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月晕而风

    两人沉默许久，裴知予抓着周兮野的手越发的紧。
    “叶柔辛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周兮野眉头一皱，“什么关系？你觉得是我杀了他？”想到这里，周兮野心里就很痛，叶柔辛给她的最后一通电话，她还历历在目，她扭头瞪着裴知予，她有几分无理地恨他。
    可她知道，没能好好和叶柔辛说几句，是她的错，她不能怪任何人。可是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她的怒火无处可发，周兮野深吸了一口气，眼圈不由得红了，扭过头，胳膊肘撑在腿上，低着头，让发丝遮挡住她的情绪。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周兮野不想和他耗费太多时间，叹口气，声音沙哑，“你回去吧，我们相安无事，好吗？”
    “可你是我的妻子。”
    “我知道，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但是我的选择，你最好不要干预”，周兮野整理好情绪，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你应该清楚，我只是要一个丈夫而已，谁当都行。”
    “周兮野！”裴知予咬牙切齿地说。
    听到他生气地叫自己的名字，周兮野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摸上裴知予的脸颊，像是安抚一个小孩一样，“你是我丈夫，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一起努力，为我们的未来好好打拼，而不是在意这几年的分开。你好好想想，我们要一起度过四十年，五十年，一辈子，现在的分离，根本不算什么。”
    除了她恭喜他当上市长的那晚，裴知予从没见过如此温柔的周兮野，语气也软了下来。
    “可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你分开。”
    周兮野拇指摸着他脸，眼神落在他的唇上，小声呢喃，“所以你才要努力啊，为了我们的未来……”
    裴知予动了情，捧着周兮野的脸，粗鲁地吻下去，唇齿纠缠，他的手从衬衫下摸进去，摸到周兮野的胸口，揉捏着。周兮野也许久没有做爱，情欲上了头，脱掉自己的外套，推了一把裴知予，顺势骑在裴知予的腿上。
    裴知予仰头看着她，手掐着周兮野的腰，看着她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纽扣，喉咙中不受控制地发出闷哼声。
    周兮野没解开几颗扣子，俯身咬在他的锁骨上，手下滑，摸到冰冷的金属，是裴知予的腰带。她没着急解开，手顺着他的腰摸去，这是裴知予的敏感点，感受到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笑了笑。
    “解开它……”
    裴知予拿着周兮野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声音中带着几分祈求。
    这点燃了周兮野，她的眼睛有点红，双手都放在了裤腰带上。
    “噔——噔——噔——”
    车窗突然被人敲响，周兮野侧头看去，车内能看到外面，但是外面看不到里面。
    是令行止。
    周兮野不想理他，扭过头继续解腰带。
    哪知令行止不休不止，“你确定周书记在车上吗？”外面的人发出文话，而后伸手就要拉开车门。周兮野眼疾手快，锁好了车门。令行止拉了两下，看向手里拿着中华烟的李伟，“怎么打不开？你反锁了？”
    李伟摇摇头，他知道有个男人上了车，周兮野把他打发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他不确定。反正自己也是周兮野的司机，又不是令行止的，于是沉默着不说话。
    “你能联系到周书记吗？我现在有事向她汇报”，令行止抬手撑在车上，一脸焦急。
    李伟仍旧摇头。
    车内，周兮野长叹一口气，翻了个身，坐到一旁，挺着腰整理了一下衣服。裴知予脸上神情也不太好，抬手一颗一颗系纽扣，下身的鼓包还没下去。
    “你在这里等我，别下车。”
    总周兮野交代了一句后，从一旁下了车。令行止感受到了一震，扭头正巧和周兮野对视，他笑了笑。
    “你找我什么事？不是说了和严秘书说吗？”
    令行止拿出手机，在手里晃了晃，“严秘书说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所以我就来亲自找你了。”
    周兮野拧着眉头，抱着双臂，头发在空中飞。
    “你最好是有大事。”
