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安彦一他们负责清理果园变异果树，报酬便是果园中所有变异果树，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农场这边野生动物少了许多，不说野猫野狗，就连常见的鸟雀都很少见到踪影，安彦一他们一路过来，最大的障碍便是变异植物，变异动物压根就没碰上几只，还都是小体型，不用他们出手，光斑斑就能收拾它们，几里路倒还算走得顺畅。
    这事安彦一他们做起来容易，放在其他人身上可就未必。
    问题出在人心上，安彦一他们心齐，很容易就抱成一团，村民们可不同，他们各有各的家，不到万不得已，有几个会冒险出门主动清理？
    樟树村派人前去曦城求援，那是变异樟树已经威胁到他们性命，不这么做都不行，其他没这么大威胁的村子，各家自扫门前雪才是常态。
    第34章
    如此忙活了几天，那一大片果园变异果树都被清理干净,先后搬回农场种下。
    有了先前扫荡周边变异草木的经验，这次变异果树挖掘失败情况只占少数。
    这都归功于安彦一,他将气劲附于体表,用蛮力将枝条缚住不得动弹,再用绳索等捆扎牢固,那些可以活动枝条树根的变异果树便没了依仗,乖乖被运回安家农场。
    有明显攻击倾向或带腐蚀带毒的变异果树被种植在农场最外围,一共种了三排，这个防御力度明显不够,暂时却也只能这样，想要形成真正的防护带,还需要慢慢寻摸。
    那些往好的方向变异的果树，则被栽在农场内部,跟防护带并不交界，空出那些地方用来种植后续找到对人类有威胁的变异草木。
    除了周日那天，安彦一全程参与之外，其他时候他都是上午去曦城武校,下午去果园,将需要的变异果树捆扎好，搬运就交给其他人。
    曦城秩序不错，暂时还没看到泯灭人性之人，安彦一他们只需要注意变异生物，一旦避开这些，各处往来便很是安全，农场二十几人倒也住得安心。
    安义所料没错，周一上课时，武校原本二百多名学生到场的只有一百多人，其中小半还是年轻武警。
    安彦一并不觉得意外，武术不像异能那样会了之后立马就能派上用场，甚至初期连各种格斗术都不如，只有经年累月持之以恒地练习，才能从内而外改变一个人。
    搁以往，他不会有任何想法，这些都是事实，现在吗，他已经看到了武术练到一定程度后的威力，自然不会放弃，毕竟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人，没有异能傍身，习武是他们另一条可期的出路。
    安彦一不确定武术是否需要练个一二十年才能有成，起码在同等程度下，如今武术的威力，定然高于以往，就算一时半会比不过异能者，多些自保能力也好。
    安彦一半句话也没多说，一上来还是照常上课，演示完后，他让武术生十个一组上前展示他们这些天的学习成果，他挨个进行指点。
    这样一轮之后，便让他们自由练习。
    周一这般，周二一直到周四，都是如此，武校学生越来越少，从周一的一百多人，到周五，统计上来的人数连八十都不到。
    周三，武警大队驻地。
    “邢队长，武校那边还有必要去吗？”负责武校武警的秦队长眼中带着明显的不确定。
    “去，怎么不去？”邢队长意志坚定，“就算练武真没多大出息，那帮小子要能学到安彦一几分本事，也能多些自保能力。”
    想起这几天武警伤亡人数，邢队长就心痛得无以复加，虽然数量并不多，只有十几人，可武警大队总共就五百来人，短短几天便折损这么多，就这也只打通周边村庄，更远的，他们无能为力，想想还真是让人绝望。
    “队里人手不足。”秦队长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就多那么几十个也改变不了什么。”邢队长负手长叹一声，眼里尽是怅惘。人多并不意味着伤亡减少，反而可能扩大，没别的，只因现在到处需要警力救援，多出这些人手并不会派到其他执行任务小队中，更大可能是另外执行任务，那人多人少对武警大队而言并没两样，顶多就是惠及到更多百姓。
    “他们不是学会了吗，自己练不行？”秦队长想起那欠下的诸多工时，他就心里直抽抽。
