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节

    本绝不可能消失的人，为何自燃火峰内失踪了呢？
    还有这件事到底跟天虚子最近捣鼓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一日之内，两山三次燃火，其中一座还是九峰，这绝对足以记录在揽天圣宗的历史里，成就却浓烈的一笔，可是现在人却丢了两个，这如何不让他挠心挠肺？
    苏瞳双手抱在胸前，行走在一条幽深的小道上，此道又长又险，无窗令她查看外界环境的变化，凭借自己超强的方向辨识感，苏瞳只觉得自己在不断下潜后又不断上爬。
    于一柱香之后，她终于走出狭窄的小道，来到了开阔的地方。
    刚一踏入平地，苏瞳便愣住了。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九峰顶殿里！
    因为此地格局与九峰内一模一样，只不过那静静放置在大殿中央的却不是红色，而是一尊从来没有见过的明黄王座，焰内浮动的二字分别是“舍”与“予”。
    大概这里是另一座圣道山的峰顶，而且还被这姓舍的点了山火，唯一令苏瞳不自在的，是她就算来到此地，体内驭灵*似还在缓缓运转，似乎这里蕴藏的圣道，仍与驭灵道的奴契有关。
    感觉微风在四周回旋，又一王座要隐隐出现，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再燃此山峰火，苏瞳不想引起更大的骚乱，赶紧掐断自己与此峰幻境的联系，想从其中退出。
    可就在这个刹那，那在第九峰上曾与自己对话的透明虚影却再次出现，一指便定住苏瞳的身影还有那正要将山外喷涌的火势。
    “哎哎哎，小友别走啊，陪我老人家聊聊天！”
    “你怎么又来了？”苏瞳怔怔地看着虚影，突然觉得他更加凝实，也更有灵性了一些。
    “第九峰已燃火了嘛，你不想被人发现，我也不想啊！”老头儿亲切地坐在苏瞳对面，对她促狭地挤了挤眼睛。
    这一次苏瞳才真切看清老头儿的面容，此人极为瘦高，虽然灵鸿老祖身形也很修长，不过与眼前的虚影比起来，却还矮了一个头。
    他长须长发，虽发蓬乱，却能依稀看到隐藏在额头中央至天顶一线的三枚突出之骨。老头儿的双手握在一起，看得出纤长如枝的指与极为巨大的骨结。
    苏瞳一怔，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气，她之前就有猜测，现在看清虚影之后，这猜想立即得到了证实，此人便是揽天开山鼻祖留下的一道护山神念，而他老人家与她那一术之师霍不问似乎正是同族！
    “你可是揽天圣宗的开山鼻祖耶，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徒子徒孙都不愿见？”心里想着什么，苏瞳便直接说了出来。
    老头儿斜眼看了苏瞳一眼，倒不是因她看穿自己身份，而带有一种你不知道宝宝心里苦的感觉。
    “老夫创立揽天，本只是为了摄取善男信女的信仰之力，可是自打老夫冲击灵主失败，失去摄取信仰力量的资格后……这门派对我来说，已成鸡肋，非但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让那些不成器的弟子们天天来我手里要家伙，什么被小瘪三欺负了，要老祖出手啦！什么镇宗之宝不够厉害啦，要老祖花钱买啦！什么长老冲关失败，要老祖护魂啦……伦家只长着一双手，怎么干得过来？不赶紧藏起来，难道让那些小混蛋们天天牵着鼻子走么？”
    一听这糟老头子自称“伦家”，苏瞳心中便有一股恶寒升起。
    后世揽天弟子通通将开山鼻祖奉若神明，大概揽天圣宗历史上最富有盛名的三人便是开山鼻祖、丹缘老祖与现在这个天虚子了，可他们要是知道自己供奉的开山老祖是这样一幅撂担子的嘴脸，还不通通气死？
    “不说这个了！”还没有等苏瞳开口，老头儿便大手一挥，目光湛湛地对苏瞳说道：“你看看我这第七峰的忠诚令，威力如何？”
    苏瞳目光一凝，原来自己身处的是圣道第七峰峰顶大殿，这岂不是那威名远播的天虚子前辈所看护的第二座圣峰？
    看来殿前舍姓王座，便是属于天虚子的了。
    “我……”
    “好好给老夫看看，不得拒绝！小样儿的，以为你祖祖祖祖师爷爷那么好糊弄么？老子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似乎看得出苏瞳心中的心思，揽天鼻祖立即凶巴巴地瞪着苏瞳，眼神凶狠地仿佛要把她一口吞下！
    他这种天生就拥有精神风暴的奇异种族，一但发怒威压可不是盖的，虽然只是一尊虚影，但苏瞳也立即感觉到了空气的压抑和沉重。
