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林梦婵擦干变得湿润的眼角，捏着衣角坚定地自言自语到。
    “我一定要考到镇上最好的中学读书。”
    她要活得更好，让全家人活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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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嘻嘻嘻(*^__^*)
    ☆、第 5 章
    初夏时节，天气早就回暖得夜里变得有些热了起来，即便是房内也听得见屋外院子里细微的虫鸣声，要是再过一两个月，到了六七月的时候，肯定虫鸣声吵得睡不着觉了。
    林明苏狠狠地拍死了围着自己转个不停的毛毛蚊，每次他回来蚊子都喜欢咬他，怎么也不咬咬这个全家正围着她焦心担忧不已的小懒猪呢。
    低头看了看吃了饭、喂了鸡鸭、做完作业就困得上床睡觉的妹妹，比他小了两岁的妹妹蜷缩成一团的可爱睡姿，不由想起了经常出现在自家宅子房梁上的橘黄色的狸花猫，也像是这样蜷缩成一个团子，睡得可爱极了。
    林明苏看了看自己妹妹红红的眼圈，鼻子也因为擦鼻涕变得红红的，像个萝卜头一样，抱着柔软的被子睡着睡着还居然傻笑了。就这样傻傻蠢蠢、一脸天真的样子，怎么不会被隔壁恶心龌龊的李家人欺负，真是一点都不像他林明苏的妹妹。
    要是谁敢欺负他林明苏，他肯定百倍奉还，直接用拳头给他揍回去。
    自家的妹妹傻傻的、憨憨的，是个爱哭的小哭包。但是，谁叫这个小哭包是他林明苏的妹妹呢，要不是明天还得回镇上上课，他一定会找一群小学玩的好的一群发小，好好地收拾一下隔壁的李冬梅！
    虽然老师也经常说好男不跟女斗，但是谁让隔壁那个黑煤炭的死丫头居然敢用针划伤他妹妹的背，而且居然还肆无忌惮地抢了她妹妹那么多东西。他这个哥哥要是不出头，还有谁能为他林明苏的妹妹出头了？
    点了点妹妹可爱的红鼻子头，林明苏轻轻地拉上门。
    “你妹妹睡了？”
    林明苏看了看眼前高大沉默的父亲，点点头说道：“睡得很熟，只是鼻子哭红了，怕是明天一早醒来要顶着两个核桃眼睛上学了。爸，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妹妹被隔壁那家子欺负成那样，给她买的好些东西布包里一个都找不到，被隔壁黑心下油锅的东西针扎得连回家告状都不敢了。要不是这次李冬梅扎得狠了，你妹妹疼得实在受不了了，要不然……”
    “妈，你别哭了。爸，肯定会让隔壁那家子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哼，你爸，你爸生怕隔壁那家子还欺负咱家欺负得不够心意……”
    林母说着说着，手上的针线活也不做了，直抹眼泪。
    她王欣茹的女儿，被隔壁挖了心的不要脸的人家欺负成这样，她这个丈夫，家里的顶梁柱却是沉默地在一旁抽着旱烟，还记着和隔壁李二牛那劳什子的发小感情。她命苦，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嫁了个男人不如没有。
    女儿不是自己一个人生的，身上还有男人一半的血，自家女儿背后都被划伤了那么长的口子，虽然不深，但是是她们的女儿被欺负受伤了啊！
    “唉，我没说不和隔壁那家人算账。欣茹，你看你，你哭什么哭嘛，儿子还看着呢，女儿也在屋里睡着呢。”
    林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旱烟熄灭了，低头坐在门槛上看向院子里的柚子树，“明天周五，孩子放学吃完饭，我就去找李二牛他们谈谈。”
    “谈谈？怎么谈谈？你说他们李家是李二牛说的算的吗？！不说他李二牛上面有两个根本不停说的父母，就是他李二牛，能做的了自己的主吗，他们李家哪件事不是马二丫做主的？他李二牛教的好他自己的女儿，让她李冬梅别出来祸害人吗？早知道你这么在意别家的人，我就应该豁出这张老脸去，把村里的公安局请来，把那黑心孩子抓去接受教育！！”
