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手中的篮子摔到了一旁，肩上的背篓几乎要被压扁，竹筐搁着腰间，生生的疼痛。
    第164章 造水车（五）
    卢秀珍一双手撑着地, 慢慢的爬了起来。
    一手的黑泥, 用指头抹一抹，显出了嫩白的手掌心。卢秀珍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心中有几分郁闷, 怎么就这样倒霉呢，简直是出师不利。转头看了看崔六丫，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脸孔一侧还粘了点黑色的泥土，卢秀珍赶紧掏出帕子来给她擦了，伸手将她抓住：“没事儿罢？”
    崔六丫摇了摇头：“大嫂，我没事。”
    守城的士兵见着卢秀珍与崔六丫这狼狈模样，在一旁哈哈大笑：“没抓稳吧？”
    崔六丫生气的站了起来, 抹开刘海朝前边看了一眼, 只看到那辆马车的影子, 两匹马拉着跑得飞快，已经从幽黑的城门拱洞里穿过, 进入了江州城。
    “那是谁家的马车，这般横冲直撞！”崔六丫恨恨的啐了一口：“城门口也走这般快, 赶着去投胎呢。”
    士兵们朝她瞥了一眼：“小丫头嘴巴挺厉害！那是江州唐老板家的马车, 有本事你找他说理去！”
    “唐老板？哪个唐老板？”卢秀珍也站了起来, 扶着骡车抖了抖脚：“看起来是个大老板, 你们连他家的马车都认识。”
    “嗐，江州花市的大富商唐知礼，江州城没几个不认识他的, 我们每日守着城门，不认识他真是说不过去啊。”士兵们望着卢秀珍与崔六丫嘻嘻的笑：“你们俩找他去理论，指不定他会看在你们是姑娘家的份上，给一点赔偿也不可知。”
    “谁稀罕他的赔偿！”崔六丫气呼呼的又瞪了那马车一眼：“大嫂，咱们走吧。”
    “嗯。”卢秀珍点了点头：“赶早将东西买齐全了好回去。”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圆胖的脸，她上回在江州花市的时候见过唐知礼，看上去颇为和气，该不是那种横冲直撞的人，或许是家里有什么急事？能不计较就不计较，自己与崔六丫都没有受伤，就不必找上门去了。
    两人与崔三爷道别，背着篓子拎着篮子就朝城北那边的集市走了过去，青菜家里有现成的，鸡鸭鱼肉乡下多得是，昨日得了信儿之后，卢秀珍就已经让崔二郎带着几个弟弟去塘边钓鱼，四兄弟奋斗了一下午，钓了一大盆子，七八桌酒菜绰绰有余。
    今日她们来江州城就是想买些新鲜物事，毕竟要接待江州这边来的族长，好歹也要有几个能看过眼的菜肴，光只是大鱼大肉也没啥意思，看看能不能买到野味。
    “要是大哥在就好了，晚上进山转悠转悠，指不定还能捉到一只獐子。”崔六丫叹息了一声，又想起了往事来：“以前大哥就捉过两次獐子，扛到江州城来都卖了一两多银子呢，唉……”
    幽幽的叹息刚落，崔六丫便觉得有些后悔，偷偷看了卢秀珍一眼，自己怎么就光顾着感慨，也不想想大嫂的感受呢，现在大嫂可是在给大哥守着望门寡哩。
    “嗯，要是家里多一个人手，肯定咱们家里的事情就好做多了。”卢秀珍点了点头：“真是可惜，你大哥这么好的一个人，去得这么早，也不知道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从崔老实与崔大娘的愧疚可以想象得出来，肯定是崔家那时候穷，没有银子去请大夫，这样崔大郎才会暴病身亡。卢秀珍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夫君有着深深的同情，真是命不好，打出生就被爹娘抛弃，被贫寒之家收养，饥寒交迫二十年，好不容易成年了，结果却生了一场意想不到的病——人没了。
    这短暂的一生，有多少无奈，卢秀珍心中戚戚然，但愿他也能和自己一样是穿越了，最好穿去一个富贵人家，后边这一世要过得平安幸福就好。
    见着卢秀珍跟着叹气，崔六丫更是心里有些难受，她拉了拉卢秀珍的手：“大嫂，我不该提这些的。”
    “没事没事。”卢秀珍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大哥不在了，我就是你们的亲姐姐，我会带着你们好好过日子的，你大哥九泉之下有知，也不会觉得遗憾。”
    崔六丫吸了吸鼻子，有些感动，伸手一把抱住了卢秀珍：“大嫂，你真好，我们家是积了几世的德，才能有你进我们家的门呢。”
    卢秀珍微微笑了笑，小姑娘真是太容易感动，崔六丫的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不断的抽泣着，她能感觉到泪水已经浸湿了自己的衣裳，滚烫的一滩。
