁蓁，你去卫生间洗把脸再出来。”
    叶蓁蓁知道，这是妈妈的“调虎离山”之计。她是想把叶蓁蓁支开，单独和阮林江谈话呢。
    叶蓁蓁是不想走的，可见阮林江淡定地朝自己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听话地走向了卫生间。
    主要是她刚才哭得太用力，脸都哭红了。鼻涕一把一把的，不吸就会掉出来，这样子实在太丑了。
    在妈妈面前倒没什么，在小阮哥哥面前，她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于是她决定尽快收拾好自己，等整理好了再回来。
    叶蓁蓁刚转过身，赵秋月便迫不及待地向阮林江发难了：“我不同意你和蓁蓁在一起。”
    “我知道。”阮林江薄唇紧抿，似乎有些紧张，但看向赵秋月的眼神却是十分坚定。
    “你知道，还要违背我的意思？”赵秋月有些生气，但因为阮林江是外人，还要留有几分余地，所以她暂且隐忍着没有发作，“蓁蓁太小了，她不能跟你在一起鬼混。”
    “阿姨，我和蓁蓁不是……不是在鬼混。”说出这两个字，对于阮林江来说似乎格外艰难，“我是真心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的。”
    赵秋月冷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真心？在一起？你们才多大，知道什么叫真心，什么叫在一起么？你们现在也就是青春期萌动，对异性好奇，一时新鲜罢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腻了。你一个男生倒没什么，我家蓁蓁是女孩儿，可吃不起这个亏。”
    阮林江连忙承诺：“阿姨，我向您保证，在蓁蓁长大之前，我绝不会跨越雷池。”
    “不，我和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不一样，我的雷池你已经跨过了。”赵秋月不依不饶地说：“我的原则就是，蓁蓁绝对不能在上大学之前早恋，说什么都不行。”
    “阿姨，您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此时此刻，阮林江才发觉自己简直就是笨嘴拙舌，根本没办法说服叶妈妈。他第一次感觉到，语言的力量竟然如此渺小。
    赵秋月摇摇头，“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爱蓁蓁，所以我不会给别人一丝一毫的可能伤害她。哪怕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可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我没办法把我女儿一生的幸福，赌在别人身上，尤其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在赵秋月这样婚姻观念保守的女性看来，女人这一辈子只能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那就是自己的丈夫。结婚之前的任何性行为，都是坚决不允许的。
    她坚信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处女情结，凡是说没有的，都是想把女人骗到手，等结婚之后就不一样了。
    在青春期这个阶段，少男少女的性意识刚刚觉醒，非常容易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情。要是没有好好避孕，一不小心怀孕了，男方还好一些，女方却要遭受一生的痛苦与骂名。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赵秋月已经听说过太多太多就发生在身边的案例了。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前途似锦的女儿，也发生相似的事情。
    所以就算阮林江做出了保证，她还是不敢去赌。毕竟赌赢了，她没有什么好处。若是输了，赵秋月就会后悔一辈子。
    “阿姨，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但我会用行动证明自己对蓁蓁的心意。”阮林江真诚地对她说：“您不妨和我打一个赌，看看几年之后，我还会不会好好对待蓁蓁。那个时候您就会知道，我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实意。”
    “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赵秋月举起叶蓁蓁的手机给他看，“以后她不会再有手机可用，等你高考完离开长青，我看你们还怎么联系。”
    “阿姨……”阮林江一直竭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像一个成年人一样理智地和赵秋月谈判。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叶蓁蓁说的没错。被她妈妈发现他们的事情，就如同灭顶之灾。只要叶蓁蓁一天是个未成年人，在她的监护人面前，阮林江就没有半点翻身的能力。
    赵秋月硬着心肠站起来，指着大门说：“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阮林江站着没有动。
    叶蓁蓁洗完脸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到阮林江的脸色，叶蓁蓁就知道谈话肯定进行得肯定非常不顺利。想想就知道，妈妈不了解小阮哥哥，也不信任他，注定了阮林江说的任何话都会显得非常苍白无力，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
    只有阮林江是个傻子，明知道自己是以卵击石，却还要是竭力一试，傻得让她心疼。
    “走吧。”叶蓁蓁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带着哭腔说：“你先走，我们回头再说。”
    阮林江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得一咬牙，快步离去。
    “没有回头了。”赵秋月听到女儿的话，毫不留情地说：“以后你的手机我就没收了，电脑这周我回去的时候也会带走。你别想着再和他联系。”
    “随便你吧。”阮林江走了，像是把叶蓁蓁的希望也带走了一样。她忽然觉得特别疲倦，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现在只想洗澡睡觉。
    看到刚刚还哭闹不止的叶蓁蓁，现在一个字都不说，直接进浴室洗澡去了，赵秋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叶蓁蓁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的心头肉。看到女儿这么难过，赵秋月心里当然也不好受。
    可是她认为，长痛不如短痛。赵秋月相信，叶蓁蓁对阮林江只是一时的迷恋，过不了多久，等他高考结束、上了大学，叶蓁蓁自然而然地就会把他给忘了。
    到那时，她活泼可爱的女儿就会回来了。
    与此同时，叶蓁蓁神情呆滞地站在花洒下，心底传来钝钝的疼痛。不剧烈，却无法消失，使得她的眉头始终无法纾解。
    热水调得有些烫了，可向来怕烫的叶蓁蓁却浑然不觉，甚至有些享受这种被虐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