    林母哭得根本停不下来，他李二牛以前小时候背着被毒蛇咬的林建军跑到合作医疗站里，救了林建军一命。但是，他们的女儿又不欠他们老李家什么东西！
    更别说以往，他们老李家揭不开锅的时候，哪次不是挟恩图报，用这个理由找他们借粮？！！
    又有哪次借的粮食还给他们家了？！
    就连前十几年最难熬的那段，他们一家被□□、打倒，围墙上更是贴满了所谓教育的大字报，没有地，家里的粮都被拖到了合作社里。是吃不饱、穿不暖，她才嫁到林家也是难熬得很。
    就这样咬牙难熬的日子，嫁到隔壁老李家的马二丫还舔着脸不知羞耻地向他们讨要粮食，说是他们李二牛身强力壮还没吃饱，硬是从他们手中夺走了半张才领到的玉米饼子才罢休。
    “哟！！隔壁欣茹妹子你还委屈的哭上了？！你们家围墙的隔声效果可差着呢！有什么想哭的，和自己男人窝在被窝里哭去！真是晦气，以为就你家不睡觉别人家就不睡觉了吗？你倒是继续哭啊……”
    “别说了，本来就是咱家的娃做得不对……”隐隐约约有个粗犷低声的男人声音劝阻道。
    “呸！滚你丫的软蛋！你不说，老娘还不服气呢！！隔壁老林家安的什么心啦，这么大张旗鼓地整我们的女儿，让我们老李家的脸以后在村子里往哪儿搁？！”
    “你说你李二牛年轻时救了隔壁的林建军，结果呢，人家地主家有钱人，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你救了老林家的独苗苗，结果呢，林建军抢了你本该在厂里的饭碗，这林家人还准备报警去抓你的女儿！你咽得下这口气，老娘还咽不下这口气呢！！”
    马二丫越想越觉得今天在教室里自己丢脸的一幕已经被全村的人知道了，撒起脚丫子跑到隔壁林家砸门，李二牛根本拉不住。
    稍加阻拦，这个怀了儿子的肥胖女人就会做出冲动的举动，一旦冲动起来，就会威胁他不给他生儿子了，还用手捶肚子。天大地大，现在他们李家，马二丫的肚子最重要……
    “你看看，我说什么？！我们林家还没去兴师问罪呢，他们老李家的还要我们赔礼道歉？！林建军，你自己去看看婵婵背上那条长口子，你我都没舍得打过这个乖孩子一下，你就忍心让别家欺负了去？！现在你我、明苏三人都还在家呢，他们李家就这么猖狂，要是哪天我们有事，留婵婵一个人在家呢？！隔壁那家人还不把我们的孩子当出气筒欺负得找不到人哭诉？”
    “爸，李叔人的确没那么坏。但是他也一直纵容他那些家人伤害我们啊？！妈说的对，我们都在家的时候那马婶子就那么猖狂，要是哪天婵婵一人独自守家，还不被隔壁欺负得不行啊！”
    “但是……”林建军活了这么多年了，难得有些犹豫，左右为难。
    “爸爸，我没事，您别为难了。以后李冬梅再抢我的东西我就给她好了，即便她对别人说我是勾引野男人的小贱、货，我也能忍受的……”
    林建军一回头，就看见被吵醒的女儿乖巧懂事、仰着头站在他的身旁。只是眼圈比小白兔还要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说着说着就像他妈的性子一样，边打嗝边掉眼泪花了。
    听着女儿单纯稚嫩的话，林建军本来一直压抑的怒火瞬间就炸了？！！隔壁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他李二牛和马二丫就是这样评价他林建军的女儿的？！！
    勾引野男人的小贱、货？！
    林建军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又让儿子林明苏好好安抚这两个抱头痛哭的妻女，瞬间觉得他就不是一个男人。
    什么大风大雨他没有经历过，前十多年那么煎熬辛苦他都忍下来了，努力赚钱找工作养活了家人。对于贪婪无下限的隔壁老李家也是一忍再忍，就是为了曾经和李二牛的手足之情，救命之恩。
    难道，是他李二牛还觉得他林建军做的还不够多吗？
    他林建军却是已经受够了他们老李家的下作无耻了！
    塔子村就这么大，早在马二丫扯着嗓子乱吠的时候，周围不少乡亲邻里就都听到了。
    学校发生的事，很多孩子回家吃饭的时候都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说了不少次了，大家心里有个印象，却觉得可能是小打小闹没那么严重。现在这么晚了，这李林两家为了这件事又闹起来，看来还真是和自家娃子说的一样，不是小打小闹那种小事！！