    “好啦好啦，别哭了，看旁边的人都在看着，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卢秀珍拿出帕子擦了擦崔六丫的眼睛：“到时候红了眼睛回去，还不得把爹娘吓一跳。”
    “嗯。”崔六丫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努力装出一副笑脸：“大嫂，我恨好。”
    卢秀珍望着她明亮的一双眼睛，心中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今日好像会出点事，怎么一早开始就这样不顺畅呢，从城门口被撞到崔六丫莫名其妙的提起崔大郎，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好。
    她的预测果然还是有几分准。
    从江州城买了菜回青山坳没多久，崔才高便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走在最前边的，是一个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头子，须发皆白，可看起来挺精神，手里端着一个水烟壶，白玉嘴儿，看上去比崔家老娘那个水烟袋又要高档了不少，崔才高陪在老者旁边，笑得春风满面，看上去心情很好。
    “牧云兄，这里就是那崔老实家了。”
    被唤作牧云兄的这位，就是江州崔氏那边的族长，名叫崔牧云，他的长子在漳州那边做知州，次子亦是嘉兴知县，几个女儿嫁得不错，故此在江州这边崔氏颇有声誉。听说皇上召见了青山坳这边的崔氏一个寡妇，崔牧云很是惊奇，特地找了崔才高过去询问，崔才高难得有这般扬眉吐气的机会，故此添油加醋的将崔老实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竟然有这般奇女子，竟然有这般际遇，此乃崔氏之福也！”崔牧云不住摇头晃脑：“身为寡妇能有此节气实在难得，简直是青松之出山涧，玉树之耀林间！我们一定要前去瞻仰皇上墨宝，要对这节妇进行褒奖！”
    “那我们就恭候大驾光临了！”
    崔才高十分得意，素来都是江州城这边的崔氏祠堂为大，青山坳这边只不过是个小小分支而已，现在自己这边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事儿，自己可真真能昂首挺胸。
    “崔老实，这位便是江州城崔氏祠堂的族长崔牧云老大人。”崔才高走上前一步，洋洋得意：“快些过来见礼！”
    崔老实迈着小碎步，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老大人好。”
    崔牧云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除了这句话再也没有别的话，又朝崔才高瞥了一眼：“你说的那个守望门寡的在哪里？”
    崔才高赶忙打招呼：“大郎媳妇，快些过来，崔老大人喊你。”
    卢秀珍走下台阶，朝崔牧云福了福身子：“老大人安好，今日老大人亲自移驾过来，莅临寒舍真是让我家蓬荜生辉，秀珍代表家人向老大人表示感激。”
    这一溜儿话说得顺畅不过，听得人舒舒服服，崔牧云浑身数泰了不少，朝着卢秀珍笑了笑：“不错，不错，果然是个好持家的。”
    “他九叔……”
    还没等崔牧云提出要前去瞻仰圣旨，院子门口传来一阵吆喝声：“他九叔，怎么今日带了这么多人来我们家啦？”
    卢秀珍一愣，这声音很是耳熟，抬头一看，崔家老娘由崔大婶扶着，后边跟了崔富足一家子，正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们家”？卢秀珍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大伯一家又在打什么主意？这次竟然将崔家老娘都抬了出来，看上去今日又要大战一场了？
    难道他就忘记旷知府上次来的事情啦？这记性可真不好，卢秀珍的嘴角渐渐的弯了起来，来吧来吧，互相伤害，看谁的武力值爆表！
    “他婶子，你今日怎么过老实这边来了？”崔才高见着崔家老娘，也是愣了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出现在崔老实家中。早些日子崔老实家上梁，都没见她的影子，这时候怎么就赶着过来了？
    “哎呀呀，他九叔，听说江州城的崔氏族长今日要过来，我特地赶着来见他的。”崔家老娘眯缝着眼睛望了望崔牧云：“这位就是族长大人吧？”
    崔牧云心里头挺得意，没想到青山坳这边的人也这般尊重他，看起来自己还真是赫赫有名哪，他极力挺直了背，朝着崔家老娘矜持的点了点头：“你是这崔老实的娘？”
