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8)

    作为他的朋友，我竟然没有早点发现。
    不是工作，也不是因为被我们排挤而在闹别扭。
    太宰他是真的，对于活下去这件事情感到累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首领您您一向可以得到最优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够留下他吗？
    别再哭了，京君。你先回来，我们一起找到解决的办法好不好？
    首领在对讲机那边哄着我，就像在哄闹脾气的爱丽丝一样温柔。可这份避而不谈已经表明了他的言下之意，你既然明了我的意思，确定自己还要违背我的命令，前去支援太宰吗？
    我擦了一把眼泪。
    这两天哭的次数，简直比我这整整两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我已经了解到您对太宰的看重了，首领，您是一位伟大的老师。一位伟大的首领。
    但是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太宰。
    我深吸一口气，用自从出生以来最郑重其事的语气对他说道，
    太宰是我的朋友。
    朋友对我提出了请求，我也对他许下了承诺，就绝不会食言背弃。
    我可以就像中也先生看着懦弱的我一样，负责看着想要逃离的那条胆小鬼青花鱼。
    不管太宰之后如何，现在的他，正处于无处求援的绝望之中。
    所以，请您处决我吧，首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成功地赶在十二点之前写完了！不愧是我！欧耶！【但是为了蹭玄学还是十二点发了诶嘿】
    *
    森先生对于太宰的态度，并不只是【单纯的忌惮】他，当然忌惮还是有的，具体的情况嘛这里是有考据的，想知道这一点的小可爱们不如去翻一下if线的《beast》，那可是所有人都实现了自己愿望的美好番外哦【恶魔低语
    对，那一段把我虐得不轻，还不如就让森先生单纯为了权利忌惮太宰算了qaq
    *
    遇到不认识的名字就去康论坛番外吧～
    非常感谢对我提出bug，还有认真讨论剧情的小可爱们～甜甜星挨个mua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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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亦然（上）
    京先生，您的脸真的非常红。
    医生小姐担忧又气恼地望着我，您的刀伤才过去一个星期，伤口还未完全痊愈，甚至都还没有拆线！再加上和中原干部战斗时还使用了冰冻的异能力，
    她生气地说着，直接伸手过来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这不是已经发烧了吗？！
    没关系，
    估计是因为感冒的关系，我此时的头像被锯子来回拉锯一样又吵又疼得厉害，有些不耐烦地拍开了她的手，
    然而，她有些受伤的表情，又让我感到了自责，抱歉，凛姐，我有点担心。
    刚才我们在找停机坪的时候，还下着雨，但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天色已经明显放晴了。
    这片隐藏在深山中的破旧公馆，据说就是mimic的大本营，周围明显还带着一丝湿气，脚下的土地混着树叶泥泞不堪。我看到了横七竖八倒在公馆大门前的尸体，心里的不安就像一只掐住了我喉咙的手。
    织田作！
    我隐隐听到了从楼顶的方向传来的枪声和太宰的喊声，可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
    我不是个勇敢的孩子。
    从前就是那样。
    密鲁菲欧雷的大家还是挺友善的，作为真六吊花领队的桔梗，经常会叫我多出去走走，虽然不需要和石榴一样去岩浆里泡澡，但也不能整天闷在房间里。
    我告诉他，白兰大人不会喜欢兵器到处走动。他笑着摇头，对我说不会的。
    可是我害怕让白兰大人感到不快，拒绝了他。
    结果就是不知为何躲在门口偷听的电波酱生气地跑掉了，而桔梗叹了口气，从此再也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再然后，是我在记忆里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和那个男人的见面。
    那个拥有温暖双眼的大空首领倒在血泊中，周围都是枪声尖叫和奔跑的人群，他却一脸宁静，在临死前小声地告诉我，
    你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属于白兰的兵器。
    以后也稍微勇敢一点，自己主动向前走出一步吧。
    明明是敌方家族的首领，可他临死前的遗言却一直隽刻在我的心底。
    但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向前迈出那一步，白兰大人就世界毁灭了，十年后的深海京自然也不复存在。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获得了那段时光的记忆。
    于是，在来到这个全新的陌生世界，在被铃木小姐所接纳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要勇敢一点：既然当初选择和白兰大人一起离开那个孤独的海底巢穴，就要学着去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而并非单纯的兵器。
    可是
    那个人没有告诉过我
    我跪在织田作的身边，用冻结式制造出来的冰盖住了他胸前的伤口。
    京
    别说话了织田作。
    我感觉自己仿佛就像一具被牵了提线一样的木偶人。
    我的身体在动着，哭着，试图救他，试图为了挽回他的性命而做些什么。
    但是我的灵魂却像被撕裂了一样漂浮在半空，静静地待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织田作的生命继续散落凋零，就像秋时的落叶般枯萎又脆弱。
    我知道的。
    被击中心脏而大量失血。
    别说凛姐被首领禁止出手，哪怕是我们现在就送织田作去设备齐全的急救室抢救，只凭现在的医疗技术，也无法把他从死亡手里拉回来了。
    纵然我曾经看着无数比这更加残酷的景象在我眼前发生过，却没有哪一次比现在，让我感到更加的更加的
    我想对他说求求你别离开我。
    我想对他说织田作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我想对他说以后没有你我要怎么办。
    我想对他说不要死。
    可我只是静静地看着织田作气若游丝地和太宰说话，看着他抽了最后一口烟，看着他的手颤抖着伸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最后无力地落在地上。
    看着他死去。
    我感到悲伤。
    比被白兰大人丢弃，比被他吩咐着去毁灭世界，比之前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更让深海京这个人感到痛苦的悲伤。
