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当天当然是刘橙开车来借的裴轩，他见裴轩真的买了两瓶五粮液，笑得直不起腰。
    裴轩尴尬脸：“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去了丢脸我就揍你。”
    刘橙笑得更厉害了。
    裴轩咬牙切齿：“师兄，揍他！”
    邵团子很是忽悠的伸出熊爪子往刘橙身上招呼了一下，熊爪子太短没招呼道。
    刘橙非常狗腿的凑上来让邵团子糊熊爪子，邵团子看在刘橙十分识相十分配合的份上，用熊爪子轻轻碰了他的胳膊一下，刘橙笑得一张脸跟朵花儿似的。
    “你带着邵前辈去，就是最大的礼了。”刘橙笑道，“别紧张，我们才紧张呢。”
    天枢门派驻地就在峨眉山脉中，是一处高档别墅群。这个别墅群开盘的时候裴轩还见过广告，据说开盘当天就被抢光了。
    “原来是一群托……”在知道这个别墅群就是承汉集团旗下子公司开发的时候，裴轩吐槽道。
    至于医药集团怎么会有子公司开发房地产……这不是很正常吗？
    “也不能这么说，买的人都是花了钱交了税的，只是说只开放给内部人员购买而已。”刘橙道。
    刘橙的车子一路开进别墅深处，别墅群深处与外面看上去有很大不同，外面别墅还算是外面随处可见的联排别墅，里面别墅就多了些古色古香的意味，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很有些古代庭院的意味。
    越往里走，人渐渐多起来。这些人有穿长衫的，有穿短打的，还有穿着打扮和外面人没有差别的，但裴轩能看出这些人体内都有后天之气流动，全都是有内力之人。
    这些人看见刘橙的车子驶过时，有好奇张望的，有直接跟刘橙打招呼的，看上去都是刘橙的熟人。
    这些建筑虽然古色古香，内部构造和现代建筑没区别。刘橙的车直接驶入了最中心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坐电梯上地面。裴轩刚出电梯，就发现一群人已经乌压压的等在电梯口，顿时懵逼。
    邵团子用熊爪子拍了拍裴轩的手臂，主动接过了和这群人交流的责任。反正这群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两方没有客套，很快进入正题。这群长老和核心成员，就是来接邵团子去见熊猫大妖的。若是邵团子有办法让熊猫大妖恢复灵智就更好了。
    “邵前辈，如此突兀，实在是抱歉。”为首的姓刘的长老道。
    那长老叫刘灏，和刘橙有血缘关系，是刘橙曾祖父一辈，有一百一十多岁，看上去却跟四五十岁似的，是天枢派最年轻的先天。不过这最年轻的名号，大概会被刘橙摘去了。
    其余先天年纪已经大了，都在四处游玩，不再管门中的事。只有刘灏坐镇门中，教导晚辈。这次来接待裴轩，天枢算是拿出了最高规格的接待团体了。
    一个门派掌门不算什么，那几个先天长老才是最尊贵的。
    邵团子道：“没事，即使你们不说，我也是要来见见同族。请带路。”
    邵团子说话不客气，刘灏并不觉得冒犯。妖族修炼到能用神念对话的程度，至少好几百年。别看邵团子这么小小一团，若论岁数，他一定是在场所有人的祖宗辈。
    虽然邵团子的来历是伪装的，若论邵文宇本身年龄的确是他们祖宗的祖宗。不过若是以分出邵团子那一刻作为邵团子的生日，那邵团子却还是个小宝宝。
    裴轩也没被冷落。作为一个如此年轻的先天，还是邵团子的师弟，天枢派内对他好奇得很，只是碍于他隐世门派的身份，不想来打扰他而已。现在裴轩自己送上门来，这些人自然要凑上去好好看看这个妖孽。
    比起邵团子，裴轩才是他们的目标。妖族再强，那都是妖族，他们无法学习，但裴轩是人类。
