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季念然正倚在美人榻上，手边放着一盘梅子，看到授衣倒是先笑了。她指了指一边的小杌子，示意授衣坐下，又顺手递了粒梅子给她，这才开口，“我之前和你说让你哥哥帮我带书的，这几日家里事情多，我倒是给忘了。刚巧想起来，叫你过来问问，那书可是已经带好了？”
    授衣听是这事，心先放下了一半，“奴婢的哥哥前儿托人进来带话说是已经买好了，也给爹娘说了，只等奴婢哪天回家去拿了。”
    “那可太好了。”想想前世每天抱着手机啃小说的日子，季念然也很期待有小说可以打发现在的日子。虽说是以前看过的小说的山寨版，但是总可以抱着“找茬儿”的出发点去看，也别有一番乐趣。“不然明天放你半天假也是好的，你回家玩半日，然后把书顺道带进来。”季念然也积极起来。
    “那就先谢过姑娘了。”授衣见季念然这样有兴致，也不推辞，顺势答应下来。回家半日，再把姑娘要看的书带进来，到底也算是公事。
    “等下我和你石斛姐姐说。”季念然比授衣表现得还要更激动些，“你明儿一早就出去，就不用进来说了。顺道带我给你爹娘问好，也谢谢你哥哥。”
    授衣忙笑道，“都是我们分内的事，姑娘可折煞我们了。”
    外间传来石斛带着小丫鬟们进屋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季念然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起身示意授衣跟着自己到床边，“总是麻烦你们了。”她小声说道。
    话音刚落，里间的门帘子被掀开，石斛走了进来，小丫鬟柔桑和秀葽端着铜壶毛巾等物跟在身后。
    季念然转开话题不再和授衣说这事，而是示意授衣服侍她换了睡觉时穿的绸衣绸裤，又用细布围在领口。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但是古代医疗条件差，季念然不敢每天洗澡，但是明天要见客人，她就和石斛说打算洗头。
    石斛就先服侍她洗了脸，又让她到美人塌上躺好了，把铜盆放到小杌子上，给她洗头。洗完头又让授衣帮着擦头发，亲自给季念然按摩头皮，直把季念然舒服得昏昏欲睡。
    等到头发干了，季念然二话不说地走到床上，自己抻过被子盖在身上，石斛帮她整理好幔帐，不消片刻就睡去了。
    明天，她要好好看看范夫人。她在入睡前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星期一直开会……检查……开会……检查……录像……真的好忙啊
    不过还是谢谢大家的支持啦，希望还能得到更多鼓励，么么哒~~
    第13章 第 13 章
    第二天，老太太和大太太又给府里的少爷小姐们都停了课。一大早，大太太就带着小姐们聚集在老太太的屋子里，老太爷去了衙门，季晗和秦雪歌就被送到了前院大老爷那里。
    最近来的客人多，又邻近老太太的生日，大太太就让人给五位小姐每人做了五套衣裳，出来见客人之前都会让丫鬟提前通知第二天要穿哪套，五人出来一样的衣裳打扮，倒也有趣得很。今儿一齐穿出来的，就是嫩绿色绸面花卉刺绣的长袄，配白色百褶裙，站在那里仿佛一排五根水葱一般。
    范家人是辰时三刻到的，只范家大少爷护送着范夫人来了，小少爷倒是被留在了晋中的家里。
    大太太刚听到范夫人到了季府门口的消息，就带着五位小姐站在院子里准备迎接范夫人，就连老太太都由宝瓶和宝伞搀扶着站在堂屋门口等待着。
    不一会儿，季家的家丁就抬着一台小轿，将范夫人送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苍二家的亲自掀开矫帘，扶范夫人下骄。范夫人是一个人坐着小轿被送到老太太院子里的，范家大少爷留在外院由大老爷带着二少爷和秦家表少爷接待。
    “妹妹。”范夫人刚一下轿，大太太就迎了上去，和范夫人手拉着手说了两句话，又引着她去见老太太。
    等众人就坐了，大太太才让众位小姐拜见姨妈。范夫人只让季慧然在她身边坐了，对季初然的态度和对其余几位小姐的态度也并无什么不同，都并不过分亲热，也谈不上冷淡。她送给季家五位小姐的见面礼也都是一样的：每人一对手镯，一对耳环，都是赤金镶宝石的好东西。
    老太太看了就同范夫人客气，“都是小孩子，姨夫人送的礼未免太过贵重了。”
    范夫人仿佛根本不觉得自己送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她把笑得一脸娇憨的季慧然搂在怀里，笑道：“咱们这等人家的小姐自然都该是千娇万宠的，况且老太太家里养了五位娇小姐，都调理的这么好，我一见啊，心里就喜欢的什么似的！送些玩意儿，也都不值什么。”
    “小姨送的东西我很喜欢呢。”季慧然依偎在范夫人怀里，适时插嘴道。
    范夫人拍了拍季慧然的手臂，“这些都是易得的，慧姐儿若是喜欢，赶明儿小姨再叫人送些给你。”
    季念然看了看季慧然的表情，对这个姐姐也有了新的认识。季慧然虽说出身好，偶尔动作神态比较天真，但是身为季家大房唯一的嫡女，又是已经过了十岁的姑娘，“憨”这个字绝对是和她不沾边的。
    不过范夫人是她嫡亲的小姨，在范夫人面前，她确实没有什么表现心机的必要。娇憨，有的时候也是一种亲热的表现。
    大太太听了，也连忙推辞，“妹妹千万别送，那可就把她们给宠坏了。”