    马二丫还在死死地砸林家的大门的时候，林建军突然就拉开了大门。这么突兀，把笃定了林家不敢和她闹腾的马二丫吓了一跳，站在一旁的李二牛只在一旁低声道歉。
    “不用说什么废话了！明天，把你家李冬梅抢了我家女儿的东西都还回来，还有你们以前欠的粮食。之后，我们老林家和你们老李家，桥归桥，路归路！没什么好来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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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林家和李家彻底决裂的第二天，林父就找亲朋好友拉了一堆砂石回来，准备把外面的低矮很容易翻越的泥墙彻底整砌一下，修个高点结实的围墙。
    马二丫远远地站在篱笆院子里瞅着，朝着隔壁林家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阴着脸一声不吭地抱着箩筐进屋了。
    她那个没出息的庄稼汉的老公，只知道在地里埋头苦干，想当年厂里别人挤破头皮都想要的那么好工作硬是生生从手里滑过了，没了也就算了吧，偏还被隔壁的林建军给捡漏了。你说她马二丫能不气吗，她和隔壁王欣茹一起张大，长得不如她好，嫁的不如她好，就连老公也不如隔壁有出息！！
    这么多年了，到现在为止她又只生了一个女儿，那王欣茹却是好命地生了一对儿女，怀孕的时候还经常在她面前晃悠显摆。她马二丫这么心高气傲的女人，怎么受得了这王欣茹的气！！
    呵呵，老李家和老林家决裂了正好！她巴心不得两家人就这样从此以后再也别见面说话呢呢！
    她昨天一阵气头上，把冬梅那些书本什么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全撕了，根本找不到一件什么好东西给隔壁林梦婵那死丫头还回去。偏偏她那个软蛋老公李二牛还想着去街上的重新买，幸好她机灵精明，在李二牛出门之前把他身上所有的衣服口袋都摸了一遍……
    赔什么赔啊！他老林家始终还欠他们老李家一条命呢，这点小零小碎的东西又值几毛钱。
    林建军虽说昨晚对着马二丫他们说了要让她们赔钱、还粮，实际上他也没想过隔壁李家会真的归还这些东西，就李家屋里躺着的那两个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老人，更别说马二丫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他那样说，不过就是让李家的人因为欠账离他们林家远远地，要不然，他就真的一口一口从他们李家嘴里撬出来……
    林梦婵放学回来看着屋外许久没见过的依然年轻的亲戚们，不用林母吩咐便乖巧可人地上前去打招呼，从厨房里拿出瓷碗，给辛苦了一天的亲戚们倒水。
    “要是我们家那丫头像婵婵这样懂事听话，那就好了。那丫头匪得很，跟村头那边的小子们混在一起，一点都没个闺女样子。”
    “卫国，你每次来就是太夸这孩子了，这丫头不经夸。”
    林母帮忙搭了把手，看了看旁边乖巧的女儿，叹息到，“要是婵婵像你家婷婷那样身板骨再强点就好了，最近这几天这丫头越来越喜欢窝在屋里看书了。整天不出去晒晒太阳，和朋友们玩一下，像个被晒干的杂草一样，没精打采的。”
    “嘿，嫂子瞧您说的话。这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要是我们家婷婷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前看进去十分钟的书，我就给她每个月一角的零花钱！”
    光着膀子的壮汉笑了笑，扭过头来看了看林梦婵白皙光滑的皮肤、细胳膊细腿的，黑黑的羊角辫子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文静乖巧极了。
    “不过，说老实话，咱们家婵婵的确是太瘦了。不过以前明苏那小子也是看着瘦弱，后来就长成大高个了啊。”
    “二叔，男娃和女娃不一样的。而且我当初也不像这个小猫咪一样，不喜欢出去蹦蹦跳跳的。”