    不说这群小辈，刘灏也对裴轩十分好奇，很想和他切磋一番。裴轩只能推说他一直闭门修炼，他们门派更注重自我修养，不擅长与人动手，拳脚功夫稀松平常。
    “这倒是像传说中的道家。”刘灏见多识广，“据说当年隐世的多是道家，只修内力不修外家功夫。”
    原来这个世间还有道家啊？裴轩一边认下这个来历，一边惊讶想。
    “他所说的道家也就只是普通习武人士而已。”邵团子道，“不过修仙界凡俗道家的确是先修内力，然后后天转先天，再进入修仙路。这个世界只能卡在先天这一步。”
    裴轩心中叹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道家知不知道本来前方还有路，倒是路已经被斩断。
    邵团子也在沉思。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道家知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老头子建立道统之前，鸿蒙大世界就是如此。前路已短，登天无门，多少惊才绝艳之人卡在成仙最后一步上，悔恨而终。为了重塑鸿蒙大世界的登仙路，据说师兄师姐们跟着老头子很是掀起了不少血雨腥风。可惜他错过了那风起云涌的时代，乱世出豪杰啊。
    邵团子和裴轩在各有所思的时候，被刘灏等人带到了离别墅区较近的一处熊猫园。这座处于峨眉山腰的熊猫园有五只大熊猫，有一只据说是从野外救治回来的大熊猫所处园区不对游客开放。邵团子和裴轩所要看望的那只熊猫大妖，就是那只“从野外救治回来的大熊猫”。
    当裴轩站在高高的围墙上，看着那只少了一条腿的、胖乎乎的比幼崽还可爱的大熊猫时，心情复杂一时难以言明。
    这只胖过了头的三腿大熊猫，就是传说中威风凌凌，差点灭了血族的熊猫大妖？
    “前辈的腿是在和血族战斗时伤到的，那时候前辈因受伤，道行溃散更快。”刘灏沉声道，“那时候我们医疗条件差，没能救下前辈的腿。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做假肢的技术，希望能给前辈安假肢。”
    “是得安，胖成这样，三条腿负担太大了。”邵团子用两只熊爪子捂住眼睛。
    刘灏不由笑道：“这话别让前辈听到了。前辈虽然没了灵智，但仍旧比普通熊猫聪明得多。她听到别人说她胖，会生气的。要走近一点看看吗？”
    如果前辈听到同族的呼唤，能醒过来就好了。刘灏心想。
    他是见过这位妖族前辈清醒的样子，听过这位前辈说的话，被这位前辈救过命。他留在这里，除了是最年轻的长老之外，也是不想离开熊猫前辈。若不能天天亲自照料前辈，交于他人之手，他无法安心。
    刘灏明面上的身份，就是这座熊猫园的园长，也是这位叫做“瑞铃”的熊猫的饲养员。
    邵团子对着裴轩点点头，裴轩脚下一点，飘到了围墙内。自从炼气后期之后，他的身法更加缥缈，看上去似乎都快脱离轻功行列了。事实上的确也快脱离了，裴轩和血族一战，无意识琢磨到一丁点空间规则，虽不成系统，但已经不自觉用在行走上。待他意识到的时候，就是步伐小成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瑞玲的肥美程度，请度娘大熊猫“北川”，也就是三栏脸的唐美人，漂亮极了。
    第24章
    当裴轩“飘”到肥肥的大熊猫面前事, 正在躺吃竹子的大熊猫瑞铃被吓了一跳, 连手中竹子都扔掉了，熊脸懵逼的坐了起来, 呆呆的看着裴轩。
    裴轩与大熊猫对视着, 突觉有点尴尬。接下来该怎么做？
    邵团子用神念刺激了一下面前的大熊猫, 然后惊讶道：“她身上有禁制！”
    裴轩低头道：“禁制？”
    邵团子道：“我能解开, 她似乎在里面藏了一段讯息。不过有这么多人看着, 现在解开会不会有问题？”
    裴轩正想说什么，刘灏也跟着跳了进来。裴轩的轻功让他心中难得升起了不服输的情绪。