    崔家老娘笑得格外讨好，露出了一排稀疏的牙齿：“我有三个儿子，老实排行第三。”
    “哦，这样，你们家老三可真是不错哇，你也跟着露脸了哪。”崔牧云瞅了瞅崔家老娘：“你是跟大儿子一起住，还是跟二儿子一起呢？”
    “啊呀呀，我今日过来，就是想说说这件事情的哪，都是家里事，本来不好意思说出去，可想着两位族长都在，正好帮我们家来理清理清。”崔家老娘的眉毛抬了起来：“宗族里的事情就该族里做主不是？”
    第165章 立牌坊（一）
    贼心不死, 还想打自家房子的主意？卢秀珍捏紧了拳头, 心中暗道，若是崔家老娘提出要住进家来, 说什么她也不会答应。
    怎么会有这般无耻之徒, 只会成天算计别人！
    “他婶子，你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是已经给你们家重新分家过了吗？”崔才高有些不高兴, 上次他就给崔家重新写了分家契书，结果崔家老娘还想要请江州城的崔氏族长来插手青山坳这边族里的事情，这岂非越俎代庖？他青山坳的族长这脸面还往哪里搁？
    崔家老娘见着崔才高拉长了脸，有些慌神：“他九叔，我今儿不是想要重新分家……”
    “还分！你和你家老大老二欺负老实不是一日两日了, 若是见着老实现在家境好了就要来闹着再分家, 那可是天理不容了！”崔才高挺直了背, 只觉得自己在替崔老实出头，乃是正义的一方, 声音都响亮了几分。
    “他九叔，不是想分家, 我可真没这个想法, 上回都劳累你重新分过了, 怎么能又继续再分哪！”崔家老娘一脸讨好的笑：“我是想要请两位族长帮我来做做调解的, 我那老三就是恨着我当年偏心，现在都不肯扶持他哥哥一把，唉, 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
    听说不是分家，崔才高脸色才稍微好一点，只不过口中依旧说得很硬：“当年你们这样对老实，老实现在没坑你已经不错了，你还来说啥扶持不扶持的哩？”
    卢秀珍微微松了一口气，不是算计她家的新房还好，她且耐心听听崔家老娘准备来折腾什么。她朝崔才高望了一眼，看起来这人还是要有适当笼络的，昨日自己才给他一点点好处，今日他就踩到自家这一边了。
    “娘……”崔老实慢吞吞走到崔家老娘面前：“我们家现在还没那个能力……”
    “咋没有哩？”崔家老娘见着崔老实这模样，瞬间就神气了起来：“老实，你可别在娘面前装穷，看你们家这房子，再想想你们家住了那么多年的窝棚，你说你家现在没银子？以前你老实巴交的，现在咋就不老实起来了？”
    “有银子如何，没银子又怎么样？”
    卢秀珍朝崔家老娘走了过来，冲着她甜甜的笑了笑：“奶奶，就算我们家现在的银子够花，那也是我们家的，跟你好像没啥关系，您又何必总是惦记着呢？”
    “我用得着惦记你们家的银子？”崔家老娘脸一沉，有些恼羞成怒，她现在银子攒得足足的，哪里用得着去觊觎崔老实的银子？有这个大郎媳妇在，她还能从老三手中抠到什么银子？只不过是想给老大一家多找点挣钱的门路而已。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卢秀珍微微福了福身子：“只不过我觉得奶奶既然不惦记我没加的银子，那今日为何又来说扶持大伯一家？大伯自己都有孙子了，未必还用得着奶奶你出面来帮着他不成？奶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好走，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自己的计划，您何必来干涉我们呢？”
    崔家老娘的面黑黑，一言不发，这大郎媳妇可真是成了精啦，句句话在理，戳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看你们家，住的这么好的房子，皇上赐了这么多能工巧匠帮你种田种东西，你咋就不给我没家一点方便哩？最开始我还想着你能念着亲戚的情分，让宝柱玉柱到你们家随便做点什么事，也能挣点银子，结果你请了别人，偏偏把自己的亲人关到外边，这是什么意思哩？”崔大婶有些按捺不住，几乎要跳了起来：“你还能腆着脸来说这些话！”
    一想到崔老实家变得如此阔绰，崔大婶心里几乎要发狂，前边二十多年，都是她家踩着崔老实一家，神气活现，可现在事情完全发生了变化，自家灰头土脸，看着崔老实家里能吃上肉了，看着他的青砖大瓦房盖起来了，这让她怎么能安心过好日子！
    “我请谁，那是我的事情，大伯娘，未必因着是亲戚就非得要请不成？”卢秀珍冷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崔王氏：“我请的都是族里的人，不也是亲戚？即便我请了青山坳的乡邻，不姓崔的，那又如何？远亲不如近邻，关系就是比和你们家好，我想请他们，怎么样？”
