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听筒中安静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布鲁斯沉声道：“……你来纽约，我在斯塔克大厦。”
    “收到。”克拉克单手把洛基拎了起来：“等我们一会儿。”
    “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跟警方负责人交涉完毕的戴安娜好奇地看着克拉克。
    克拉克耸了耸肩膀：“他们好像瞬间都失忆了。”
    戴安娜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克拉克便简单给她解释了一遍刚才电话里发生的事情。
    听过后，戴安娜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缓缓道：“这事不太对劲儿，斯塔克就算了，布鲁斯显然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
    集体装失忆这种中学生才能玩出来的把戏显然不是韦恩总裁的style，更何况是跟着复仇者联盟一起折腾。
    “我也觉得，”克拉克点点头：“但有什么力量能让那么多人瞬间忘却一段记忆吗——等一下，你没忘吧？还记得咱们来德国是要做什么吗？还有布鲁斯的那个妹妹，叫什么来着？”
    戴安娜无奈地看着克拉克：“当然没有……她叫苏秀。”
    克拉克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好吧？”戴安娜皱眉：“如果不是开玩笑，那肯定是有非常不好的情况发生了。”
    能让多人遗忘记忆的力量……戴安娜想了想，表示在她的认知里找不到相关的信息。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克拉克沉吟道：“刚才给布鲁斯打电话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波动缓缓散开了，不过那个过程非常短暂，周围也没有因此而发生其他的变化，所以我就没在意。”
    现在看来，好像就是在那股能量过境之后，其他人才忽然遗忘了很多事情。
    克拉克扛麻袋一样简单粗暴地扛着洛基，跟戴安娜边走边交流。两人走到小角落里，看看四周确认左右无人，然后才一前一后地飞起来，朝着纽约的方向赶回去。
    【大家好，我叫苏秀，我有些与众不同，我已经觉察到了，我觉察到自己其实是个……不好意思拿错剧本了，再来一次。】
    【大家好，我叫苏秀，一个长相普普通通好看，身材普普通通有型，学习普普通通——这个是真普通只有英语还算好或许是自带的种族天赋吧——的女孩子，目前应该在大腐国过着起早贪黑的留学狗生活，如果幸运值够高，说不定还会在路边偶遇一身英伦风的英俊小哥哥，开启一场浪漫的异国情缘。】
    【然而以上一切都只是“应该”，生活这个小妖精总是处处充满了惊喜，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吓你一跳。】
    【比如现在。】
    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的苏秀怀疑自己的人生被强行剪掉了一截，要不然怎么她闭眼前还在柔软舒适的卧室里，一觉醒来睁眼后就跑到了这个神秘的小黑屋中？
    “不妙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秀自言自语：“如果我的生活是一部美剧，那看剧的人一定只能看到第一季和第三季，至于中间第二季鬼知道它去哪里了！”
    “难道我有梦游症？”苏秀继续唠叨：“在我睡觉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地离开家门四处乱跑……那也不对啊谁会跑来这么奇怪又危险的地方！”
    之所以说这地方危险又奇怪……
    苏秀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座实验室，她的正前方有一座很干净的研究台，台子上只摆了一个金属托盘，上面空空如也，不知道是以前放着东西但后来被拿走了，还是原本就什么都没有；后方不远处是一排排玻璃展柜，里面密密麻麻地放满了藏品。苏秀的视力很好，她四处打量的时候，放眼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沉在福尔马林浸泡液里的大脑标本。
    苏秀：……吓死爸爸了！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被党和社会主义的温暖怀抱庇护多年，见过最血腥的事件也不过是街口一中二中的两拨小瘪犊子们约架的苏·祖国花朵·秀当时就吓得跳了起来，她低呼一声，战战兢兢地挪开目光……
    然后又看到福尔马林玻璃缸旁的铁架上安放着一只形状优美、线条流畅但肤色惨白、腕处断口整齐的手。
    苏秀：什么鬼！
    第二次受到惊吓，惊悚程度虽说没有第一次高，但苏秀还是心跳加速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次挪开视线……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是意料之中，苏秀又看到了一件恐怖的东西——被钢丝穿在一起的失去了光彩的两颗眼球。
    苏秀：啊好可怕啊。
    这次进步更大，苏秀只是象征性地嚎了两嗓子表达自己的恐惧。
