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站在门口看的王小胖也笑，大声叫了声“爹！娘！我回来啦！”，然后抱着猪崽蹦了进去。
    时间过的远比王小胖想象中的快，又或者是充实的缘故，转眼十二天便过去了，他得在三天内赶回宗门。
    在这十二天里王小胖和那干瘦少年混熟了，常常跟着他玩，养猪、爬树掏鸟蛋、猎偷吃鸡的狐狸、放爆竹打陀螺，然后漫山遍野的跑，过得自在又畅快。
    若说大事嘛，唯一一件便是王小胖他爹娘悄悄带着王小胖去洄水城里拜访斐知府，感谢他对他们王氏一族的救命之恩，王小胖在那里见到了斐秀儿，她出落的越发水灵了，让王小胖看了喜欢的紧，然而斐知府已经把她许配给了朝廷里某个将军的儿子，再过半年就离开洄水城嫁到皇城里去，王小胖听了以后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若不是去年韩凛附到他身上拒绝了斐秀儿，娶这个漂亮姑娘的人就是他。
    “无需难过，你自有你的姻缘。”韩凛难得说出安慰人的话。
    王小胖躺在床上不说话，过了一会抓过韩凛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若韩凛不是鬼魂之身兴许会被他咬出血来。
    在冰雪还未融化的一个夜里，王小胖在他爹娘还有丫鬟怜儿的目送下乘着灵鹤离去了，飞过他家猪圈上方的时候一只小猪似察觉到了什么，在猪栏里冲着天上的王小胖哼哼，继而竟从猪栏的缝隙里钻了出来，迈着四只小短腿追着王小胖跑。
    王小胖没留意到，但韩凛发觉了，他本不想理会那只猪，但视线一转看到王小胖情绪低落的坐在那儿，因为离开家而眼睛有些水润，鬼使神差的，他轻轻拍了拍王小胖的肩，然后在他疑惑的注视下指着下方那只几乎看不见的猪崽。
    王小胖咧嘴笑了，不一会儿他的怀里便出现了一只猪。
    “又被你的兄弟们欺负了？”王小胖用脸蹭着粉嫩嫩的小猪，笑的心满意足：“你没有我不行呢。”
    飞行三日，王小胖到达了雪天宗附近，他照旧在回宗门前先去红枫县里吃一顿，由于他把他爹娘给他的钱悄悄放回了他们房里，没要，所以身无分文的他用随手抓来的鸟和开路边摊的老板换了一碗热乎的豆腐花吃。
    正吃着，忽然看到田子轩从一家店铺里走出来，身上没有穿宗门的衣服，而是披着华贵的红色绒毛披风，头上的发冠也有红绳和红球绒修饰，明明是一介男人却显得分外妖娆，引的周围的男女老少都朝他看去。
    田子轩并非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两个男仆，一行三人背对着王小胖在细雪中朝一个方向走去。
    王小胖愣了，嘴里含着豆腐花都忘了咽下去，等田子轩和那两个男仆从转角消失，他才猛然回过神来，一口气灌下碗里剩余的豆腐花，然后抱着猪崽急匆匆的追上去。
    韩凛冷静的阻止他：“那人不是田子轩。”
    王小胖不信，“哪里有那么像的人。”
    王小胖追到了转角，田子轩正好带着两个男仆进了一家酒楼，而酒楼三层靠近围栏的地方，一个白面公子正在几个貌美仆人的服侍下悠然饮酒。
    那是小王爷，王小胖揍过他，所以记住了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
    王小胖没有再追上去，他怕小王爷找他报仇，所以站在转角偷偷看着，只见衣着华丽的田子轩出现在了酒楼三层，然后一脸乖巧的靠进了小王爷的怀里。
    第46章
    ……
    田子轩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一头猪趴在院子中央的树底下瞅他，田子轩一愣，脚步也跟着顿了一下，他与那只猪崽对视了一会，然后才走向王小胖的房间。
    王小胖回来了，田子轩用神识一看便知道，那小子正趴在书桌上练字，字迹一如既往的丑。
    田子轩敲醒了房门，然后屋里传来少年特有的清澈嗓音：“进！”
    田子轩推门进去，王小胖扭着身子趴在椅背上笑嘻嘻的看他，手上还抓着细竹制的毛笔。
