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真要请了戚家那些亲戚，只怕她第一天就能把自己怄的什么事也不想干了。
    不管做任何事，赵小金都坚持，心情好才能事事顺利。
    做衣服呢，有好的心情，做出来的针脚也特别的整齐不是？
    更别提，赵小金娘家的那些亲戚，才是真的对赵小金好，也是凡事都为赵小金操心的“真”家人。
    如赵小金的两位舅妈，在应下来给赵小金打工之后，就直接将自家缝纫机搬出来公用了。
    赵小金本来还想说，她这就去县里多买几台缝纫机回来。毕竟是必备品，早点买、早点开始用。
    哪想到她这边还没开始动静，许家就给她传了口信，她们家的缝纫机摆在家里也是闲置着，而今有了机会，正好搬出来派的上用场。
    听听，自家人跟外人的差别，这种时候就立刻彰显了出来。
    赵小金没有拿自家亲戚跟那些不讨喜的亲戚相提并论的癖好，但是在这次人选的甄选上，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当然，有便宜不占，那就不是戚二叔一家的作风了。
    程芳芳是直接找上周菊的：“大嫂，你说说，你们这都做的什么事？我也不是说，不让小金找她娘家人帮忙。但咱们戚家又不是没有人手，为什么什么事都得仰仗赵家出面？”
    带着不小的怨气和怒气，程芳芳继续说道：“小金和戚铮另外建房子的事情就不说了。好歹那是小金的亲爸、戚铮的岳丈，我不好说什么，也不说什么。但是……”
    既然有“但是”，就肯定有转折和下文。周菊心里门儿清，也不急着打断程芳芳的话，兀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任凭程芳芳往下说。
    “但是小金要找人帮忙做衣服的事，怎么可以漏掉咱们自家人？别人我不管，我家婷婷和娟娟，大好的两个姑娘，又年轻又漂亮，难道不能给小金当当门面？打打下手？用得着小金大费周章的还跑回娘家去找她的那些表嫂？”提到这事，程芳芳就气不打一处来。
    太欺负人了！她还是从别人嘴里听闻的此事，脸面都丢光了。
    “大嫂我不管，你今个必须给我个交代。小金也是，怎么能每次都不把咱们自家人放在眼里？不带这样羞辱人的，太可气了。”程芳芳多多少少还是记得，她是来找赵小金有所求的。
    所以在说话的时候，程芳芳有注意言辞，也没动辄骂人。
    这一点对程芳芳而言，还是极为难得的。
    听着程芳芳叽里呱啦一长串的抱怨完毕，周菊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事我做不了主。小金那边也已经都跟人说好了，不好改口。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什么以后有机会？现下不就是机会吗？大嫂你这婆婆当得也太丢脸了吧？连自家儿媳妇的主都做不了，你还要不要出门见人？我都替你脸红。”见周菊不准备帮忙，程芳芳气得不轻，叫嚷道。
    每次都是这样。一涉及到赵小金的事情，戚铮一大家子都忙不迭的推脱来推脱去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赵小金吗？戚铮一家人还真的打算一直将赵小金供起来？
    就算一开始赵小金带来的嫁妆确实不少，可是现下的戚铮家不是都已经今非昔比了么？怎么还是往日的老思想？也不嫌自己太过小家子气！
    “那你就继续为我脸红下去吧！以前家里穷的要死，我到处借钱却借不到，看了多少冷脸和白眼？再丢脸的时候，我都已经熬过来了。而今日子过得这么舒坦，我有什么好丢脸的？”在这一次次的交锋之中，改变的不光是戚奶奶，周菊也变了。
    以往若是碰到程芳芳这般当面叫喊，周菊就算心下不满，也会碍于彼此的和气，姑且忍住。
    但是现下的周菊，已然变得不一样了。
    有话就说话，有不满就表达出来。这是周菊从赵小金这个儿媳妇身上学到的。初步尝试过几次之后，周菊自己也觉得，挺受用的，不错。
    “儿子孝顺，闺女懂事。两个儿媳妇哪个不是好相处的？小金会赚钱、秋儿又勤劳。我现如今是什么都不缺，只需要呆在家里带两个大胖孙子……”周菊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之后才有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面色不好看的程芳芳，“你觉得我丢脸？”
    被周菊当面此般发问，程芳芳能怎么回答？
    而周菊，也并不是真心想要知道程芳芳的答案。下一刻，她便自顾自自问自答了：“我自己反正是不这样觉得的。”
    “大嫂你……”一听周菊提到当初借钱被冷脸和白眼的事，程芳芳就忍不住心虚。至此，也越发站不住脚，没有半点的底气了。