    综上所述，这真是一处非常可怕的地方了。
    苏秀站起来，拍掉了衣服上的土，她拽紧了领子把自己仔仔细细地裹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抵抗身体不自觉地发抖。
    但苏秀心中其实很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她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
    “好像并没有人，但还是要小心，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
    像是怕惊醒沉睡中的恶魔，苏秀说话的声音很小，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蹑手蹑脚地走入了黑暗中，顺着墙一点一点往外蹭。
    黑暗看起来很可怕，但它也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和隐藏一个人，不管这间屋子里有没有其他人存在，大咧咧暴露在光下是最愚蠢的选择，在确定对方人数和阵营之前，一切都要慎重。
    苏秀已经在大脑里拼命回忆她所看过的所有求生科普片了，包括舌尖上的贝爷，但没有任何一部影片/记录片/法制节目能告诉她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办，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摸索，同时祈求各路神仙保佑。
    于是苏秀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顺利地来到了门前，她试着转动了一下把手，发现门没上锁。
    “好的，万里长征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苏秀给自己打打气，然后咬牙跺脚以英勇就义的架势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鬼鬼祟祟地探头去看。
    入眼是一条空荡荡的走廊，低矮的天花板上缠满纵横交错的电线，每隔三米远就有一盏吊灯从电线堆里颤巍巍地探出来，用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长长的一段路。
    “出去，或者留下来，这是个问题，”苏秀钻门缝钻到一半，大脑又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想象：“按照rpg游戏里的经验来看，在开启新地图之前需要搜索旧地图上的通关物品，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找有没有关键的东西呢？”
    苏秀一边说，一边回过头看着实验室，一排排的玻璃展柜安安静静地跟她对视。
    “不还是算了吧，我想先走了，”苏秀猛地转过身，踮起脚尖从门缝里钻出来：“谁爱回去谁就回去，我才不要……”
    三秒钟后，苏秀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实验室里。
    “啊我到底为什么要回来！苏秀你是不是傻！你都要逃出去了！”
    苏秀双手用力揪着自己的长发往下扯，胸脯气得一起一伏，像是涨成团的河豚。
    “算了，反正都回来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关键物品，要往好处想，万一等逃出去一大半或者逃到门口，却发现通关神器被留在了这里，那才是要哭死了……”
    颇具阿q精神的苏秀沿着玻璃展柜仔仔细细地翻找着，为了不漏掉任何一个线索，她强迫自己一遍遍去看那些被泡在液体里的恶心的零碎器官，但直到把所有玻璃柜都看完了，苏秀也没发现有特殊的自带圣光的东西。
    “我果然不该回来，”苏秀面无表情地说：“游戏就是游戏，不能类比现实生活，完全没用！”
    就在苏秀转身想走的时候，福至心灵地，她将目光挪到了实验台下的柜门上。
    “嗯……”苏秀皱起眉头：“看大小，应该能藏不少好东西。”
    反正都回来了，也不差这几分钟。苏秀拍拍手，挽着袖子一步步走了过去，她蹲下身，握住把手，将柜门往后一拉，然后跟窝在里面的一个被五花大绑捆住手脚还堵上了嘴的男孩子面面相觑。
    苏秀：哦豁。
    “啊好可怕，”苏秀木着脸叫道：“吓死爸爸了。”
    男孩：……你比较可怕吧！
    苏秀把男孩子嘴上的胶条撕开，她问道：“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
    胶条的粘性很大，男孩嘴上细细的绒毛都被粘掉了，疼得他浑身一哆嗦，眼睛立即变得水汪汪的，看起来可怜度直接翻倍：“我叫皮特罗，被这帮人抓来做实验，因为中途逃跑所以被捆成了这样扔到台子下面……”
    听起来有些扯，但苏秀这个看脸的死颜控表示既然逻辑上没什么错误，那就姑且先相信他吧。
    捡到队友一枚，苏秀在心里默默地记上这条记录，她身上摸了一把，没找到尖锐的物品，只得站起来沿着试验台转了一圈，最终在靠近右侧的抽屉中摸出了一把锋锐的解剖刀。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皮特罗靠着自己的意志力从柜子里蠕动出来，落在地上蹭蹭蹭，好像一只蚕宝宝，他惊恐地望着苏秀手中寒光凛冽的手术刀：“小美女，请冷静一下！”