    “额……我看到院子里有一只猪……”田子轩指了指院子。
    “那是我家养的猪。”王小胖放下毛笔并从椅子上跳下来，他伸手轻拍腰间的储物袋，从里面拿出几包年货：“这是我爹娘让我带来送你的，一包柿饼，我大舅自己种的，然后晒干了，一包花生糖和麻花，还有这个花糕，我娘亲手做的。”
    田子轩没想到王小胖会从家里给他带东西，虽然只是些食物，但其中的情谊比韩行善送的那些丹药重多了，于是他心中一暖，俊逸柔美的脸上涌出一丝红晕来。
    “这怎好意思？”田子轩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平平淡淡的温暖，他小时候家里穷，过年能吃上面条就很满足了，后来被小王爷买下，虽然吃穿用度都奢侈起来，但也是建立在被小王爷玩弄的基础上，像这样纯粹的被人记挂着，真心实意的送上祝福的新年礼物，是根本没有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王小胖说完把那些年货一股脑塞进田子轩的怀里，田子轩红着脸想了想，这才把那些年货收进了储物袋里。
    王小胖见田子轩收了，他本想再跟他聊聊，却“啊啊”叫了两声，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师尊催我回去练字了。”王小胖惋惜的看着田子轩，但很快又笑起来：“师兄，明早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田子轩笑了笑，应了下来，他出了王小胖的房间并替他关上房门，穿过积着雪的庭院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哼，哼哼。”经过院子中间的那棵树下时，那只粉红色的猪崽朝田子轩哼哼了几声，田子轩看了它一眼，觉得它身为一只普通的猪算是可爱的，于是想过去摸几下，它却站了起来，迈着四只小短腿跑到了往王小胖的房门口，抬起前面的两只猪蹄敲房间的门。
    门开了，猪崽蹦了进去，门又关上了。
    挺有灵性的。田子轩颇感稀奇，并不知道这只猪一出生就沐浴了木灵气，所以比其他猪要聪明些。
    第二天两人如约一起去食堂吃早饭，王小胖把他的猪一并带去了，宗门里的人看到了都笑话他。
    “王小猪，那猪哪来的？”
    “我家养的。”
    “你那做县令的爹还养猪啊？”
    “我爹不做县令了，现在专门养猪。”
    “怪不得你叫王小猪！”
    外号被叫多了王小胖也就懒得理会了，在吃饭的时候顺便喂猪，给它吃稀饭什么的，俨然把这头猪崽当成宠物养了。
    田子轩见此挺佩服的，他就受不了被别人非议，以前被人叫兔儿爷心里总是又气又委屈，不管过了多久都没办法心平气和下来。
    看着自得其乐喂着猪崽的王小胖，韩凛忽然想起林惜缘送给王小胖的那个雷灵，一开始装在灵兽瓶里挂在王小胖的脖子上，后来韩凛觉得挂在脖子上太惹眼便让王小胖放进了储物袋里，两人便都把这事甩到脑后去了。
    既要养宠物，养天地孕育而出的雷灵自然比养猪来得好。
    于是等王小胖抱着猪崽回到屋里，韩凛当即让王小胖从储物袋里找出那个装着雷灵的灵兽瓶来。
    “雷灵啊……”王小胖翻出那个只有小拇指那么大的透明瓶子，捏着它放在眼前细看，只见瓶子里飘着青紫色的小圆球，周围闪烁着类似绒毛一样的细小电弧。
    “把它放在一边，本尊教你结血契。”韩凛说道，只有结成血契灵兽才会听从主人的命令。
    “哦。”王小胖把灵兽瓶放到了桌上，然后颇感兴致的看着韩凛。
    “看好了。”韩凛话音一落，他的双手便在身前交合，两根食指和中指贴着，其余交扣在一起，乃最基本的结印手势，然后两只手开始变化，犹如变戏法似的一连换了几十种手印，速度快到手部周围尽是残影，周围虎虎生风，同时他嘴里不急不缓的念道：“天地之灵,万物之根,精血之力,灵犀无声!契！”
    咒语和手势同时结束，屋里变得安静下来，然而，什么反应都没有。
    王小胖眨着眼睛看韩凛：“失败了？”