    别人不知道，程芳芳自己哪里不清楚，当初就属她给周菊的冷脸和白眼最多。而且除了冷脸和白眼，她还说过不少难听的话。至今想起，她自己都会感觉脸红。
    当然，会脸红不代表程芳芳就愿意就此消停，再也不找周菊说情了。
    能赚钱、能占便宜，程芳芳是说什么也不会罢休的。
    于是乎，程芳芳在短暂的尴尬之后，又再度挂上了笑脸：“大嫂，瞧你这话说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记着在？反正现如今大家伙的日子都变得好过了，还是忘记那些不愉快吧！省得自己想着不开心，也不够大度宽容不是？”
    程芳芳实在不怎么会说话。既然想要把过去抹平，干嘛还非要在最后强加一句不加掩饰的指责？
    真以为她这样说了，周菊就真的会大度宽容的不跟她计较当初的那些事？恐怕不会吧！
    按着程芳芳的这般作为，只怕周菊本来不想计较的，也被她惹得非要计较那么几下了。
    “程芳芳。”周菊喊程芳芳名字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心平气和的。
    不过程芳芳还是本能感觉到了危险。立刻防备心四起，满是戒备的盯着周菊。
    总觉得周菊对她没安好心。突然这么一叫，肯定别有深意。
    程芳芳的本能没有感觉错，周菊确实有话要跟程芳芳说。而且是非常郑重、又严肃的话题：“你一直这样欺负我们一家人太过老实本分，不觉得很可耻吗？虽然都是姓戚没错，虽然确实是兄弟没错，但是做人要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像你们这种连亲生母亲都不愿意赡养、连亲弟弟都不愿扶持一下的黑心肝，到底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跟我说七说八？”
    鲜少看到周菊如此厉害的模样。然而真等周菊这样做了，气势也是格外唬人的。
    周菊此话一出，程芳芳登时就变了脸。很想要立刻反驳，却听周菊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就是无利不起早，看到我们家有便宜可占，这才登门来的么！我今天就把难听话放在这里，你给我死了那条心吧！小金找人的事情，就不可能有你们家的份的。”周菊说到最后，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丝毫没有给程芳芳留半点余地和脸面。
    “凭什么？”带着些许难堪和不敢置信，程芳芳惊呼道。
    周菊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太过分了！简直是岂有此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凭你们一家子就没有一个肯干实事的人！”戚奶奶饱含怒气的嗓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打断了程芳芳和周菊尚未说完的对话。
    同时，也将戚奶奶对程芳芳的怒火和不满，尽数都给展露了出来。
    戚奶奶是真的没有想到，就程芳芳这样的作为，竟然还没半点自知之明，胆敢站在这里质问周菊“凭什么”。
    凭什么？当然就凭程芳芳根本不是什么靠谱的人，戚二柱一家四口个个都不足以为信。
    别跟她讲什么戚二柱是她的亲生儿子、戚婷婷和戚娟娟是她的亲孙女，此般类似的借口和理由。听着确实是冠冕堂皇，很像那么一回事。但是戚二柱一家四口是真的不会良心痛吗？
    摸着他们自己的良心，问问他们这么多年的不忠不孝，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脸面胆敢站在这里指责质问他们家不够好？
    典型的倒打一耙，不知廉耻！
    “程芳芳我说你怎么就那般的不识相？既然没有去找你们，当然是觉得你们不合适。你现下找上门来闹什么？别说你一个劲大吵大闹，就是你好声好气跟我们家说，这事也万万落不到你们一家子的头上去。”而今的戚奶奶，已经不怕跟程芳芳几人撕破脸了。
    反正就算不撕破脸，彼此也没什么好脸色看。还不如一刀两断，一劳永逸。免得程芳芳时不时的来找小金闹事，惹得小金心情不好。
    不得不说，戚奶奶此刻的出发点，纯粹是为了赵小金在考虑，十足十的一心想要为赵小金排忧解难，免去那些不该遇到的麻烦。
    他们戚家已经亏欠小金太多，万万不能连这么点事还闹到小金面前去。太不省心，也太让人憋屈和窝火了。
    程芳芳哪里知道，真正的症结其实出在赵小金的身上？
    只当戚奶奶这又是在跟她说气话，程芳芳深呼吸了好几下，压住心头的烦躁和怒意，准备好好跟戚奶奶讲讲理。
    只是不等程芳芳开口，戚奶奶就不客气的赶起人来。