    “好好好，别发火，我看……我看还不行么？”苏瞳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今日又被奇怪的事情绊住了脚踝，若不把眼前这尊大神给哄开心了，绝对无法脱身。
    好在揽天鼻祖已经用特殊的手段阻止了此峰燃火之势和圣道魔尊王座的形成，虽然山外的灵鸿老祖和起子都在疯狂寻找九峰燃火者的下落，他们却察觉不到第七峰内的异变。
    再次将自己的精神力与峰内圣道图画相连，苏瞳很快便有了明悟。
    －－－－－－题外话－－－－－－
    小毛又热得流鼻涕了…
    第200：画饼（二更）
    此峰圣道名为“忠令”。
    与驭灵*的奴契有着一些雷同的地方，但本质却有很大不同，驭灵*的根源是精神奴役，若手法纯熟，甚至能让一族万代保持发自内心的忠贞。
    而忠令却是压迫手段，效果虽然没有奴契牢固，却有着改写记忆、加固忠诚的效果。同时为了配合忠令的实施，第七峰内还记载着一些暗设于魔仙体内的生死禁制。一旦忠令被人冲破，这些生死禁制便会发作，将背叛者一击抹杀。
    揽天鼻祖一脸期待地盯着苏瞳，看到她不过一柱香就张开了双眼，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受伤且失落。
    “真不给面子，才一柱香就被你看破了，切！”老顽童扁着嘴，扑扇着自己宽大的衣袖表示自己强烈的不满。
    “前辈这忠令，很是厉害。”
    苏瞳没有言不由衷的意味，而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她能这么快参悟，自然是因为借鉴了许多驭灵的法子，有些关键的地方一点就透。
    “世上任何精神控制*，都没有驭灵*玄妙，与驭灵相比，自然会相形见绌，但撇开驭灵*不提，只看第七峰的忠令圣道，它已经在仙法中可位列上佳之品。”
    苏瞳没有夸大，也没有诋毁，这样的评价中肯诚挚，立即让揽天鼻祖浑身舒爽，脸色立即红润了起来。
    “嘿嘿，算你丫会说话！对我这失败者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安慰。”揽天鼻祖长叹一声，眼神情不自禁地飘去了远方。
    “说到这件事……难道前辈现在已经没有驭灵之力了？”苏瞳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追问一句。
    若揽天鼻祖还是驭灵修士，根本就不需要开发什么忠令这样的神通。
    “自然是冲灵失败咯！你这臭丫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揽天鼻祖气乎乎地回答。“老夫还记得一些经过已经是很牛逼了好不好！”
    “我看你这小样儿，一定是活不过冲灵考验的啦。”
    “不过你要是有那么一些运气能活着回来，又还记得老夫，可以赶紧来揽天寻我，我能为你寻回一部分失落的记忆，说不定我们两人加在一起，可以复原出一部分被遗忘的驭灵*！”
    “天啊！我真特么天才！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被自己绝世的想法给震惊了，揽天鼻祖噼里啪啦地大声说着，突然一拍大腿，一脸淫荡地靠近苏瞳。
    “来来来，小丫头，让老夫在你身上留个精神烙印，就算日后你变成了个二傻子，也一定还能找到回揽天的路的。”
    看到老头又长又细的手指向自己的脑门儿戳来，苏瞳立即一边摆手一边迅速朝后退走。
    “去去去去，谁是二傻子？我才不会变成傻子哩！快给我说说，冲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揽天鼻祖奇怪的说法，倒是提醒了苏瞳曾经六剑师傅和青梅仙子对灵师遮遮掩掩的样子。灵师之路多凶险，她没有想到身为霍不问同族，精神风暴无比暴虐的揽天鼻祖，也被大浪筛下。
    所以现在她的好奇心被完全地吊起，恨不得立即知道六剑师傅向她隐瞒的东西。
    “你不知道冲灵！也敢接灵师传承？”揽天鼻祖被苏瞳的话吓到了，大声尖叫起来。
    灵师传承怎么了？
    苏瞳有些汗滴滴的，难道自己成为灵师也是错的么？
    这不能改啊，那日她要是不成为灵师，就得被澹台霸天双手撕成渣渣啊！
    “我成为灵师，是个意外。”面对揽天鼻祖那好奇的双眼，苏瞳只有一脸无奈地承认：“虽然我现在已经认识了几位灵师，但他们似乎都不愿意告诉我实情。”
    揽天鼻祖一跃而起，从坐姿转换为蹲姿，像猴子一样蹲在苏瞳面前抓耳挠腮，想笑又不忍笑出来。
    “他们自然不敢告诉你实情，老夫就奇怪嘛，一个小小三品金仙就敢接灵师传承，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是被人陷害！那些不告诉你实情的，一定都是你的真朋友，因为你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立即陷入巨大的恐慌，说不定还未到冲灵之期，便会自己精神崩溃，哈哈哈哈哈哈！”