    “帮你把绳子割开啊，”苏秀奇怪地问：“还是你想就这样被一直捆着？”
    皮特罗：“……哦，谢谢你了。”
    绳子捆得太紧了，即使已经被解开，皮特罗的手腕和脖颈上还是留下了深深的紫色淤痕，看得苏秀有点心疼：“喂，你没事吧？”
    “没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皮特罗一把握住苏秀的手腕，拉着她往门外走去：“我们快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皮特罗是个话痨，在他的唠叨里，苏秀渐渐了解了这个小黑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是九头蛇位于东欧小镇索科维亚的秘密基地，邪恶的研究人员们将抓捕来的变种人关在这里进行惨无人道的解剖研究，妄图制造出完美的可以操控的新变种人。
    苏秀：……
    “我翘课溜出学校去看演唱会，结果在回来的路上让人敲了闷棍，”皮特罗郁闷地说：“要不是他们手里有一种可以发射特殊能量波的武器，我只要一秒钟就能把他们打趴下了。”
    苏秀：……
    “这座基地位于地下，具体多深我也不知道，反正很久没见过太阳了，也不知道距离我被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皮特罗叹了口气，继续道：“说不定我爹和妹妹现在正非常着急地找我……啊不妙，尤其是我爹，他可是个万年中二病，别到时候一冲动又把隔壁体育场砸了。”
    苏秀：……
    皮特罗一个人叭叭叭小喇叭似的说了半天，完全没得到苏秀的半点回应，他不解地回头去看，却发现苏秀一副已经傻掉了的表情。
    “怎么？被我光辉的身世吓到了吗？”皮特罗嘿嘿一笑：“虽然是萍水相逢，但好歹也共患难过了，我就不隐瞒你了，我爹就是——”
    “万磁王，”苏秀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你是快银，你妹妹是绯红女巫，你妈是x教授。”
    皮特罗：？？？
    “最后一句划掉，那是我的内心想法，不应该被说出来，”苏秀继续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下次编瞎话的时候记得翻翻人设，全世界都知道万磁王是个女儿控，儿子是什么他完全不关心，是死是活也不在乎。”
    “谁说的！”皮特罗脸一红，争辩道：“你觉得我在骗你？这有什么好处？”
    苏秀呵呵一笑：“谁知道呢？”
    “既然你不信，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皮特罗活动了一下脚腕，摆了个起跑的姿势，下一秒他忽然消失在了原地，苏秀眼睛一花，感觉身边有阵狂风呼啸而过，她定睛看去，却发现走廊里早已空无一人。
    苏秀：“……卧……槽。”
    【大家好，我叫苏秀，之前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美少女，但今早醒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怀疑现在的我已经不普通了，我变成了超级英雄电影里的……炮灰？】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啊啊！谁来救救我！】
    很快皮特罗又跑了回来，他大咧咧在苏秀肩膀上一拍，裂开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怎么样？”
    “很、很棒，”苏秀结结巴巴地说：“厉害。”
    超英世界里的普通人最悲惨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牺牲掉了！为了安全活下去，苏秀决定暂时不能暴露自己是普通人的事实。
    ……完全没看出来逻辑关系在哪里，不过鉴于苏秀已经被穿越的巨大喜悦（？）砸晕了头脑，所以她现在胡言乱语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皮特罗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还在跟苏秀聊天：“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交个朋友呗？”
    “我叫苏秀，”苏秀对皮特罗伸出手：“如果你发音不准，可以叫我苏茜，我来自华国，目前在英国读书，然后……呃……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
    苏秀确实不知道，她绞尽脑汁思考了很久，都只能想起睁眼前发生的事情，当时她心满意足地喝了一杯酸奶，然后就盖上被子乖乖睡觉了。
    难道酸奶有问题？苏秀控制不住地开启了脑洞模式。
    “这样吗……”皮特罗没发现苏秀的魂已经不在躯壳里而是飞往了广袤的精神世界，他还在心中同情苏秀的遭遇：“九头蛇真是太可恶了，连你这种普通人都抓。”
    “哎？”苏秀微微睁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苏秀捂住了嘴。
    “一看就能看出来了啊，”皮特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之前还不相信我是变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