    “怎么又是话都不给说完，就要赶人？妈，你不要太过分了！整天倚老卖老，有意思吗？真当我们怕了你还是怎么的？”跳着脚避开戚奶奶挥过来的扫帚，程芳芳也不再压抑怒火和烦躁，冲戚奶奶喊了起来。
    程芳芳不喊，就被赶。这么一喊，自然是没什么二话，更加被赶了。
    戚奶奶也不跟程芳芳耍嘴皮子功夫，只是板着脸一味赶人，全然没给程芳芳留下丝毫多余发挥的空间和机会。
    ☆、92.第92章
    程芳芳是被赶出戚铮家大门的。饶是她再不愿意, 也没能躲过一劫。
    外面恰好路过的乡亲没少看见她这般狼狈的场景，有侧目一探究竟的，也有毫不感兴趣, 直接无视的。
    在柳叶村, 程芳芳而今每每被赶出戚铮家的画面，已然不是什么稀奇事件。大家看着看着, 渐渐的也都习惯了。
    更有甚者，尽管扭头看了过来, 却也只是漫不经心的随意扫了两眼, 就再度转过头，连半点围观的念头都没有生出。
    也不怪大家对程芳芳视觉疲劳。
    凡事都得有个尺度。哪有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出的？程芳芳不觉得丢脸，诸位乡亲们都忍不住为她感到脸红和羞愧了。
    同一个村子住着这么多年, 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谁又能不了解谁？谁又能不知道谁的底细？
    以往那么多年戚家过的不尽如人意的时候，也没见程芳芳上一回门。现下戚铮家日子过得好了, 程芳芳便又不依不饶的整天上门来讨好处。此种心计和作为，怎能不引人诟病？
    更别提，程芳芳最近闹得太过频繁, 实在令人厌恶。
    先前戚婷婷和陶涛的事情, 人家陶涛直接得了无妄之灾, 现下已然很少来戚铮家窜门。
    之后戚娟娟的事情也是。因为赵奶奶和程芳芳的闹腾，以致于戚月红连放假都没回家, 为的就是避开这些心烦和厌恶的人及事。
    闹腾到这一步, 程芳芳还不甘心？还在往戚铮家硬闯？
    做人做到程芳芳这种地步, 合该自我反省，认真向戚铮一家道歉的……
    程芳芳倒是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不过看到门外有乡亲路过，登时就拉下脸，大感自己受了委屈，被人看了笑话。
    都怪戚奶奶！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般霸道行事，早晚不得好死。
    一想到自己每次都输给一个老不死的，程芳芳很认真的在心下做出决定。打算下次再跟戚奶奶对上的时候，一定不会再留情面，势必跟戚奶奶好好对战一场，看看到底是谁胜出。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程芳芳还是想着得好好跟赵小金说说，必须要赢得跟着赵小金学做衣服的机会才行。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个村，只怕以后都没这个店了。
    程芳芳都已经做好未来规划了。她会带着戚婷婷和戚娟娟，母女三人都去跟着赵小金学。等到学会了，她们三人就可以另起炉灶。
    届时，赵小金可以在市里开店，她们也要开。而且要跟赵小金打对台戏、玩价格战。
    她就不信，大便宜都能全部被赵小金一个人给占全了。总有他们家赢的时候，总有他们一家风光得意的时候。
    那般场景，只是想想，程芳芳都觉得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们一定会成功，也一定会赚到大钱的。
    待到那个时候，她们就再也不需要看戚铮一家人的脸色过日子了。何其快活！何其精彩！
    赵小金并不知道程芳芳的这些打算和计划。即便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要学缝纫技术，程芳芳根本不需要跟她学。村里也不是没有家里有缝纫机的高手，会做衣服的人更是不少。只要程芳芳有心，找谁都一样能学会。
    而衣服款式？尽数都印在她的脑子里呢！
    更有一些款式，连赵小金自己都还不确定什么时候会蹦出灵感，进而成型。
    如此情况下，程芳芳想要怎么偷师？怎么抄袭？
    退一万步讲，即便程芳芳真的如愿进入小作坊，也顺利看到了她想要的。但是，那又能怎样？
    能被程芳芳学到的，肯定是已经面市、投入市场的款式。顾客想买的都已经买到，不会觉得稀奇，也不会影响“小金服饰”的招牌。
    至于价格战？整个市里，又不是只有“小金服饰”一家服装店。价格便宜的服装店，绝对不少。就连商场有好几个牌子的定价，都比“小金服饰”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