    “这还真不行。”邢队长也是一脸苦恼。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要做就做好，学了个半吊子，那还不如不学。
    武术比想象中要难，纯粹的格斗擒拿不得要领都练不到位，遑论讲究气息身法的武术。
    邢队长不懂武，之前拉一批年轻武警进武校，不过是看在安家面子上，自从他亲眼看过一回安彦一教授武术之后，他便不这么想。
    “小张，去把方队长叫过来。”邢队长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吩咐道。
    武警都训练有素，不消一会，队里身手最好的方队长便出现在邢队长面前。
    “方队，你跟我到武校去观摩一下，过后谈谈你的看法。”邢队长总觉得安彦一这人不简单，他随手打一套拳，即便看起来软绵绵的太极，都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秦队，你也一起去。”
    现在交通不便，好在曦城住得比较稠密，周围又都清理过，邢队长三人只带了几个武警出发，不到十分钟便到地方。
    邢队长他们一进练武场，安彦一便敏锐地察觉到，他没有动，直到将一套剑法打完，这才上前招呼。
    “邢队长，怎么有空过来这边？”
    “让他们几个见识一下武术的魅力，省得他们叽歪。”邢队长结束跟周俊霆的交谈，朝后看了看，真真假假地说道。
    “那看了什么感觉？”安彦一也没有拆穿，这么忙碌的时候，邢队长要是为了这个过来，那纯粹就是扯谈，他要信了才真叫傻到没边。
    “你再打几套，只看半套看不出什么。”
    “行，那你们看好了。”安彦一也不扭捏，走到场中接连演示了一套剑法，两套拳法，有刚有柔，外行人瞧着卖相很是不错，至少表面架势十足。
    “方队，你怎么看？”邢队长眼里光芒越来越亮，就是这个感觉，跟队里训练给人的感受明显不一样，总觉得这些看起来或轻飘或刚猛的拳脚剑法，经安彦一手中使出来，就像死物附有灵气，突然有了生命一般。
    “带着一股势。”方队长斟酌片刻后说道，“和他一比，我们就徒有形，他是形神兼备。”
    “对，对，就是这个。”邢队长恍然大悟，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他就说，他看安彦一练武，和武警擒拿格斗完全不同，原来差别在这里。
    邢队长几人没有多留，安彦一还要教学，接待他们的任务便交给周俊霆，他将人送到武校门口，这才带着斑斑返回。
    “秦队，看了刚才安彦一的武术表演，你还想将武校武警撤回？”邢队长边骑车，边说道。
    “再看看。”秦队不是第一次见安彦一演示教学，以前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特意观摩，两厢一比较，才惊觉这次貌似比上次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他决定再观望一阵。
    “安彦一这人不简单，周俊霆更让人忌惮，你呀，要是看武术不入眼，就少进武校，免得发生不愉快，什么时候心平气和，什么时候再多去武校逛逛，要是能学会一两样拳脚剑法，没准受益无穷。”邢队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邢队。”秦队长这回是对邢队长心服口服，不留心还好，一留心就能发现安彦一练武时动静还真是有些不同，不说那帮武术生看得专注，就连他们这几个外人都被安彦一带动，沉浸在他的拳脚剑法中，光这点，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邢队长眼光就是比他利，他要人提醒才能注意到这些。
    “邢队，我申请空闲时进武校学习。”方队沉吟半晌，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行，批准了，不过只能轮休时，平时你就向武校生请教。”邢队长一脸欣慰，要不是现在警力不足，他还真想把武警都打包过去。
    曦城一区闫东家。