    “远亲？”崔家老娘在一旁快要听不下去了，一双手不住的颤抖着：“大郎媳妇，你说啥呢？我们还是远亲？”
    她生三个儿子，老大与老三都成了远亲，那不得让人笑话死？
    “奶奶，依着我看，这亲疏远近，不是按着血缘关系来的。”
    “不是血缘关系，那该按啥？”崔家老娘冷笑一声：“我可要听听你的高见。”
    站在一旁的崔牧云与崔才高也微微颔首——这亲戚不是血缘还凭啥哩？虽然崔才高现在更倾向于偏向崔老实一家，可卢秀珍说出来的话他也不能认同，这宗族不都是按着血缘来论资排辈修族谱的，怎么能混淆这血统一说？
    “两位族长大人，若说是一个家族，是不是该相互扶持，让整个家族欣欣向荣，繁荣昌盛？”卢秀珍转向了崔牧云与崔才高：“我崔氏在大唐盛世时，那可是有名的大姓，还有民谣说娶妻当娶五姓女，不知是不是这样？”
    “可不是吗？”崔牧云想到当年盛况，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只可惜哟，咱们崔家后来渐渐的没落了！”
    “家族兴亡诚然跟这宗族的长者有关系，可每一个家族内部若是不能平等和谐相处，这个家族无论如何也不会兴旺发达的，两位族长大人对于这治理家族已经有自己的心得体会，也不用小女子在一旁多说你什么，只不过小女子觉得若是同一个家庭都不能相互扶持，那又算什么亲人？当年我爹娘养着六个孩子被赶到一间小窝棚里住着，每年要交给奶奶十二两银子，粮米节礼若干，为了这笔供养银子，全家经常是饥一餐饱一餐，有时候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大伯二伯一家对我家不闻不问，反而是催着要银子要节礼，这样的人也能算是近亲？反观倒是青山坳的乡邻们，自家不阔绰，可却将一两碗玉米面送到我们家来，让我家能勉强糊口，这样的关系，难道不比亲戚更亲？”
    崔牧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望向了崔家老娘：“竟有此事！”
    崔家老娘臊得脸色通红，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脑袋却慢慢的低了下去。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昔日乡邻们关照了我家，现在我家稍微宽裕些了，我们家自然要知感恩，皇上赐下二十多位尚工来帮忙，我们必须请些人手来帮忙照料，故此才请了乡邻们过来，两位族长，你们说我这么做有碍道理么？”
    “没有，合该如此。”崔牧云坚定的摇了摇头：“合该如此！”
    “凡事得讲个理字嘛，大郎媳妇，你的做法没错！”崔才高也赶紧附和：“你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到皇上面前说话都条条是道，更何况在咱们青山坳处置这些小事？”
    “大伯娘，你可听清楚两位族长大人的话了？方才你痛斥我不知道扶持自家，还好意思腆着脸说话，若是说我蛮不讲理，难道这两位德高望重的族长大人也是不讲理的，也是在腆着脸说胡话？”卢秀珍冲着崔大婶微微一笑：“大伯娘，可不是我不讲道理，不讲道理的应该是你。”
    崔牧云望着崔家老娘一群人皱了皱眉：“你们今日来，是想要族里给你们主持公道？”
    崔家老娘此刻有些胆怯，一只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袖，不肯开口，旁边崔大婶刚刚想张嘴，却被崔富足掐了一把，发出了“嗷嗷”的叫喊之声：“老汉，你这是做啥子哩。”
    崔富足挂着满脸的笑走上前去，朝崔才高行了一礼：“九叔，没事没事，我们也只是听说江州城那边的族长大人过来了，特地想来凑凑热闹哪。”
    “凑热闹没问题，只要你们别再将这家里的丑事抖出来就行，三天两头的为这些事儿吵吵嚷嚷，说出去都丢了咱们青山坳的脸。”崔才高气呼呼的朝崔富足瞥了一眼，以前他与崔富足家走得近，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崔老实家入了皇上的眼，自己还和崔富足站一边，那不是不识时务么！
    崔富足慌忙点头：“这个自然明白，明白。”
    早些时候被知府大人训斥了一番，今日本想着让崔才高和江州那边的族长来主持下公道，没想到走宗祠这边的路子也不行了，看来自家只能乖乖的被老三欺压了，他们家手头能漏点什么出来，自家能捡一点是一点。
    第166章 立牌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