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然而，戚铮双手紧紧握拳，眼底一片沉郁。
    这个世上跟小金距离最远的那个人，便是他。他又怎能只顾着自己的心情，擅自去破坏小金的美好人生？
    小金那么好，她的人生不该跟他有任何的牵扯。
    在没有能力给予赵小金幸福无忧的人生之前，戚铮自认他能够为赵小金做的，便只剩下远远的站在一旁，默默的守护了。
    戚铮心下的种种顾虑，赵小金并不知道。即便知道，她也是肯定会不管不顾的。
    眼下面对戚铮摆明了要跟她撇清关系的举动，赵小金委屈之余，又带上了那么点恼意。
    心下诸多思绪，赵小金最真实的心境，还是坚决不相信，戚铮会骗她。那么戚铮是害羞了，还是故意不想让她发现他的真实想法？
    反正不管是怎样的原因，这一次，赵小金都不会放任戚铮跟她错过的。
    “戚铮！”没有放任戚铮继续往后退，赵小金直接就上前抓住了戚铮的衣襟，是表明决心、也是任性的刁难，“我要嫁给你了，你知道吗？”
    ☆、8.第8章
    戚铮本就紧绷的身体再无丁点的松弛余地，惊愕的望着赵小金，只觉得他的耳朵好像出现了幻觉。
    亲眼看到戚铮的脸上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露出了少有的惊愕、更甚至是呆滞，赵小金不由就得意的笑了：“哼哼！我今个儿就是跟我大嫂二嫂出门来置办嫁妆的。你就等着乖乖娶我过门吧！”
    “娶你？”戚铮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他怎么可能会娶赵小金的前因后果。
    “当然是娶我。不然，你还想要娶谁？”戚铮似乎完全在状态外的反应，终于逗笑了赵小金。
    貌似她这一出，真的将戚铮给吓住了啊！心下丝毫没有抱歉，赵小金隐隐就露出了欢喜和得意的小情绪。
    前世都是戚铮一直占据主导地位，她总是被动接受戚铮的好。那时候她就一直在想，戚铮那么那么好，她怎么配得上？
    但是，现下不一样了。
    在戚铮还没变成日后那个贼有钱的戚铮之前，赵小金想要全心全意陪伴在戚铮身边，陪着戚铮一块度过这段人生最艰难的岁月。再之后，携手戚铮一块重新打造出更辉煌的锦绣人生。
    这一次，这段人生里有戚铮，也有她。他们两个人，同甘共苦，并肩奋战，至死不渝。
    戚铮本能就摇了摇头。除了赵小金，他从未想过娶其他人。哪怕现下家里催的急，又每每都在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但因为不是赵小金，他也从未动过娶妻的念头。
    “这还差不多。”说到底，赵小金还是相信戚铮的。全身心的信任，不掺杂丝毫的杂质。
    此刻见戚铮摇头，赵小金自然是立马就相信了。
    此外，赵小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跟戚铮多说了。她眼角余光已经瞥见，钱敏敏和孙春儿已经快要穿过拥挤的人群，到达她这边了。
    于是乎赵小金不再迟疑，直接将戚铮往后面的拐角处推了推。
    此刻的戚铮完全处于震惊的呆滞状态，没有任何反抗的任由赵小金推动了。
    赵小金选择的拐角，是一处死角。左右两边都没人，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
    趁着没人发现，赵小金踮起脚尖，拽着戚铮的脖子往下低了低，精准的找到戚铮的嘴唇，狠狠的印了上去。
    赵小金的动作很是干脆利落，亲完就松开了戚铮，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纯良的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好了，现在已经盖完章了。你不许赖，必须娶我，知道了不？”
    戚铮全程都是一个大大的字：懵。
    嘴唇碰过的香软触感依旧残留，他本人却是依旧处于震惊状态。好在他惯常都爱板着脸，轻易不会让人看出他的真实情绪。
    只不过身体的反应比他的理智还要快，他那迅速红透的耳根子，已然彰显出了戚铮此刻的不淡定。
    “小金！”同一时间，钱敏敏和孙春儿顺利找了过来。同时，开始喊起了赵小金的名字。
    “来了！”最后冲着戚铮吐了吐舌头，赵小金头也不回的跑出去跟钱敏敏和孙春儿会合了。
    原地站着的戚铮足足愣了五分钟，才缓缓回过神来。
    是……真的啊！他要娶小金了？
    赵小金方才的举动，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在大街上强吻男人什么的，赵小金自己都快要觉得她跟那些小流氓没啥区别了。
    然而，亲了戚铮以后的赵小金，只觉得心里格外的痛快。这一下，戚铮是说什么也逃不开她的手掌心了。