    令行止笑了笑，“这事挺重要的，我们进你车里谈？”说完这话，没等周兮野回话，他便拉开了车门，裴知予冰冷的脸出现在眼前。令行止一眼就看到了他鼓起的裆部，干笑一声，“裴市长？您……”
    周兮野扶额。
    “原来是夫妻叙旧，抱歉打扰到周书记了……”令行止关上车门，从车尾绕了一圈，走到了周兮野身边，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摞文件，“这是您要的资料。”
    周兮野没好气地拿过文件，看了一眼就合了起来，“怎么不早点给我？”
    令行止依旧笑着，“这不是  这几天开会，没机会，在忙着思考您给出的问题……”
    周兮野无奈摇摇头，“你还有事吗？”
    令行止也摇头，不过下一秒他突然俯身凑到周兮野耳边说话，“我还没在尾号是01的车里做过，不过想想就知道，应该很刺激”，他缓缓直起身，盯着周兮野看。
    周兮野和他对视，令行止嘴角的笑越发的大。
    他抬起手，在周兮野的嘴角抹了一下，“口红都被亲没了……”
    两三秒后，裴知予从车里出来，令行止往后退了一步，扭头看向裴知予，“裴市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令行止离去，上了他自己的车后，周兮野也抬手在自己的嘴角抹了一下，而后扭头看向裴知予，“约法三章？”
    裴知予的要求很简单，不出轨，不要与任何男人有肢体接触；每天都要通电话；一周见一次面。
    周兮野同意了，这条件不过分。
    把裴知予送到机场后，周兮野就去和四大行的行长见面。这次见面其实没什么要事，只是双方认识一下，顺便摸摸底，看看这几位行长的性格如何。
    包仁在他的笔记中说道：“上位者其实就是那么几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独一无二，其实都逃不过人性使然，姑且可以把他们简单分为两类：沽名钓誉，极权铁腕。”
    周兮野细想，以华春阳为首的高知派，显然是沽名钓誉的做派。高校出身，书香门第，自然是想要一个好名声，亦或者是亲民，亦或者是学识渊博。手段漂亮，处事圆滑。
    而令青云则将极权铁腕展现得淋漓尽致，从家庭到工作，他无一不是这样。有没有好名声对他来说不重要，自己能不能说了算才最重要。就算是臭名昭着，他也毫不在乎。
    只要是政治家，就逃不开这两点。
    这么一想，周兮野想到之前昆明市的市长，孔育生，为了博取民众的信任，带头献血，带头吃苦。形象好了，但是没有任何能力，经济连年下滑，百姓的口碑再好，经济烂也是事情。
    把他换下去，不少人都觉得惋惜。
    这有什么可惋惜的，沽名钓誉，好名声只是他的遮羞布。孔育生，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用百姓的口碑支撑着自己的官位，背后和当地地头蛇勾结，钱有，权有，名声也有。
    他甘心当一颗棋子，孔育生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她还记得，当地报纸给他一个「当代海瑞」的头衔，真是可笑。周兮野可不想做一个海瑞式的好官，她不喜欢海瑞，非黑即白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要做就做张居正。
    应酬完，周兮野多喝了几杯，微醺，不醉。手机里有许多通电话，严珠打来的，裴知予打过来的。她只回复了严珠的电话，“周书记，孟局他们说完成了您布置的任务，想让您过来验收。”
    周兮野靠在椅背上，有些累，语气严肃，“这都几点了！怎么现在才写完？也不看看时间？明天再说！”
    严珠挂了电话，孟庆功满脸怒气，可是外面有兵把守，他也没法冲出去。让警察局的人来接他？那不就是造反？周兮野能连夜端了他的老窝。
    “孟局……您看？”
    孟庆功摇摇头，“那就明早再说吧”，莫名地经过这几天的磨练，他竟然有几分害怕这个女人。
    周兮野挂了电话，在众多未接来电中看到了一通陌生电话，云南昆明的号码。鬼使神差，她打回去，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
    “您好，我是周兮野。”
    李明哲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周兮野不会忘记他的笑，她扭头看向窗外，树木都在向后倒去。
    “周书记，我是李明哲。”
    “嗯，我知道。”
    “小胡说，您找我有事？”
    周兮野听到他这话，笑了，“是啊，李先生，您定个地方。具体的事情，我们见面聊？”
    “好。”
    李明哲挂断电话，扭头看向沙发中间的人。那人穿着白色中山装，手里夹着一根烟，神情淡漠。
    “您看……”
    男人点头，一句话都不说。
    “还有五百万，我会带上给她。”
    男人依旧没说话，一口接着一口抽着烟。
    窗外，月光朦胧，明日肯定会有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