    他跳进来之后，大熊猫瑞铃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一个熊扑朝着刘灏扑了过来。也幸亏刘灏是习武者，一把接住了肥硕的瑞铃，瑞铃将大脑袋埋进刘灏怀里, 刘灏抱着怀里的大脑袋拍着, 嘴里说着“不怕不怕”, 瑞铃“嗯嗯嗯”一直叫唤，好像在和刘灏对话似的。
    “裴兄弟, 你说的禁制是什么？”刘灏有些激动道，“是不是瑞铃前辈有复原的可能。”
    邵团子摇头道：“妖族的退化不可逆转，就算有办法，她的寿命也不够了。她现在的身体连灵气也无法吸收了, 寿命……只有十几年了。”
    刘灏面露悲伤, 但并没有很震惊。显然瑞铃的寿数还剩多少, 他是知道的。
    “真的……没有办法吗？”刘灏拍着瑞铃的熊脑袋, 喃喃道，“瑞铃前辈救了我的命，我却没有办法回报她。”
    邵团子想了想，道：“她留下了一段讯息，等小师弟……等她的同族来了，就可以解开。不过是族内机密，请让周围人回避一下行吗？”
    刘灏毫不犹豫的让后面等着的人离开。
    邵团子对裴轩道：“这是个好人，资质也不错，若在修仙界就好了。”
    本以为刘橙八分火已经是资质绝顶，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是九分火，且经脉也比刘橙宽广。他现在卡在先天最后一步，若是在修仙界，大概自动进入炼气期，踏上修行道路了。可惜在这个世界，他如今的境界便是到头了。
    裴轩看着刘灏和瑞铃的模样，眼露不忍：“师兄，瑞铃前辈……真的没救了吗？”
    邵团子道：“她的身体千疮百孔，神识力量几近于无，已经完全退化成普通的大熊猫。即使在修仙界，老头子亲自出手，也无法让她意识恢复。身为大妖，她相当于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一个动物的躯体。”
    裴轩抿着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责任，但现在亲眼见到了丧失神智的大妖，才真真切切感到了责任的重量。
    刘灏本也想离开，但瑞铃抱住他不放，刘灏又舍不得强行掰开瑞铃的熊爪子，只能为难的看向邵团子。
    邵团子叹气道：“你也留下来吧。所见之事不要说出去，说出去对妖族、对你们武者、对华国都没好处。”
    刘灏见邵团子说的这么严重，心中一沉，沉默的点头。
    邵团子打出一道白光，裴轩看到一个灵气的薄膜将他们罩了起来。刘灏虽然看不见，但也感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同。
    邵团子又打出一道金光，没入熊抱着刘灏的瑞铃体内。瑞铃身上突然闪现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两道光芒纠缠在一起，围绕着眼前两人一熊转悠了一圈，然后一头栽进了裴轩体内。
    裴轩身体一震，脑海里多了一段讯息。
    “小师弟！”邵团子没想到那段讯息居然是直接以神念形式存在，顿时大感恼火。
    他太轻视这个世界，若这熊猫妖有恶念，以小师弟的神念，根本无法抵挡。
    “没事……”裴轩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道，“瑞铃前辈没有恶意，我的神念虽有些消耗，休息一阵子就回来了。”
    邵团子气得从裴轩怀里跳到瑞铃脑袋上，一口朝着瑞铃耳朵咬去。
    瑞铃疼得“嗷嗷”直叫，摇头晃脑想把邵团子甩下来。
    在一旁不明状况的刘灏见邵团子突然跳到瑞铃身上对着瑞铃耳朵啃来啃去，瑞铃松开刘灏，两只爪子捂着脑袋，要把邵团子弄下来。这一大熊一小熊滚做一团，小熊把大熊咬得毫无还手之力。