    苏瞳无语凝噎。
    什么叫脑子被驴踢了？
    什么叫被人陷害？
    “身为一个驭灵老前辈，您这样嘲笑我，有意思么？”她狠狠剜了揽天鼻祖一眼，倒没有什么小小三品金仙在仙界大能面前的畏缩，二人抬起杠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有意思哇！老夫都被刷下来了，自然更见不得你这种黄毛丫头侥幸得势，你最好也赶紧落败，然后到揽天圣宗来陪我这把老骨头。”揽天鼻祖摸着自己的红鼻头，样子挺期待苏瞳倒霉的。
    “那多没有意思，我们一老一小通通被驭灵*排斥在外，每天没事干的时候对着哭吗？不好不好，这样不好。”
    苏瞳看着揽天鼻祖那无耻且得意的样子，一转眼珠子心里便有了主意，立即把头甩起，做出极为遗憾的模样。
    “以您绝世修为上次一定是意外落败，这一次虽然您没有机会再次挑战灵主宝座，但若是您指点我成功通过冲灵考验，岂不从侧面证明了您老人家的实力不同凡响？”
    “呃……说得也对哦？！”被苏瞳坚定的表情忽悠，揽天鼻祖突然怔了一下，不能否认这些年来，他心中的确有一个心结。
    他自打失去驭灵修士的资格，便一直对自己的失败耿耿于怀，而且还同制第九圣峰与第七圣峰，等待后世某个与驭灵*有缘的弟子过来为他评判二者优劣，嗓子眼里憋着一口气想要压倒驭灵*。
    今日见到苏瞳，让她证道，才发现自己的忠令，还是差驭灵*几个层次的。
    这现实令他沮丧，同时又无法遏制地拼命思念起曾经自己运用驭灵*将对手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快活。
    嘤嘤嘤嘤，好想再回到曾经啊！
    “你这狡猾的丫头别给我画饼了。”
    揽天鼻祖目光幽暗下来，对苏瞳的小心思自然一戳就破，但她的话令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更加伟大的想法。
    “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么多年来，老夫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忠令的完善上，却依旧达到不理想的效果，看来在这条路上，我永远超越不了驭灵*。”
    “你需向我发出道誓，若有朝一日你或者你同伴成为灵主，便一定要取一枚驭灵玉简来，让老夫重新拥有修炼驭灵*的资格！”
    “倘若你做出了这样的保证，我便全力助你和将要与你一起前去冲灵的同伴，不论结果如何，老夫绝无私藏！”
    “好！”还没有等揽天圣尊的话说完，苏瞳赶紧把头一阵猛点，这一本万利的买卖，要是错失机会可就再遇困难了。
    “那老夫索性直接一点吧。”揽天鼻祖深深地看了苏瞳一眼，认真地说道：“冲灵之地，绝对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在进入之前，一定要达到五品金仙以上修为，不然连炮灰都算不上。”
    一边说话，一枚赤红的丹药便轱辘轱辘从揽天鼻祖的袖里滚了出来，看着这红丹，揽天鼻祖脸上都情不自禁挂着肉痛表情。
    “这是一枚强力聚灵丹，你若找到天地灵气极为浓郁的地点，可以将它服下，能让你吐纳仙力的速度提高三倍，借机突破修炼的瓶颈。”
    好东西！
    看揽天鼻祖那随时会改变主意将药丹收回的模样，苏瞳立即伸手一摸，迅速将地上的药丹收到了自己怀里。
    “手速真快，小王八蛋！”揽天鼻祖心尖在抖。他之所以能看上苏瞳，根本是出于一场豪赌的心情，就算她有能力点燃他三座圣峰，在冲灵之战里，以她修为还是完全不够看的。
    但自己上次信心满满，不也还是遗憾落败了么？一些本不起眼的家伙，反而走到了他的前头。
    对之前的记忆耿耿于怀，令他将宝押在苏瞳身上。
    “还有这个。”
    在说话的同时，揽天鼻祖又朝苏瞳面门丢出一件看上去极不起眼的仙宝。其形状像个小小的磨盘，粗糙的石颗上带着岁月沧桑。
    但目光掠过此盘的刹那，便立即让人识海动荡，心跳加速！
    “从今日起，用它磨砺自己的识海，不过要记得，此物我只是借给你！并不是送！在去冲灵地前，不要带它同行！”
    看揽天鼻祖紧张的样子，苏瞳不禁暗暗好笑。
    “前辈是怕我死在冲灵地里，将这重宝也遗失在其中吧？”
    “那是当然，毕竟老夫也不怎么看好你，你又没有什么特殊才华，更不像我出生时便拥有强大的种族天赋！不过谁让我倒霉，等了这么多年也只等到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