    “本尊会失败？”韩凛冷冷瞥了王小胖一眼，将双手放下，解释道：“本尊现在只是一介鬼魂，何来精血？没有精血自然结不出血契来。”
    韩凛说完问王小胖：“看得如何？”
    “额——”王小胖心虚的看向窗外。
    韩凛猜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十分平静的追问：“记住了几成？”
    “两、两成吧……”王小胖试着回想，却发现脑袋一片空白，除了第一下那个最简单的手印就什么都没记住了。
    韩凛盯着低着脑袋一脸心虚的王小胖，他静默了一会，淡淡说道：“把你记住的做一遍。”
    王小胖紧张了，明明什么都没记住却不敢不做，于是在韩凛的注视下伸手在身前拍了一下。
    “啪！”王小胖双手结印，没了动静。
    “然后呢？”
    “……”王小胖没有动静，冷汗哗啦啦的流。
    韩凛轻轻一巴掌呼王小胖脑袋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记不住直说，别撒谎。”
    “对不起……”
    接下来韩凛一个手印一个手印的教王小胖，王小胖这才知道手印足有三十六种，而且一种手印还会出现多次，如此算下来总共要结三百六十一次，光是记下手印的顺序就让他头疼不已，更别说在短短数秒内把这套手印施展下来。
    “师尊……你的手速已经突破天际了。”真正理解结血契有多难后，王小胖才明白为何他除了残影根本看不见韩凛都比划了些什么。
    “把注意力放在双手上，再运上灵气便可做到，没你想的那么难。”韩凛说完变幻出一颗冰珠子捏在手上：“做一遍，错了受罚。”
    “我还没全部记住……”王小胖在心里叫苦不辞，害怕被韩凛用冰珠子弹额头，那厉鬼总能用控制好的力度弄痛他，还不会伤到他。
    “有压力才有动力。”韩凛颇为冷厉的说道，然后下达命令：“开始！”
    王小胖连忙按着脑袋里的顺序结手印，顶兲式、鹤飞式、双人式、横七式……
    “错，不是凹合式，而是交混式。”
    一冰珠子弹过去。
    “哎呀！”
    “错，从这里重复一小轮了，从鹤飞式开始。”
    一冰珠子弹过去。
    “哎呀！”
    一天过去，王小胖总算记下了整套手印，韩凛这个进度很不满意，“本尊当年一日便掌握了这套血契结法，你却光记住就花了一日。”
    “是这套手印太难了……”王小胖揉着自己红红的额头，一脸幽怨的瞅韩凛，“就没有简单点的吗？”
    “有，八十一式血契法。”韩凛看王小胖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他想了想，变幻出一颗冰珠子塞到了王小胖的嘴里。
    王小胖高兴了。
    “有八十一式的师尊咋教我三百六十一式的？！”王小胖含着冰珠子大叫。
    “那种低级，像雷灵这种从天地中孕育出的顶级灵兽若不用高级血契是没办法结契成功的。”韩凛平静的解释，然后抓过王小胖的双手，修长的大手掌用着轻柔的巧劲帮王小胖揉捏，为他舒缓双手的肌肉。
    “手酸吗？”
    “酸。”
    “那明天接着练。”
    “今晚呢？”
    “修炼。”
    我就知道。王小胖不高兴的含着冰珠子吮着，本想向韩凛抱怨几句，不过看到他低垂着眼睛专心的握着他的双手替他按摩，他不由一阵沉默，然后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什么都不说了。
    过了一会。
    “师尊，啊——”王小胖朝韩凛张嘴，讨要第二颗冰珠子吃。
    “啊个头，不给。”
    “……”
    王小胖以为他最晚三天便能掌握那套血契，然而他却足足花了半个月才达到手速要求。
    “念咒语的时候可以慢，但一定不能中断，两字之间最多间隔一秒，超过一秒便视为血契中断。”韩凛严肃的叮嘱王小胖，因为血契要用到体内的精血，所以失败一次便伤身一分：“还有手印和咒语一定要同步，若无法同时结束亦是失败！”
    “嗯！”王小胖点头，略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