    因着这样的念头，接下来的一路上赵小金都很兴奋，拉着孙春儿和钱敏敏一个劲说个不停，叽叽喳喳的如同一只小麻雀。
    孙春儿和钱敏敏都不是很懂怎么走丢了一会儿之后，赵小金突然间就变得格外有干劲儿了。
    不过，受赵小金的高涨情绪所感染，孙春儿和钱敏敏的热情也跟着被带动了起来。三个女人一块赶集，倒也买了不少东西。
    这个时候的供销社基本包办了所有的买卖。许梅出手大方，给孙春儿塞了好几十块钱，让孙春儿带着赵小金先置办一些小的物件。要是相中大的、贵的，等下次赶集的时候，三姑嫂再来买。
    许梅给钱的时候，钱敏敏就站在一旁。极为难得的，她这次倒是没嚷嚷许梅偏心之类的话语。
    果然，人都是情感动物。因着现下跟赵小金关系亲近了，钱敏敏的心眼也立刻变得特别大了。
    眼看着供销社里也是处处人满为患，由孙春儿做主，分开行动。先是交代钱敏敏陪着赵小金去买衣服，孙春儿自己则转去旁边买些油和盐。
    没有任何犹豫的，钱敏敏和赵小金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认可了孙春儿的安排。
    三人很快分开，各自开启了征途。
    “小金，你瞅瞅这块布怎么样？”钱敏敏眼尖，指着柜台最上面的那匹红布，很有些欣喜和满意。
    “当然好啊！我二嫂的眼光，那是绝对没得说的，一级棒。”赵小金说这话，倒不是故意捧钱敏敏。而是她也挺喜欢这匹红布的，摸着手感不错，就有些心动了。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便宜货。只能看，不能摸。要是摸脏了、摸坏了，你们赔得起吗？乡巴佬就是没见识，走哪儿都丢人现眼！”赵小金和钱敏敏姑嫂两人正说的高兴，就被售货员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也怪赵小金和钱敏敏出门没有特意找件漂亮衣服，只想着赶集人多，怎样方便怎样来。这不，就被售货员门缝里瞧人，给瞧不起了？
    突然遭遇售货员的高傲嘴脸，赵小金有些懵。她好像不认识这个售货员，也没得罪她吧！
    相较赵小金的反应迟钝，钱敏敏就立刻开炮了：“啧啧，就这货色，还高级货？切，谁稀罕？”
    售货员本来是看赵小金和钱敏敏的穿着不怎么样，想着这两人肯定是穷人，买不起。所以就懒得跟两人废话，也嫌弃她们将布给摸脏了。
    没成想赵小金还好，钱敏敏居然是个厉害的主，张嘴就讽刺起她的布不够好，登时就让售货员不乐意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买不起就别进来，穷酸鬼还敢站在这里叽叽歪歪，你当这里是你家菜地呢？”售货员也是个泼辣的，当即就跟钱敏敏争锋相对的杠上了。
    如若此刻换了其他乡下人，碰上售货员这般趾高气扬的，多半都会下意识选择回避和躲闪，不愿跟这些城里人起争执。但是钱敏敏不这样。
    她又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情，怎么就不能理直气壮争个理了？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眼下小金一个大姑娘就站在一旁呢！凭什么要陪着她白白被人羞辱？
    “你这位同志才是应当注意一下口德。不管我们买不买得起，你东西摆在这里，不是给人看的？穷酸鬼怎么了？有本事你让供销社在门口立个牌子，再找几个人在外面拦着，不是你们城里人就不准进来买东西？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们这些穷酸鬼帮衬，你们的生意还能不能如此红红火火！”钱敏敏吵架向来有她的一套策略。并不是急着彰显她有多委屈、多火大，而是逮着对方的话语处处挑刺，字字挑理，直说的对方哑口无言，恼羞成怒。
    此时此刻便是如此。
    售货员已经被钱敏敏说的脸色铁青，钱敏敏非但没有收敛，还跟着补充道：“哦对了，这儿确实不是咱家菜地。否则，哪里有你站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可能？我老早就放条大狼狗，咬的你屁都不敢多放一个了。”
    “你，你！”售货员是真的被钱敏敏给气着了。跺着脚拿手指着钱敏敏，浑身都气得发起抖来。
    “我？我怎么了？我有话说话，摆事实、讲道理，还碍着你什么事了？”真是笑话！论起耍嘴皮子，钱敏敏就没怕过谁。这个售货员好死不死撞到她手里来，钱敏敏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赵小金已经惊呆了。那什么，虽然她是一直都知道自家二嫂很厉害。可像这般全程围观钱敏敏舌战供销社售货员的事情，还是头一回。
    不得不说，她家二嫂简直太厉害了！简直是她的偶像！
    早在钱敏敏跟售货员起争执之初，旁边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如钱敏敏所说，赶集前来供销社买东西的大多数人，都是附近的乡下人。因为家里太忙，也因为手头确实不够宽裕，他们一贯都是好多天才赶一次市集，每每都跟过年似的欢喜。
