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林总大可放心。”沈以琼直言道，“我虽然是作为遇鹿的顾问，不过也只会协助他给出点意见而已。贵公司的房地产只涉及到参市本市，vm公司自然不会与其连上任何瓜葛。如果到时候真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问题，沈某我自然会承担下来。”
    ……
    等到两人走出了林向海的办公室，便直径朝着公司的房地产部门走去了。
    “这里是原先所有的项目投资资料以及盈损情况表格。”原先的部门经理将几叠文件放在了宋释之的面前，“至于电子档案，我迟点让人发至你的邮箱里。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请随时和我联系。至于，部门的员工，林…额…林先生你需不需要着急一个部门会议，相互认识一下。”
    原先的部门经理倒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人，虽然此刻宋释之代替了他‘部门老大’的身份，不过他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是将自己的事情都向其交接好。
    “部门会议先不用了。等我把这些资料看完再说吧。暂时没什么事情了。”宋释之很是快速利落地接话道，沉稳的语气倒不像一个才成年的高中生。部门经理见他这副模样，暗下吃惊。心中也更是确信了不久前所听到的…宋释之昨日在股东大会上的表现。
    “…好的。”部门经理应下一句，随即便走出了办公室。
    一旁的沈以琼见此，这才走到宋释之的旁边，身上拿过了一叠文件，翻看了几眼。他便又抬头对着宋释之说道，“你也看看这些文件，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你必须要把这些资料掌握透彻，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嗯，好。”宋释之之前在现实生活中，只是一个小公司的会计。对于林氏的这些投资资料以及报表，他的确只能算是一个新手。他听见沈以琼这话，点头应了下来。
    等到两人将这些东西看完，也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沈以琼见宋释之将最后一份报表放在了桌上，便开口问出一句，“说说看，你觉得怎么做才好？”
    “我看了看这些资料，感觉标的住宅房价过高了些？”宋释之看着沈以琼，略显犹豫地道出了这句话。面对沈以琼这样的商业精英，宋释之还是挺怕自己说错话，让对方笑话的。
    沈以琼似乎是看穿了宋释之的心思，眼中带着几分赞许和肯定的意味，轻声回应道，“嗯，你继续说，我听着。”
    “参市的住房本就饱和，如果这些住宅还是保持着原价，那么以后空置未出的可能性只会随着住房饱和度而逐渐加大。”宋释之略微皱着眉头说道，“越是这样，那么空置的住宅无疑就浪费了，长此以往，空宅自然就会成了亏钱的投资。”
    “嗯。你理解的没错。”沈以琼接话道，“之前我就晓得，林氏的楼盘价格一直处于居高不退的状态。虽然林氏一直打着精品房、贵宅府邸之类的名义，但是这样算来，一套住在的价格也实在偏高了。何况，参市真的具备一次性购买能力的市民也已经不再多数。毕竟有钱有能力的人不可能等到现在才会有房子。再者对于普通市民来说，林氏底下的楼盘分期付款的借贷又不划算。买房子这事情，基本上大家都会选择货比三家。再加上其他房地产商都适当地进行合适的销售优惠，这样一来二去，客流量自然会被分散。从而导致林氏的楼盘空置等一系列的问题。”
    沈以琼这一长篇大论却将目前的问题，准确且无遗漏地说了出来。愣是宋释之，眼中也不由划过一丝丝‘崇拜’之情。
    “怎么，听傻了？还是有哪里不懂的地方？”沈以琼见宋释之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模样，不由笑着问话道。
    “啊…？没…没有。”宋释之连忙回过神，“你分析得很对。”宋释之又补上一句，眼中那点崇拜之情亦未完全消散。
    沈以琼这回算是注意到了他眼中的情绪，料想到刚刚宋释之的话语。不由觉得心情大好，嘴角的笑意更是明显了几分。宋释之原本只见过沈以琼浅笑的样子，如今见他完全显于脸上的笑意，暗自惊讶。
    不过这一明显的笑意，倒是将沈以琼原本的严谨沉静去了几分，不由多上了几分亲近之感。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听来觉得应该怎么做才好？”沈以琼借机‘考问’道。毕竟现在主管这一部门领域的人是宋释之，而他只不过也是在旁作为一个顾问亦或是助理的身份而已。
    “嗯…最基本的话，应该要适当调整楼盘价格。”宋释之回答道。
    沈以琼点了点头，回答道，“这点是必须的，其次就是要调整分期付款的条件，刺激市民消费。这是第一步。”
    “然后呢？”宋释之知道沈以琼已然有了应对办法，便继续问道。