    范夫人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咱家的姑娘，就算打扮得贵气些，别人又能说什么？”
    老太太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转头看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不好说妹妹什么，只能转开了话题，“你几次来信都和我说，你家二郎长的很结实，这次怎么没把二郎一块儿带来？”
    这二郎想来就是范夫人亲生的儿子了。季念然对这个问题也有些好奇，闻言也连忙看向范夫人的方向。
    “二郎身体是真的不错，火力也壮，到了冬天，小手小脚比我这个当娘的都要暖呢。”提到儿子，范夫人显得很开心，“我本来也是要带他过来的，但是他爹最近给他找了老举人给他开蒙，说是不好耽误了课，就把他留在家里了。”这话暗地里显示出范老爷对范家二少爷的看重和关心，话里话外炫耀的意思，比刚刚炫富的时候更浓一些。
    老太太对范家二郎倒是有些关心，“那么小的孩子留在家里，就算有下人照看，姨太太也是不放心的很吧？”
    范夫人笑着接话，“我虽然不放心，但是好在他身边的养娘丫鬟都是一直用着的，再有他爹和管家娘子照看着，我倒也不至于每天提心吊胆的。”
    “这倒也好。”老太太也笑，“我家祖宗留下的规矩，家里的孩子都是不要养娘的。每人生下来两个奶娘，等孩子过了周岁就给笔银子打发出去。但是只靠丫鬟照看，我们也总不放心，总要让她们跟着长辈才好。”
    “不要养娘，孩子们自然和长辈们更亲近些，也是好的。”范夫人就顺道说起了她的女儿来，“我家姐儿从小就是我亲自带着人照看的，没有养娘，和我感情好得很。不过这些年家里事情多，我总有些精神不济，只好留着养娘帮我照看二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太太又顺势问起了范家大小姐的事，“今年几岁了？怎么不带过来和表姐妹们见见？”
    范夫人一一答了，又叫她身后跟着她一道过来的管事妈妈，“你去前面看看大郎那边是个什么情形，也该进来给老太太和他姨妈磕头，别失了礼数。”
    她身后的管事妈妈道了声“是”，由金鱼领着往堂屋外去了。不一刻，又转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位穿着湖蓝色直缀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只十五、六岁的年纪，进来的时候微低着头，并不看向坐在一边的小姐们，近前来先对着范夫人行礼，在季念然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衣服上银线绣的楼台人物纹样。
    “母亲。”变声期的少年声音略微喑哑，语调里却透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并不显得拘谨。
    他身后的管事妈妈重新站到了范夫人身后，笑着给屋内的人解释，“奴婢刚走到院子门口，可巧就看到了我家大少爷，倒是少跑了许多路。”
    季慧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范夫人亲自上前扶了范家大少爷一下，“快见过老太太和你姨妈。”
    在季念然看起来，范夫人对范家大少爷的态度倒是很亲热，脸上的笑也很真心，范家大少爷对着范夫人也很自在，想来母子二人的关系是真的不错。
    早有人放了垫子在范家大少爷身前，他也大方地给老太太和大太太磕了头，老太太和大太太也给了他丰厚的见面礼。
    “哥儿叫什么名字？”老太太问。
    “回老太太，父亲给我起名叫良生。”范家大少爷站起身来，大方地看向老太太的方向，露出英俊白净的面容来。
    “是好名字。”老太太点点头，“也见见你妹妹们。”
    苍二家的就上前领着范良生，挨个儿和季府的小姐见了礼。范良生仿佛对自己来季府的真实目的一无所知，只单单是为了给老太太贺寿般，对着每个表妹都礼貌地将目光虚落到她们的鼻梁上，态度也是落落大方。和姐妹们见完礼，就坐到了范夫人下手的椅子上，眼睛也不乱瞟，宝瓶给他倒了杯茶，他就只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
    季念然用余光瞄了瞄几位姐姐，季慧然略低着头，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羞意，看得出，她对于范良生的前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而且对于这位范家少爷，她也是满意的。季嫣然显然对范良生的印象也不错，她双手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时不时打量范良生一眼，让季念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季慧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偶尔看一眼季初然，其余时候注意着三位长辈。在场的所有小辈中，只有她会时不时在长辈的交谈中接两句话，让气氛变得活泼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