    平时来县里买东西，被人瞧不起是常有的事情。像售货员这般的态度和白眼，他们也没少经历。然而真正像钱敏敏这般跟售货员吵起来的人，委实很少。
    不过，钱敏敏的话听着就解气，大家忍不住就开始为钱敏敏鼓起劲来。更甚至，还有不少大妈开始见缝插针的指指点点，帮着钱敏敏埋汰起了那位眼高于顶的售货员。
    “你你你！你们这些土里吧唧的乡巴佬，都立刻给我滚出去！这里是我家的，才不卖东西给你们！”售货员跟赵小金一样，也还是个没嫁人的大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的指责。
    怒红着眼指着钱敏敏、赵小金以及其他几位帮着说话的大妈，售货员气势汹汹的赶起人来。
    ☆、9.第9章
    “你家的？这供销社可是国家的，怎么就变成你家的了？你可别欺负咱们是乡下人、没文化，就随便拿谎话搪塞咱们，糊弄谁呢？”钱敏敏冷哼一声，抬起了下巴，斜眼瞅着售货员说道。
    售货员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挑了那么多人的刺都没事，偏偏今天碰上了难缠的钱敏敏，不管说什么都是错。
    这一刻的售货员只想将钱敏敏赶走。她一个字也不想跟钱敏敏多说，也不想再见到钱敏敏这张讨人厌的嘴脸。
    忽然就拿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子，售货员不管不顾就朝着钱敏敏打了过去：“都说了让你滚！你再不滚，我就打得你滚！”
    售货员打人的举动毫无预兆，钱敏敏没来得及躲闪，差点被打中。
    是赵小金反应极快的拉开了钱敏敏，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避开了售货员手里的鸡毛掸子。
    售货员气急怒极，下手颇重，这么一下要是真的打在人身上，肯定是很疼的。
    “小金你没事吧？”怎么也没想到售货员居然敢动手打人，钱敏敏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就怒了。
    护着赵小金挡在她的身后，钱敏敏火大的朝售货员大喊道：“你怎么动手打人呢？”
    “我打人了又怎么样？像你们这种乡巴佬，我家供销社不欢迎。你们立刻给我滚，以后都不准进来！”要说赵小金是个娇气的主，而今这位售货员才是真正的跋扈。
    明明打人不对，她却反倒比任何人都坦然，脸上满是洋洋得意的神色。即便没有真的打到人，隔着柜台她也依旧张牙舞爪，厉害的很。
    “简直是欺人太甚！”钱敏敏将赵小金往旁边推了推，确定赵小金站的是安全距离，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跟售货员干架。
    赵小金想要拦住钱敏敏的。倒不是她怕事不敢动手，而是现下的局势明摆着对她们更有利。
    听售货员话里的意思，对方估计是关系户，否则也不敢说出“我家供销社”这样的豪言壮语。
    但是，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是这个售货员动手在先。等到待会治安队闻讯赶过来，即便再想要帮亲，也必须得碍于众目睽睽之下，不敢明目张胆的护着打人的售货员。
    可要是钱敏敏动了手，届时治安队万一存着私心，最好的结果也就各打一棒，两边都训斥几句。而最坏的结果，无疑就是她们姑嫂被赶出供销社了。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她们怎么为自己辩解，都肯定只能跟着吃闷亏。
    所以，赵小金第一反应就是将钱敏敏拦下来。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然而，现下的钱敏敏已经怒火中烧，完全听不进去劝。就算是赵小金拉架，她也不理，扬手就要一巴掌甩给那售货员。
    售货员却是不怕钱敏敏的。像钱敏敏这种胆敢在供销社闹事的人，不消五分钟，就一定会被治安队拿着棍子赶出去。
    售货员不屑的嗤笑一声，坐等钱敏敏钱敏敏出丑丢脸，偏偏又拿她没辙的憋屈场景。
    哼，敢得罪她，她就要让这两个乡巴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一如赵小金和售货员所想的那般，治安队已经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来人并不多，也就五六个。但都是大小伙子，要解决这里的冲突，丝毫不在话下。
    一见钱敏敏居然敢动手，治安队几人手中的棍子毫不客气就朝着钱敏敏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