    “小东，那个武校咱就不去了吧？学费一点不便宜，也没见你学成啥样，你江表哥觉醒了火系异能，现在日子可好过，要不你去跟着他？”闫母再次劝道，说起外甥时眼里有着羡慕。
    闫东还没出声，闫父率先开口反对：“付江这孩子是不错，咱家小东也不差，你让他跟着付江，小东怎么抹得开面子？”
    “面子值什么？实打实的好处才是真。”闫母不同意闫父这个论调。
    “你呀。”闫父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点他何尝不知？只是有些东西不能失去，一旦丢失，就相当于压弯了脊梁骨，以后再也站不直，与其一辈子活在别人阴影下，还不如现在日子过得窘迫点，起码自家孩子以后有奔头。
    “爸，妈，我要跟着安校长学武。”闫东眼神一片清明，真要到了困难的时候，他不介意靠着江表哥生活，但眼下显然还没到如此境地，他上午上课，下午去上工，晚上不累就练习，累了早早上床睡觉，他们一家三口至少不会饿肚子，等到他学武小成，就能跟队出去，前景怎么也比现在就跟着江表哥混要好。
    安校长一个人能轻松撂倒三四个普通武警，这份本事就连江表哥这样的异能者都办不到。跟着安校长前途远大，就是可惜练武成材太晚，他得努力干活，多积攒点粮食，能坚持多久是多久，希望家里三餐不继时，他已经有能力跟队外出，不然他还真没其他办法可想。
    类似的谈论在曦城三个区上演，有的继续坚持，有的决定退出，孰好孰坏，只能由各自判断，旁人最好不要参与进去，说多了兴许反落个埋怨，至于到底会不会后悔，这要留待以后再说。
    第35章
    周五这天,安彦一一反常态，没有一上来就开始讲课,而是特地搬来一棵变异树当教材,当场展示武术威力。
    看着几个异能者轮番上阵,才毁去变异树半边枝条，安彦一只是挥舞长剑，便将变异树枝杈纷纷斩落，众武校生目光灼灼，原本顶着家人的反对，摇摇欲坠的信心,一下子变得坚实如铁。
    他们都是没有异能之人,会坚持习武，就是想多条出路，想着再不济也能强身健体，比寻常人多点凭仗，谁想竟还有这等惊喜。
    安彦一现在展现出来的手段,丝毫不亚于异能者，甚至隐隐凌驾在他们之上,要这都不知道抓紧,那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你们都看见了？这就是武术的威力，好处还不止这点，练出气劲后，战斗持久力比异能者要强许多。”安彦一演示完，归剑入鞘，“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练武术十八年，才有这个成果，我不知道一般情况下，需要练武几年方能出现气劲，但想来没个一两年，怕是连气劲的边都摸不到。我奉劝大家一句，不要光看武术威力就投身其中，耐不住寂寞的还不如趁早放弃，另谋他路。”
    “好了，话就说到这，所有同学决定好后去副校长那边重新登记，并领取新校规，看完后愿意留下的欢迎，想走的我也不拦。”话落，安彦一便转身回校长办公室，留下一帮学生面面相觑，稍后便一哄而散，朝副校长室涌去。
    周俊霆只接待几个组长，简要交代了一下，剩下详细讲解就是陈特助的事情。
    兴源城。
    天亮后第二天，萧寒被热醒，睁开眼一看，被子松垮垮挂在身上，手脚都露出被外，却依然闷热难当reads;。
    这天气可真够折腾人，萧寒随便披了件衣服就下床，将覆在窗户上的棉被摘掉，推开窗户通风，岂料预计错误，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面而来，腐臭味中夹杂着血腥味，气味比三人闷了一天的房间还让人难受。
    萧寒面色微凛，将窗户重新关上。气温升得太快，鼠群没吃干净的残肢断骨迅速腐败，整个小区中都弥漫着一股腐臭味，不加以清理，说不好会出现瘟疫，看来现在就得考虑是走是留。
    萧寒回身时，张楠和季主任也相继醒来，张楠最心急，直接问道：“怎么样？”
    “没见到鼠群踪影，就算有，数量应该也不会多。”萧寒将自己的推测如实说出。
    张楠面上一喜：“那我们不是不用再这么小心躲藏？”