    “师兄……师兄回来！”裴轩连忙跑上前，“我没事，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别生气！瑞铃前辈不但没有恶意，还送了我很多东西，她只是……只是跟我托孤！”
    “托孤！”邵团子和刘灏异口同声道。
    裴轩有些为难的看向刘灏。糟糕，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裴兄弟……裴兄弟……”刘灏语无伦次道，“瑞铃前辈有孩子？她、她孩子还好吗？这么多年了，会不会……会不会……”
    邵团子终于松开口，让裴轩把他抱起来。瑞铃摆脱那那只恶霸熊猫宝宝，又委屈的一头钻进刘灏怀里。
    “跟他说吧。”邵团子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裴轩替邵团子理了理毛，道：“好……刘、刘前辈放心，瑞铃前辈的孩子没事。”
    刘灏忙道：“你我同辈相交，称我为兄便是。”
    裴轩点头：“刘兄，瑞铃前辈的孩子没事。瑞铃前辈……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才这么快散掉道行，她的护身法宝给了孩子。瑞铃前辈将孩子托付给我……我的师门，我……”
    裴轩为难道：“师兄，可不可以……”
    邵团子明白了裴轩的未尽之意，道：“你救助的这些妖族若品行不错，皆可入我门中，作为外门弟子。若资质出众，到了门中之后，被内门同门收徒也有可能。熊猫一族若能走上修行道路，资质都不会差，她居然还有护身法宝可护住幼崽，看来来历也挺大。你若不忍，收她的幼崽为记名弟子，待到了另一方世界之后，替她的幼崽寻找她的故旧，到时候是去是留，看她的幼崽自己决定。”
    裴轩还未说话，刘灏就道：“另一方世界？”
    裴轩冷汗，师兄说话居然是公放不是私聊！
    “是啊，妖族在这个世间无法存活，我们师门的责任便是将这些妖族引往另一个世界。你也不用担心妖族无法庇佑华国。待通道打开之时，国外异族大概也已经没有能力与科技力量抗衡了。这个世界毕竟是科技的世界。”邵团子道，“你们武者也是，多接触世俗吧，习武只能强身健体，人类总体发展还是得靠科技。你们就做的很好，生物医药，研究方向对了。”
    刘灏苦笑：“这种事……这种事……”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若面前不是熊猫妖，他一定会认为是胡言乱语！
    “有妖族，那么有妖族存在的世界不是很正常吗？”邵团子摇头晃脑道，“千万年前，这个世界是妖族、修仙者和异族的乐园，后世界变迁，异族搬走，人类繁衍。你知道为什么妖族道行消退、武者卡在先天、国外异族纷纷衰退？因为这不是你们的世界啊。”
    “先天……先天还有可能更近一步？”刘灏结结巴巴道。活了这么多岁，他以为自己已经万事不惊了，今天却被惊了好几次。
    “对于你们而言，没有了。因为待通往另一个世界通道打开的时候，你们这一届先天寿数早就到了。而那时候天地规则更严格，凡间武者恐怕连进入先天的人都没有了。”邵团子唉声叹气道，“所以我才说，不想让你们知道，这对你们不是好事。”
    裴轩默默听着邵团子胡扯。
    明明他是能帮助这些武者更近一步的。不过他也知道，邵团子并不愿意他引太多人类入门。妖族就算了，那本就非此方世界生灵。若是帮助妖族，他反而与另一个世界气息更近，离开此方世界就更容易。但人类是此方世界生灵，他若与此方世界抢人，一个两个也就算了，若是超过一手之数，他就等着被束缚在此方世界，无法脱身吧。
    裴轩本以为邵团子会隐瞒另一方世界之事，不给这个世界的人希望。裴轩也尝试着远离这个世界的人，免得心生不舍。此次若不是为了来看这位熊猫大妖，他不会答应来刘橙门派做客，与刘橙走得太近。
    师兄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