    “这第二步，就是等这第一步显出成效之后，再将剩余的楼盘资源整合，以作他用，毕竟楼盘并不是只能当其住宅使用。”沈以琼回答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这些空置的楼盘想办法给销售出去。另外，要停止一些不必要的楼房投资。销售出收益，停下投资避免不必要的亏损，才能减缓目前的情况。”
    宋释之很是明白地点了点头。
    毕竟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将连月来亏损的趋势停下，就算得不到多大的盈利，只要也要与之持平。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林向海废除公司的房地产领域。也只有这样，宋释之才能真正留在公司，进行下一步的举动。
    “不过，我毕竟常年待在国外，对国内的楼盘销售制度也不是特别了解。刚刚我和你提到的东西，你让部门的相关人员拿出方案，到时候大家再开会讨论。”沈以琼补充了一句。
    “好。”
    ……
    宋释之再和沈以琼商议过后，便立刻将这些事情布置了下去。部门里的人员虽然对于宋释之还抱有疑问，当毕竟是拿工资做事，更何况，如果没有宋释之昨日在股东大会上极力争取。很有可能如今部门已经解散了，而他们这些员工或许也会因此丢了工作。如此想来，大家也就都安分做事了。
    次日，宋释之便将其部门成员全部招齐，针对递交上来的策划方案同大家展开了仔细研讨。
    宋释之现在的‘年龄’虽然不大，但是性格却少有的沉稳，更没有因为自己是林氏的小少爷而敷衍做事。何况，宋释之的身边还有一个鼎鼎大名的沈以琼，自然是让不少人都放宽了心。等到将一些事情全部讨论定下之后，部门人员便也就按部就班地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
    转眼便又过去了二十多天。
    宋释之也终于完成了‘林遇鹿’的学生身份，结束了高考。这段时间，索性公司的事情还有沈以琼在帮衬，倒也不需要两边跑着，忙的焦头烂额。
    “呼——终于结束了！”宋释之一头钻入开满冷气的车中，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嗯，结束了。可以好好休息了。”沈以琼顺应着他的话说道。
    宋释之侧眼看了看对方，神情很是轻松地问道，“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都已经结束了，你还想让我问么？”沈以琼反问道，“何况……”
    “何况什么？”
    沈以琼发动着车子，眼角流露出点点笑意，“你是学霸，我还需要担心么？”
    宋释之听见这话，轻笑着拉过安全带，将其扣好。这才问话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预定了一家餐厅的包厢位置，带你好好庆祝庆祝。”沈以琼回了一句，缓缓加快了车速。只不过，这话一出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沈以琼便有些踌躇地开口道，“对了，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什么？”
    “国外公司那边堆积了一些事情，需要我亲自赶过去处理。前段时间因为你要专心冲刺高考，所以林氏这边只能我先帮你顾着。现在你高考也结束了，我可能明天就要赶去公司一趟，需要点时间……”
    宋释之听见这话，只觉得自己原本轻松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郁闷起来。但是他也知道，沈以琼这段时间为了帮他顾及到公司，对于自己公司的事务一直都是通过电脑文件处理，连开会都只能用视频。现在自己考试结束，他要赶回去处理事务，自然也是应该的。
    “嗯，我知道了。你尽管去吧。”宋释之应道。
    沈以琼见宋释之的回答，看了他一眼，便又开口道，“…我会尽快处理完回来的。至于林氏那边，如果你有问题，可以随时和我通视频和我讲。”
    “…嗯。”
    ……
    三日后，宋释之独自一人坐在家中的床上。他侧头看了看刚刚才翻阅完的文件，不免叹了一口气。
    “…都三天了啊。”宋释之默念了一句，脑海之中却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原本待在学校，全身心地投入到考前复习之中，宋释之还未曾有此刻的感想。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的这份‘思念’有些过了头。
    宋释之原本想借着机会，去林向海的办公室探寻点东西。但是又想到自己才进入公司没多久，如果万一露出点破绽，只怕会徒惹得林向海防备。这样一想，他被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已经进入公司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转念间，宋释之便察觉到身旁的手机一阵震动。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正是沈以琼打来的视频通话。宋释之心下一喜，立刻拿起手机，接了下来。