    “你要是待得下去，这个小区倒不失为一个绝佳藏身地。”萧寒嘴角噙起一抹笑，预备看某人的笑话。别看张楠胆子奇小，跟身形不符，性子也大大咧咧，却不是个邋遢之人，要是可以选择，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恐怕他都不想待。
    张楠顿时紧张起来，毫无意识地抹了把汗：“有新情况？”
    “外面臭气熏天，照这个情况来看，屋里怕也维持不了多久。”天热，三个大男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闷在屋里，这味道怕是感人，萧寒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这样过日子，可真离阴沟里的臭老鼠相去不远。
    张楠将信将疑，亲自试过才一脸黑线地倒回床上，此时方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忙翻身下床，找来毛巾擦身，边擦边一脸生无可恋，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没事，这点小事小爷能忍！”
    萧寒对此不置可否，简单洗漱过后，便拿了一张饼子开吃。
    这些都是季主任的劳动成果，在冷天能放置许久不坏，就算高温天气，一两天也不会变质，可惜，现在气候不定，这些非真空包装熟食最好优先消耗掉，如今食物紧张，容不得半点浪费。
    “一会我去外面看看，季主任，你就和楠子在屋里待着，等我回来再考虑下一步行动。”萧寒就着温开水快速消灭完干面饼，这才说出他的打算。
    张楠和季主任闻言一顿，欲言又止，他们能说什么？张楠力气最大，胆子却是三人中最小，季主任到底做了二十来年研究，身体明显及不上两个刚加入天文台没几年的研究员，算来算去，三人中还就萧寒最为合适。
    “要不再等等？没准过个一两天就会有人过来救援。”两人在这一刻脑电波奇迹般的同频，不约而同如此建议。
    “不，就今天。”萧寒说得异常笃定，完全没有劝说可能性。
    “那你小心一点，先在楼道里探查一下，再去别的地方。”季主任放下吃了大半的干面饼，起身在柜子里乱翻一气，总算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后拉着萧寒一阵捯饬，等他停手时，萧寒装束变得分外干净利落，季主任拍了拍手，一脸满意，差不多了，这样至少不会因衣服出意外。
    在两人目送下，萧寒推门而出。
    听着脚步声远去，张楠立即央求季主任：“帮我也整这一身，最好连绑带都给弄上。”
    季主任正咬了口饼子，听闻此言，差点没噎住。这真是神奇，这么胆小的一个小伙子，也有豁出去的一天，好，好，不愧是他看中准备悉心栽培之人的好兄弟，不管有没有能力帮上忙，有这份心就够了。
    “别急，吃完了我帮你弄。”季主任难得脸上有了笑意，三两下把剩下那点干面饼啃完，便拿出一应工具材料开始忙活，不止张楠，还有他自己那一份reads;。
    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们都是好手好脚，没道理把养家的重担都放在萧寒身上，再不济，他们也能出自己一份力。
    萧寒很是警惕地在楼道内行走，结果空担心一场，同单元住户只有三四家门窗紧闭，其余都是门户大开，往好了想，这些人在鼠潮中逃出生天，往坏了想，不用说也知道，下场早就注定。
    萧寒此次目的地是401室，其他房间最多往里张望一眼，便略过。
    401室离萧寒住处不远，走两段楼梯就到，不出所料，401室大门破了几个大洞，门框都被挤压变形，松松搭在墙边，再使点劲就会应声而倒，可见变异狗和变异鼠群战斗有多激烈，破坏力明显比其他几间房要大。
    萧寒环视一圈，没发现变异生物踪影，又凝神细听，确定这附近没有威胁，这才稍一用劲，将布满血迹残骸、破败不堪的房门卸下。
    之前还好，大门再破，好歹还有个遮挡，门一打开，腐臭味不消说，满目猩红更是刺激人，萧寒踌躇好一会，愣是没找到下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