    林明苏骑着二八大杠从田埂小路上顺顺当当地骑到了家门口，要知道他可是翘了最后一节体育课，跟着顺子那小子翻墙摸了车溜回来了。要不然等他回来，肯定只能吃剩菜剩饭了。
    小猫咪？！
    “哥哥，别叫这个绰号了……”
    林梦婵脸上有些滚烫害羞，天呐，重活一世，她差点都快要忘记以前父亲还在时，喜欢捉弄自己的哥哥给她取得这个昵称。好像说是，她睡觉躺着的样子就和房梁上橘黄色的狸花猫一样蜷缩在一起。
    “说的也是，咱们家的婵婵小猫咪太内敛了，容易被人欺负。要不，哪天有空二叔教你军体拳怎么样啊？看看二叔这身油彪的腱子肉，都是当初在部队里学的，打遍天下无敌手。”
    林卫国拿起几块碎土砖上下举动，炫耀自己的气力，惹得林梦婵嗤嗤笑出了声，把自行车放好了的林明苏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二叔也还在真好，上一世她还小记不清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二叔突然和一个女的私奔了，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林梦婵的家其实也就那么大，她和哥哥各一件房，父母一间房，一个堂屋，一个吃饭的屋子，一间堆杂物柴草的屋子，一间磨子的屋子，然后后面就是厨房烧火做菜的地方。在农村，乡里乡亲大家都喜欢的院子前面的空地重点果树，种点菜什么的，慢慢地这些自流地也就变成属于自己的土地了，这些队上也没啥人管理，大家也就潜移默化地认了。
    林家屋子后面种了一大片竹林，前院种了一棵桃树和李子树，其余的全是柚子树。
    还有一条从旁边小河挖通过来溪流从前院流过，那是她们家以前专门为了鸭子们挖的小水沟。不过生产队只允许家里养三只鸭子，林梦婵他们家有六只，每次生产队来的时候，他们就要把另外三只鸭子从小水沟里赶到外面藏起来。
    前院还有一口井，夏天的时候去隔壁村亲戚田里抱个西瓜回来，放在桶里让西瓜浸在井水里面，过一阵子再捞起来，冰甜可口，简直比冻在冰箱里的西瓜不知道要好吃到哪里去了！！
    大人们忙完吃过饭后，就开始在饭桌上家长里短的闲聊。
    说着镇子上哪家有钱人买了收音机，村子里哪个有钱的人家又从镇上的供销社抱回来了一台收音机，能听到好远好远的声音，里面有唱歌、有新闻，可好听可厉害了，林明苏听得津津有味。
    “嘿，小猫咪，要不，我们好久摸到那家人的窗户底下去瞅瞅收音机长成什么样子啊？”林明苏转过头来兴致勃勃地摆弄了一下林梦婵的羊角辫子。
    “不想去。”
    林梦婵趁着天还暗下的时候，抓紧时间看书。以前她不懂事懦弱，真正想读书的时候，却又没机会了，这次她可不一样了。
    她的记忆力依旧好着呢，她没有经历那些流氓地痞每日每夜的骚扰、担惊害怕。而且，她发现这些小学书籍上面教的内容对于她来说，几乎简单得不得了，既然如此，她更要抓紧必要的时间学习更多的东西了……
    “哟，我家蠢蠢的小猫咪可厉害了，居然在看你哥六年级时候用的书本？！”
    林明苏觉得自家妹妹好像被欺负后变得更加呆头呆脑的了，揪了揪两个小羊角想要逗弄她：“怎么样，看得懂哥哥的书本吗？是不是觉得六年级比五年级的更难了，要不要哥哥教你啊。教你也可以，不过说好了，这事瞒着爸妈，以后你要是考进三中，可要帮哥介绍好看的女孩子啊……”
    林梦婵合上书本，微笑着咬上了那只不安分的爪子，直到林明苏好生讨饶，林梦婵才松了口。
    “说你和猫儿一样，你偏还不信。看起来乖巧可人，咬起你哥来，你一点都不心疼。”林明苏吹了吹有红色牙印子的手，看着这个变得稍微具有攻击性的妹妹。
    “哥，我想后天去县城看看。”林梦婵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抬头看向依旧疼爱自己的哥哥。
    “没问题！哥哥本来就打算带你去散心的。”
    林明苏看着像猫儿一样圆滚滚明润的眼珠儿看着自己的可爱妹妹满口答应到，却没想到自家妹妹下句话严重地伤害了他为人哥哥的心——
    “我想去看县城的一中，我要考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