    我试图回忆美好的过去来淡化这份悲伤，可过往越是美好，我的内心就越发的痛苦。
    白兰大人几乎从来都不会给予我多余的关心。
    而港口黑手党的他们却不一样。
    他们会疼爱我、欺负我、保护我，这些细小而不起眼的温暖，最终却组合成了如今用来伤害我的利刃。
    如果在和白兰大人相遇的那个时候，就知道我在未来要经历这么悲伤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再选择让深海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泽田先生，您当初告诉我要勇敢地向前迈出一步。
    可为什么您没有告诉我。
    成为人类，竟然会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京君，你要去哪里？
    我听到太宰在背后轻声问道。
    回家。
    回去港口黑手党吗？
    太宰小心地避开了冰冻的部位，将怀里织田作的尸体平放在地上，然后向我这边走了两步，干涩地说道，
    织田作家的孩子，是首领通知给mimic的头目的，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计划。你现在回去，他会给予你什么样的惩罚
    不是，
    我转过身，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正在像一个人类的心脏一样，有规律地剧烈鼓动着，因为刚刚听到的事情而难受万分，港口黑手党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这个时候，我听到太宰在背后轻声呼唤着深海京的名字，你是京君的第二人格？
    不是。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向他辩解，没有力气问他为什么知道第二人格，也没有力气再去承受他的疑惑了。
    我现在只想回家。
    所以你所说的回家，不是回到港口黑手党，
    太宰走到我身边，默默地盯着我。他那双深沉的鸢色眼睛，让我想起了海渊底部那黑暗浑浊的样子，也让那颗属于人类的心脏，再一次跳动着灼痛了起来，
    你不要了吗？
    准备要抛弃自己的身份离开这里吗？
    中也，大姐，我，这些一直等待着你的人，深海京你全部都要放弃了吗？
    我知道太宰你很会观察人类的内心缺陷来进行攻击，但是被迫体验一下还是很难受。
    我没有像以往那样纵容他，而是直接戳破了太宰的心理暗示因为我要离开了，已经没有再继续纵容他的必要了。
    我很喜欢中也先生，就要被迫和他互相决裂战斗。
    我很喜欢首领，于是他设计让我失去了我的朋友。
    我很喜欢织田作，只能这样无能为力地看着他死去。
    京君，你听我说。
    太宰直接快走几步过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手指在颤抖，
    我知道你现在因为今天的这些事情感到很难过，但你要明白在这些悲伤的经历之后，明天一定也会有让你感到高兴的事情发生
    我抬头看向他，也看向他眼眸里泪流满面的自己，轻声回应道，
    我也很喜欢你，可你却要我留下来，继续承担这一切的痛苦。
    ！
    太宰抓着我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我轻轻地挣开了他不知不觉松开的手指，往后退了一步。
    我也很喜欢港口黑手党，可你们一直在伤害我。
    我慢慢地后退，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到那颗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激烈，心会感到疼痛，身体会没有力气，情绪会变得绝望。
    成为人类，居然是这么痛苦的东西。
    太宰你说得没错。我要反悔了，我要放弃了。
    我要放弃深海京的名字，放弃掉这些所有的人类的羁绊，放弃掉港口黑手党这个家。
    那颗心脏在哭泣，在挣扎，它就像人类一样不屈不挠，就像是深海京说不出口，于是也就永远都说不出口的心死如灰。
    我以为我自己可以承受这些，结果却发现我做不到。
    会逃避痛苦，是人类的天性。
    所以深海京会逃避给他带来痛苦的你们，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似乎已经到了临界点，我闭上眼睛，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开始变得缓慢了下来。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就像是深海京这个人的存在，正一步步地迈向海岸，跨越深渊，直到那无人无声无光的海底两万里之深处。
    我抬眼看向太宰，而他则眼神空洞地回望着我，却没有再次伸手来抓住我，
    所以说，你也要离开了。
    太宰就像一座塑像一样凝固在那里，我几乎要以为他即将碎裂了。他只是无声也无泪、同时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可我却仿佛听到了他的心里正在无助而凄惨地哭泣着悲鸣着，织田作离开了，现在京君也是。
    通往死亡的彼岸，到底是怎样一个让你们这样向往的乐园？
    看到他这样，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痛到麻木的心脏仿佛再一次裂开了一样。
    我想告诉太宰别难过，可又觉得这听起来，和他劝我的那几句话没什么区别。
    果然朋友总是会有共同点的我们两个，都是不会安慰别人的家伙。
    这下你这家伙可终于知道了，
    我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发尾已经开始泛起了微光。
    摸摸胸口，也几乎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了。
    而人类文明所能形成的语言，也在我的记忆中如同被橡皮擦抹掉一般，渐渐地化成一片空白，
    两年前，我看到你在河里自杀的感受是、怎么
    领悟了人类之心的兵器，就像染上了发霉的锈斑一样不再锋利无畏。
    不会毁灭世界，也不会保护世界。
    抱着此时得到的旧日的悲伤梦境永远睡去，无法回复神明的荣光，也没有再次苏醒的可能。
    和泛意上的【死亡】，听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有点不舍地看了太宰最后一眼，又有点遗憾这个时候没能再看一眼中也先生。
    我本来，还答应了他要活着回去。
    真对不起，是我懦弱地逃避了这一切。
    虽然是道别，但我已经说不出人类的语言了。
    然后，深海京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在死去时一样，闭上了眼睛。
    留在记忆里的最后
    是漫天洋洋洒洒的雪白羽毛。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be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