    “遇鹿，你现在在家了吧？”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之中传来。
    “嗯。你呢？”宋释之反问道。
    沈以琼继续回答，“刚刚开完一个会议。你这几天怎么样？我看你都没找我……”
    宋释之看着视频中的沈以琼挑眉，似有不满地问话，不由笑着回应道，“我不是怕你公司的事情太多，没功夫理我嘛。再说了，我又不是没事情做。部门也有一大堆事情呢，我可没那么空闲时间。”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沈以琼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宠溺的意味，又轻声道了一句，“不过…公司的事情没你重要。”
    宋释之微笑的神情凝滞了片刻，又假装没有听懂这话的深意，转话题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大概还要四五天的时间吧，怎么了？”沈以琼说道。
    “哦…这样啊。”宋释之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丝遗憾，几秒后才开口解释道，“两天后，我爷爷要过生日，打算在林宅设个私宴。我得回去……不过，我不想一个人去林宅那地方……”
    原本还想着你能回来，一起去的……
    这最后这句话，宋释之是没有说出口的。不过，沈以琼却还是知晓些他那言语之外的意思。
    林遇鹿的爷爷，也就是林诚振林老，前段时间因为身体的原因，出国休养了一番。而如今已经回国了，作为林老的孙子，宋释之自然也是要回去的。
    两人又聊了一小会儿，沈以琼见宋释之有些犯困的模样，便决定结束通话。宋释之倒也没有推脱，干脆倒在床上，打算再同沈以琼道上一句‘晚安’，便挂掉视频通话。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在他要挂掉视频时，电话那头的沈以琼却突然轻声传来了几个字，“我很想你，晚安。”
    短短五个字伴随着视频结束的短声，落在了宋释之的耳畔，让他有些无从反应。但是宋释之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不由自主加快的心跳。但宋释之却不知道这阵心悸到底是因为沈以琼……还是那个与之相似的他……
    两日后，宋释之微微捣腾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便准备出门了。
    由于正是周日，倒也不用前去公司。而宋释之这一次的出门，正是为了自己现在名义上的爷爷，也就是林诚振的生日宴而去的。只不过，宋释之这才刚刚出了门，他放在口袋中的手机便响起一阵声响。宋释之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是沈以琼打来的。
    自从两日前的那个晚上，沈以琼讲出那番颇为暧昧的话语之后，宋释之便一直处于心神不定的状态下。他并不是林遇鹿，自然也就不是这般年纪。对于沈以琼那日出口的话语，宋释之的心里还是明白其含义的。只不过，对于这份感情，他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表态。虽然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相差无几，但是宋释之却没有沉浸其中而昏了头脑。他深知，一旦任务完成，他便会离开这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的沈以琼估计就会和上个世界的杨朔一样，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在这个虚拟的梦境世界中谈上那么几段恋情或许并无不可，但是让宋释之难以接受的是，他总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种感受。杨朔也好，沈以琼也罢，他们的身上总是多出了那么一重影子。而那个影子所属之人，却已经和宋释之隔了很久、很远的距离。面对如此相似的人，宋释之每每只会感到无措……连带着自己的感情也变得难以看透……
    手上的震动还在不停地传来，宋释之垂眼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喂，以琼哥。”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沈以琼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不过，还未等宋释之回答，沈以琼便又再一次开口道，“你现在在哪里？”
    “恩…？哦，我在家里。不过，刚要准备出门，要去林宅。”宋释之一边将门带上，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电话那头只停顿了一两秒钟的时间，便再一次传来一句，“正好。”
    正当宋释之对于这一简短的回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之际，他却看见了住宅外面的车道上，停下了一辆熟悉的车影。车窗摇下，宋释之便一下子注意到了那熟悉的面容。
    “上车，我送你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和远处传来的声音重合。明明只是几日未见，宋释之却意外地恍了神。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忙音，车里却又响起一句，“遇鹿，快上车。”
    宋释之不再多言，低头掩去嘴角那一抹突然而至的笑意。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走到了车边，坐了进去。
    “不是说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回来么？”宋释之一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一边侧头问话道，“怎么提早回来了？”
    “你这两天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提早回来了。”沈以琼直接开口道，说完还看了一眼宋释之。
    听见这话的宋释之脸上闪过一丝轻笑，却丝毫不疑心这话的真实性。因为之前那些颇为暧昧的话语，这两日沈以琼打来的视频通话或者语音电话，皆被宋释之刻意忽略过去。毕竟，宋释之还没有想到，面对这样的沈以琼要如何自处。
    沈以琼见宋释之没有接话，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语太过直接让对方为难了。他侧头看了一眼宋释之，又补充上一句，“你不是说不想一个人回林宅吗？”
    “嗯。但是毕竟…爷爷过生日，不能不回去。何况，我也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宋释之不急不慢地回答道。
    在林遇鹿的记忆里，林诚振这位老人待他还是不错的，毕竟两人还是爷孙关系。林诚振在国内时，也居住在林宅。林深在他的面前不敢造次，所以只要林诚振在家中，林遇鹿倒是不会受到林沈的刻意欺负。至少，在老人家的面前，林深还是会故意装出一副乖孩子的样貌，不敢惹得林诚振不高兴。
    只不过，自从今年的二月份起，林诚振便觉得身体不适。作为儿子的林向海这才同他商量，让老人家出国休养了。如今过了将近五个月，林诚振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些，这才决定回国。今天是他七十七岁的生日，由于不是整岁，所以生日的宴会也没有太过铺张，只是在家里开了一个私人宴会，再请了一些人前来祝贺而已。
    十几分钟后，沈以琼的车便停在了林宅门口。
    宋释之看了看车窗外很是奢华的林宅府邸，微微皱眉。随即，他便看向沈以琼问了一句，“以琼哥，你刚刚坐飞机回国，累么？”
    “不怎么累，怎么了？”沈以琼应下一句。
    “那你陪我一起进去吧。”宋释之出声提议道，“我…不太想一个人回林宅。”
    林向海那一家子的嘴脸，宋释之是见识过的。虽然林诚振在林遇鹿的记忆之中还算得上好，但是对于宋释之来说，不过也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而已。所以，林家这么些人比起来，在宋释之的心中还不如沈以琼来得亲切。
    “我么？”沈以琼虽然也想到过宋释之可能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他却还是有些意外，“林老爷子的私人宴会，我一个外人前去，会不会不太好。何况，我才回国，也没有给他准备什么生日贺礼，终归不太得体。”
    宋释之听见沈以琼的这番考量，不由笑了笑，打趣了一句，“以琼哥你什么时候还顾及着这些问题了？虽然说是私宴，但是林向海肯定会借机请一些业界的人来，联络一下关系。所以说，这宴会外人多得是。”宋释之又道，“再说了，我现在可是借住在你家，你又是我在公司里的顾问，也算不得外人。至于贺礼嘛，我也花了不少钱买了一个，到时候和爷爷说，是我们一起买的就好了。”
    沈以琼听见这句‘算不得外人’，倒是露出几分笑意。其实他本来就安了和宋释之一同前去的心，只不过怕是不合礼数而已。现在听宋释之这么一说，自然也是不再推脱了。
    “嗯，一起下车吧。”
    两人走进林宅后院，和宋释之所料想的一样，布置的很是精致华丽的后院已经聚集了很多的来宾。宋释之远远便望见，被一堆人围着坐在轮椅上的林诚振，便示意了一下沈以琼一同走了过去。
    离林诚振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对方便也看见了宋释之。
    宋释之勾出一个笑容，略微有些不自在地喊了一句，“爷爷，我回来了。”
    林诚振看见宋释之，就露出了几分笑意，他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各位，我的小孙子回来了。大家请暂时自便，腾出点空间让我和他叙叙旧，可好？”